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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姐妹两个都有些尴尬。
汤燕声是大姐,自然主动化解,便笑了笑望窗内的两个妹妹:“会以为你们两个会睡懒觉,没想到起得这么早。”
汤燕余跟燕声自在地打招呼,“大姐这么早就要去店里么?店里有簪花和小楷两个,大姐可以早上也多睡一会儿。”
燕声含笑:“我周末早晨叫他们晚来两个小时。叫他们去谈恋爱。”
“谈恋爱?”燕翦闻声也忍不住小女孩儿心性儿,一派好奇:“谁跟谁谈恋爱?”
汤燕余上前无奈地掐了燕翦的苹果脸一记:“大姐的话都听不明白?自然是簪花和小楷贪恋爱喽!雠”
“啊?”燕翦也十分惊讶。
燕声含笑点头:“是暂时还没成。不过小楷的心意我看得出来,现在只是簪花还在犹豫。我就帮他们一把喽。好歹他们两个也是在我店里结缘,如果能修成正果,那自然是我所高兴见到的。”
汤燕余笑起来,推门出来一把抱住燕声:“大姐什么时候喜欢当红娘了?大姐既然现在多了这儿爱好,不如也早点给我们带回个大姐夫来好不?”
汤燕余说着将大姐拽进屋门,低声撒娇:“大姐要是还不谈恋爱的话,二姐、我和燕翦就也都不好意思谈恋爱呢。难道大姐希望咱们汤家一门四个剩女不成?”
汤燕声也是尴尬:“……我真不是个好榜样。你们两个可别跟我学。我这人喜欢修禅,也许便也对男女情爱的心性儿都跟着淡了。你们不同,你们都在红尘里打转,你们得寻得自己的俗世幸福。”
汤燕余听得心酸,很是扁嘴:“瞧大姐你说的!你只是做禅意店,又不是自己真的受戒参禅去了,大姐也一样还在红尘里。只有大姐先幸福了,妹妹们才有敢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呀。”
对于大姐的心结,燕余彼时年纪虽然小,却并非全然不了解。
可是大姐是至亲,小妹又何尝不是至亲。况且年纪的缘故,燕翦跟燕余一起相伴长大,小姐妹之间说心里话的机会更多些;对大姐倒是更多了丝敬畏之心。所以燕余便也只能将那份明白埋藏在心底,就当做自己不知道。
于是这些年看大姐孑然一身,此时又听得大姐说这样的话,她的心下便很是觉得抱歉。
燕声轻轻揽了揽燕余:“你是极有天分的甜点师,你拥有寻找和搭配天然香料的独特能力,你能利用独特的天然香草配方做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甜点来。甜点就是属于爱情的,所以你一定会收获属于自己的甜蜜爱情。”
燕翦便红了脸,用手上攥着的报纸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姐,那我呢?你说我跟小声能不能在一起?”
汤燕声竭力平静地微笑。
不去问左侧肋骨上方的疼痛叫做什么。
“燕翦,小声从小就最宠你。他身边也许过尽千帆,但是他总归对你最是不同。”
在汤家人面前的骆弦声永远是挂了一脸微笑的好脾气,可是汤燕声却也在汤家之外、见过生意场合里的骆先生。
那时那处的骆先生是头脑冷静、目光敏锐的商人、投资人;是对待员工和旗下明星铁腕的老板。
她也无数回亲眼目睹过,那些跟骆弦声传过绯闻的女人,被骆先生不假辞色地训斥,甚至当街开了车门给推下去……他唯独对燕翦始终呵护有加,永远眉眼含笑。
燕翦又是害羞,又是开心地垂首而笑:“大姐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燕翦的小手垂下,她手中的报纸便也随之垂下。燕声下意识目光划过那篇配了大幅彩图的娱乐报道,看见了那个被骆弦声拥入怀中的女子。
她见过。
就是上次在她店外等着他的那个小女生。年轻、新鲜、漂亮。
这些年骆弦声虽然绯闻不断,但是做事还是很在乎分寸,每次去她店里都绝不会带着女伴同往。
上回的那个却是个例外。
虽然他竭力说不是那回事,只是带着那个新人去试镜之后顺路赶过来……可是彼时的她却仍旧无法相信他的说辞。
果然,这回竟然就连报纸都证明了她的直觉。
那一瞬的心痛,悄然又加了许多。
可是她却又不能叫燕翦看出来,便仿佛只是凝眸去看了一眼那报纸的名头。
“哦?是《深喉》旗下的娱乐版?是时年的公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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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有上班这个最好的借口,于是她还是摆脱了两个妹妹。走出家门坐进车子,还是忍不住愣了会儿神。便忍不住拨手机去找时年。
