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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医院前的露天咖啡厅,秦苏注意着旁边总是忍俊不禁偷偷欢喜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果汁,目光落在他暗戳戳隐笑的面容上。
莫誉毅抬眸,四目相接,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脸上有东西?”
秦苏摇头,身体靠了靠前,“你觉得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莫誉毅掩了掩嘴,凑到她耳畔间,嘀咕一声,“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肖医生不是普通人。”
“……”秦苏神色一凛,难道他知道了?
莫誉毅瞧着她的表情,越发得意道:“你也发现了吧,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原来内有乾坤。”
秦苏捂住他的嘴,谨慎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莫誉毅扒开她的两根手指头,郑重道:“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但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秦苏环顾着四周并没有异样的人群,拽起他的手就往车里拖。
莫誉毅笑道:“知道你小心,可是这事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
秦苏锁上门,目光沉重的盯着他,“你知道了些什么事?”
莫誉毅对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一些。
秦苏侧身对着他,目光直视着前面行人们路过车子时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口处忐忑着,他会不会觉得他们都是怪物?
莫誉毅小声道:“肖青和叶非璃感情不一般。”
“……”秦苏蓦然一惊,一把推开他吹得自己发痒的脑袋,哭笑不得的凝视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秘密的男人。
莫誉毅没有看出她的反应,不明道:“你就不觉得惊愕?”
“你是怎么知道的?”秦苏如释重负道。
莫誉毅单手扣在方向盘上,得意道:“前几天我看见了叶非璃吻肖青。”
“……”秦苏直接从车子里站起来,头磕在车顶上,又被弹了回来。
莫誉毅抱住她,慌乱道:“有没有撞到什么地方?”
秦苏瞠目,抓住他的手,“你说谁吻了肖医生?”
“叶非璃,我亲眼所见的。”莫誉毅郑重道。
秦苏忍不住的紧紧攥着拳头,“他凭什么吻肖医生?”
“说来也奇怪,昨天我去叶家找叶非璃的时候,从里面的布局来看叶非璃肯定已经出国了,只是没想到后来又回来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秦苏思忖片刻,“他这个人心机颇深,你别跟他斗,你斗不过他的。”
“我自然能看出他的腹黑程度,只是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叶家二少竟然会为了一个肖青中途返航。”莫誉毅笑意更深。
秦苏却是情不自禁的紧皱眉头,她觉得事情已经照着她最初担心的那样上演了。
“当时我看见肖医生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块玻璃碎片,那气势就像是在以死相逼!”
“……”秦苏等不下去了,开口道:“开车。”
“什么?”莫誉毅愣了愣,“开车去什么地方?”
秦苏斜睨了他一眼,“叶家。”
莫誉毅苦笑道,“你现在想去看好戏早就散场了,只怕他们都一起出国了。”
“不会的,肖医生如果要离开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他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绝对不会。”秦苏笃定道。
莫誉毅面色一怵,他反反复复的咀嚼着自家苏苏的那句话,什么叫做一定会通知她?
最终,他还是听从命令般驱车赶到了叶家。
叶家大宅一如既往的冷清,整个宅子被夕阳笼罩,淡淡的红霜落在院前岿然不动的两名保镖身上,衬着那张脸越发的清冷。
秦苏直接从车内走下,径直走过去,保镖没有放行,抬手阻拦着女人的冒昧闯入。
莫誉毅跟在她身后,对着保镖道:“告诉你家主人,我莫二少来访。”
保镖警觉的走到通讯电前,说了一通之后,铁门徐徐打开。
管家从院子里匆匆而至,见到来人之后,忙不迭的迎面而上,“莫二少,今天二爷不在府上。”
“他什么时候回来?”秦苏抢先问道。
管家为难的摇头,“主人的事我不方便干预,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就像是事先就想好了一般。
莫誉毅握着秦苏的手,问道:“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秦苏却是不以为意的走进大厅,就这般一言未发的坐在沙发上,那态度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她等!
