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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下,林如海尽管因为身体之故,所以并未大规模地参与各种吃喝宴请,不过该去的还是少不得要去的。
贾府作为林如海的岳家,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贾母对于林黛玉有教养之恩,林如海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能对贾府不闻不问,所以他年初二带着女儿上门,便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今年林家已经送了好几次礼了,所以这次林如海携女上门,礼物却是平平,紧着老太太吃喝用度,其他的看着就是个面子货。
王夫人在看到林家的礼单子时,面上微微地露出了几分嫌弃之意来,再听到老爷爷吩咐琏儿媳妇去准备厚礼送林家时,王夫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从上房回到自己的屋子时,王夫人忍不住地摔了桌子上的茶碗。
宴饮之后,贾母留下了林如海想说上几句体己话,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林如海大抵地也是有些准备的,所以在贾母委婉地说了两个玉儿时,林如海说的极为地真诚,
“岳母所言极是,当时黛玉之母去世前,也曾有此言,不过当时没有立时应了岳母之言,所虑着不过其二,一么,宝玉是否是个上进的好孩子,二么,黛玉之母与二嫂的关系不睦,怕将来为难黛玉。不瞒岳母,尽管这不过是黛玉之母的一腔所言,不过我却是极为地赞同的,我膝下只有黛玉,生怕她受委屈,所以哪怕是有陛下保媒,我也没应了再娶之事,难道我的女儿嫁入母舅家,还要再受委屈不成?”
虽然话语不好听,可是贾母也能听出来林如海的至诚之意来。
“唉!我也是考虑黛玉只她一个,日后嫁人也没个靠山,不如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放心,既然敏儿有这么一番考虑,我也不能勉强你。”
贾母虽然叹息惋惜十分,不过听着林如海的言辞,哪里能不知道他的不赞同之意?
如今却是不能勉强,逼迫太过,适得其反,所以徐徐图之罢!
“多谢岳母体谅,不过府上如今鲜花着景,看着繁茂,却也知晓令子孙上进,可见岳母深谋远虑,但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岳母尽管吩咐,决计不会推辞便是了。”
贾母尽管没有将两个玉儿的好事儿定下来,不过得了林如海的这一番承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她自是应承不迭,林如海状似无意地道,
“岳母看重宝玉,如何不令他去国子监进学?林家的恩荫资格却是没什么用处,若是岳母有意,我便去走动一二,等年后开衙之后,让宝玉去进学,往来交际一二,却是在将来入仕之后,自是有同窗之间,彼此有个照应,却也是极好的。”
这下子轮到贾母为难了,尽管也知道去国子监进学是一件喜事,可是她舍不得宝玉吃苦啊,这入了国子监,可不能如家学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此事你容我想想,再者也要与宝玉父母商量一番,毕竟不是我老婆子能应承下来的。”
林如海也不去戳破老太太口不应心之言,口中却道,
“这是自然,不过依着二舅兄的脾气秉性,只怕是欢喜无限的,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宝玉,再不然,让珠儿的长子去,我这里也是没有问题的,听玉儿说,兰儿年纪虽幼,不过却是懂事知礼,苦学上进,侍母极孝,显见是个好孩子,陛下以仁孝治国,对于这样品性好的孩子,自是欢喜的,将来只要兰儿上进,自然是不用担心前程的。”
这下子,贾母却是不用为难了,她最为看重的肯定不是林如海口中的兰儿,却是面似国公爷,聪慧孝顺的宝玉,所以贾母心中自是有了主意。
不过刚刚才说了自己不能独断之言,这会儿也不能改口了,只能说需要同儿子商量了之后才能决定。
林如海也不勉强,反正着急的不是他,随贾家怎么折腾吧。
贾府真真儿是筛子,林如海和贾母的密室之言也能透出去,就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当然,透出去的只是国子监进学之事,是选了老太太的心头肉宝玉还是二房的嫡长孙贾兰,却是拿不定主意了。
尽管人人都觉得这名额合该是宝玉得了去,毕竟林姑老爷最先提出来的人选也是宝玉不是。
可是宝玉最厌的便是读书了,尤其是这些经济仕途之书,机会难得,还不如让兰哥儿去,他要强上进,将来进士及第也是贾府的,肉烂在锅里,谁去不都差不多么?
