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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知道自己不会做菜,特别是肉类的菜,所以买回来的都是些蔬菜,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水煮一下,沾点料随便吃吃算了。
半个小时不到,桌上两菜一汤。
白灼西蓝花,清炒小白菜,紫菜鸡蛋汤。
再常见不过的菜色,素得绿油油的,不过氤氲的热气还是让屋子里看起来暖和了许多。乔以漠摆好碗筷,好像刚刚的怒意已经全然不在,问何欢:“暖气没开?”
何欢这才察觉到冷,“哦,忘了。”
她站起身。乔以漠却比她动作更快,已经朝着暖气片走过去,路过她时蹙着眉头又扫了眼她光着的脚丫。
何欢低头,悻悻地去穿上拖鞋。
以前乔以漠就叮嘱过她很多次,让她改掉这个习惯,说地上万一有个什么利器,容易把脚划伤。就算一不小心踢到哪里,光着脚丫也疼,踢翻指甲盖更有得她受了。
乔以漠以前最怕什么呢?
怕她疼,怕她皱眉。
怕到什么程度呢?
就算是在□□的时候,碰上她状态不好,他偶尔一下太用力,她哼一声皱起眉头,他就会俯下身来问她:“疼?”她点头,他会毫不犹豫地全身而退,不再缠着她。
说他怕,或许也不算准确。
那时候他宠着她,心疼她罢了。
暖气打开了,温度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升起来的。何欢低头望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一直没动筷子。
“不好吃?”乔以漠问,声音不无温和,只是下一秒眸色一沉,眼神又变得高深起来,“还是……你口味变了?”
何欢干笑了下,“没有。”
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沉默,何欢没敢轻易开口,似乎无论说什么,都容易让气氛变得尴尬。乔以漠也一直没说话,冷峻的眉眼微微下垂,安静地吃着饭。
饭后何欢很自觉地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出来的时候乔以漠在给她铺地毯。
因为是铺在地上,要挪动沙发和茶几,的确是个力气活,只有何欢一个人的话,恐怕折腾一晚上也未必能成功。乔以漠却熟练得很,三两下把障碍物挪开,选好角度铺上地毯,再三两下把挪开的物品恢复原样。
何欢深吸一口气,找点话说,问他:“在欧洲三年都是一个人住?”
否则不会做起家事来这么利索。
“嗯。”乔以漠的脸在灯光下很显沉静。
“在巴黎?”
“苏黎世。”
瑞士啊。
何欢没再问,趁他去洗手的时间,替他泡了杯热茶。
“今天真是谢谢你,乔先生。”她把茶水放在他跟前的茶几上,脸上的笑容客气又疏离。
乔以漠幽黑的眼微微一抬,眼神就落在她脸上。
何欢迅速垂眼,躲了过去。
他低笑了声,“你不必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他睨了她一眼,拿起之前何欢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和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起身就准备走了。何欢心下松了口气,忙给他开门,客套地笑着:“再见,乔先生。”
乔以漠站在门外,眸色深沉地盯了她片刻,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何欢关上门,背靠在冰凉的防盗门上,无意识地捂住额头。
这样的夜晚,还真是难熬。
只是抬头,看到刚刚买回来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这个不大的屋子里。灯光明亮,四下却是静悄悄的,茶几上刚刚给他倒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到底还是觉得空荡荡的。
何欢关了客厅的灯,进到卧室,打开电脑,登陆邮箱,给何衾生写信。
“爸爸,新年过得好吗?
我又长大一岁了。
新年快乐。
还有,爸爸,我从何家搬出来了。
你回来的话,记得来丰玉找我。”
***
上班第二天,众人就已经摆脱年节的懒散,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因为做的旅游项目,又是新成立的部门,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些爱玩儿、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办事处氛围极好。
“大叔,您就悠着点儿吧,我们这儿目前可就您年纪最大了!小心闪了腰啊!”
纪杨正在和一个小伙子一起把刚刚做好的度假村沙盘模型往办公室扛,小悦跟在后面咯咯直笑。
纪杨的确搬得大汗淋漓的,咬着牙说道:“小丫头片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小悦笑得一张脸都红了,做了个鬼脸就跑到何欢办公室。
“阿欢姐,准备好了吗?”小悦敲了下门,看何欢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说,“阿欢姐,其实这件事也不用你亲自去,我也很会说的!我自己去就行!”