莫誉毅眉头紧蹙,坐在她身侧,“苏苏,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肖青吗?”
秦苏看着他的侧面轮廓,摩挲过他的掌纹,嘴角轻扬,“我们认识很久了。”
“但你以前很讨厌他——”莫誉毅想不通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络的,是那些药还是那碗炒饭?或者那场火?
“他是我的故友。”秦苏解释。
莫誉毅没有戳穿她前后矛盾的两种态度,越发扣紧她的指间。
“有些话你如果想知道可以问我,我说过除非我真的不想回答,我不会欺骗你。”秦苏抬眸对视上他彷徨的瞳孔,再道。
莫誉毅莞尔,“我不会问,我想等苏苏主动告诉我。”
“你会知道的。”秦苏靠在他怀中,“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沉默了,我说的所有都是真的。”
“咚咚咚。”
莫誉毅闻声望了一眼二楼的位置,一人正伸着头往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让他虎躯一震的东西,男人头一缩,几乎是神情慌张的躲了起来。
刚刚的脚步声秦苏也或多或少听见了一些,转过身看向二楼的位置。
“我好像看见肖医生了。”莫誉毅抬手指了指男人缩回去的地方。
秦苏嗯了一声,从沙发上起来,径自走上二楼。
莫誉毅本打算跟上前,却迈了两步之后驻步不前,他望着她大步流星走去的方向,双手放回口袋里,重新坐回沙发上。
秦苏头也不回的走上楼道,目光落在似乎还在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身体的男人身上。
肖青觉得身后有道视线太过灼热,弧度极小的扭了扭脖子,当看见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女人过后,身体机械式的站起来,他僵硬的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秦苏的手顺着扶手缓慢的靠近男人,似笑非笑道:“师父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吗?”
肖青苦笑道:“我如果说路过你会信吗?”
秦苏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木头表面,道:“原来师父喜欢穿着普通家居服路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小苏——”
“师父觉得我是傻子吗?”秦苏停留在距离他三步的地方,双眸迎视上他有意避开自己的双眼,再道:“我有想过这种局面,某一天醒过来,看见您躺在他的床上。”
“小苏我想清楚了,我没有糊涂,我很清楚,我想试一试。”
“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突然想明白吗?叶非璃是什么人,您不是很清楚吗,您觉得这种人会跟您将心比心吗?”
“小苏觉得他在跟我耍心机吗?”肖青问道。
秦苏猜不准,如今的轩辕澈变化太大,几乎让她猜不透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也许哪怕他是真心真意,自己也会觉得他是在用阴谋圈下一出无法逃脱的天网,逼得人无路可退的时候再来谈感情,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亦是同样的心狠手辣。
“师父曾经对小苏说过,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他怎么对你,你就怎样对他,从那时以后,你要学会甜言蜜语,嘴甜,心狠,该留下的留着,该放弃的舍弃,人,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肖青道。
秦苏点头,“我不会阻拦师父您的决定,我只想问一句,您真的考虑清楚了?”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关系吗?”肖青双手撑在护栏上,仰面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精美的水晶吊灯,“我永远站在你身后,你永远看着轩辕澈,我在你身后追着,你在他身后跟着,我们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能解开的绳子,一头松了,另一头就会断了,可是我们又舍不得回头,你如果回头了,或许会看见我,我或许会看见他,然后同样发现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个傻子。”
“只有感同身受,才能相濡以沫,师父的话,我明白了。”秦苏握上他微凉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您走这一步有多难,上辈子的不幸,我多希望这辈子师父能够拥有一个天长地久。”
“可能没有那么长吧。”肖青轻轻的撩起她的碎发,“师父或许会和他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能等到宝宝出世吗?”秦苏用了用力。
肖青犹豫了,他不知道轩辕澈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诅咒的天谴是可怕的,也许当他某一天睁开眼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身体腐烂。
“师父他会死吗?”秦苏看出他的顾虑,谨慎的开了口。
肖青笑道:“丫头,人都会死。”
“他如果死了,您怎么办?”秦苏越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肖青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会尘归尘,土归土,也许会守在那方陵园里,最后死后同棺同墓吧,也许会离开,寻一个没有浮沉的地方,远离纷扰。”
秦苏沉默,渐渐的松开了握住男人手腕的那只手,低头浅笑,“师父会悄悄的离开吗?”