“切!什么都差不多?当然是差多了!”
虽然面上不说,可是谁都只知道这其中相不要是太多了,别说是主子们了,就是奴才下人也不会觉得这里面没差,人人心中自是有一杆秤的,不是吗?
李纨在听到下人的流言之后,心中一颤,兰儿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了,她安分守己,安分随云,所求者不过是儿子的前程,现在有了这样这样的机会,李纨却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儿子去努力一把,冒险一回。
她能求的除了老太太之外,便是林黛玉了。
即便是兰儿去不了国子监进学,可是外面的书院呢?
总比贾府家学里昏聩老迈无能的贾代儒要强上许多吧?
所以李纨收拾地素素净净地,然后去了贾母的院子。
最后哄着的眼眶便是说明了一切,尽管觉得伤心,可是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说她还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不过能得了老太太的赏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尽管老太太是安抚李纨母子,不过李纨也算是满意,毕竟之前没有抱太多的想法,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吃惊便是了。
回到了自己院子的李纨仍旧是有些忍不住地抱着儿子哭了一场,她命苦就算了,可是何以自己的儿子也命苦如斯?
不过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呢,还有林姑娘可求呢。
林姑娘的性子最是心善的,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
李纨暗暗地替自己打气之后,吩咐素云从自己的嫁妆里头找出了两件字画,然后仔细地包了起来。
大年节下的,贾府越发地混乱,李纨带着素云,悄无声息地去了黛玉的屋子,主仆俩就算是再小心,不过仍旧是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黛玉对于李纨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位大嫂子素来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就算是再惊讶,不过也是掩住了表情,放在了心上。
对于李纨的来意,黛玉也算是心中有数,这些事情父亲曾经交代过自己。
贾府的事情她一个外姓人却没有资格去做决定,所以珠大嫂子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不过听着李纨说是想托林家人给贾兰找个外面的书院,黛玉就直接地摇头拒接了,虽然大嫂子母子看着挺可怜的,可是她娘家父亲便是国子监祭酒,想要谋划个书院,可是比自己家人方便许多,这般地舍近求远,何必呢?
听着黛玉的拒接,李纨又红了一次眼圈儿,两次的谋划都落空,她心里自然是极为地不好受的,最后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姑娘,这大奶奶也忒是……”
紫鹃忍不住地道。
“少说两句,再怎么着,她也是主子!”
黛玉轻叱了紫鹃两句,便丢手不去理会了。
不过对于儿媳作为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王夫人却是将李纨传唤了过去,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将李纨说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这样的事情饶是谁也不会去说,去传,不过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
自然,这其中也包括林如海,有王氏这样的婆婆,他是绝对不会将黛玉嫁给宝玉的。
林如海这一番小小的试探,然后拿定了主意。
再者,黛玉还小,也不着急说亲,他可以慢慢选,定然能挑个四角俱全的好人家出来的。
却说贾府最后也没有给林如海一个交代,他都开始上朝好几日了,这才听黛玉说,因为这事儿,宝玉挨了二舅舅的一顿板子,然后如今家里养病呢,还哪里能去什么国子监进学呢?
至于兰小子么,仍旧是在家学厮混,不过据说贾政有意聘请名师教导儿孙勤学上进,林如海也不恼,反倒是点头称赞不已,这方是家族的长久之计呢,否则的话,后继无人只能败落罢了。
对于这种高深沉重的话题,黛玉却是不爱听的很,林如海感慨了两句之后也是丢过不去理会便是了。
林如海回了京城,礼部的生活也算是清闲,倒也符合他的追求。
小王氏凤姐儿总觉得这些日子丈夫有些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尽管她使人仔细地查问了,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却偏偏贾琏一日比一日沉重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样,凤姐心中也是疑神疑鬼的,自己也是有些秘密,至亲至疏是夫妻,也不是人人都能和丈夫亲密无间的,表面上和睦,亲密也就算是不错的了。
便是所谓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为世人所推崇了。
贾琏的异常是为着什么呢?
