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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誉毅的手失去镇定一把扣住鼠标,鼠标经受不住他渐渐加大的力度,嘭的一声碎裂开。
顾瑾易眉头不可抑制的蹙了蹙,“这么说咱们派去的人里面有人泄露了行踪?”
莫誉毅目光灼然的对视了一眼顾瑾易,将碎裂的鼠标丢在桌面上,双手紧握成拳,他郑重道:“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晋家的目标可能并不是国内。”顾瑾易牙齿紧合,几乎能听见他齿间磨动时带来的刺耳声响。
莫誉毅一拳砸在桌面上,红木的桌面竟隐隐的碎开了一角,“他竟然不择手段到用这种事来铲除异己。”
“我想莫大少也不会贸然行事,他应该是查出了是谁出现了端倪,以身犯险引出对方。”顾瑾易目色略微沉重,如果失败了该会是什么局面?只怕失去了主将的先行部队会尽数阵亡。
晋家便会在此时趁虚而入。
只要晋家跟组织串通一气,只怕昨天的那场爆炸案只是开始。
“我即刻派人密切留意晋家的动向,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会借机重演一次昨晚的那一幕血腥场合。”顾瑾易警觉的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再道:“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得自乱阵脚,莫大少那边我会让人保持密切联系。”
莫誉毅坐在椅子上,双手似是用尽了全力攥着椅子扶手,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面上的喜怒。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忍耐力。
天气微寒,冷风拂过沿途两岸的树梢,一片片落叶应景般随风而扬起。
肖青站在别墅大宅前,两侧的保镖例行公事般禁止他的靠近。
无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通知藏匿在这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用着不容置疑的冷漠声音吼出:“开门。”
叶非璃似是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道:“我以为你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果然一扯上秦苏的事,你总会失去镇静。”
“开门。”肖青再次加重语气,“我在你宅子外。”
叶非璃诧异的往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碎光从白色透明的帘子里穿透,他不由自主的上扬着嘴角,“我知道了。”
肖青挂断电话,本是紧闭的铁门徐徐打开,依旧是管家那不苟言笑的面容恭敬的颔首。
男人公式化的说道:“肖先生请进。”
肖青一路目不斜视般走进宅子里,有淡淡的花香随着清风迎面而来,他朝着花圃的方向随意的看了一眼。
薛恒喜欢兰花,曾经在自己的寝宫里养殖了不少名贵的花种。
他看见花圃的瞬间,双脚本能的停了停,兰花是分时节绽放的,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这样的天气里还有兰花傲立于世,淡淡的紫被阳光笼罩,放佛还透着光。
“肖先生有什么特别吩咐吗?”管家再次公式化的开口问道。
肖青摇了摇头,他走过那段鹅卵石路,突突的石头有些嗝脚,每踩上一步都会发现脚下的感觉很强烈,他抬步走上台阶,似是感应到了窗前站立的身影,抬眸望了望。
叶非璃笑意很深,他的手拂过帘子,有意的将薄纱掀开些许。
“我在想你这么着急的赶过来,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秦苏?”叶非璃拉上窗帘,将多余的阳光掩盖在外。
门外,肖青止步。
叶非璃转过身,笑容很浅,“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肖青沉默着走进屋子,房中有加湿器喷洒着水雾,小桌上放着一本打开了几页的书本,书本旁则是一盏清香的花茶水。
叶非璃将茶水尽数倒入废水池里,重新换上干净的水烧开,从另一盅茶盒里舀出一点茶叶,是味道极淡的龙井,茶叶是取自最中心的那一点嫩叶,经过沸水煮烫过后叶脉渐渐的舒展开,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上面清晰的纹路。
轩辕澈知道薛恒的口味,他不喜欢那些刺激舌头的花茶,平时饮茶只放几颗茶粒,整杯茶只有一点点的绿,几乎没有什么茶香。
“看你的唇角,冬季空气干燥,没事的时候多喝点水,我前段日子让人送来了一批成色较好的绿茶,等一下带一点回去。”叶非璃将茶杯推至他身前。
肖青没有理会那盏还浮动着水雾的清茶,似笑非笑的瞪着这个收敛了锋芒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
这张脸虽说是曾经的自己,可是那双眼,前段日子还是阴鸷血腥尤为暴躁,他几乎不用多想,一眼就认出了掩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有多可怕。
只是今时今日,被抹去了杀气的利剑恍若一块废铁,竟让人有了勇气敢贸然的靠近一些。
叶非璃见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笑道:“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安静的薛太傅了。”
“我来之前还在不停的麻痹自己你是有所图谋,你轩辕澈不会这么好心好意的帮助小苏。”
“那你觉得自己想错了吗?”叶非璃反问。
肖青迟疑了,他还要不要坚信自己最初的想法?
