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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的邀请很真诚,吴闵实在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好答应。想想一个人过年确实挺没劲,和一群年纪差不多的人出去玩,也不错。
没有那头大狗熊就更好了。
日子在打游戏和看电影中飞速向前,腊月二十九,沈修再次上门,他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身边蹲着半人多高的黑狗。
吴闵真想把门甩在他脸上,要是看到狗也在门口,打死他都不会开门。只要看到这条狗or熊,他的后脑勺就疼,时刻有种和水泥地亲密接触的紧迫感。黑狗鼻子有点尖,耳朵有点圆,咋看都是狗熊的标配,只有那身蓬松的毛和一晃一晃的毛尾巴像狗。
沈修毫无自觉,提着东西进了屋,大黑狗迈着小碎步跟进来,吓得吴闵直接贴在墙上,腿有点哆嗦。
大黑狗看了他一眼,吴闵从那双小黑眼里看到了浓浓的……鄙视?
甭管是熊是狗,居然敢跑到他家鄙视他!吴闵有点生气,气势汹汹走过去坐到沈修对面,大黑狗蹲在两人中间,饶有兴致打量吴闵,吴闵鼓着腮帮子和它对视,用眼里愤怒的小火苗打压它嚣张的气焰。
沈修正翻塑料袋,没留意到空气中噼噼啪啪的火星子,“小吴,这是我刚去超市买的自驾游物品,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把购物单递过去,沈修拍了下额头,笑着从另一个袋里拿出个杂志大小的礼盒,“我给你买了个新年礼物,你看喜不喜欢。”
吴闵瞪狗瞪得有点累,趁机收回眼神,用清单挡住脸,使劲眨眨眼。
耳边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
吴闵看看把礼盒从袋子拿出来的沈修,嗤笑的不会是他。再看看地上的狗,也不会是它……吧?
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吴闵晃晃脑袋,压下满心怪力乱神的想法,接过礼盒拆开一看,是盒进口点心。这么大的盒子里只有八块,每块独立包装,造型各异,口味不同,一看就是价格不菲,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卖出去几份那种。
“过年特价,我买了好几份,挺好吃的,你尝尝。”沈修把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装回袋子,这次自驾游是他组织的,他要负责所有用品以及路上的饮食,花费均摊。
吴闵本想不收或者给钱,听他这么一说,就收下了,大不了明天去买点东西回礼。把点心装回盒子,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吴闵捡起来一看,是根红绳手链,上面系着个小小的金色动物,有点像狗。
吴闵:“……”忍不住看了眼还在盯他看的黑狗,特想把红绳系狗腿上。
沈修也看到了红绳,惊讶地叫了一声:“呀!”
吴闵转回眼看他,沈修接过红绳,着重看了下金色小动物,由衷感叹:“小吴,你运气太好了,我买了那么多盒都没中,你一下子就中了。”
吴闵纳闷,“嗯?中什么?”
沈修指了指点心,“这是新年特惠装,随机赠送小礼物,你这个是一等奖,看到没,这个可是纯金的!”说着点了点金色小动物。
吴闵沉默了几秒,那点金子有零点一克么,一等奖会不会太廉价了点?“点心是你买的,这个归你了。”
沈修急忙摆手:“别别别,送你的就是你的,我帮你戴上吧!”不等吴闵拒绝,沈修探身过来,三两下把红绳戴在他手腕上。
吴闵看看红绳,实在没好意思当着沈修的面摘下来,把袖子拉下来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黑狗无声看着这一幕,粉红的舌头一卷,舔舔自己的黑鼻子。
吴闵脊背一僵,他好像……又听到嗤笑了。
收拾妥当,沈修笑着站起来往外走,黑狗默默跟着,走到门口,沈修转回身对送他的吴闵说:“明天下午四点,金福酒店紫萝厅,咱几个先碰个面,吃年夜饭。”
吴闵点头:“好!”把沈修和他的狗狠狠关在门外。
心里那个爽。
晚上洗澡的时候,吴闵越看红绳越碍眼,尤其那个比瓜子仁还袖珍的据说纯金的狗形挂件,看到它就想到那条大黑狗把人扑倒的场面,浑身不自在。顶着满脑袋泡沫,吴闵想摘掉它,奈何手链系在右手上,左手不灵活,费了半天劲也没弄下来。
吴闵不死心,再接再厉,手不好使就用牙,眼看咬下来了,突然,水流稳定的喷头急喷水,正喷在他头上,泡沫顺着额头流进眼睛,疼得他不得不闭起眼,牙齿还死死咬在红绳上。左手抹了把脸,眯缝着眼睛,朦胧中,吴闵看到小小的金色挂件在灯光照射下闪烁起来,没等他看清楚,小金狗迅速变大,转眼变成大黑狗的样子,大黑狗周身笼罩着金光,凶巴巴地冲他呲牙扑过来,吴闵大吃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两条手臂挡在脸前,做出保护的姿势。
可他忘了自己在浴室,头上是一直在喷水的喷头,脚下是刚冲下去的泡沫,他这一动,立刻站立不稳,狼狈地挣扎几下,四仰八叉摔在瓷砖地板上,特瓷实。吴闵听到“咔嚓”一声,诡异地,他居然在想是他的尾椎骨碎了还是瓷砖碎了……
屁股上钻心的疼让他没兴致继续和红绳做斗争,认命地洗干净裹着浴袍出来,连约好的下副本都提不起兴致,往床上一趴,用被子蒙着脑袋,这一天过得心累,很久没有零点前睡觉的他居然九点不到就睡过去了。