他竟是在京城遇上了一位老人家,处境非常地糟糕,临死前对着贾琏吐露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这些日子,贾琏是吃不好,睡不好,尽管自己也在秘密地查探,可是很多事情,因为年久失修,老一辈的人在的也是不多了,所以能查到的东西自然是不多的。
这种感觉很是憋屈不是,可是他能如何!
不过在听着往来的下人提到了林姑娘的时候,贾琏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是呀,自己查不出来,难道别人还查不出来吗?
从账上支取了二百两银子,然后贾琏去外面的铺子里置办了两样还算是能过的去的东西,便是奴才也不带一个,直接地去了林府,主要是他早就知道,林如海今日休沐,所以这才这般冒昧地上门了。
在花园子里和女儿晒书逗趣的林如海听到贾琏上门的消息之后,也是有些诧异,吩咐黛玉好生地将自己从南方带来的书籍晾晒,然后再整理起来,这才去了前面书房。
贾琏此刻却是觉得自己浑身地不自在,林家也真是让人觉得邪气,这股子不舒服的感觉越是等待,越是浓厚。
就在贾琏坐立不宁的时候,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管家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位亲戚家的二爷,实在是不知道让人该和他说点儿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算是寒暄也是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的。
林管家也只能保持沉默,以免双方都尴尬。
看着一身文士妆扮的林如海,贾琏心中对比了一下自家二叔,高低立现。
对于二叔二婶虽然他夫妻二人多有奉承,可这并不代表贾琏对贾政就没有意见了,恰好相反,这意见大了去了!
头一个意见么,自然是对着自己的老子了,正是因为府上的这位大老爷的无能,所以自己才落到这不的田地是不是?
第二个么,却不是贾政,反倒是管着内宅的王夫人,主要是因为利益关系,尽管这些年看着好似凤姐儿才是管家,可是没有钥匙,空有账本的凤姐却好似是个丫鬟,婆子罢了,偏她还洋洋得意,并不自知。
当然,贾琏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不过是个跑腿罢了,偏自己之前也是一副洋洋得意之态,和凤姐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贾琏第二有意见的便是更加明面上利益冲突的王夫人。
至于第三么,这才能轮到贾政。
第四么,便是妻子凤姐了,不过是表面上看着精明,实际蠢到家的蠢货,而且还没有为自己生个儿子,自己没了继承人,这府上的爵位自然是会落到二房了,不是吗?
意见最大的却绝对是贾母,若不是老祖宗偏心,他大房何以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话,连同上面的这一车子的话,都只能埋在心底,哪怕是凤姐儿面前也不敢表露。
似乎是有了这么一腔怨气,贾琏就能将自己的不上进给抹平了一般,所以在面林姑父时也不会太过腿软心虚了!
大小也算是个小人,不过还没有修炼到家。
林如海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愤恨,怨怼来,不过并不着急,反倒是将府上的众位仔细地问候了一遍,又聊了几句如今京城里的流言八卦之类的。
贾琏好几次到嘴边的话都被林如海给打断了,到了这会儿,总算是忍不住了,直接地开口了,
“姑父,侄儿这次来,是想借府上的几个人手一用。”
“喔,琏儿想做什么?”
林如海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想知道我舅舅家的境况。”
贾琏咬咬牙,却是没有告诉林如海自己真正的目的,尽管也知道到了最后,肯定是瞒不住林如海的,不过想着林如海和贾政的关系更好,所以瞒一时算一时吧。
“唔。这你倒是不用刻意去查了,我告诉你好了。”
林如海对着贾琏道。
“多谢姑父!”