“肖青,可能我以前做错了,秦苏有句话说的没错,如果不爱,那就是对方的负担,我从来没有理会过,你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可能你是不愿意的,浅而易现的答案,我却周而复始的把它当做烟云。”叶非璃将茶杯递到他面前,“喝一口吧,你嘴角裂了。”
肖青隐隐的嗅到浮动在自己鼻间的血腥味,拿过茶杯,没有野蛮的一口饮进,而是小小的啜饮一口,茶香很淡,茶水亦是很淡。
“我还记得你的习惯,头泡水很浓,你总会利用这浓香的头泡茶水做一种茶饼,明明没有几颗茶叶,却在茶饼中像凝聚了所有芬芳,咬入嘴中时,茶香四溢。”
肖青放下杯子,冷冷发笑,“别再说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你轩辕澈什么时候这么杞人忧天郁郁寡欢了。”
“可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叶非璃重新倒上一杯茶,自言自语呢喃道:“煮一杯茶,从日出守到黄昏,从金黄的阳光看着它渐渐的变得暗淡,最后无光。”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等下去?”肖青不明的问道,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轩辕澈,为什么会这么痴迷不悟?
“秦苏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你的影子,那你为什么不肯放弃?”叶非璃反问。
肖青一时哑口无言,愣愣的盯着他的眉眼。
“我曾看你一人独自坐在屋梁上自斟自酌,从黄昏到阳光破晓而出,你坐了整整一夜,我以为你在那一晚醒过来了,敬往事一杯酒,从此再爱也不再回头,可是哪怕你醉到饮血流泪,只要秦苏对你伸出手,你依然会义无反顾的牵起她的手。”
“……”
“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要苦苦相守,那不是悲哀,也许那是希望,也许某一天,你看见了我的好呢。”
肖青拿起茶杯慌乱的呡上一口,移开目光。
“不过秦苏说的没错,我的爱太偏激了,就像是一个人的两端,明明可以平心静气的等待,却是目眦欲裂的强占,那时的你对我很失望吧。”
肖青面色凝重的放下杯子,“从来没有过希望,如果谈失望?”
“也对,你从来都是对我避而不见,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叶非璃重新煮上一沸水,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轻声道:“该回去了。”
“我要得答案,你还没有告诉我。”肖青没有起身,将目光投掷在男人的身上,很认真。
叶非璃勾唇一笑,“我明天回X国了,就当做最后一面,我想以后你在某一天想起我的时候,至少还是会记得一点我的好。”
肖青面色一惊,脸上的从容渐渐僵硬,他从椅子上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漠然道:“你要走?”
“有些事我需要回去处理,叶家不是普通家族,没有所谓的规矩,如果我镇不住了,这太平的C国只怕会是第二个沧源,以前我没有给过你一个家,现在我帮你守着这个家。”
“够了。”肖青扑上前,抓住对方的领子,咬紧牙关吼道:“叶非璃你少在我面前装那些大公无私,你骨子里是什么丑陋的德行我比谁都清楚,别再演戏了。”
叶非璃轻轻的扯了扯他的手,“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少在这里给我叽叽歪歪,你叶非璃的自私本性哪怕到死也不会让我们逍遥,别再说那些让我恶心的话了。”
“可能我还想做更让你恶心的事。”
“……”肖青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唇已经落在了他的唇上,强势霸道,与他的曾经毫无差别,一举进攻下他的所有设防,让他毫无退路。
叶非璃咬住他的下唇,眸中映着他瞳孔里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惶恐,他抬起手扣住肖青的后脑勺,再一次进攻他的领地。
肖青回过神,挣扎着将他推开数步,仓皇的捂住自己被咬破的嘴角,气喘吁吁的瞪着对方。
叶非璃似是回味般舔了舔唇,伸出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笑意渐深,“这样的我,是不是你就不会怀疑了?”