何欢是有些手忙脚乱,收拾了一下就说:“没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本来项目都已经开始动工了,该修路的修路,该爆破的地方爆破,该打地基的地方开始打地基。但过了一个年,却生了点变故。
此前同意拆迁的原住民,有一家年后来突然反悔了,说什么都不肯搬。
本来今天一大早就有一批人去过了,但谈判无果。对方是个空巢老人,给钱不要,说理不听,年纪又大,如果不管她,万一一个人住在工地里出了什么事,那就有扯不清的麻烦了。
她带着小悦,刚刚走出办公室,身后就传来纪杨的声音:“诶!等等我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悦看他身上汗糊糊的还没干呢,白他一眼,“我说纪大叔,你好歹也是堂堂设计主管,怎么天天跟着我们跑腿干小弟干的活啊!充年轻啊!”
“这还不是怕你们两个女孩子出什么事?”纪杨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跟上她们的步子,“听说那位老人家年纪大是大,但极为凶悍啊!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反正工作上午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小悦看何欢没说什么,朝他皱了皱鼻子。
何欢每次看这两只斗嘴,就忍不住想笑。
有一种……
青春的味道。
一行人三个人吸取上次的教训,开车进去的。
附近果然该拆的拆,该搬走的搬走了,只有一个山头上孤零零地留着一幢老土房。何欢下车,徒步上去,就看到丰玉那边的姜书记和乔以漠都在。
这件事要真说起来,是姜书记那边的事。按理他们是开发商,从政府那里拿到地就行了,拆迁该政府部门来管。但事情到眼前了,又影响工程进度,还是大过年的,不可能不闻不问。
姜书记原本在跟乔以漠低声说些什么,一见着何欢,就大笑着过来和她握手。乔以漠又恢复成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撇开脸没看她。
“姜书记,情况怎么样啊?老人家还是不肯出来吗?”何欢扫了眼砸在地上的各种锅碗瓢盆。
姜书记无奈地摇头,“说点什么就砸个碗啊盆子的出来。这老人家又无儿无女的,没人劝得了。”
“那当初的同意书是怎么签的?”何欢不解地问。
“拆迁的事情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找村长谈,村长再说服下面的居民,都同意了就一起签同意书。”姜书记摊摊手,“老人家现在说村长当初骗她,只说签了就有一笔钱拿,没说让她搬出祖宅,同意书她签是签了,但上头的字她一个都不认得。现在她钱不要了,人也不搬,说什么都不管用。”
正说话间,乔以漠那边又有人去试着敲了一下门,“老人家,有话咱们出来好好说,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有屁话好说啊!老娘叫你们滚啊!滚啊!听不懂吗!”屋子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嘶吼声,随之又扔出来一叠盘子,“要老娘搬!等老娘死了你们再来搬老娘的尸体!全都滚远点!”
跟在一边的小悦弱弱说了句:“还真是凶悍……真有七十多岁了吗……”
不远处的乔以漠凉凉看过来一眼,低笑一声,“倒是跟某位夫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何欢当然知道他指的何夫人,垂下眼没说什么。
“我去试试看吧。”何欢笑了笑。
“阿欢姐你小心哦,不要被砸到。”小悦拉着她的手。
何欢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我站在门侧边,她扔东西砸不到我。”
何欢上前,先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没有反应,她才放柔声音说:“胡奶奶,我是这边的开发负责人。听说您有别的诉求,今天特地来听听您的想法。不管您愿不愿意搬,先开门,咱们出来聊一聊好不好?”
里头还是没反应,也没之前的骂声,何欢再接再厉,“您看您闷在屋子里一天了,不开门不开窗的,闷坏了对您的身体也不好。老奶奶,我们不会强迫您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您那边的情况。”
何欢隐约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想到刚刚砸东西的场景,忙往旁边侧了侧。
老木门却“嘎吱”一声开了。
一众人都出乎意料地看过来,何欢也没想到门竟然开了,愣了一愣,转身跨步进去,笑着道:“胡奶奶,您……”
一句话没说几个字,冷不丁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
“滚!”
何欢还没回过神来,连老太太的脸都没看清,只觉得一阵阵刺骨的冷,让她全身都僵住,紧接着被人用力一推,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地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面上,刚刚打开的门也“砰”一声,关了她一鼻子灰。
她原本就怕冷,今天本来坐办公室,穿得也不多,那股从头到脚的凉意很快就让她浑身开始颤抖,牙齿不停打磕,思维也被冻住了一般,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事情。
但这样的迷茫没有持续多久,她就被人拥入怀里,紧接着僵硬的身体悬空,被人抱了起来,温暖的气息侵入鼻腔,让她思绪活跃了些。
她似乎正被乔以漠抱着,快步下山。有人喊着“乔总”和“阿欢姐”,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