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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买早点,狄安妮无意中看到坐在咖啡厅里的尹南歌。
她的脸色很不好,但是目光一直凝视着郎氏公司进出的方向。直到郎霆逸坐的那辆宾利出现。
她凝视了很久,可在郎霆逸出现之后,竟然什么都没做,没有迎上去,没有和郎霆逸见面,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明明是恋爱中的人,却用这种方式悄悄地、静静地看着另一方。
精明的狄安妮当然能猜到他们吵架了。
其实,即使不看到这一幕,她也能猜到。
那天在商场,尹南歌买下要送给郎霆逸的领带,这么多天过去了,狄安妮也从未见郎霆逸戴过。
不管是尹南歌没送,还是她送了郎霆逸没戴,对狄安妮来说,都是胜利的前兆。想必郎霆逸在美国,印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仅是如此,自郎霆逸从美国回来后,几乎都是泡在公司里,不再像以前,天天出去约见尹南歌了。
如狄安妮所料,尹南歌的美国之行,已经把她和郎霆逸的感情推到了悬崖边。而她狄安妮的机会,又要重新回来了。
既然已经到了悬崖边,为何不再推尹南歌一把!
注意了几天,狄安妮发现尹南歌每天早上那个时候都会待在那个咖啡店里,悄悄地看着郎霆逸来公司。
既是如此,那就让那个已经开始伤心的女人更加伤心和失望吧!
所以今天,狄安妮特意“碰巧”坐上了郎霆逸的车,又在下车之前的一瞬间解开自己的衣裳。她不仅让尹南歌看到一大早从郎霆逸车上下来的自己,还让她看到一个慵懒性感、好像刚刚经历过爱抚的自己,一个好像重新和郎霆逸纠缠在一起的自己!
她应该成功了,因为她的余光已经看到因为震惊而突然站立起来的身影,看到在那边落地窗后几乎仓皇逃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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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地跑,用力地跑,直到那双并不适合她的皮鞋狠狠地撇到了鞋跟,直到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尹南歌才蹒跚着停下了奔跑的步伐,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对自己的新鲜期,终于还是彻底地过去了,是不是……
认清她不会是他心中那个长发及腰女孩的影子,他终于放下了对她的“新鲜感”,又和更为相似的狄安妮在一起了吗……
如果不是,在他又没有联系的两天后,为什么让她看到刚才的一幕,看到狄安妮从他早上来公司的车上下来,看到狄安妮在路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和头发……
他们,又在一起了吗……
摇头,用力地摇头,拼命地想要甩掉脑海中不断联想的影像!
可是,越是摇晃,影像越是清楚!越是摇晃,痛楚越是深刻!
昙花一现,她终于……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眼睛无力地闭上,滚烫的泪落下,一颗又一颗,流淌成最悲伤的河……
【如果有一天,你偶然在街上看到一个环抱着自己、用力哭泣的女人,请你不要鄙夷,不要唏嘘,也不要打扰。那份悲伤若是藏得住,她不会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如此落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泣几乎掏空了尹南歌所有的力气,她也终于站了起来。
小腿的麻木,还有头部的晕眩,让她踉跄了一下,没有站稳的脚传来更痛的感觉。
怕是刚刚扭伤的脚踝已经肿了吧。
尹南歌没有低头去看,就那样跛着脚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可以去哪。她只知道,这副模样的自己不能出现在尹克面前。
她曾经那样义无反顾,那样伤害了父亲,到头来换成这样的结局,只会让父亲更伤心。
她已经不孝过一次,不能这么快,再不孝一次。
走啊走,痛楚弥漫了全身每个细胞,渐渐地,也就感觉不到了。因为她几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小姐,本店美发做活动,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走着,一个年轻女孩跟在她身边,留着时尚的发型,穿着制式的衣服,笑容甜美,手里拿着一堆传单。