肖青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迟钝,好像对于他们做过的事出现了一个漏洞,让他在短暂时间内断开了脑部记忆连接,他是被吻了?被轩辕澈这个人吻了?
叶非璃坐回椅子上,恍若刚刚那件事从来发生那般从容淡定的继续饮茶。
凉风呼啸而过,屋子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入耳。
……
黄昏,夕阳的红霜弥漫在街头巷尾,沉寂了一天的大都市喧嚣而起。
西城步行街外的假日广场人流众多,陈妈刚刚从正在装修的秦膳坊内走出,站在路边看了一眼手表,随后她抬头张望着路边有没有计程车。
新年的街头车辆较少,计程车亦是不到平日的一成,晚高峰时段,更是见不到一辆空车子从她身边路过,无可奈何之下,陈妈只得沿着街头走向公交站台。
露天咖啡店中,不少情侣笑逐颜开的喝着咖啡闲聊着。
陈妈只觉得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很眼熟,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视线明晃晃的落在她身上,抬头看了过来。
陈妈仓皇的往着旁边的广告牌站去,从这里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女人的侧面。
秦歆穿着一件驼色羊绒外套,戴着一顶浅白色帽子,画着淡妆。
陈妈急忙掏出手机,按下自家大小姐的电话号码。
秦苏吃完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第一声没有听见手机铃声,随后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在不停的震动,她顺手摸了摸。
陈妈焦急道:“大小姐,我看见了秦歆,她竟然来了A市。”
秦苏对于这个名字没有太多的意外,轻咛的嗯了一声,问道:“在什么地方?”
“西城步行街外的露天咖啡馆,她跟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不好,秦歆要走了。”
“她的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秦苏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还没有把话说完,对方已经自行挂断了电话。
陈妈将手机放回兜里,她没有跟着秦歆走,而是更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表现的一副跟秦歆如此熟络的表情,他们之间是不是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歆察觉到有人的跟踪,漠然回头,陈妈来不及躲藏,直接暴露在他们两人的视线里。
男人警觉的溜进路边停靠的车子,随后油门一踩,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歆目视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女人,冷冷的扬了扬嘴角,打开车门,似乎并不打算周旋。
陈妈跟上前,拎起手里的袋子就往车窗上砸去。
秦歆没有理会她的胡搅蛮缠,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陈妈双目赤红的瞪着车内的女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无声无息得离开。
这个女人刚刚那抹冷笑就像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计划,她一定在密谋什么伤害大小姐的事。
秦歆踩住刹车,没有料到这个老女人竟然敢挡在她车头,拉下手刹,就这么轰了轰油门。
刺耳的马达声惊得陈妈本能的往后趔趄一步,她没有识趣的离开,依旧目眦欲裂的瞪着秦歆。
秦歆面上耐心荡然无存,降下车窗,语气冰冷,“别以为我不敢撞你,滚。”
陈妈掏出手机,对着秦歆那张脸不客气的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女人尤为震怒的样子清晰的落入画面中。
秦歆咬了咬牙,松下手刹,一脚踩过油门,车子一个惯性而出,嘭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
陈妈刚开始只觉得自己的腰被猛烈的撞击上,随后身体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重重的磕在挡风玻璃上,骨头接触到玻璃面,她眼角看见了那形同蜘蛛网下秦歆得意的嘴脸。
秦歆没有顾忌自己是不是撞到了人,车轮就这么从陈妈滚落下的身体上碾压而过。
一口血从陈妈嘴里吐出,她抬了抬手,眼睛眨了眨,只来得及看见那消失的车影,世界一片黑暗。
夜风微寒,秦苏坐在房中,手机在桌面上安静的打着旋儿。
她看着上面的数字,陌生人的号码,她并没有过多的理会。
电话没有因为她的不接听而选择放弃拨打,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秦苏有意的准备关机,手机却主动停了,随后一条信息弹出页面:陈妈车祸离世了。
她似乎没有看清楚这条短信的意思,重复的读了一遍又一遍,黄昏的时候才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女人不过两个小时就天人永隔?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回拨过去,陈妈对于她虽说不是至关重要,可是这个女人是打心眼心疼自己,曾经苏家坊的破落,中毒过后虚弱的秦苏,夜夜梦魇中被折磨出一身冷汗过后她的一碗姜汤。
陈妈没有什么高学历,时而还会给她弄出一大摊子糊涂事,可是这个女人是C国典型的口硬心软的妇人,不得志时,她会说活着就好,得志过后,她会说活着真好。
电脑响了一声,裴小昕略带哭腔的声音带着满腹的委屈从听筒一头咆哮而来,“大小姐,陈妈死了。”
秦苏心口一滞,重复着问:“怎么会死的?”
