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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8暗夜里,凶手向她露出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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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时年想着S的死,无法入睡。

    脑海里将507的室友一个一个地过滤,想哪一个才更可能是凶手,越想便越觉得每一个都有疑点。昏黑的夜色里,他们一个一个的面容都浸在暗影里,狰狞地向她冷笑,仿佛在嘲笑她暂时的无能为力。

    光影明灭,忽然看见汤燕卿穿着牙白色的针织衫,配丹宁色长裤,鼻梁上卡着黑框眼镜,一派儒雅气度,一步一步穿越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地带,走到她面前来。

    一束光便明亮地落在他面上,他凝视着她,清浅而笑:“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随着他柔缓的嗓音,那些在暗影里向她狰狞微笑的脸,一个个宛若风吹尘沙般散去,再也不留痕迹。

    时年身子一震,便醒了踺。

    却原来,她还是睡着了。

    醒来便再难入梦,也惦记外头的动静,她便起身披上外套,上洗手间。

    整个套房静静的,四个卧室的房门都紧闭着。时年走到女生洗手间门前,按开墙壁上的灯,却不知怎地,忽然只觉黑暗中有人盯着她。

    她一震,手摸着开关,回头去看。

    却只见客厅里漆黑一片。即便外头的街灯会落进一段昏黄的灯影来,却也都被家具分割成细碎的光带,零落四处。便更显得那些暗影处更为阴森可怖。

    时年深吸口气,劝慰自己:怕是疑心生暗鬼了吧。

    上完了洗手间,到洗手池洗了把脸。走过S和玛丽娜的房间,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这样的夜晚,连她都害怕,更别提独自一个人睡在那个房间里的玛丽娜。

    她还是想劝玛丽娜过去她房间里一起挤挤。

    敲了几声门,门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睡熟了?

    不可能,这不符合常规。就算再困再累,正常人也不可能守着一个刚刚死去的人的床铺,睡到这种程度。

    心上便浮起不好的预感。

    时年手握住门锁,回眸望了一眼周遭。

    黑暗里依旧无人。

    她便伸手向鬓发。长发顺滑,指尖轻轻一顺,便将发卡顺下来。他将发卡捋直,便利落地伸进了门锁里去。

    康川大学的校舍古老,于是就连门锁也还是毫无难度的球形锁,发卡只轻轻一别,便是悦耳的咔哒一声。锁簧被弹开,时年将发卡戴回发上,慧黠一笑,两手轻轻托住门锁,无声地打开。

    .

    开锁的本事,她实则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

    爸当警察,是从基层做起的。她刚上小学的时候,爸还是派出所的片儿警。管片儿里有不少手脚不干净的小混混,年纪都不大,却都是派出所里的常客。周围邻居都嫌弃他们,爸却不嫌弃。爸说他们其实大多都是可怜的孩子,不是父母离婚;就是父母都在外打工,他们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教育和关爱都缺位。

    后来爸就把那帮小孩儿都组织起来,找了师傅教他们手艺。开始没有地方上课,爸就把他们领到家里来,把客厅腾出来给当课堂。

    那帮善于撬门压锁的,手都好使,爸就叫他们学修车,学机床。后来许多人凭着这些手艺真的找到了不错的工作,甚至多年之后,待得时年上了大学的时候,还有许多当年那帮小年轻成为了高级技工,甚至得了五一奖章的,提着重重的谢礼来看爸,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时年这“手艺”就是彼时跟那帮“巧手”的学的。

    她只是觉着好玩儿,那帮小孩儿也是出于感谢爸,又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用这个哄着她玩儿。

    可是这件事后来被妈知道了,妈还跟爸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埋怨爸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领。妈哭着说,这要是有人对念念存了坏心眼儿可怎么办……

    往事如烟,此时就算回想爸妈吵架的情景,于她也是幸福的。

    多希望现在爸还在身边,而妈还能头脑那么清晰地跟爸讲道理,将一向警服威严的爸给训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儿拱手,求饶地说:“心箴,心箴我‘真心’知道错了。我‘真心’再也不犯了。”

    一见爸这样,妈不管多大的气,不管怎么正在流眼泪,也都会没辙地破涕而笑。

    彼时光景,只留余香。

    .