“时年,我是想拜托你帮我核实一件事:你们公司娱乐周刊上刊登了骆先生跟旗下新人传绯闻的报道,不知那位记者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炒作话题。”
跟时年虽然投缘,可是贸然问出这样的事,还是叫汤燕声有些不好意思。她有点担心,凭记者的直觉,时年会猜到她的心事
。
倒没想到时年洒脱应下,也没多问一句,反倒替她解围:“骆弦声我也见过,上次给声姐你接风的那个晚上。我明白世家子弟都不喜欢被爆出这样的消息来,尽管他从事的事这个行业。没问题的,我找个机会跟那位同事核实一下。”
“更何况他跟声姐你和汤sir都是发小,你们拿他当自己家的兄弟一样。所以就算看在声姐和汤sir的面上,这点忙我也一定帮。”
汤燕声不由怔了怔:“你现下怎么还一口一个汤sir地叫燕卿?我以为你们……毕竟,我三婶都亲自见过你了啊。”
时年捉着手机,在另一端微微愣怔。
是啊,本以为阻力会来自汤家这个大家族,可是事实上沈宛这位母亲却反倒没有半点的为难过她。而现下的问题反倒更多地是来自她自己。
时年便垂首微笑,避开焦点去。
“我叫惯了,若是换了别的称呼,一时还叫不出来。”
“这样啊,”汤燕声便也笑,“也是。从前家里人也叫二叔汤sir,叫二婶Madam刘。”
两个心内都各自藏着一点女人的小心事儿,于是都不敢多聊,便都默契告别,各自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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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望着手机略出了会儿神,便坐回位子,用钥匙开了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了那个被她封进纸箱、以为不会再主动拿出来的那些东西。
被撕烂了裙子的人偶娃娃。
揉烂了的包装纸。
长长的包装彩带、粗糙的一次成型的花结。
这些东西都记录着她那次恐怖的回忆,曾经被警方带走作为物证,前些日子解除了物证监管,问她处理意见,若她不想收回,警方代为处理。
她却还是自行收回,锁进了抽屉里。
今天重新拿出来,她忍着厌恶和恐惧,将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枚有些迷糊了的唇印上。
模糊想来是警方鉴证部门在取证的时候造成的,可是却也因为这纹理的磨损,叫她再一次失去了妮莎最后留给她的印迹。
——汤燕卿说过,这唇印不是别人的,正是妮莎的。正是从这枚宛如指纹一般独一无二的唇纹形态上,汤燕卿推断出了妮莎已经不在人世。
时年轻轻闭上眼。
妮莎,你放心。燕舞坊的案子必破,杀害你的凶手必定会绳之以法;那些欺凌过你们这些小女孩儿的、道貌岸然的所谓大人物们,一个都不会落网!
为了你,为了你的女儿们,为了那些与你一样可怜的小女孩儿,我一定会拼尽我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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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气,时年重新翻捡这些物件儿。
一件件看下来,便也一点点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担心。
彼时的燕舞坊惊鸿一瞥,她只来得及对两个人留下印象:一个是Father,一个便是那位Q先生。
那样身姿修长的男子,那样考究的衣着,那样冰冷锐利的目光,那样修长而冷的指尖——在康川大学初见皇甫华章的一刻,她便无法不将这两个人给联系到了一起。
而在后来的侦察过程中,皇甫华章与燕舞坊的关系也一点点浮出了水面,她便更有理由将Q先生与皇甫华章想到了一处去。
可是现下当面对着眼前这些凌乱的物件儿,她却忍不住开始了动摇。
娃娃被撕破的裙子、还有那有些脸颊的包装纸、彩带……这些根本就不符合皇甫华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