“临走时,我肯定会来见一面小苏的,不要担心。”肖青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
秦苏听话般的点点头,缓慢的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铺着绒和的羊绒毛毯,每一脚踩上去都像是被藏住了脚步声。
肖青站在二楼位置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整个客厅再次恢复安静。
管家偷偷的瞄了一眼肖青的方向,悻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爷临走时特意吩咐过不得打扰了肖先生休息,这样算不算被惊扰了?
肖青回到房间,虚敞的阳台有阵阵微风浮动帘子,他站在书桌前,轻轻的磨了磨墨汁,宣纸敞开,他提笔而就,一气呵成。
空气里有淡淡的墨香随风萦绕,突然一阵清香随着墨香一同迎面而来。肖青回过头。
叶非璃穿着驼色的羊毛长款外套,修长的双腿被深色的西装裤掩盖起来,男人将手机皮包放置在另一张小桌上,不露声色的走上前,俯身凑上前。
薛恒的笔气很深,那种英气就像是武林高手,一出手便是惊动全场。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肖青将笔放下,看着来人,揶揄道,“你是早就到了吧,怕被小苏碰见,特意的等到他们离开了再进来。”
“这种时候如果碰上她,她肯定会再刺我一刀,毕竟不是你刺得,我也不好演苦肉计了。”叶非璃就着他刚刚放下的毛笔,提笔落下另一行。
轩辕澈的字时而锋利,让人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刀光剑影的杀气,时而又是细水流长的娟秀气派,让人能从那静若处子的意境中看出德高望重的优雅。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花哨,轻浮。”肖青将笔墨洗掉,声音压得很低。
叶非璃不敢太靠近他,就这么站在离着他半米的地方,将整幅字体整理好,笑道:“我倒觉得相得益彰。太傅的气势磅礴,我只得收敛气场,主客分明。”
肖青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强行将这个人拉近些许。
叶非璃瞠目,有意的避免两人的肢体接触,他隐下自己没有说完的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肖青挑眉,冷冷一哼,“躲的这么远,是怕我了?”
“要我说实话吗?”叶非璃压着声音道。
肖青紧了紧手里的拳头,指着房门,“滚出去。”
叶非璃转过身下意识的朝着房门走去。
肖青瞪着那道背影,嘴角蔓延起一抹苦笑,现在让你走,你走的比谁都快,当初拿刀子赶你走,也不见你这么利索的离开。
“你说你爱雨,但当细雨飘洒时,你却撑开了伞;你说你爱太阳,但当日当空时,你却往荫处躲,你说你爱风,但当他轻抚时你却紧紧地关上了自己的窗子,所以当你说你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却慌了,我怕你到最后会把我推出那扇门。”
“你的意思是我朝三暮四,都是开的玩笑?”肖青拽住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扳回了头。
叶非璃沉默下,没有回复。
肖青冷冷一笑,“兴趣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我不管是薛恒还是肖青,我喜欢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觉得很荒唐不可信?”
“我该信吗?”叶非璃反问。
肖青敛眉,抓住他的头,强行吻上他淡薄的双唇,一口咬住他的下唇,低吼着:“信吗?”
叶非璃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半分,“你也吻过秦苏。”
“……”肖青推开他,抹去嘴角的痕迹,咬牙切齿道:“你难道没有吻过小苏?”
“我只吻过她的额头,一次而已。”叶非璃道。
“难道我吻的是唇?”肖青吼道。
“你吻过两次。”叶非璃竖起两根手指头,“一次是沧源,一次是那次当着全国摄像机的面。”
“……”
“我该信吗?”叶非璃再问。
肖青单手扶额,指着门,“麻溜的在我面前滚出去。”
叶非璃笑而不语的推开那扇门,临走前再道:“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点心,要跟我去院子里听风赏日落吗?”