    房门被无声推开,时年连忙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重新将往事封存。

    S与玛丽娜的房间里静静的,也没有开灯。

    S的床铺上摆满了学生们送来的鲜花、小玩偶,还有与她的合影。满满登登,叫人看了心里感动。

    再转眸看玛丽娜的床……

    玛丽娜并不在床.上!

    被子摊开,略有凌乱。时年连忙上前伸手去探被窝。

    并无温度。

    现在还是八月底,棉被里的温度不可能那么快散去。由此可见玛丽娜离开了已

    经有一段时间。

    而且时年自己刚刚就在女生的洗手间里,她确定并未听见有其他人用洗手间的动静,所以玛丽娜也不会在洗手间里。

    507套间就这么大地方,她还能去哪里?

    时年急促检查了一下周边,看她的外衣外裤还都在,由此可见她不是穿戴整齐有意识离去的。

    时年连忙退出S的房间,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敲汤燕卿的门。犹豫间,套间的大门忽然打开,杰克穿着运动服,蹑手蹑脚走进来。

    见时年站在黑暗里,他仿佛吓了一跳,按着心脏低声道:“嘿,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吓死我了。”

    时年便也压低声音,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是起来上洗手间。”

    时年狐疑地上下打量杰克:“这么晚,你怎么从外头才回来?”

    杰克耸了耸肩:“早上出了那样的事,晚上能睡得着才怪。既然躺下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影响室友睡眠的话,那倒不如索性起身,到操场上去跑两圈。也许跑累了,回来就能睡着了。”

    “没错。”时年也表示赞同。

    今晚凡是能睡得着的,那都是神人啊。

    杰克说这话已经走过来,伸手在时年面前晃了晃:“嘿,你难道梦游了吗?这是S和玛丽娜的房间,不是你的房间啊,你走错了。”

    时年见瞒不过去,只好叹了口气承认:“我是顺便来看看玛丽娜。你懂的,我怕她今晚一个人睡在这边会害怕。”

    两人都是将嗓音压得极低极低在说话,唯恐吵醒了难得还能睡着的室友们。

    “玛丽娜?”杰克耸耸肩:“原来你在找她啊。我刚刚看见她了,她也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看见她了?在哪儿?”时年忙问。

    杰克指了指门外,“就在走廊上,举着一根白蜡烛朝周光涵的房间走。大半夜的冷不丁撞上,吓死我了。”

    玛丽娜大半夜地举着根白蜡烛到周光涵的房间做什么去?

    时年心下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便问:“你没问她要干嘛去?”

    杰克耸肩,“我当然要问了。好歹我也是咱们宿舍的男生,我想保护她的。可是我跟她说话,她也没理我,眼睛一直直勾勾朝前望着,脚下一步都没停。”

    杰克困惑地望时年:“我想也许是她想给S死亡的地方放一根白蜡烛,聊表心意吧。”

    时年心下疑窦丛生。

    就算这样能说得通,可是玛丽娜自己去那个房间,不害怕么?

    还有,杰克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为什么是眼睛直勾勾的?

    时年心头浮起方才杰克与她说过的一句话,不由得低叫一声:“糟了,她该不会是梦游了吧?”

    .

    时年想起晚上在洗手间遇见玛丽娜的时候,玛丽娜曾经跟她说过,这一整天她都在录口供、陪S的父母痛哭、代替S向所有送来鲜花的同学鞠躬致谢……这些都是极耗体力,却会叫神经过度亢奋的。

    当身.体处于抑制状态,而神经却极度亢奋的话,是很容易梦游的。

    而这个时候的周光涵的房间里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时年便低低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她犹豫地又望了一眼汤燕卿的房门。

    她跟杰克已经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虽然都是压低了声音,可是对于警醒的人来说,还是应该能听见动静的。可是汤燕卿的房门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说明他可能也是睡熟了。

    而且此时还有杰克在,时年很犹豫是否应该叫杰克知道她与汤燕卿的关系,更要紧的是汤燕卿的警探身份。

    杰克看见她在看汤燕卿的房门,便问:“怎么了?”

