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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玛丽娜的目光从时年和汤燕卿之间来回逡巡,也不说话;多亏钟馗迎上前去:“教授说笑了。如果咱们房间非要有一个宠物的话,那还是我来当吧。”
玛丽娜盯着汤燕卿:“真可惜S没能等到教授说这句话。要是她还在,一定高兴死了。”
时年便也觉唏嘘,忍不住歪头向玛丽娜的房间看过去。
这个套房里四个房间,除了汤燕卿的那个之外,另外这三个房间里都少了人:S死了,杰克被抓走了,而辣妹子则是人间蒸发该。
三种截然不同的离去方式,却也可能是相同的再也无缘相见。而且这种变化竟然发生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此时回首想来,只觉慨叹。
汤燕卿则盯着玛丽娜的眼睛,缓缓道:“虽然没能叫S活着的时候听见我这句话,但是她现在却一定还没离开这个房间,就算我守护着她的亡魂好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汤燕卿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心下未免有些毛毛的。就连时年也忍不住抚了抚手臂,钟馗则是睁大了眼,玛丽娜皱眉,索性先离开客厅回了房间去,说累了。
钟馗便也告辞回房间了,说明天还要交报告,今晚得赶出来,就不陪他们两人说话了蹂。
客厅随即空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
时年有些尴尬,低声说:“教授怎么会说那个?好吓人的。”
汤燕卿眨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时年一愣,忍不住伸手指向玛丽娜和钟馗的两个房门,愕然问:“教授的意思,难道是……?”
汤燕卿微笑,指着时年的房间:“你,回房吧。”
时年一怔,却也只好转头回去。
人家都不想聊了,她难道还死皮赖脸么?
时年回到房间,却有些懊恼,睡不着。
想了想还是给向远发了个短信:“那天你我和罗莎在路边的争执,被熊洁看见了。她可能会将这件事报道出来,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向家极其爱惜羽毛,向远因为当律师的缘故也极为在乎公众形象,所以倘若熊洁真的非要将这件事报道出来的话,向远可能受到的影响比她还大。不管怎么样,熊洁这样做的原因还是针对她,她有义务让向远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手机沉寂了一段时间。时年以为向远可能是没看见短信,或者是不想回复了,便换了手机卡,换回Nana的。
里头却已经灌进了几条短信来,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都是汤燕卿发过来的。
“以为我不理你了?傻丫头。”
“喂,怎么不说话?”
“……真的生气了?”
都是发在之前那几分钟里。时年瞧着,忍不住微笑起来。
明明这么近,直线距离不超过5米,却还要这样发短信说话。这样的方式让她想起了上学的时候写纸条的游戏。
当年上初中时候的那个男生……给她座位四处都塞满了纸条。书桌膛里、座垫底下、备品柜里、甚至是桌面上摆着的书和本子里,文具盒里……总之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他塞不到。
彼时年少的她,真被这样铺天盖地的架势给吓坏了。没有高兴,只是害怕,因为她生怕说不定上课回答问题,或者课间站起来的时候,说不定连身上都会噼里啪啦往下掉纸条。
可是说也奇怪,当年觉得害怕的事情,如今回首去想,倒也回味出几分甜蜜来。
年少时光,曾经被一个少年这样热烈大胆地追求过,虽然未曾心动,不过这样的经历本身也是一段美丽的记忆呀。
到了这个年纪回首年少时光,若没有这样的一段记忆,说不定也会遗憾自己的少女时代太过苍白呢。
这么又走了会儿神,汤燕卿的短信就又追过来。
“喂喂喂,再不说话,那我就直接过去撬你的门了!”
时年只能叹口气。心说这是什么教授啊,人家刚半是甜蜜半是惆怅地回忆年少往事呢,结果都被他给搅乱了。
她便忍不住微笑着垂下头去给他回复:“好困啊,教授究竟有何教诲?”
