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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再到成都,纪忆的身份微妙了很多,幸好季成阳不是个性格特别外放的人,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做些亲昵的动作,说什么亲密的话,也没多引起暖暖外公的注意。
这和季暖暖的男友完全相反,那位绝对是个浪漫主义者。
“和我小叔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季暖暖深夜躺在床上,边和睡客房的男友用手机闲聊,边好奇问纪忆,“我怎么就没见过你们特亲密的时候?”
纪忆想了想:“没什么感觉……大家感觉都差不多吧。”。
好像真的是这样,季成阳绝对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她能想到的特别煽情的话也没有几句。他在外人面前确实挺正经,拉手只有一次,在电视台的走廊上,还是她十四五岁时候,估计牵着她就和牵个小侄女没什么两样;拦腰抱她也仅有一次,还是因为很特殊的原因。
所以在两人离开成都,去往小镇的路上,司机闲聊间隙,还问纪忆是不是大学刚毕业出来旅游,怎么没和男朋友一起?当时季成阳正在车下透气,她怕车里人都是暖暖外公那里的人,不知道该不该说得很清楚,就这么含糊着将话题带过去了……
2000年来这里,还是深冬。
转眼过去了八年。
纪忆透过车窗,看这个不大的镇子。车沿着平坦的土路转了几个弯,停在尽头,那个姨婆曾经住的院子前。
她悄然看了眼季成阳,被看得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两个人,连带着跟来的司机、医生和兵下了车,走进院子里,有个坐在屋前洗衣服的女孩子站起来,局促地看着他们,对着身后说了句什么。很快有个中年女人挑开塑料珠帘走出来,看着这些陌生人中的季成阳,用当地话犹豫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成阳点头:“是我。”
中年女人毫不夸张,真是立刻眼眶就红了,走上来,不停上下打量着季成阳,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这里的人,除了纪忆,都能听懂。
只有纪忆,边旁观,边猜。
最后和季成阳进了房间,到屋子的角落给姨婆的照片上了香,他终于翻译给她刚才的对话。姨婆终身未婚,独有季成阳这么一个亲人,又在北京生活的很不错,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牵挂的人。临死前,姨婆特地请来村长作证,将自己的房子送给了村里的特困户。
人家感恩戴德,所以将姨婆常年供在这里。
季成阳看着照片,说:“姨婆,我给你把孙媳妇带回来了。”
纪忆这才刚毕恭毕敬拿了香在拜,手顿了顿,傻了。
可他却没有玩笑的语气,将点燃的香插好,莫名给她一种进祠堂认祖归宗的感觉……她还没回过神,身后忽然就热闹起来,村里有名的老辈都来了,很多都是带着小辈来见见这位名人的,季成阳转过身,陪着这些其实他已经早忘得差不多的长辈人说话。
纪忆在照片前多站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还记得十四岁时,姨婆对着她说得那句乌龙的话,问季成阳自己是不是他的小媳妇。那时她还没开窍,对季成阳还没什么男女感情,只是被这句话问懵了。可现在想起来,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先被老人家讲了出来。
她认真想了很久,举着香再次拜了拜,轻声说:“姨婆,我们会好好的,放心吧。”
这刚说完,还想再补几句,身后就有他的声音,忽然问:“好好的什么?”