肖青不动声色的将外套披在身上,一本正经的回复:“屋子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叶非璃等在门外,瞧见溜出来的身影,先行走过长廊。
家里的所有佣人都知道,昨晚上叶非璃特意嘱咐好的,所有角落除了厨房和洗手间,整个客厅走廊卧室都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只为了佣人们走过时没有过多的脚步声。
爷喜欢这个人,而且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不仅爱笑了,连已经空运走的兰花又被拉了回来,连夜栽种好,微风一过时,满院子都是淡淡的花香。
……
两市交接的高速路上,商务车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在夜幕下扬长而去。
莫誉毅时不时的看一看沉默不语的丫头,他察觉到氛围下的不对劲,却是又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安宁,秦苏好像是想着什么,想的出了神。
秦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静的眸子里有盈盈荡漾的水波,好像有什么液体在凝聚。
莫誉毅急忙停车,他打着双闪泊在应急道上,仓皇的握住她的小手,不安道:“苏苏怎么了?”
秦苏侧过头,双瞳有些微红,她咬了咬唇,摇头,“没事。”
“告诉我,究竟怎么了?”莫誉毅捧住她的脸,就这么轻轻一动,一滴液体滑过她的眼睑低落在他的指尖上。
秦苏闭上眼,不以为意的抹去眼角的泪痕,“开车吧,没事。”
“苏苏,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只是你如果难受了,不要委屈自己。”
秦苏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景物,半响过后开口道:“他们要走了吧。”
莫誉毅反应过来,道:“出了晋家这种事,叶非璃如果继续留在国内,迟早会被查出来,到时候通缉令下来,他想要离开只怕没这么容易了。”
“你们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秦苏道。
莫誉毅不置可否,“是有点不尽人意,毕竟叶家这一次是帮了我们。”
“不过以叶非璃的狡诈,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无足轻重的人搭上自己,他只怕早就想好了退路。”
莫誉毅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或许问了也终究只能得到她的沉默。
秦苏斜睨了一眼他忽明忽现的面部轮廓,莞尔一笑,“我想去一个地方。”
莫誉毅扭头看着她,“你想去哪里?”
“国家博物馆。”秦苏道。
莫誉毅注意了一下时间,都已经七点过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找地方先吃饭吗?
秦苏以为他没有听清楚,重复道:“往那里开吧。”
“好。”
车子尾灯划破夜空,远在苍穹之巅,一颗流星划破星空,在月夜中留下一条长长的白霜。
因着晚间休息,整个博物馆显得有些清冷。
最近刚发现的帝王棺前段日子高调被存放在这里,被划分为一级保护区,不止陈列着那口精致绝美的棺木,还将那玄色龙袍与月牙长袍一同展示出来,馆区正中是保护最为严密的水晶管,管中放置着那只沧源玉玺。
莫誉毅不明白秦苏为什么好端端要来这种地方,虽然他家苏苏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艺术的细胞,但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跑来这里熏陶熏陶艺术灵魂。
博物馆的灯光被关了大半,整个馆区都处于落针可闻的状态。
秦苏站在那座帝王棺前,目光灼然的看着那件被保护起来的长袍,银色长衫出尘不染,像极了师父那一身傲骨。
莫誉毅握了握秦苏微凉的小手心,道:“苏苏如果喜欢,我们可以明天再来,现在到了晚饭时间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秦苏侧过身,目光凝重的对视上他的眼。
莫誉毅身体一僵,秦苏的这种眼神太过严肃,让他不知不觉的提高警觉。
秦苏道:“你知道这里躺着的是谁吗?”