尹南歌没有看她,也没有停顿,继续迷茫地往前走着。
“小姐,换个发型能帮您换个心情哦,要不要试试?现在所有套餐都打八八折。”
看出尹南歌心情的失落,善于抓住顾客心理的店员,继续说道。
换个发型……
这个词语让尹南歌怔住了,也站立住了。
她伸出手,不由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自从答应他留长头发以后,它们就很听话地疯长着,到现在竟然已经快到肩膀了……
可即便是长发及腰,她也不会是他心中的“她”。即便穿上裙子,成为百分百的女人,她也不会是他画中的“她”……
“你们店在哪里?”尹南歌从女孩手里拿过一张传单。
“在那边!”知道自己成功招揽到一个顾客了,女孩很高兴地往一边指去。
一走进理发店,便有店员过来接待,安排尹南歌洗完头后,又带着她在一个发型师的面前坐下。
“美女,想剪一个什么发型?”年轻的发型师摆正尹南歌坐的转椅,透过镜子,笑着问她。
尹南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到颈脖的黑发垂在耳后,脸色苍白,眼神也是迷蒙的。她穿着自己并不太喜欢的*上衣,自己并不喜欢的中跟皮鞋。为了等一个被他发现的可能,即便只有她自己坐在咖啡厅里,她也选择了这样的装扮。
而此时,镜子里的她,有女人的忧伤和柔弱,却再也不是当初的保镖,尹南歌……
理发厅里在放着音乐,有人在这样轻轻地唱着。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反反复复,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
透着悲伤的歌声,清楚地传进她的耳膜,模糊了她的视线。
多么应景的歌,这也是要让她剪掉这不被爱的痛苦吗……
“美女,”见尹南歌迟迟没有回答,发型师又说了一句,“要是你没想法,我给你设计一个?”
“剪短。”尹南歌一字一顿地说,“越短越好。”
“你的脸型剪短发会很有味道,不过,”发型师细细看着她的发,“你留长发应该非常漂亮,我可以帮你把现在的发型稍稍修一点,然后烫一下,……”
“不用了,”尹南歌没有等他说完,淡淡地说,“就剪短吧。”
“真的要剪短啊。”发型师似乎比她还舍不得,却又只能无奈地点头,“好吧,我会给你好好剪的。”
发型师拉开了抽屉,拿出他专用的剪刀,用梳子比了比,张开了剪刀……
而一直看着镜子的尹南歌,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该告别了,郎霆逸。我不会再去守望,不会用可能看到的一幕幕来折磨自己。
我知道会很难,会很痛。
但我会让自己开始练习,练习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我会让自己做好准备,准备接受你随时说来的一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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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总,”狄安妮走进郎霆逸的办公室,笑着放下手里的盒子,“有你的快递。”
“好。”郎霆逸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阴骛的表情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有别样的魅力,看得狄安妮有些发痴了。
“放下吧。”知道狄安妮还在办公室里,郎霆逸有些不耐地说了一句。
他的心情很不好,就想一个人待着。
“好的,郎总。”狄安妮回过神来,笑了笑,不在意郎霆逸冷漠的态度,走出了办公室。
即便他对她这样冷淡,也改变不了她爱他的心。而且,等到一天,等到他发现最爱他的、最等等待的只有她狄安妮时,他会回头的,一定会!
直到狄安妮走出去了好几分钟,郎霆逸都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站姿,没有动过。
又是两天过去了。
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思索的问题就是,去找她,还是不去找她。
想这样,又怕那样,在犹豫和迟疑中,就这么过去了两天。
可他该怎么办!
不想伤害她,却又抑制不住嫉妒和气恼弄疼她。又在眼见她在自己身下隐忍痛苦的表情后,更加疯狂地想要摧毁她!
他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恶性循环。而最可怕的结果,就是自己亲手把她推了出去!