贾琏竟是迫不及待地道。
“张家如今卫戍西北,上面老太太,老太爷已然过世,如今当家的却是你大舅,你二舅体弱多病,并未出仕,张家全靠你大舅撑着。”
至于再具体的情形,林如海还真是不知道,张家曾经也是世家大族,不过太过显赫,所以皇帝直接地将张家的长子转成了武职,张家老太爷去世之后,张家长子被皇帝迅速地调离京城,去了西北,如今已然十多年过去了,张家在文人中的影响力自然是大大地削弱,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完全地放下戒心,张家老大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仍旧在四品的武职上打转,丁点儿没有升迁的迹象。
帝王心术,便是这般地狠辣。
虽然听着当今是个宽厚的性子,不过皇帝这种生物,若果真宽厚,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不过披着宽厚的皮的皇帝更容易得民心,得臣心罢了。
“(⊙o⊙)啊!便是如此么?”
“姑父可曾听姑妈提起过我母亲之事么?”
尽管知道有些欠妥,不过贾琏咬咬牙,继续地问道。
“未曾,只知道你母亲是难产而亡,后来张家似乎有些不悦,带了一部分你母亲的嫁妆回了西北,自此再也没有往来过便是了。”
林如海如实说道。
毕竟是家丑,即便是贾敏和林如海彼时夫妻感情深厚,可是为了遮丑,她也不会详细地和林如海说起这种事情的。
不过大致的结果他还是听了这么一两耳朵的。
贾琏红了眼圈,急忙地抹了一把眼睛,认真地谢过了林如海,不管如何,他能告诉自己这么多年,已然是感激不尽了。
“这倒时不用谢,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觉得要紧的是让你父亲出头,你是他儿子,难道他还能不管你吗?”
贾琏闻言,却是苦笑涟涟,他那个爹,哪里有做父亲的样子呢?只知道自己一味高乐,对于自己这个儿子,非打即骂,再不然就是逼着他要孝敬,哪里会为自己考虑打算。
“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味地奉承你二叔,对于你父亲,你只怕也是看不起的,你这般作为,你父亲若是不冷了心,那才奇怪呢。子不子,父何以父?”
林如海看着贾琏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接地掀开了那层面皮,冷笑道。
他也是做父亲的,若是黛玉这番作为,他只怕早就撒手不管了,好在自己的玉儿是个乖巧懂事的。
贾琏自己也是委屈呢,但凡父亲将自己放在心上一二,他能这么伏低做小么?
心中满是怨气的贾琏自然不是一时半刻地就能说的通的。
林如海也不强求,循序渐进慢慢来,说实话,他对于贾府的感情很是复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折腾个什么样出来,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却说贾琏,听了林如海的这一番话,心中存着万千的疑惑,也许正该和林姑父说的那般,自己直接去问父亲好了?
贾琏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有些管不住自己腿脚地来到了贾赦的书房外。
吩咐了丫鬟通报之后,贾琏自己掀起了帘子,走了进去。
“父亲。”
“怎么不去奉承你二叔?来我这儿做什么?我可没有什么需要吩咐你跑腿儿的。”
贾赦随口的两句抱怨,在有了心病的贾琏听来,却是如雷惊耳,心中极为地不是滋味儿。
他看着年迈昏庸的贾赦,片刻之后,跪到在地,
“父亲,我母亲当年是怎么没的?”
贾琏再次抬头,张嘴问道。
“不是生你时难产么,问这个作甚?多年前的旧事了,翻出来问什么?”
贾赦的瞳孔微缩,然后对着贾琏斥责道。
“我却是听到了不同的说辞,有人说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所以我们家才会因此和舅舅家交恶,从此不再往来,是不是真的?”
贾琏忍着心中无名的业火,沉声问道。
“你听着谁满嘴的胡沁呢?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鬼门关上走一遭的,有了意外也是可以理解的。”
贾赦蹙眉回道。
“那老爷如何解释这些年,为何咱们与舅舅家没有人情往来么?”
贾琏可不觉得自己是傻子,那么好糊弄呢。
“你舅舅家如今正在西北任职,天长路远,往来哪里就那么便宜了?再者说了,京官不得结交外官,你难道还能抗旨不尊吗?”