莫誉毅苦笑道:“新闻里不是曝光了吗,一个被遗忘的小国家,我知道苏苏很喜欢沧源历史,可是这里怪阴气的,这座墓也挺奇怪的。”
“沧源有个很可怕的秘术,所有人都不知道,曾经的沧源比之历史上的任何帝国都辉煌,有着天时地利的位置,有着民心所向的帝王,可谓是国富民强。”
莫誉毅蹙眉,“苏苏——”
“可是某一天,新王当政,却擅用了秘术,顷刻间上百万的百姓命脉被洗去,就如同那些戏份上说的被改了命数,明明可以长命百岁,却一朝殒命,所有人,包括历史,被淹没的干干净净。”
“……”
秦苏踏上两步,越发靠近那座棺木,“以着数百万的天命换来一人重生,就像是诅咒,毁去了一个国家,沧源不是没有,也不是被遗忘了,而是消失了,从整个中华国度上被挖去了痕迹。”
莫誉毅握紧她的手,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内抑制不住的颤抖。
“轩辕澈是沧源的最后一位君主,他拥有得天独厚的惊世之才,也拥有杀伐决断的暴力血腥,曾经的历史上这样写过这个还没有登基的太子,能入我心者,善之,不入我心者,除之!他杀了很多人,他的太子位是血肉淋漓的人间地狱。”
“苏苏,你、你怎么知道、知道——”
“轩辕澈除了叫做轩辕澈以外,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莫誉毅踉跄两步,似乎已经明白了她口中的意思,仓皇的摇头拒绝她继续说下去,这、这太荒谬了。
“他叫叶非璃!”
“嘭。”莫誉毅撞倒放置在园区中心的花坛,神色惊恐的摇头,“苏苏,你可真会开玩笑,这,怎么可能,这、这怎么会是真的呢?”
“我也觉得很想一场梦,突然有一天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我一直以为人死后是要过忘川河,走黄泉路,饮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重新投胎做人。”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抬手压了压空气,“苏苏,你不能告诉我,你也是——”
秦苏没有回复他,而是转过身继续望着那座帝王棺,“轩辕澈喜欢过一个人,他叫薛恒,官拜太傅,是沧源第一才子,长相也是极好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
“他除了叫薛恒,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肖青。”
莫誉毅靠在花坛上,双手撑着膝盖。
“你应该也想到了,为什么沧源会覆国,因为轩辕澈动了秘术让薛恒在几百年后的今天重新活过来了,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名字,重新的活了。”
“苏苏,我不该问的,我不该问你这些话的。”
“我叫秦苏,沧源唯一一任女御膳总司,正四品女官。”
“……”莫誉毅攥住花坛边缘,稳住自己心口处撒了泼一样失去镇定的心脏,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我只是一缕游魂,我不应该爱上谁的,我不知道我这缕魂魄会不会突然间被地狱使者勾回去,但我却爱了,还想自私的继续这样下去,莫誉毅,你害怕吗?你害怕这样一个人吗?”