“啊?”纪忆没察觉他过来,“就是平平安安啊。”
“这么简单?”他笑。
“……还要说什么吗?”她第一次给故去的人上香,完全没经验。
季成阳佯装思索:“比如,说我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希望老人家日后多监督。”纪忆茫然:“……你对我挺好的。”
季成阳原本想说的是,那四年的别离,显然是他的错。
可看她的样子,明显将这件事都忘记了。
他摸了摸纪忆的头发,没再说什么。
好像每次季成阳回来,这里都会来很多人,晚饭时,院子里竟然摆了四五桌,女人少,男人多,老老少少的吃喝了很久。那些跟来的兵和司机都是部队出身,最不惧喝酒,可喝到深夜也都醉得七荤八素了。
纪忆早早吃完了,和这家的两个小女孩边聊天,边去盯着被众人围追堵截的季成阳看,生怕他出什么问题。幸好,季成阳这次来带了医生,对方连连发誓,不停解释季成阳真的是身体不适合饮酒,他才侥幸只喝了两三杯,医生倒是被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到最后,也不管谁和谁,对上眼了就喝……
总之一句话,这晚能喝的最后都没站着。
季成阳最后的挡箭牌都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也带着纪忆暂时消失,两个人趁着众人未留意,出了院子,沿着土路一直走到了村边。不远处就是河,没路灯,只有干净的月光落在河面上,水波荡漾的,就连远处也能看到这种月色的反光,都是水田。
“你有没有不舒服?”纪忆跟在他身边,慢慢走着,问他。
季成阳笑,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抬头,示意她看头顶。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路边。
远近有很多老树,但纪忆面对的这棵最粗,即使有两个她,伸臂环抱怕也抱不住。季成阳凭着印象,找到能顺利供攀爬的地方,帮着纪忆爬上树干,自己也随后跟上。五月的天气,这里树叶已经很茂盛,很容易就遮住两个人。
季成阳怕树上有虫子,吓到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垫在树干上。
“你小时候经常爬吗?”纪忆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怕被人发现,自然而然轻了声音,“不会压断吗……”“对,经常爬,”季成阳告诉她,“这里再坐几个人也不会有危险。”
纪忆哦了声,轻拍了拍树干,觉得好玩。
“我就生在这里,”季成阳的声音,也轻下来,“母亲在我一岁多去世,五岁的时候,我被从北京来得人接走。”
“那……之前呢?季爷爷为什么不来接你?”她轻声问。
“那之前父亲工作变动比较大,他又不想搞特殊化,所以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在原籍居住,都是81、82年才先后到北京团聚,”他简单地告诉她,“我父亲,也就是你季爷爷,在解放前有过一个妻子,后来去世了。我母亲是他第二任妻子,和他年龄差很大,所以我和季暖暖父亲、还有几个你见过的叔叔、阿姨年龄相差也大。”
纪忆恍然。
年纪那么小,独自在这里和姨婆在一起,肯定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
她没有季成阳的记性这么好,但还是记得,很小的时候,每次爸妈来看过自己再走,自己都哭得不行,觉得下一次见面好遥远。
“上次和你来,是想带姨婆去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方养老,”他继续说着,“虽然她一直有收到生活费,但这里毕竟不太发达。”
“她没同意是吗?”纪忆猜测着。
“对,她从没离开过这个地方,也不想离开。”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之间身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简单的对话就如此结束了。
纪忆猜,他肯定很遗憾,没有做一些实质的事情来报答养育之恩。她从小就不会安慰人,习惯倾听,尤其现在对着的是季成阳,这个她从小到大都认作精神依靠的男人,更是无措。
于是,就这么安静坐着,陪着他。
坐了大概十几分钟,又觉得太过安静了,绞尽脑汁想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我昨晚又做噩梦了。”昨晚落脚的地方是个挺干净的小旅店,她自己睡一间房,半夜被吓醒了,想要去找季成阳,却又怕被人撞到,只能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睛等天亮。
季成阳笑了:“最近怎么总做噩梦?”
“不知道,估计不习惯外边的床吧……”
他低声问:“梦见什么了?”她回忆,简单描述了几句,反问他:“你不会做噩梦吗?”
“会,”他不觉笑道,“有时候也会做些很不错的梦。”
她好奇:“什么梦?”
他轻描淡写:“关于你。”
她更想问了。
季成阳没打算给她一直追问的机会,开始慢慢亲吻她的耳后和脖颈,这些都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尤其在这里,脚还悬在半空中,虽不高,可却是户外。
万一有喜欢玩的小孩子跑到树下,很容易能看到他们……
她这么想着,越发心虚,可惜季成阳并不在意这些。他一只手撑在旁边,用身体将她压在树干上,存心逗她:“西西?”
“嗯……”
他耳语:“是不是很好奇,我会梦到什么?”
“嗯……”
“梦到——”他颇不正经,轻吐出了两个字,“这样。”
手就如此顺着她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