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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衣说完退回屏风后换衣,还没有解开身上的衣服,就听到嘭的一声,房门砸上的声音。
林逸衣神色一动,向外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这就对了吗,大家都清净。”
元谨恂回了前院,屏退所有伺候的人,一脚把眼前的屏风踹烂,回身砸了三套茶具,然后扶着软榻的扶手,紧紧的攥着,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怀孕?!
再他做出最坏的准备,认为已经把底线放的最低的时候,才发现她给那一巴掌多么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上赶着让对方笑话他!
他元谨恂要什么没有!权势!地位!人品!犯贱了才要爱一个疯子!
门外,纪道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归于沉默后,头深深的垂着,何必呢?把人找回来也不过是这个结果。
房门突然打开!
纪道顿时站定,敬听!
元谨恂气的呼吸绵长,目光如鬼!他想吼一句‘把她拉出去斩了’!最终深吸几口气,换成:“让厨房给太子妃准备夜宵。”——碰!——的一声甩上门,又是连续的更激烈的碰撞。
他元谨恂没气量?!
错字!
他有的是气量!
林逸衣不仁,他就不义!不就是想看看谁先受不了妥协!好!咱们就走着瞧!你想跟夜衡政双宿双飞!做梦!
怀孕了是吧!
生!
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永远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
孽种!——哐当——
元谨恂撑着头,神色痛苦,手背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滴下来,淋湿了地上的地毯。
可笑的、悲伤的、不知所措的,最后只能隐藏在不能丢弃的权势下,冷冷的发酵、蔓延,侵蚀一个人心里深处最骄傲的自尊,疼的人心力衰竭,也没人知道内部已经腐烂。
想他元谨恂算是圣国史上最龌蹉的太子!头上顶着一个帽子,却被说摘下来,就是碰一下都觉得撕心裂肺。
他到底是哪只眼睛发育不良!一生下来就该戳瞎!才会觉得她是自己该等的人,才会在她身上看到温暖、真心、阳光!
元谨恂一拳打在软榻上!目光充血!如鬼似魔!却要咽下每一滴血肉告诉别人,他是该被人羡慕的一个!
元谨恂想想就可笑,他是谁!说好听了龙子龙孙,说难听了就是一个人,抛弃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就是追求后院里地位最低下的女人也不配!
但偏偏他是皇子!如今是太子!
元谨恂讽刺的笑了!权利!多好用!至少有人想在他背后捅刀子也没有那个能力!
真爱是不是!
有感情是不是!
现在孩子都有了是不是!
行!谁也别刚过谁!你们不让我痛快!就别指望我让你们痛快!否则他拥有的今天的地位岂不是没用了?
再说,权势不是就是让这么用的吗!
铲除所有不顺眼的,站在每个企图攻击他的人的背上,看第二天的日出。
还有……
元谨恂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谁说他不用攻心,只是没有合适的人用而已?
元谨恂神色残忍的盯着地面上活灵活现的虎头,目光对上虎眼上的一堆夜明珠,然后走过去,一脚踩上……
林逸衣把自己从头到脚搭理好,端着一杯红枣酸奶出来,便看到本该离开的人,换了一身装扮,神态自如的坐在客厅里看书,不远处的茶几上,放了几盘菜色和点心。
“看什么,还不过来吃。”元谨恂烦着手上的书,神色如常、动作如常、连说话的频率停顿都没有变。
林逸衣把手里的酸奶交给春香,然后走过去,掀开一个铜盖,眉头一皱:“突然有没胃口了,不过,谢谢。”然后把盖子放下,转身。
元谨恂突然把书合上:“去哪里?”
“睡觉。”林逸衣离开。
元谨恂盯着被她打开却没有吃的盘子静了好一会,重新垂下头,动作缓慢的打开书,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
林逸衣睡醒的时候,感觉到身旁有人,困顿的翻个身,声音朦胧:“什么时辰了?今天……不上朝……”
“休沐。”男人的声音冷硬,沉闷,听不出任何感情;“你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进宫拜见皇上。”
林逸衣闻言,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怀孕的人容易困,不去行不行……”
元谨恂啪的一声合上奏折:“你不用总是提醒我,大夫已经找好了,大夫说不差睡着一个时辰,还有……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免得被人说我们夫妻不尊敬长辈!”