“车祸,对方肇事逃逸。”裴小昕哭喊着,“医生说陈妈是被人反复碾压致死的,大小姐,陈妈死的好可怜。”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秦苏翻找出外套,慌乱的从卧房中走出。
莫夫人正在大厅里练着曲儿,见到匆匆忙忙出现的秦苏,跟上前,忙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店里的人出了车祸,我去医院看看。”秦苏避重就轻的解释道。
“我给你安排车子,不着急。”莫夫人瞥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心领神会般快步走向车库。
市中心医院,清冷的太平间泛着诡异的寒气,家属椅上走了一批又一批哭的撕心裂肺的家属,随着夜深,气温骤降。
裴小昕注意到由远及近的身影,忙不迭的跑上前,眼睛红肿,声音有些嘶哑,她道:“大小姐,您终于来了。”
“陈妈呢?”秦苏认识那几个字,更明白躺进那里过后便彻底没了生机。
裴小昕双手紧紧的扯着衣角,“已经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苏加重语气,眼瞳红了红。
“监控录像被人破坏了,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附近路过的人都没有料到车子会突然撞倒陈妈,然后就这般泰然的从她身上碾过,车牌是没有上牌的新车,没有一个目击者发现肇事者。”
秦苏目光一沉,声音冷漠,“没有目击者?”
“是,警方那里什么消息都没有,问他们监控录像呢,他们说当时正在维修,没有拍摄到,最后不仅拿走了陈妈的手机,还封锁了所有消息,连笔录都没有做,只是随随便便的说车祸死亡。”
秦苏没有说话,目光阴鸷的瞪着太平间外那幽寒的灯光。
裴小昕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小姐,是不是陈妈得罪了什么权门众人,否则这件事怎么可能当做普通案件处理?明明就是有人蓄意谋杀!”
秦苏抬手示意她噤声,道:“你好好的帮陈妈做好身后事,其余的事交给我,我会还陈妈一个公道。”
裴小昕惶恐的缩了缩脖子,秦苏在他们眼里虽然有些严肃,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只是今天这比之太平间阴寒之气还冰冷的眼神情不自禁的让她望而生畏,如芒在背。
那种眼神,放佛是带着血腥的魔鬼瞳孔,有血红的颜色在里面一寸一寸的蔓延着。
秦苏没有再说一句话,形单影只般走过那条长而冷的走廊,电梯前,数字在眼眸中跳闪着,她不可抑制的紧了紧手里的拳头。
……
监控中心,鸦雀无声的消防梯上,一人拿着一根烟,任凭烟气熏痛了双眼,他没有吸一口,就这么魔怔了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猩红的正在灼烧的烟头。
“咚咚咚。”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从隔板上传来。
莫誉毅熄灭烟蒂,从消防梯上一跃而下,转过身,瞧着正站在他身后行军礼的男人。
男人开口道:“有可疑人物靠近中心大楼。”
莫誉毅从梯子上爬过,疾步走向控制室。
视频画面中男人没有进入中心大楼,这栋楼是需要工作人员指纹辨别才可进入,而对方却徘徊了几次过后,径直的走向停车场方向。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点点头,“让人跟过去。”
这里是情报中心,也是A市安保系统最好的控制中心,没想到还真有人铤而走险选择来这里溜达,这倒是让他出乎意料。
“二少,停车场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视频中,刚刚还在溜达的男人果真不见踪影,数台监控器无死角的监测,竟然让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刚刚看到此画面的工作人员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夜晚的灯光有些暗可能无法清晰的捕捉到对方的行迹,但也不至于一眨眼功夫就这么原地消失?