    时年摇摇头:“我在想,是否应该也通知Prof.T一声。毕竟,他是师长。”

    杰克不赞同地摇头:“看样子教授也睡熟了,就不要打扰他了。”他迟疑地望了时年一眼:“要是你一定想去的话,我陪你去吧。好歹我是男生,能给你壮壮胆。”

    时年不放心玛丽娜,便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吧。”

    .

    两人沿着走廊疾步却悄声地下楼,走向4楼。

    杰克很有绅士风度,走在时年前头,仿佛在替时年挡着可能遇见的危险。下楼的时候还小心提醒时年注意脚下,说古老的地板有的地方有了空洞,不要崴了脚。

    时年心下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又好了几分。

    507宿舍里除了汤燕卿之外,只有两个男学生。钟馗虽然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可是后来当瞧见钟馗竟然与S走得很近之后,她心下不由得对钟馗多了一层隔膜。

    那天她跟辣妹子说了,女王身边的人是应该各自承担角色的,玛丽娜是“打手”,而钟馗也应该有他的角色的。只不过顾念着第一天的好印象,她才忍住,没当着辣妹子的面说出来。

    女王的身边,最基本的班底自然应当是一文一武。玛丽娜是“打手”的话,那么钟馗就应该是“军师”。

    从这个层面来说,钟馗可能非但不无辜,甚至反倒S欺负人的那些花样儿,都是由他这个“军师”来出谋划策的。

    而接下来就发生了S丢了钻石项链,嫁祸给辣妹子的事,便更叫她对钟馗多了一层心防。

    由此一来,507套房内的两个男学生之间,在她心中便自然有了优劣之分。

    .

    终于到了404房间,杰克小心地将时年推在门口,低声说:“我先进去看看。没事的话,你再进来。”

    时年感念地点头。

    杰克便推门走了进去,半晌忽地闪身而出。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额角隐约见汗。

    时年也留意到了这两个细节,只是不能确定他这是不是之前跑步之后的自然反应。

    “玛丽娜在里面么?”时年忙问。

    杰克深呼吸,鼻孔扩大:“在里面。不过好像真的是在梦游,无论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好像没听见。我没办法了,看样子要你来劝劝。”

    “没说的。”时年便推门而入。

    .

    时年因惦记着玛丽娜,推门而入的刹那是毫不犹豫的。

    可是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房间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没有想象中的白蜡烛光。

    就在此时,身后的门无声地关严。时年没听见关门的声音,却是听见了门锁卡簧咬合的轻微的咔哒声。这声音她熟悉,于是便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心下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黑暗,仿佛长绒的黑色绒毯,将整个房间都包覆住。就在那影绰绰伸展开的绒毛尖儿缝隙之间里,她的视觉仍旧能清晰地拼合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是醒目的半长发丝。用东方人的视角看去,有些像女士的发型。

    是杰克也进来了,并且将门关严,锁上。

    没错,她刚一进来的时候,眼睛也有些没适应黑暗,可是说来奇妙,随即她便自如下来。

    曾经叫她最为恐惧的黑暗,却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一种宛若鱼儿重归水里的自如感。即便不依靠眼睛的视觉,她也能准确地知道这房间里的陈设方位,于是脚步一滑,便已逃到了床铺的那边去。

    她深吸口气,隔着床铺喝问:“杰克,你要干什么?”

    “呵……”是沁凉而舒展的笑声,与往常的杰克迥然不同。

    平常的杰克,甚至是有些害羞的。可是此时的笑声却是冷静,从容,对局势的控制有着极强的信心。

    “我想干什么?Nana,你说我带你来这个房间,是想干什么?”

    借着一点点微弱的街灯微光,时年看见他的两手伸在身前,左右分开。从那种姿势的张力里,能猜到他两手间正抻开一条绳索。

    就像勒死S一样的么?