林逸衣不想动,所以也不回答,该睡就睡,其它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垂着头,手里的主笔即便落在双膝的奏折上字迹也依然苍劲有力:“半个时辰后,你如果还没起来,就由我亲自帮你穿衣服。”
林逸衣蓬头垢面的坐起来,看眼半躺在床上办公的男人,头发比他还长,面色比他还苍白:“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林逸衣看着两人偶有交际的发丝,觉得真是讽刺。
元谨恂换了一本奏折,问的没什么诚意:“什么话?”
“头发长见识短。”
元谨恂回头,见林逸衣一头青丝盘绕在床铺上,红润有余大气不足的脸上,除了还算小家碧玉,永远看不出倾国倾城:“不用自卑,你最近读的书不少。”元谨恂转过头,继续披手里的奏折。
林逸衣挠挠头,站起来,然后从他身上买过去。
春思、春香、纪道,碰的一声全部胆战心惊的跪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林逸衣旁若无人的仁自己放来七八个侍女入复读机般,毫无新意的重复着一句话,然后突然停在纪道面前,匪夷所思的开口:“纪道,你不是公公吧?”
“回娘娘,奴才不是……”
“那……你打算净身?”
纪道冷汗直冒,舌头打转,他就这道这一天总会到来,迟早他要因为殿下身份的不同交出现在的位置。
元谨恂头也不抬的开口:“纪道,出去!”
纪道神色一僵,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
林逸衣确定他离开后:“更衣。”
“是,娘娘。”
春思、春香等七八个丫头快速伺候太子妃梳洗。
春香趁殿下看折子,没功夫注意夫人的空隙,悄悄的接过书文手里的发钗,靠近夫人,小声的道:“娘娘,礼法有云,妻不可跃夫之身,不可目其眸,不可……踏……总之娘娘,你刚才做的不对。”
林逸衣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上的小凤钗戴上:“放心,礼法我刚背了一遍。”
春香闻言陡然有些心虚:跟夫人谈礼法,夫人心里一定最不好受!她怎么这么笨,哪壶不开提哪壶!笨死了!
一个时辰眨眼而逝。
林逸衣刚起身准备走。
元谨恂掀开被子,里面是完整的一套太子朝服:“走吧。”
……
太后和善的抓着林逸衣的手,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喜欢:“回来就好,回里就好,你这孩子有,快走,这里有冰,别热着了。”
“谢太后恩典。”
“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淑妃立即慈爱的道:“对,都是一家人。”至于以前不给她颜面拒绝的妾室,拒绝就拒绝了,她未来的生活全指望后宫新的女主人,虽然不甘心,到底是要一代新人换旧人。
……
上书房内,元谨恂面色如旧的陪着龙体欠安的元晰听大臣的汇报。
元晰却悲哀的发现,除了夜衡政,群臣无论说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看元谨恂一眼,哈哈!哈哈!
元谨恂看看时候不早了,突然合上手边的奏折:“皇上身体不适,该休息了!”
正在说话的元晰陡然看向元谨恂!
所有臣子不敢多看一眼,快速垂头告辞!
这中间只有夜衡政没动,而是注视着皇上,口气不善道:“殿下,皇上还健在呢,何必如此迫不及待!如果忍不住,大可不必让皇上出来!你这样做是在彰显你的优越感,还是让皇上的处境更难堪!
依微臣看,皇上还是退位算了!免得有人等不及弑父!”
元晰闻言一口血堵在胸口,险些没背过气去!
元谨恂目光一冷:“怎么,要伸张正义?需要我给你机会吗!顺便让当今圣上看看他手下的第一大将是怎么一步步谋划他的江山的!”
夜衡政讽刺的一笑:“总比父子之间违背纲常要容易接受的多,微臣还有事,先走一步,告退。”
元谨恂盯着夜衡政的背影,咔嚓捏碎了手里的毛笔,孩子爹——爹!——元谨恂觉得一股怒火奔腾的胸口想压都压不住。
元晰看着元谨恂手里断成两截的毛笔,瞬间觉得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夜衡政!连呼吸都畅快不少。
应公公扶住皇上,悄悄的看了殿下一眼,快速带着皇上离开。
……
临近中午,一亮华丽的马车驶出皇宫正东大门。
突然马车在一处繁华的街角停下。
元谨恂突然目不斜视的拽住林逸衣欲下车的胳膊,目光如常,声音冰冷:“你去哪里?”
林逸衣回头:“常来。”
元谨恂神色突然好了很多,声音陡然从一种状态转入另一种状态,甚至可以说温柔不少:“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
元谨恂放手,靠在车背上,音色舒缓:“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