莫誉毅蓦然一惊,“为什么要怕?”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秦苏低下头。
莫誉毅不知道从那里来了力气,一把扣住她的头,怒目道:“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我也管不着你们那些是是非非,我只知道你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你不是游魂,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也不是那个沧源秦苏,你是我莫誉毅的夫人,我的苏苏。”
“一直以来我隐瞒的只有这些,我说过除非我沉默,否则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秦苏靠在他的肩膀上,几乎能透过他的那单薄的衬衫感受到他心口处那已经恍若野马脱了缰疯狂抖动的心脏。
莫誉毅扣住她的后脑勺,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害怕,他怕突然有一天醒过来,她秦苏不见了,藏匿在这具驱壳里的秦苏不见了。
“肖青是我师父,收养我的恩师,自小教授我厨艺,后授业我女红,我的所有都是他一点一滴传授的,我很高兴他还活着,可是我很害怕叶非璃这个人,他心机很深,却披了一张属于我师父最初的样子,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究竟是薛恒还是轩辕澈。”
“苏苏,是我千不该万不该问你这么糊涂事,咱们不想了,咱们不要了,现在的你是秦苏,他们是叶非璃和肖青,那些往事都是过去的,就跟这座棺木一样,他只是历史了。”莫誉毅捧住她泛着苍白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不问我们除了师徒还有什么关系吗?就不想知道我曾经用尽了生命去爱的那个人吗?”秦苏望着他的瞳孔,清晰的察觉到他眼瞳中荡漾开的自己的五官。
莫誉毅摇头,“就如同你所讲,你不问我的过去,我也不能去干涉的过去,那些事都是回忆,我要的只是你的现在和未来,只要你的未来里有我,曾经是什么样子——”
“我很爱轩辕澈,为了他,我抛弃了师父,放弃了所有坚持,满手都是鲜血,毒杀了无数朝廷大臣,可以说我秦苏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我曾爱他如生命。”
“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许靖宇,原来是这个男人。”莫誉毅有些迷糊了,可是叶非璃不是喜欢着肖青吗?难道是叶非璃他——
“你很清楚火烧的痛苦对吗?烧沸的滚油落在皮肉之上,把一个人活活烫死,那种痛,就像是把灵魂生生的挤出了身体,体无完肤,死不瞑目。”
莫誉毅握在她手臂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细胞在身体里沸腾起来,怒火烧尽了他的所有淡定。
“上辈子,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幸福,我以为他爱我,却让我下了油锅,在我最爱的那口锅里,把我生煎活炸,疼痛仇恨能爆裂一个人的所有记忆,我不甘心,也许就是因为我不甘心,才没有被地府收走吧,像我这样的人,是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莫誉毅压着她的脑袋,任其狠狠的撞在自己的心口上,“很痛吗?”
“那两个月,夜夜梦魇,每一晚都是轩辕澈那张鬼魅的面容重复在脑海里,我很怕,怕一夜醒来,我又回到了沧源,回到了那个让我胆战心惊的记忆里。我斗不过他的,我哪怕倾尽所有都斗不过他的。”秦苏拽紧他的衣角,放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充满油烟味的地方。
油烟弥漫在瞳孔里,油泡沸腾时落在自己皮肉上的灼痛,她闭上双眼,抵御着那渐渐苏醒过来的噩梦。
莫誉毅轻抚着她紧绷的神经,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让周围的空气被压抑出去,整个空间再一次恢复死寂。
……
夜黑风高,窗外阵阵寒风吹拂过紧闭的窗子,呼啸着,大床上一人靠在床垫上,双手抱在膝盖上,她埋首在膝盖处。
莫誉毅离开了,在把她送回来以为她睡着之后悄然的离开了,秦苏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从回来开始的一声不吭,她便知晓他这一离开是奔着谁而去。
她恨轩辕澈,以前恨他欺骗,恨他利用,恨他自私,如今恨他抢走了师父,恨他怎么可以把师父带走。
叶家大宅,正在站岗的保镖瞧见由远及近的车子,还没有做出拦截手势,车子已经重重的撞破了铁门,扬长而去。
莫誉毅驾驶着军用的现役车子,拥有重型底盘,车身选用的是坦克所需的原料,几乎能穿透一面墙而毫发无损。
保镖见状,急忙拉响警鸣,霎时,这辆在叶家宅子里横冲直撞的车子被逼停在别墅前的台阶上。
莫誉毅也不打算驾驶车子冲上去,摔下车门,在一群保镖的持枪勒令停下的指示下依旧我行我素的穿过大半个院子进入主宅。