生来第一次,他郎霆逸如此懦弱地想要逃避问题,懦弱地想要钻到一个壳里,只希望等哪天探出头时,一切都好起来了……
烟头烧尽了,直到被烫着了手指,郎霆逸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扔掉夹在手指间的烟蒂。
这时,他也看到了被狄安妮放在桌上的包裹盒,上面写着的都是英文。
郎霆逸拿起了盒子,在看到上面写的英文名时,他暗沉的黑眸终于闪过了些许光亮。
包裹是一个叫梅格的意大利人寄来的。
确切地说,是小梅格。
这是一个世代手工制作皮具的家族。他们有自己的作坊,手工制作皮鞋、皮包和钱夹,因手工精美、设计独特享有盛名。不过也因为只是家庭作业,产量很少,每一个季度才出少量的单品,价格自然昂贵。
郎霆逸在意大利进修学习时,有缘与老梅格结下了忘年之交。老梅格说,只要他设计出新款的皮夹,都会亲手做一个送给郎霆逸,还会为他印上“LANG”的LOGO,使它成为独一无二的。郎霆逸也因此只用梅格家族制作的钱夹。
只是,自从两年多前老梅格因病去世后,梅格家族的作坊有了些震荡,很长时间都停止了运作。直到今年年初才稳定下来。
因为对老梅格的怀念和尊敬,郎霆逸一直用着老梅格最后送给他的钱夹,两年多了也还没有换过。
打开包裹,看到摆放在盒子里的深棕色钱夹,看到钱夹的一角依然印有“LANG”的LOGO,郎霆逸不由地扬了扬唇角,觉得欣慰。
看来,继承家族事业的小梅格,也继承了老梅格对他的许诺。相信他以后会把梅格的家族作坊越做越兴旺。
既然是小梅格的心意,郎霆逸自然收下。
他走到衣架前,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了之前的钱夹。
用了两年多,钱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新了。但上等的材质,精良的做工,让它看上去依然很大气。
郎霆逸拿着钱夹,走回办公桌前,从里面依次拿出钱、卡,还有……
在手指摸到平时不太用的小内层里的塑料质感时,郎霆逸愣了一下。
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是惊奇,曾经对自己那么宝贵的东西,他竟然好长时间都不曾想起了,竟然都快要遗忘了。
手指伸进去,他拿出了那张被自己用塑料膜保护起来的小小素描画。
这是他亲笔画的,在某一个瞬间捕捉后,不由自主画下来的,也在他心里驻扎了好多好多年。
那个长发飘逸,一袭裙装的女孩。
看到这张素描,郎霆逸的思绪不由地被拉到了从前。
那年他十七岁。因为郎氏受到当地军区的邀请,观看一场联欢会,作为一名正在培养的继承者,郎霆逸随同郎天翰代表郎氏一起出席了。只是那天他刚好有考试,等赶到军区观看联欢会时,已经过去了半场。
对这样的节目,郎霆逸自小就没有兴趣。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一直不动声色地坐在嘉宾席上,直到整场联欢会结束。
联欢会结束后,郎天翰还在和军区首长交谈、合影,已经结束自己“任务”的郎霆逸便坐在车上等待。当时郎家的车停在军区宽敞的操场旁边。联欢会结束后,操场很热闹,来来往往的有观看表演的观众,还有其中的表演者。
因为无聊,郎霆逸看着车窗外,无意中看到那样一群人。
那是一群女孩,十几岁的样子,都穿着白色上衣和红格摆裙。她们应该也是联欢会的表演者,只是因为他来得晚,所以错过了。
她们看上去很欢快,蹦着,跳着,说笑着,好像是在分享联欢会上的趣事。
这般岁数的女孩在郎霆逸眼里,当然都是些小孩子,没什么值得他多留意的。
正要移开视线,他忽然又停下了。
在那一群女孩活动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孩站立着。
她背对着他,脊背笔挺的,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在眺望什么,双手在背后交叉握着,一动也不动。
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个子比那些女孩都要高,腰身很纤细,看上去像是十四五岁的女孩。
也许是她的孤冷太有异于眼前的喧哗,也许是她挺立的姿态透着令人怜惜的寂寞,也许是当风吹来时,她飘动的长发和裙摆太过唯美……总之那一瞬,这个背影抓住了郎霆逸的视线,让他不由地降下了车窗,想要看得更真切一点。
这样的背影,会配着什么样的面孔呢?……
猜想着,可郎霆逸没有走下车,没有去探究。他怕结果会令自己失望,他也想看看,这个女孩会用这样的姿态站立多久……
很久。一直到郎天翰回到车上,直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还一直那样站立着,像是变成了最美丽的雕像一般。即便是十五岁,这种孤傲的坚持也不该是她这个年龄有的。
那种挺立的背影,看时间久了,会不由地让人觉得忧伤,会不由地让人想要轻轻地抱住。即便是他这样性格淡漠的人,也微微地心疼了……
在汽车发动的那一秒,郎霆逸忽然觉得后悔。
他应该下车的,应该走过去的,也许他看到的她,会是和她的背影一样的特别,一样的迷人。
可是来不及了,车已经发动,然后离开了军区。
原本以为只是惊鸿一瞥,可在好几天连续梦到那个身影后,郎霆逸终于忍不住好奇,重新来到了军区。他想打听,想找到那个女孩。
可是那天穿着那套衣服参加合唱团的女孩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都不是驻军的子弟。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长相的郎霆逸,只能失望而归。
回家后,他凭着那天的印象,画下了这张素描。也因为他觉得她太特别,不应该和别人一样,所以他只是给素描上的她画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简单几笔飘逸的裙摆,而不是那天她穿着的白衣红格裙。
这算是一种少年懵懂的爱恋吗?