“可舅舅家不是姻亲么?哪里就是外官了?咱们家和姑父家不是正常地往来吗?”
贾琏拿着林家来说事儿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干嘛?”
贾赦词穷,却是恼羞,喝问道。
“前些日子我出城去料理庄子上的一件闲事,却是遇上了一位老人家,他自说是母亲的陪房,后来母亲被人害死之后,他就被府上给发卖了,这些年辗转各地,好容易回了京城,所以告知了儿子一些多年前的旧事,我的兄长是如何没了,母亲又是如何没的,不过是老太太和二房做的手脚,父亲却是从来没想过要为母亲和兄长报仇吗?”
贾琏却已经认定了死去的老仆的说辞,质问道。
“报仇?报个屁的仇啊?都说那是意外,意外!”
贾赦怒了,对着儿子的肩膀就是一脚,将毫无防备的贾琏给踹了个仰倒,后脑勺儿磕在青砖石板上,当即就血流如注。
看着这幅模样,贾赦当即就慌了,急忙地唤了人进来,嘱托拿了帖子去请了太医来。另一面么让人赶紧地将贾琏给扶了起来,洒了金疮药,止血药之类的。
他的这一番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人的,王熙凤几乎是哭天抢地,也顾不上公公的书房,胡乱地闯了进去,看着生死不知的丈夫,王熙凤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也是狰狞地吓人!
贾母被丫鬟婆子软轿抬着,时隔多年,终于踏进了长子的院子。
贾府立即地人仰马翻起来,几个年纪轻的却是躲在了林黛玉这里,众人忧心忡忡,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便是了。
府上下人的动作不满,世交的王太医动作也不慢,不过即便如此,贾府还是在外面请了个大夫,先暂时地为贾琏控制伤口。
等到王太医说了没有大碍之后,众人这才算是隐隐地松了口气,贾母捞起自己的拐杖,对着长子就是几下,也不看头脸儿地就在人前这么来了。
唬的贾政急忙上前阻拦,却也受了几下,算是池鱼之累。
尽管贾母最偏疼的是宝玉,不过对于贾琏,自然是也是有一番疼爱的,如何能让好孩子任由他老子作践?
听着母亲破口大骂,贾赦自然是羞惭不已,他也真心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意外么,谁能想到,自己不过是轻轻一脚,贾琏就是这般地受不住呢?
贾赦腆着脸,对着母亲陪着不是,他的儿子,难道他不心疼啊?老太太也是偏心太过,只觉得自己心狠。
接下来的几日,贾琏便留在了贾赦的书房里养病,王太医说了,这种情况,实在是不易挪动,所以慢慢养好了,等哥儿头晕恶心的感觉消了比较好。
王熙凤不假人手,衣衫不换,不眠不休地带着平儿照顾着丈夫,至于贾赦么,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和小老婆吃酒逗乐了,反倒是乖乖地留在了邢夫人的院子里。
贾琏一连几日,似乎都有些不同,不过慢慢地,随着王太医的诊治,倒是恢复了许多。
不过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王熙凤总觉得丈夫哪里有些不同了,对着自己冷淡了许多,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了,不过在照顾贾琏时,仍旧是悉心周到。
贾琏养了两月,方被准许下床走动,躺的时间久了,也算是将许多事情给想透了,不管如何,他都要将有些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大不了天翻地覆,鱼死网破。
相信只要自己有了证据,他们也不会任由自己鱼死网破的,毕竟这个府上,可不是自己父子做主呢。
贾琏的笑容有些冷。
既然养好了身子,家里积攒了一堆的事儿自然是需要他去跑腿儿办理的,这正好儿地给了贾琏机会,从账上超支了不少的银两,尽管之前他也这么干过的,不过都是小心谨慎居多,绝对没有这么大手大脚过的。
贾琏作为荣国府的继承人,自然也是有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子的,这里头虽然大多数都曾经是纨绔子弟,不过不会一辈子都是纨绔子弟,所以很是有几个已经被父母长辈安排了前程的。
贾琏也算是有个援手,他装可怜也好,以利诱之也罢,总之,总算是弄到了几个能干之人,秘密地调查某些事体了。
既然老爷爱拿朝廷法度说事儿,爱拿皇帝老爷的规矩说事儿,那么咱们就彻底地将这些事儿摊开了说说呗。
至于将来的牵连,他也顾不上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儿子,大姐儿一个姑娘家,将来一副嫁妆的事儿,他也不会亏待了她就是了。
发狠的贾琏效率却是不低,手中很是收集了不少的好东西,现在就等着和父亲通过气儿之后,然后闹出惊天的动静呢。
这也是受了别人的启发,自己可是有老子的人,这个时候不求他出头,不求着他庇护,更待何时?