莫誉毅起疑,从椅子上站起身,穿上外套道:“你们监控好这里,我出去看看。”
夜风呼哧着拂过树梢,簌簌的树叶抖动声徘徊在无人的停车场内外。
莫誉毅突然停下脚步,耳朵轻轻颤了颤,有什么脚步声正在靠近自己,他本能的回头,一刹那的瞬间,一人面目可憎般扑过来。
对方说的是俄语,意为杀光所有人。
莫誉毅被人压制着喉咙,他咬了咬牙,抬腿直接命中对方的命门。
可能是早有防范,男人双腿一夹控制住莫誉毅的腿骨,他邪佞一笑:“很荣幸见到你,莫二少。”
莫誉毅面色一愣,如果是Y市的那个团伙,他并不觉得这群人会认识他,所以他听见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来杀自己的!
对方的确下了狠手,却又不敢放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松懈,以莫二少的反扑速度,定然会一把将他从上位者变成受控者。
莫誉毅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刚一动手准备压制住他的进攻,却蓦然发现离着自己两米距离的一辆丰田车底,一道红光尤为醒目。
男人笑道:“发现了吗?”
莫誉毅眼瞳微不可察的眯了眯,最新型的X国K47炸弹,拥有爆破能力百米左右范围的可怕毁灭程度,炸弹中有四根导引线,一根能成功阻止炸弹爆炸,一根能加速计秒期速度,一根是假止停器,一旦停上,不会再计数字,三十秒之后自动爆炸,一根是直接引爆装置。
男人笑意更深,得意的凑到莫誉毅面前,继续道:“愿上帝给你最美好的一天。”
莫誉毅发现周围堵上来的警卫队,发了狠的挥开男人的钳制,一拳从对方的胸腔骨挥过。
男人掩住有些疼痛的心口,挑眉冷笑,“莫二少觉得我在这里放了多少炸弹?”
莫誉毅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仓皇的寻觅着四周的动静,他目光冷冷的注意着对方不着痕迹拂过腰间的手。
现场画面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影带,随后突然被人按下快进键。
一瞬间的时间,男人手中的枪还来不及扣下扳机,一颗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手腕,手枪落在地上,上面染着斑驳的血迹。
男人捂住伤口,瞪着一眨眼从掏枪到瞄准最后开枪的男人,目光中的杀意更甚,他冷冷道:“你有运气拆卸一颗,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拆掉所有,愿上帝给你们好运。”
最后的一刻,莫誉毅没有再开枪,男人手中的军刀切断了自己的脖子,血顺着他的手溅了一地。
周围围堵的警卫急忙将他手边枪支和军刀踢开,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他的呼吸,确信断气过后,后勤部将人收拾拖走。
莫誉毅趴下身,看着上面的计时器,只剩下十分钟,他仔细的留意了一番停车场内的面积,只要炸弹爆炸,整栋情报中心必然受到波及。
“通知拆卸部队,所有人仔细检查每个角落,确保没有任何遗漏。”莫誉毅拿出笔在车顶上画上一个醒目的标注。
“二少,请您先行离开。”办公室主任遣散了多余的工作人员,只余下数十人在紧锣密鼓的排查着炸弹源。
莫誉毅没有离开一步,有什么声音自始至终的从他耳膜中很轻很淡的滑过,他警觉的朝着大楼前那棵杨树走去。
杨树下,有一辆车被路灯掩盖,几乎在第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这辆恍若被黑夜披上了隐身衣的车子。
办公室主任蓦然一惊,解释道:“这是我的车,怎么了?”
莫誉毅低下头,目光落在车底下,诡异的红灯就像是狙击枪不留余温的落在自己的视线里。
拆弹部队强势进驻,只是当组长看见这辆车之后,目光倏地一紧,“这颗炸弹拆不了。”
话音一落,周围没有散去的工作人员心神一凛,纷纷看着办公室主任那张可谓是七彩斑斓的面容。
首先这是辆新车,看这情况应该到手不到一个月,其次这辆车就停放在大楼下,一旦爆炸,整栋楼都会岌岌可危,这座监控中心是C国目前最大的防护网,一旦停止运转,只怕就相当于把自家大门打开欢迎外敌大摇大摆的潜入。
“怎么会拆不了?”主任着急问道,大局为重,哪怕把车子卸掉,也必须拆掉那颗毒瘤。
组长蹙眉道:“这是最近刚刚出现的新型炸弹,它没有解除装置,只有一个停止装置,只是时间很短,只有十分钟,一旦重新开始记时,只有引爆。”
“先暂停。”莫誉毅目光落在主任身上,看的对方心惊胆战。
主任不懂他眼神里那冷冽的气势是什么寓意,吞吞吐吐问道:“二少想说什么?”