汤燕卿这才笑了,赶紧给她回复:“回答你刚才的提问:S死了,杰克归案,但是不等于S就能瞑目九泉了。可以说真正将她引上死路的,是那个最早将‘灵幻蘑菇’带给她的人。”
时年便心下一跳。
他果然随即又补充一句:“没错,周光涵也是如此。尸检结果显示,他们的嗑药史都不超过两年,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到了康川大学之后才开始嗑药的。而且这么巧,都是灵幻蘑菇。”
时年心跳得突然厉害起来:“你的意思是,灵幻蘑菇本身就是一个挖好的陷阱;而那个论坛不过是之后的衍生物?”
汤燕卿顿了一下,又发过来:“别忘了,妮莎曾经是药贩。不光妮莎,还有那些曾经跟周光涵交往过的童妻们,
同样都是药贩。”
“所以你是说,周光涵之所以沾染上灵幻蘑菇,都是那些童妻将药推荐给他的么?”时年心下更是惊跳,“而真正的主使者,就是童妻们背后的那个人?”
汤燕卿回复:“所以燕舞坊跟康川大学之间,必定还有必然的联系。虽然辣妹子这条眼线的线索被暂时切断了,可是只需要简单推理,我们便知道这其中还有着那条无法切断的逻辑线索。”
时年微微迟疑一下:“那我现在对你说‘对不起’还来不来得及?”
汤燕卿也不由得挑眉,追问:“为什么忽然要说对不起?”
时年懊恼得拍了自己脑袋一记:“你搜我身的那天晚上,我对你撒谎了……我身上,实则是有妮莎的药的。我怕被你给搜着,就偷偷藏在那条巷子里了。如果我没有干那蠢事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查证过那药是否就是灵幻蘑菇。”
汤燕卿也一皱眉:“你藏哪儿了?那巷子我也小心观察过,没在你身周。”
时年尴尬得缩紧身子,“还记得有一片铁丝网么?铁丝网那边是荒地……我就趁着跟你说话的机会给塞到铁丝网那边去了。你手大,估计就没想着穿穿那铁丝网试试。”
汤燕卿也狼狈地伸手捂住了脸。
实则他不是手大手小的问题,而是——彼时在黑暗蒙昧之中,他只能看得见眼前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躯……他控制不住自己,更早已忘了理智和防备。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亲近她;丢开那些该死的挣扎,不顾一切去亲近她!
还有一个近乎疯狂的渴望:他这样抚.摸她,她是否会想起他?
只是……也许太久了,时隔四年;再说后来发现她的记忆曾被动过,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她已经不认得他,更已经不认得他的抚触。
曾经那些在黑暗里娇羞、生涩却甜蜜的彼此探索,在那晚的暗巷里,对她而言已经沦为了彻底的惊吓。
他灼烫又黯然地给她回复:“那晚不管咱们曾经错过了什么……我也并不后悔。睡美人,你呢?”
看着屏幕上的这一行字,时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晚的记忆再度回来,鲜活地在她脑海中激荡。
她轻轻吸气,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我只是忍不住遗憾。如果那晚我们都能冷静一点的话,是不是妮莎就不会死?”
如果那晚她没有干扰他,而是让他顺利地捉到妮莎,将妮莎带回了警局的话,是不是妮莎就能置于警局的保护之下,不会遭遇到后来的杀身之祸?
想到妮莎,她的鼻子便酸了:“所以,真对不起,那个晚上……我觉得好后悔。我觉得,那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将那件事的前前后后都重新又想了一遍。
如果不是她争强好胜,非要找一个更好的题材来打败汤燕卿,那她就不会那么仓促地启动童妻药贩的采访;就也不会贸然到燕舞坊去找妮莎……或许便也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
都怪她,只为了稿子,只为了采访,只为了博眼球……却断送了妮莎的性命。
手机还在闪烁,他还在给她发来短信,可是她却已经无法回复。她咬住唇,趴倒,泪已满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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