贾琏握着自己誊抄的那些东西,去见了贾赦,父子俩人在书房嘀嘀咕咕了好长的时间也没见出来,大家生怕这次大老爷们又要揍琏二爷一通了,时刻地听着这里的动静,就是贾母也是不放心地打发人问了两次。
听着没有多少的动静儿,这才算是放心了不少,黛玉这几日正被林如海给接回家里去了,她有些想了,对着鸳鸯吩咐道,
“明儿打发婆子去将玉儿接过来,家来也热闹几日,记着将史家大姑娘也一起接来,让她松快几日。”
“还是老太太慈和,我记下了,保准误不了的。”
鸳鸯奉承了老太太两句之后,这才手脚利落地下去吩咐仆妇去了。
及至傍晚,贾赦贾琏父子联袂过来,贾琏去了前院书房去请二叔,贾赦么,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鸳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鸳鸯却是被他盯的心惊肉跳。
请了安之后,急忙地躲了开去,府上的这些老少爷们儿,除了宝玉之外,又有那个是好的?
鸳鸯心中鄙夷地想道,将来老太太一旦春秋了,她要不然随了老太太去,要不然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决计不能让自己落入这等腌臜丑陋之人的手上!
却不知,贾赦盘算的是另一件事儿,貌美高傲的丫鬟多了去了,他也不缺一个鸳鸯,可谁让鸳鸯掌着老太太私库的钥匙呢?
贾政听闻老太太有请,急忙地遣散了一起谈笑的清客们,然后带着贾琏,去了内宅。
贾母对于长子在这个时间点儿出现还是挺诧异的,不过听他说有要紧的大事儿要说,贾母也只能按捺着性子等着次子和大孙子的到来了。
她对这个儿子,简直失望透顶,不过只要他不去惹祸,贾母倒也没有再多的要求了。
现在的贾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在了宫里的元春和聪慧灵秀的宝玉身上了,将来振兴贾氏的重担,只能宝玉来承担了,想着宝玉将来的辛劳,所以贾母总是忍不住地让他如今多松快几年。
贾赦和贾母也没有多少好说的,偌大的房间里,便是沉默一片,偶然有贾赦间或贾母的轻咳声传出,再是鸦雀无声。
就是伺候的丫鬟,除了鸳鸯之外,尽皆被打发的远远儿的。
贾母这里的动静王夫人自然是知道了,不过也没有多想便是了。
“老大,这些你是从何而来?”
贾母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地问道。
至于贾政么,涨紫了一张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贾琏觉得二叔大多数不知,这是可以理解的,若说是全然,丝毫不知,他才不信呢。
“老太太,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儿子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就要分家,我并没有做下此等恶事,凭什么承担罪责的是我?”
这才是打动贾赦的地方,哪怕是当家人呢,可是自己的名帖都不在自己手上,正院子也不是自己住的,凭什么自己要承担这等恶果?
琏儿说的对,既然这样,还不如拼上一回,就算是分不了家,那也要将一切都拨乱反正才行!
“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要闹的家宅不宁啊!难道你要让人看了我贾府的笑话不成?”