“车钥匙给我。”莫誉毅摊开手。
主任瞠目,本能的退后,“我会亲自开出城。”
“给我。”莫誉毅抓住他的手,强行将车钥匙攥入掌心里,目光一一巡视过在场的后勤部队,“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排查,一队沿途替我监控出城路的车流量,确保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远离市区。”
言罢,莫誉毅看到从车底爬出的工作人员过后,一把拉开车门,就这么头也不回的一脚踩过油门。
这是辆越野车,提速很快,莫誉毅注意着时速,他刚刚驶出监控大楼,数辆警车保持着五十米距离紧跟护送着。
从监控中心到出城的路十五公里,晚高峰时段,在城南的入城路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车尾灯混合着车尾气,密密麻麻举步维艰。
莫誉毅直接擦过沿途所有拦路的车侧,没有顾忌经此一幕破口大骂的群众,有人甚至准备打开车门跟上前,却见到身后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警车,所有人只得乖乖的坐回车内。
“二少,福元路车辆少,您下一个路口处往北行三十米拐进小巷子,从这条通道直接连通福元路。”主任的声音从耳机内响起。
莫誉毅下意识的转动方向盘,并没有因为巷子窄小而减缓速度。
居民楼前正在闲聊的民众见到横冲直撞的车子一个个神色仓皇的拿起椅子就往家里跑。
在外人眼里,这辆越野车的司机就跟喝醉了酒一般未曾减速疯狂的掠过小巷子,几乎是擦墙而过,以命相搏的速度,让人咋舌。
“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女人拿起扫把忍不住的就往车子扔去。
随之而来,一辆辆警车又跟着从巷子里呼啸而过,惊得周围看戏的居民还没有回过神,又一次惊慌失措的躲起来。
警鸣声孜孜不倦的回荡在两栋居民楼中间,周围的人不明所以的探头看向终于恢复平静的巷子,心有余悸般盯着被车子蹭掉了墙灰的两面墙。
“二少,福元路往东边三十度左右有一条最接近出城高速的小路,我已经紧急通知区域警署清理所有沿街摆放的商贩。”
莫誉毅警惕的注意了一下时间,还剩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再一次加快速度。
在小路边被勒令收摊的商贩抱怨着想要重新出摊,却刚刚把椅子摆出去,一辆车没有任何预兆直接撞破椅子随后扬长而去,连车子的型号都没有人看清楚,目测速度超过了一百五十码。
出城高速上,车流较少,因为入口段被交警控制着进入,一辆辆车只得熄火等待放行时间。
有人不懂前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从车内走出好奇的抬着头张望着。
一辆车没有任何停歇径直朝着出城方向奔去,交警看见车后跟来的警车,一个个急忙打开路障。
越野车未有停顿一分一秒,几乎是眨眼间就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主任提心吊胆的注意着车子的移动速度,他第一次发现4S店没有欺骗他,这辆车果真能提速到两百码。
“我会争取把车子尽量开到实验区,你计算一下需要多少时间。”莫誉毅的声音在监控中心处响起。
工程人员精密的计算好所有数据,回复道:“三分十秒。”
主任拿起话筒,迫切道:“二少没有时间了,现在只剩下四分钟,如果您强行开到实验区,您会没有时间逃离到安全区域。弃车吧,高速两侧都被控制好了,不会有任何人靠近。”
“我尽量试试。”莫誉毅挂断通讯,油门已经踩至了最底,无法再提速。
身后的警车拉动的距离越来越大,几乎没有人能够追上这辆失去了控制在高速运转的越野车。
实验区的夜晚有些微凉,上面的命令下达的第一时间,实验区负责人将所有工作人员指挥到安全区域,月夜下,一辆车呼啸而过。
莫誉毅几乎没有时间熄火,打开车门就撒丫子奔跑。
主任看着视频中心点,闪烁的红光预示着车子并没有熄火,他心脏高悬,数字在一秒一秒的减少,眨眼间,归零了!