郎霆逸不知道。可他清楚,这些年他从未让哪个女人进入自己的生活,留在自己的身边,正是因为这个背影。因为那个“她”,早已成了他心中百分百的女人。
也许是自己虚幻了她,也美化了她,想要找回当初惊鸿一瞥的感觉。所以这些年,能让他有所青睐的女人,都是那样的长发,那样的裙装。他会不由地想象,如果那个女孩长大,是不是也是这种或那种的模样。
可再青睐也只是外表而已。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再有曾经的感觉,想要紧紧抓住的感觉。
直到尹南歌的出现。
她和他标准定义的女人不一样。她没有长发,不穿裙子,初看起来还带着男子的刚硬和冷漠,没有飘逸和唯美,离他曾经定义的“百分百女人”相差太远。
可就是这样的她,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他整颗心,竟让他忘了那个画中的“她”。只是偶尔,在她无意间表现出小女人的娇媚时,他也在想,长发飘飘的尹南歌,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更加媚态丛生,摄人心魂?
就像一份珍贵的初恋一样,这张素描画,自他画好后就一直装在钱夹里。每次换钱夹,也会把它一并放进新钱夹里,直到老梅格送他的那个。
在那之后不久,尹南歌作为他的保镖来到他的身边,让他开启了艰难的爱情之路,也早已忘记钱夹里被自己一直珍藏的“她”。
曾经,郎霆逸以为那个“她”就是自己的爱情。就像郎霆烈少年爱上费芷柔一样。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忘不掉那个背影,甚至用那个背影来标准化自己身边的女人。
可是到了后来,在爱上尹南歌之后,他知道那真的仅仅是一份懵懂的青涩的情愫而已。若真的爱得痴狂,他又怎会这么多年不去寻“她”。又怎会在爱上尹南歌之后,彻彻底底地忘了“她”,直到今天再一次换上新的钱夹。
看着手里的素描,重温起当时的画面,郎霆逸忽然怔了怔。
为什么在想起那个少女的背影时,脑海里重叠的,竟然是尹南歌的背影!
怎么会呢!在他印象中,“她”与尹南歌应该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而且上次在尹家,他也见过尹南歌十四五岁时的照片,短短的头发,坚毅的神情,假小子一样。
可能是那份清冷的感觉吧。喜欢独来独往的尹南歌,与那个离人群远远的“她”,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因为相似,所以注定尹南歌也不会是他的吗?……
胸口猛地一阵窒息,疼得让郎霆逸不由地抽了口气。
在又一口重重地吐出口,他把素描画放进西装的口袋,准备回家后再把它放起来。
毕竟是一份回忆,毕竟代表他少年懵懂的心,虽然“她”早已被遗忘,被代替,也值得珍藏。
刚整理好钱夹,郎霆逸的手机响了。
他颤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在瞬间缩紧后,又冷冷地松开了。
明知道不会是尹南歌打来,可每次手机铃声响起,他都会这样颤栗一下,欣喜一下。
虽然每次都是失望。
这次也是同样的失望。
不过也让他有点紧张。
这是他手下打来的。派去守着某个任务的手下。
“郎总。”
“你说。”郎霆逸握着手机的手掌有些发紧。
“国际机场那边有消息说尹小姐她……”
“好了,我知道了!”
没等手下说完,郎霆逸挂断了电话。
狠狠地挂断了!
怕她会突然离开去国外找蒋甦,郎霆逸特意安排人在机场盯着,只要她买下机票就来通知他。
可是,通知他后,他要怎么做呢。是该阻止她的离开,还是放任她的离开?