管家见到来人的真实面容过后,险些一夜间老了十几岁,这个老祖宗又跑来做什么?还搞出如此大的声势。
叶非璃从楼道上缓慢的走下,嘴角轻扬,“莫二少如此来势汹汹,不会是来揍人的吧。”
莫誉毅脱下外套,面无表情的靠近对方,挥拳如雨直接落在叶非璃的身上。
叶非璃早有防备,在他靠近的瞬间便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一拳又一拳不留情面的重击。
莫誉毅咬紧牙关,使出了所有气力,他是想要打死这个男人的,绝对是想要活活打死他的。
“怎么回事?”肖青听见吵闹声,慌乱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没有穿鞋子,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叶非璃注意到他的衣衫不整,蹙眉道:“回房间穿好衣服。”
肖青吼道:“你顾好你自己。”
莫誉毅发了狠,拳头砸在桌上时,梨花木所制成的桌面碎开一道道沟壑。
叶非璃沉了沉面色,道:“莫二少如果再不收手,就别怪我也不念旧情了。”
莫誉毅未曾有半分留情,一脚横切,直接踢断楼梯护栏。
叶非璃不再忍让,毫不客气的抓住男人再一次挥过来的拳头,企图以柔克刚,用着自己的巧劲儿化解他的乘势追击。
可是莫誉毅是暴力型的男人,拳头能穿透精铁,更何况只是人的肉身,不费吹灰之力脱离叶非璃的双手钳制,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电光火石之间拽着他重重的丢在刚刚被砸开了裂痕的梨花木上。
“嘭。”叶非璃磕在地板上,身下的木头块搁在他的腰部,着实有些疼痛。
莫誉毅面色阴鸷的瞪着皱了皱眉头的男人,漠然道:“这么一点痛就皱眉了?你淋在苏苏身上的滚油,可有想过她会有多痛?”
“……”肖青身体一个颤栗,他疾步上前,抓住莫誉毅还想继续动手的手臂,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誉毅瞥了一眼他的手,冷冷道:“我不会跟您动手,请您退后一点,免得误伤了您。”
肖青用了用力,“她告诉你了?”
莫誉毅不置可否的点头,“是,她都告诉我了。”
肖青失去了握住他的力量,惶恐的退后一步,“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莫誉毅反问,“我这种人见惯了生死,可以说我能活着一次又一次,是上天给的幸运,我现在更感激老天爷让她也活着。”
肖青苦笑,“我们都是怪物,说出去会造成恐慌吧。”
“别人怎么看,我无暇顾及,她是我夫人,我对她好,是天经地义。”莫誉毅紧了紧拳头,转过身瞪着已经爬起来的男人,“对于叶先生,我想我只有一个念头。”
“你想杀了我?”叶非璃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舌尖舔了舔被咬破皮的嘴唇,冷冷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灭口的人吗?”
“也许在X国我拿你没辙,可是这里是C国。”莫誉毅沉下语气。
“这里是叶家。”叶非璃抬手轻轻一挥,厅外待命的数十名保镖手持着枪械浩浩荡荡的进入。
莫誉毅瞳孔蓦地一紧,“你认为我就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蛮夫?”
话音未落,一架架直升机低空飞行时造成的巨大风浪掀动着整个宅子内外的平静。
叶非璃拍了拍手,笑道:“莫二少还真是有备而来,看来我今天要是不交代在你手里,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军队里自有一套审问犯人的方法,可谓是十大酷刑,人间地狱,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下油锅的玩意儿,火刑烧灼在皮肤上时,会先起一个水泡,很痛,因为是活活把皮与肉分开,然后水泡破裂,会流出一种被腐蚀了过后残留的液体:脓水。脓水流出,皮破了,就只剩下里面的肉,肉中有许多神经、细胞,一点一点的断开,比之用刀切,用火烫时,那是慢慢的渗透,不会一下子断开,它会慢慢的折磨,最后成为一块腐皮,彻底坏死了神经。人也就死了!”
“……”叶非璃紧握的拳头失去了紧合的力度,他不敢去看一旁的肖青,他有些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了。
“我从来不会问苏苏她的过去,因为每个人不愿意提起的过去都是失望的,我也以为她只是对于过去里那个耿耿于怀的男人有些失望而已,却没有想到她的过去是这般的血肉淋漓,绝望无助,那是什么痛苦能把灵魂从*里剥离,却又不会直接死去,放佛在死之前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酷刑。”
“……”
“我在想,何等的深仇大恨,会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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