“嘭!”剧烈的爆炸形成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璀璨的照耀了整座夜空。
莫誉毅扑腾倒地,啃了一鼻子的灰,他擦了擦脸,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
周围遣散到平安地点的工作人员惊魂未定的跑上前,确信莫誉毅身体无碍过后,才敢将消息传达会监控中心。
莫誉毅仰面躺着,浓烈的硝烟味道弥漫在鼻间,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女人熟睡的五官,将手机紧紧的贴在心口位置,闭上双眼。
……
女皇办公室内,在场众多领导保持沉默般面面相觑。
秘书长挂断电话,对着首座上面色凝重的女人用力的点了点头,喜极道:“成功的排爆了,没有任何人员受伤。”
女皇绷紧的神经缓慢的松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处的月牙印,双手撑在桌面上,“好,现在开始立刻彻查整件事,这群人如此有恃无恐在咱们大门处放火,我想是时候回击了。”
池江义自动请缨道:“池弘刚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发布了对方转移过后的窝点,我熟悉Y市的地域,我想请求空袭。”
“有把握无一人脱逃,没有无辜群众受伤吗?”女皇严肃问道。
“我相信我的实力,这一次一定一举歼灭。”
“既然池将军如此有自信,行,我给你这个任务,必须一人不剩。”
男人昂首挺胸行下军礼,随后拿起帽子阔步而出。
寂静的夜晚,一辆辆专车驶离办公室。
霓虹灯闪烁的映在车窗上,折射着车内一张张一丝不苟的冷峻面容。
莫家大宅,城外实验区的爆炸惊起的轰动引得所有媒体大肆报道,有人联想起入夜时分那辆横冲直撞的越野车,以及它身后那浩浩荡荡护送的警车,仔细的留意了一下车子驶去的方向,所有人恍然大悟。
这不是那些富二代三代不要命的飙车行径,只怕是当时车子里有不可拆卸的炸弹,有工作人员亲自驾车驶离市区,看着爆炸引起的巨大浓烟以及那朵比之烟花更为璀璨的蘑菇云,如果是在市区人流密集的地方炸开,一座楼都会被夷为平地,更何况是凡人*之身。
秦苏坐在床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张满是血腥的脸捧着自己,他笑着咧开嘴,血珠顺着他的轮廓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似油珠落在皮肉上一样,烫的她心口一颤一颤的抽痛着。
被噩梦惊醒,她坐在床边慌乱的喘着粗气,扭头看向大床的另一边,空空无人,只剩冰冷。
她揭开被子,口干舌燥般喝了一口冷水,灼痛的喉咙被稍稍缓解,她闭上眼,抹去额头上的热汗。
如果是平日,陈妈一定会即刻把睡衣给她换了,或许还会煮上一锅热水,让她洗去满身湿透的冷汗。
头痛,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着,她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只剩下那沉重的呼吸声。
“咚,咚,咚。”雨珠拍打着窗子,发出一声声井然有序的细碎声响。
秦苏揉了揉疼痛的额角,将窗帘拉上,将屋子里所有有缝隙的地方补上,她不想听见这种折磨她脑神经的杂音。
一夜春雨,隔天依旧阳光灿烂。
秦苏坐了一晚上,头痛从最初的难以忍受到现在的隐隐作痛,她知道没有睡觉过后造成的晕眩,并没有贸然的起身。
莫家上上下下关于昨晚上发生的事纷纷选择闭口不谈,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般,如常有序的工作着。
莫夫人一大早就徘徊在三楼的那间卧室外,她不确定秦苏有没有得到消息,但从目前这种安静的氛围中看来,秦苏应该还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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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人还没有想好如何转移话题,房门便被人从里推开。
秦苏听见了来人的脚步声,以及她迟迟不进来的来回踱步声,打开门的瞬间,清楚的留意到莫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彷徨,她在尽力的掩藏什么。
“小苏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那正好,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点。”莫夫人笑道。
秦苏穿上外套,声音微带些许喑哑,她道:“我想出去一趟。”
“这么早就出门?”莫夫人控制着面部的表情,却又忍不住的问道:“你想去什么地方?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秦膳坊。”秦苏道。
莫夫人如释重负喘上一口气,“就算要回去,也先把早点吃完。”
“好。”秦苏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往日的狼吞虎咽,她不知道这是肖青的药起了疗效,还是因为心绪的缘由。
莫夫人谨慎的打量着秦苏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动作,这才放心般将牛奶递上前,“不要一直吃面包,喝杯牛奶。”
秦苏一口气将整杯温热的牛奶吞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莫夫人跟着起身。
秦苏摇头,“我就过去看一看,中午就回来。”
莫夫人也过多的强求,重新坐回椅子上,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没有她预料中的那么简单?