这个问题从她偷偷地去美国找蒋甦,郎霆逸就一直在想。可到了今天,他还是没有答案。
手下的话他没有听完。可他知道手下打来电话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太直白的答案他还是承受不了。
而他也仅仅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若爱他,他可以赴汤蹈火。她若不爱他,一切都是枉然。
都说爱她,便要成全她。这并不是伟大,也不是宽容,而是无奈。不成全,还能如何……
他不知道自己安排人“多此一举”的目的是什么,意义是什么。也许是为了让心伤得更重,让心死得更痛……
痛到在跌坐到座椅上时,一滴滚烫的液体溢出了眼角,在他闭眼的瞬间,沉重地滴落下来……
【尹南歌,我该等你的正式告别吗?还是,你已经给过我告别的仪式……】
“尹小姐她订了去迪拜的机票……”
电话那边,听着忽然被挂断的嘟嘟声,郎霆逸的手下一愣一愣地眨着眼睛,慢慢地说完自己刚才被郎霆逸挂断的话。
郎总吩咐他盯着尹小姐是不是买了去英国的机票,可事实上要出国的尹小姐并不是去英国啊。
拿着手机考虑半天的男人,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郎总刚才含着暴怒的语气太吓人了,他也不确定尹小姐其实是去迪拜的消息会不会让郎总更加生气,想了想,还是保持沉默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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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还没走进郎家宅子的大门,郎霆逸就听见从里面大厅传来说笑声。
有欧沛芝的,容雅的,郎天翰的,还有费芷柔的。
今天,郎霆烈接着费芷柔一起回来了。
知道这对郎家人来说,都是非常高兴的一天,郎霆逸再次咬咬牙,试着笑了笑,直到确定自己的脸色不会太难看,才走了进去。
“大哥!”郎霆烈首先看到了郎霆逸,高兴地走过来,忍不住激动拥抱了一下他。
“阿烈。”郎霆逸也在郎霆烈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
终于等到郎霆烈回归,郎霆逸也很高兴,多少能暂时掩盖一点心头的阴霾和伤痛。
“大哥。”费芷柔也回头,对着郎霆逸笑,想要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可她还只是微微欠身,就被身边的容雅拉住了,笑着说,“你就别乱动了,都是自家人,你一个孕妇不用在意这些礼节。”
“欢迎回来。”郎霆逸对费芷柔微笑着点头。
在走过去时,他看到了费芷柔大得几乎惊人的肚子。她这还有一个多月生产的肚子,比别人足月的还大。不过也难怪,她怀的是双胞胎。
“我们刚刚还在商量,”欧沛芝眉开眼笑地说,“等小柔生完,到时候婚礼和满月酒一起办!”
“嗯,挺好。”郎霆逸想要自己的表情更加雀跃一点,就像其他人一样。可是看到费芷柔怀孕的肚子,看到郎霆烈和费芷柔郎情妾意的样子,想到不愿为自己怀孕又远去英国、再无消息的尹南歌,他实在连扬起唇角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大家都很高兴,注意力都在费芷柔和她的大肚子上,没有注意到郎霆逸的异常。
“哦,对了,”正说笑着,欧沛芝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郎霆逸,又看着郎霆烈和费芷柔说,“还有一件事情要对你们说。”
话音刚落,欧沛芝又补了一句,“因为阿烈一直在国外,小柔你又在养胎,所以这件事我们一直没告诉你们。你们两个也别太惊讶。”
郎霆逸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欧沛芝要说什么。可他们不知道,他和尹南歌几乎已经结束了,只差一句正式的“分手”。
“阿逸和南歌现在在一起了,应该很快也会筹办婚礼。”
“什么?!”欧沛芝话一出,郎霆逸和费芷柔都不由惊讶地低呼道,也都不由地看着脸色有阴郁的郎霆逸。
“大哥,”郎霆烈蹙紧眉头,看着郎霆逸的眸光还带着余震,“你真的和南歌在一起了?”
“是的。”郎霆逸对郎霆烈点头,又咬了咬牙,决定说出他和尹南歌结束的事情。
不过他也决定了,要把所有的过错和原因揽在自己身上,要做一个可恶的负心汉,不想让大家把矛头指向尹南歌。
对,他就是爱得这么卑微,即便被抛弃,他也想给她一个安好的成全!