贾母垂泪大哭道。
“老太太你竟是别唬我,儿子既然要分家,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将这些事儿公布出去,到时候会不会连累了宫里的元春,连累了老太太你的宝贝孙子宝玉的前程,那么咱们就鱼死网破吧!”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贾赦暗暗地得到了儿子的鼓劲儿,看来老爷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并不似别人说的那般没用。
贾琏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为贾赦的行为点赞。
元春和宝玉,这简直就是老太太的死穴。
“你这个不孝子,想分家,我还没死呢!”
贾母对着贾赦道。
“老太太,您信不信,我带着这些东西去衙门里上告,皇帝是不是会嘉许我?毕竟忠孝不能两全,我选择了尽忠,所以只能辜负老太太了。”
“漂亮!老爷威武!”
贾琏心中赞叹道。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国公爷,你怎么不带走我,看看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啊,你张开眼睛看看啊?”
贾母这下子真的是伤心了,儿子这一番举动,实在是太过分了。
“母亲!千万保重。我记着老太太您的身子骨儿可是比我还康健几分,所以千万别晕倒了才好呢。”
到了此刻,贾赦似乎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语气凉凉地说道。
贾琏看着二叔摇头晃脑翻白眼的举动,差点儿地笑出了声来。
“二弟,竟是别假惺惺了,打量谁是傻子呢?想让我顶罪,你二房的算盘可谓精明,还差点儿成功了。不过可惜了!”
贾赦火力全开,贾母和一直没有张嘴的贾政节节败退!
“此事你容我想想,分家不是一件小事儿,我总得考虑清楚了。”
贾母悠悠地道。
“可以,老太太也别想耍花招,我将这些东西已经誊抄了上千份儿,只要有了不如意,这京城,还有各大御史府上,立即地就会有人收到这东西,反正你们不想让我好活,那么我就拉着大家伙儿一起下地狱得了。反正我可没有宫中的女儿,也没有聪慧的儿子,琏儿是个蠢笨不堪的,他膝下也没有儿子,长房竟是绝嗣之相,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贾赦说到最后,竟是让人听出了几分凄凉来。
望着他斑驳的双鬓,贾母心中又是怒,又是可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知道了,会让你们分家的。你放心吧。”
贾琏父子得了贾母的承诺,联袂而出,没想到竟然这般地顺利,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在听说老太太打发了人去了林家之后,他父子立即地就猜出了老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不过贾赦却是不怕,林如海他还不清楚,最是端方君子,决计不会掺合别人的家务事儿,哪怕是岳家呢。
所以他嘱托贾琏放心,看好了府中各处,其他的随老太太去吧。
当然,贾政派了人去了王家,他父子二人也是清楚的。
虽然手上人不多,不过还是有几个得用的呢。
现在好了,连带着贾琏从外面找来的那几个,正好派上用场了。
林如海听闻是岳母想请,也没有二话,直接告诉贾府打发来的赖管家,自己下午结束了衙门里的差事,定然准时到,一同答应的还有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第二天下午,王子腾和林如海竟是联袂上门,不过听了话头子,却是在宁荣街遇上罢了。
这下子,连同贾氏的族长贾珍,主要的人手都算是到齐了。
王子腾是最为尴尬的一个,毕竟大小王氏,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侄女儿,王家的闺女这般地无法无天,王子腾自己也是震惊的,不过现在要紧的是保住王家女儿的名声,他的嫡女如今正在议亲,可不能被出嫁的姑奶奶给带累了。
至于林如海么,果然如同贾赦所言,一言不发,只是来做个见证罢了。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儿,自己一个外姓人掺和进去,实属不智。
贾母看着林如海这样,自然是失望不已,就算是能理解,不过心中生了嫌隙。
贾琏父子俩态度很坚决,就是要分家,之前拨乱反正的目标早就被丢到了脑后,这样好的机会,如果父子俩再不知道利用,那才奇怪呢。
女眷们躲在屏风后面,邢夫人一张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王氏姑侄,得意痒痒的表情简直让人想要抓瞎她那两只眼珠子!
王夫人数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神色平静。
道行不深的王熙凤就不同了,银牙咬碎才勉强地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屏住了呼吸,等着前面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