    .

    时年心跳骤急,可是她提醒自己要充分呼吸。只有充分的氧气供应,才能叫大脑恢复冷静的思考。

    她在黑暗里准确地盯着杰克,尽量不着痕迹道:“你不是说带我来找玛丽娜么?她在哪里?”

    杰克磔磔地笑:“今晚你真应该埋怨她。我也在找她,如果不是没能找到她,我也不会带你来。今晚这个游戏,本来是为她准备的。”

    危险临头,时年反倒缓缓平静下来。

    这里跟从前的那场噩梦不一样,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孤立建筑物,而是大学的宿舍。门外、隔壁,都住满了人。只要她有机会开门大喊一声,或者打开窗户也行,那人们就会听见动静,到时候她就能脱险。

    于是她在黑暗里不转动头颈,以免动作幅度太大而被杰克发现,她只是尽量转动眼球,观察她到房门,或者是窗户,最差也是墙壁的距离。

    可是窗上早已落下了厚厚的丝绒窗帘,让她无从确定窗子插销是打开的还是插.死的,于是窗户暂时不可用;

    而她若到门去,中间则隔着杰克,她要付出的代价便更大;

    于是她悄然将视线转向了左右两侧的墙壁。只要将自己的身子用力撞上墙,或者抄起右手边书桌旁的椅子砸过去,产生的声音相信能惊动隔壁的学生。

    主意打定她便跟杰克说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要杀害S?为什么杀了S之后还不过瘾,还要连玛丽娜也害了?”

    “难道是因为她们也欺负过你么?可是不对呀,S是欺负人,不过只欺负女生的,不是么?她对所有男生都很好的,又怎么会对你例外?”

    .

    时年在说出上述这番话的时候,刻意放慢语速。她坚持用疑问句式,就是为了能勾住对方的注意力,尽量拖延时间。

    她一边缓缓地说,一边则在脑海里拼命搜寻杰克的影子。

    没错,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前面这

    两天她对杰克的关注实在太不够了。

    也主要是因为507套房里的其他人太过个性鲜明,无论是S、玛丽娜,还是辣妹子,甚至是钟馗……都因为鲜明的个人特征而吸引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

    除了那几个人之外,更何况还有马克,还有肖恩,还有……汤燕卿。

    她的注意力终究有限,被分成了这么多份,于是留给杰克的只剩下外表的印象。

    第一印象里的杰克安静,羞涩,平和。外貌和个性一样,没什么棱角。从东方人的视角来看,那一头半长的金发让人感觉他就像个女孩子;很好相处。

    仅此而已。

    于是尽管在汤燕卿的课堂上,汤燕卿给她的留堂考题便是观察和分析学生们对于座位的挑选所透露出的性格记号,她分析了S,分析了马克,分析了死去的周光涵……却从未曾想要去分析杰克。

    尽管杰克就正好坐在她对面,也就是环形座位最右手边的那个位子上。

    那个位子,她也曾得出过分析结论,是整个教室里仅次于教授的座位的、第二好的观察位。

    可是她就算看见了杰克坐在那个位置上,她也只以为是因为他个性羞涩,比较退避竞争,于是当大家都挑选完了位置后,他被动地选在了那个位置上。

    那个位置因为比较少被教授观察到,所以不会有很多发言的机会,时年以为这只是因为他害羞的个性使然。

    此时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她想起汤燕卿说过的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渣,不是人们想象里膀大腰圆、相貌凶恶、举止粗俗的那帮人。真正的人渣,往往都是平和谦虚,在社会上拥有良好的职业,甚至是崇高的地位,更可能学有专长……在家庭里是好父亲,对妻子来说是好丈夫,对于社交圈来说是好朋友的那种人。”

    “他们将他们最为兽.性的一面,深深地掩盖在重重完美的面具之下,以使自己逃脱法律的制裁——更为了挑战司法,挑衅执法人员,以实现他扭曲的成就感和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