“大哥。”郎霆烈在郎霆逸点头后,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握得非常有力,声音低沉也坚定地说,“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郎霆逸凝了凝眉,点头答应了。也许这件事先对郎霆烈解释清楚会更好,毕竟家里的长辈并不都能接受他要说的话。
“小柔,”郎霆烈唤了句费芷柔,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你陪大家聊会,我和大哥出去说点事情。”
“看看,这长时间不见,兄弟俩都开始学会说悄悄话了。”欧沛芝呵呵地笑了几声,倒也不是有意见,让他们兄弟俩去院子里了。
一路走到院子,郎霆烈的步伐有些激动,而郎霆逸的,很是迟疑。
“大哥,我很高兴你和南歌在一起。”来到院子一角,郎霆烈不掩喜悦地看着郎霆逸,“她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女人,适合你,也适合做我们郎家的大少奶奶。”
听到郎霆烈这番话,郎霆逸有些疑惑了。
对郎霆烈来说,自己是他的亲大哥,蒋甦也是胜似兄弟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郎霆烈不会刻意偏袒哪一方。
尹南歌和蒋甦曾经是恋人,这已经是公开的事情。而这次尹南歌去美国看蒋甦,同样在那里的郎霆烈不可能不知道,自然也能知道他们两个旧情复燃。既然是这样,郎霆烈听到自己和尹南歌在一起的消息,不是应该觉得烦恼吗?自己的两个兄弟争一个女人,他不是应该觉得为难吗?怎么会觉得高兴呢?
“阿烈,你为什么会觉得高兴?我和蒋甦都想和尹南歌在一起,你不是应该感到烦恼吗?”郎霆逸蹙眉看着郎霆烈。
疑惑太大了,郎霆逸已经顾不上去告诉郎霆烈,他与尹南歌其实已经分开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大哥。”郎霆烈摇摇头,看着郎霆逸的眸光含着坚定,认真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听了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郎霆烈也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尹南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振作起来,彻底放下。是因为她有了另一份爱情,一份能够治愈她伤痕的爱情!
他已经来不及去问郎霆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想快点告诉郎霆逸关于蒋甦的事情,想要他这个一直孤独的大哥可以放开手脚全心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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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郎霆烈再回到郎家大厅时,那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震惊的,慌乱的,内疚的,呼吸声。
郎霆烈没有说话,径直坐到费芷柔身边,对上她那双盈盈的眼睛,含着些许的泪光。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又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和她,一起静静地看着郎家其他的每一个人。
“阿逸呢?”不知道过了多久,郎天翰第一个从天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环视一圈后,问着郎霆烈。
“大哥出去了。”郎霆烈笑了一下,更紧地握着费芷柔的手,回头看着她,说,“去找他的幸福了。就像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一样。”
在郎霆烈说出蒋甦的秘密之后,在将近两分钟的呆愣后,郎霆逸忽然咆哮了一声,豹子一般从郎家冲了出去,势不可挡的力量和速度。
他会找到他的幸福的。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一直在等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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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美丽的迪拜。
对,她又来到了迪拜。来到了这个曾经给她美丽期许的地方。
既然现实那么残忍,那她就沉淀在回忆里,假装自己还是那个被他深爱的她,假装一切都还停留在迪拜的日子。
可明明是一样的风景,一样的美丽,心情变了,看进眼里的美丽,也就变了。
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
住在和他一起住过的房间,吃着和他一起吃过的食物,走上和他一起走过的小路……
温习曾经和他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
只是,原来是绚烂的,现在却是悲伤的。悲伤成汪洋的海水,一层又一层地叠打而来,一次又一次地痛,就连最美的回忆也治不了她心头那么重的伤……
光着脚走在温热的沙滩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尹南歌转过身,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脚印。
她走得很用力,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因为在走过的时候,她想着他,就像这些脚印一样,她想要在他心里烙下深刻的印记。
可是,踩下又如何。等海浪扑来,再深的脚印也消失了。就像他的“她”回来,再特别的尹南歌也会消失一样。只是没想到,还未等到“她”回归,她就已经被抹去了。
三天了。她依旧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许他连她出国的事情都不知道。