睡得久不代表睡得好,这话在吴闵身上得到了印证,第二天十点才起床的他看上去恹恹的,比通宵还累。有心不去吃饭了,大过年又叫不到外卖,总不能人家合家团聚的时候他只吃泡面吧!思前想后,吴闵换了身老妈从国外寄回来的新衣服,一瘸一拐去金福酒店吃饭。
紫萝厅里,六个即将共同出行的人第一次碰面,四男两女,全是二十几岁,通过互相介绍,吴闵才知道这些人全是沈修的朋友,在吃这顿饭前,他们彼此也都不认识。吴闵悄悄看了沈修一眼,这个男人个子高高的,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只穿深蓝色羊毛衫,显得身材特别好,一张帅气的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大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微笑或不怎么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又不是人们常说的凤眼。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越看越觉得好看,五官挑不出毛病,皮相好,骨相更好。
吴闵承认这人的卖相不错,要是没有那条恶犬,应该挺抢手。
幸好今天那条狗没来!想起昨晚看到的幻象,吴闵就感觉屁股针扎似的疼,这哪儿是过年,分明是受刑!
本以为吃完饭能回家安安静静看春晚守岁,没想到临近十二点,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吴闵以为是哪个同学换了号码给他拜年,没多想就接了,结果——
“喂,小吴同学吧,新年快乐呀!”苍老中夹杂着俏皮,怎么听怎么违和,吴闵沉默了几秒,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这不是他们系的老教授,邢建华吗!
“喂喂喂,小吴同学,你在听吗?”没得到回应,邢建华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着:“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像话,不给老师打电话拜年也就算了,老师给你们拜年,还敢开小差!”
吴闵:“……咳,邢老师吗?新年好,我这信号不太好,听~不~清~楚~啊!”
邢建华嘿嘿笑两声,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那你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呗,老师好好跟你聊聊人生。你家住市区吧?楼顶信号不错,你上天台咱俩唠唠,今晚儿风大,你多穿几件,万一被风吹下去,也不至于摔太疼。”
吴闵:“……”他们这栋楼三十六层,从天台上摔下去,穿多少都得成相片。
“老师,我错了。”光棍不吃眼前亏,他以后还要在b大民俗系混三年,很有必要和邢建华搞好关系。
邢建华对吴闵的从善如流很满意,哈哈大笑几声,把开场的玩笑揭过去,开始说正事:“小吴同学啊,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一个是为了给你拜年,再来是想跟你说说面具的事。”
面具?想起放假前那档事,吴闵不怎么愉悦的心情更沉重了。
“我问过小赵了,那天上课,有人提议大伙戴上面具体验祈福,小赵同意了,六个人一组到讲台上戴面具,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吴闵皱眉,忽然开窍。民俗学大三两个班共六十人,临近期末,再顽劣的学生也会收敛,乖乖去上课,所以那天应该六十个人全在场。每六个人一组,共分十组,每组中的五个人佩戴的是正版祈福面具,还有一个,戴的是赵勇新从网上买回来的假货。
那节课有十个人戴过失踪的面具,后来有十个人因病缺考,却查不出什么毛病。
难道这十个人是因为被面具扯掉了脸皮,才莫名病倒了?
“不对啊,算上徐达应该是十一人吧?”徐达是第一个戴面具的人,总共有十一个人戴过面具。
邢建华又是一阵嘿嘿坏笑,“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你这个孩子,脑子很好用嘛!小吴同学啊,听说你是咱系唯一保研的尖子生,有没有兴趣以后跟着我做研究啊?”
吴闵:“……”咱的思维能不这么跳跃吗!“先说说面具这事呗。”
“对对,先说面具!”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吴闵怀疑老教授的脑门被拍肿了。
“根据小赵和大三部分学生的回忆,那天提出所有人都戴上面具的人就是徐达,他也是第一批戴面具的人。因为是第一批,面具是小赵亲手分给他们的,小赵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把那个新面具给了一个女生,被徐达硬给抢过去了,所以只有十个人戴过那个面具,徐达戴了两次。”
戴了两次……意味着被撕掉两层脸皮?吴闵有点冷,拿过羽绒服套上。
“行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祈福了!”电话那边很喧闹,邢建华扯着脖子喊了几句就挂了。吴闵对着手机失神,直到午夜钟声敲响,他才想到个很严肃的问题——
老教授这是去西北部落了?假如以后真跟了邢教授,他也得跟着老头天南地北到处跑?
想想就觉得未来三年黯淡无光,要不还是琢磨下找工作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