清晨的步行街人烟稀少,偶尔会有一两人从街面上溜达而过,不过会在买了两杯咖啡过后选择离开。
秦膳坊换上了完整的玻璃,旁边的诊所因为受损严重肖青早已迁至隔壁两条街外的另一间诊所,曾经无人问津的街尾现如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寒。
秦苏走进店内,装修工已经把店面打扫干净,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等过完年就重新开张,只怕这里没机会开张了。
一辆车停在店前,驾驶位上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色长款外套,她进入店前有半分钟的迟疑,不过思忖过后她还是没有怯场的进入。
秦苏从二楼处走下,对着来人先行开口道:“我以为你不敢过来了。”
秦歆抬眸望了一眼那道背影,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些许。
二楼雅间,香炉中浮动着淡淡草药香,秦苏席地而坐,泡上一壶茶,茶香混合着药草香,甚是提神醒脑。
秦歆潜意识里是防备着秦苏,她不知道秦苏为什么会好端端的让自己来见她,更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目前的居住地点,不过仔细想想,秦苏现如今的身份要调查一个人,何须太复杂,一句话交代下去,自然有人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秦大小姐想说什么?”秦歆坐在垫子上,开门见山道。
秦苏捻起茶杯呡上一口茶水,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些许笑意,她道:“陈妈是你撞死的吧。”
秦歆没有过多的掩藏,冷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是我撞死的,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继续装了?”秦苏反问。
“在你眼里,就算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一样不会相信,既然这样,我懒得跟你周旋下去。”秦歆站起身,走向窗台方向,继续道:“我还真佩服你,明知道我恨你,却还敢独自见我。”
“如果我不以自身为饵,你这条鱼会上钩吗?”秦苏放下茶杯,再倒上一杯。
秦歆低头浅笑,“我可不是曾经那个冒冒失失一根筋被你耍的团团转的傻女人了。”
“现在也不见得你长了多少记性。”秦苏斜睨一眼地上的影子,冷冷道:“看秦五小姐的意思,是今天不打算让我站着走出去了?”
秦歆笑而不语的将窗帘合上,如今莫二少不在家,莫家又是一团乱,从秦苏的眉目间看来,她并没有告诉过多的人她在这个地方。
如果是以前的秦苏,只怕她没有机会得手,不过现如今的情况,秦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单衣下那微微显怀的孕相,面上的笑意愈演愈烈。
“其实你最初是想利用莫大少吧,可惜你忽略了他的脸盲症,所以就算你装了失忆扮了可怜依旧无济于事,我现在想到了一点,沈夕冉在医院与莫大少的那张照片是你曝光出去的吧。”秦苏未加思索挑破那层纸直言道。
秦歆不置可否的点头承认,“是我做的,我没有想到堂堂莫大少宁愿对着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也不愿多看我一样,我秦歆自恃长得有那么几分姿色,家世也算清白,比她沈夕冉那个孤儿还有一个被全国人民都看光了的身子,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抢男人?”
“至少她的本意比你干净。”
“就算她心再干净,我得不到的,谁也甭想得到。”秦歆打开手包,来之前特意从晋老那里拿了一支手枪,她虽然从来没有用过真枪,不过这么大的一个肉靶子,怎么也得打中一二。
秦苏面不改色般任凭她举枪对着自己,从容的拿起茶杯,茶水顺着唇缝汇入嘴中,她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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