不让自己期盼,尹南歌干脆关掉了手机,只给尹克留下了联系方式。
其实,他若是真心要找她,即使没有手机,他也一样能找到。就像那次在中东一样。
原来,那才是爱……
原来,这就是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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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沙滩回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尹南歌开车从酒店租来的吉普往沙漠开去。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傍晚了。
看成在沙漠那边已经变成红日的夕阳,她更快地往那边开去,有种想要更近地抓住那抹余晖的感觉。
对在沙漠中历练过、打过伏击的尹南歌来说,只身前往沙漠算不了什么危险。她能自己走进去的沙漠,自然也能自己走出来。
这份自信让尹南歌更执着地走进了在夕阳下无比梦幻的沙漠,没有回头,不想停下。
不知开了多久,直到落日淹没下了一半,暮色更浓地降临,尹南歌才停车,从车上下来。
经过一天日照的沙漠是热的。只穿着一双平底软布鞋的尹南歌,能感觉到脚底的温度。而这片细细的流沙在夕阳的照映下,像是无边无际的金子,是能让人变得贪婪和渴求的梦境。
而对她来说,最渴求的梦境,就是曾经和郎霆逸一起,骑着骆驼,漫步在这片沙漠里。
她甚至都还记得,此刻走过的地方,就是那时他们路过的地方。
深刻的记忆,更让她心生时过境迁的悲凉。
没有泪了。在那天街头的痛哭之后,再没有眼泪流下过。
最悲的,不是一场痛哭。而是,再没了去痛哭的力气……
走啊走,就像在心里完成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旅程,她忘记了时间,只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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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暮色渐渐变成了夜色,温度下降了,而且起了风。
起初还没察觉,等尹南歌回过神,感觉到风的异样时,她发现自己离原来停下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她必须马上回到车上去!
这种异样的风,异样的流动,告诉尹南歌,一场沙尘暴要来了!
她是临时起意来沙漠的,又走得匆忙,没想到去关注天气。
事实上,悲伤已经让她失去了许多睿智,只是一个想逃避和舔伤口的傻瓜了。
用肩膀上的披肩裹紧头部,捂住嘴巴和鼻子,尹南歌逆着风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她想走快一点,可是风越来越大,扬沙越来越多,不仅阻止了她的步伐,也阻碍了她的视线。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眼前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再加上渐浓的夜色,更加难以辨别方向了。
看不清地形和方向,尹南歌只能凭感觉往前走去。
她知道,如果在沙尘暴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没有回到车上,那她就会葬身在堆积而来的沙尘里。
害怕吗?……
在想到自己就这样消失,葬身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尹南歌有本能的一瞬惊慌。
可是,那一瞬过去后,她就释然了。
她不怕死亡,即便是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死亡带给她最深的恐惧,不过是心中还未了的牵挂。
她的父亲。
还有,她爱的那个人。
也许事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几个月前在沙漠城市没有死掉的她,到了今天,在这片沙漠,她依然要面对死亡。
如果那个时候死掉,是不是更好一点,至少死的时候不会怀抱着这样绝望的忧伤……
可如果真在那个时候死掉了,她也会少了之后与他的那些美好回忆……
虽然连呼吸都困难了,可尹南歌还是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她对他,都有太多的舍不得……
风又大了很多,扬沙中的能见度几乎低到了只有几米。
好累,好累……
在大风中这样逆行,没有痊愈的脚踝,还有这颗本来就沉重如山的心,让尹南歌在艰难的行进中精疲力尽。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就此倒下,不再挣扎。不再挣扎着去生存,也就不用在失去他的痛苦里挣扎了……
风沙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低着头用力行走的尹南歌,忽然在微眯的视线中,隐隐看到两束灯光,像是照射过来的灯光……
是酒店的人看她迟迟未归,出来找她了吗?
咬紧牙,拖着那条已经越来越痛的脚,尹南歌尽可能快地往光亮照来的方向走去。
很快,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她听到了由远而近的汽车声。
然后,果然有一辆吉普车在她的身边停下了。
一个人飞快地从车上下来。
风沙迷住了眼睛,尹南歌还未来得及辨认,就被那个穿着卡其色工装,带着风沙眼镜和帽子的男人用力地拉上了车。真的是来找她的。
尹南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解开裹在头上的披肩。
她看着那个人绕过车头,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坐在她旁边的驾驶座位上。
“谢……”
“你来沙漠不看天气吗!你想在这里死掉吗!”尹南歌刚开口,还没说完谢谢,那个上车的男人就大声地咆哮着,“尹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