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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灵儿半探身子,视线与小女孩平视,她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女孩似有些忌讳,不愿说出真名。
见此,尹灵儿换了个问题,“小妹妹,你可知要抓你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踌躇了一会儿,小女孩小声道,“他们是魔宫的人。”
闻言,尹灵儿眉头微拧,思量片刻,她又道,“那小妹妹,你可知魔宫的人为何要抓你?”
默了须臾,小女孩道,“他们要我做坏事,我不愿,他们就把我关进黑屋子……”说着,似想到什么,小女孩突然激动的抓住尹灵儿的手,急切道,“仙师!仙师还在他们手上,姐姐,求你,救救仙师。”
“仙师?谁的仙师?你的?”
小女孩点头。
在仙界,只有各族嫡传子女,才会配有仙师,妖魔界没有仙师一说,这小丫头既要求她救她的仙师,说明她乃仙界之人,而且,有仙师授艺,看来这丫头有点来头。
“方才你怎不说?”
“我……我太害怕了,一时……忘了……”说着,小女孩偷偷瞄了眼尹灵儿。
刚才那种情况,对一个被封印了法力的小丫头而言,的确有些惊惧,而且不知她到底是善是恶,没有贸然开口,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见她如此亲善,想来是小丫头觉得她不是坏人,这才开口求她救仙师。
这丫头年纪不大,戒心倒不小。
“如今距离那处林子已远,纵是想救,也已迟。”尹灵儿面有惋惜道。
“那怎么办?”小女孩焦急,这一急,眼泪便夺眶而出。
“魔宫的人只是让你帮他们做坏事?有没有别的要求?”尹灵儿问。
小女孩摇头。
“你不帮他们做坏事,他们只是将你关进小黑屋?没有别的举动?”尹灵儿再问。
小女孩继续摇头。
“他们责罚你,只是关小黑屋?”尹灵儿再次跟她确定。
小女孩点头。
摸了摸下巴,尹灵儿觉得这事还真有些玄乎,按理,如果魔宫的人要小女孩去帮他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女孩不愿,至少,也应该用武力威吓一下,绝不可能只是关小黑屋这么简单,但,若有其他惩罚,小女孩不可能不说出来,看来,魔宫对小女孩的看押并非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且,她还怀疑,这小丫头逃走,除了不愿帮魔宫的人做事外,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这小丫头年纪是小,口风却紧实,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尹灵儿索性停了询问。
小丫头小脸上眉头紧锁,似乎对那位仙师真的很担忧。
这等时候,救她,已算自己多事之举,若非看在她小小年纪,修为又被封,却被恶人欺负,在河边时,尹灵儿也不会出手,想让她再冒险去救那位仙师,绝不可能。
小丫头倒也懂得察言观色,见尹灵儿不提救仙师之事,她也不再开口,只是焦急之泪落得更汹涌了些。
手指摩挲着茶杯,尹灵儿再度将目光看向屋外。
刚扭头,便见来往的人群中行来几个人,看着那几人,尹灵儿眸光闪了闪,其中有一人,她识得,是纪墨手下的五长老柒妖女,另外一个稍微落后她一步的女子,正是从林中追出来,要抓小女孩的绿衣女子,还有两个男子跟在她们身后,身份应该不高,看了眼,尹灵儿便没深究。
几人举目在街上环视了一圈,柒妖女的目光,在他们所在茶舍二楼处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举步朝着茶舍行来。
尹灵儿蹙眉,替小女孩戴上斗篷帽,和源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起身,准备从茶舍后门出。
这时,通往茶舍二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此前安静席坐的人们突然涌向楼梯口处,通往后门的路被人群堵住,前门,不过片刻间,柒妖女几人已踏了进来。
看了眼敞开的窗户,尹灵儿思量了一番跳窗离开的可能性,不过很快被否决,若此时跳窗离开,更引人注意,举目瞄了眼柒妖女几人,进屋后,他们的目光径直落到二楼楼梯处,见柒妖女几人没注意到他们,尹灵儿三人迅速融入人群,伺机从后门离开。
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踩在木质楼梯上,喧闹的人群突然静了声,然后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柒妖女几人沿道行到楼梯口处,极其恭敬的弯了弯腰,齐齐道了声“尊主”。
尊主!纪墨?!
他为何在此?
尹灵儿心中惊疑,只闻行下来的人懒散的应了一声,然后,那张妖孽容颜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不少女子捧心惊呼了一声,满脸激动之色,紧接着众人齐齐跪地,高呼,“拜见尊主!”
尹灵儿也只得被迫屈膝,身边的小女孩也识趣,伏跪下去。
只有源,当众人皆伏地时,他却直立人群,无甚情绪的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人。
尹灵儿捏了把汗,轻轻拽了他一下,不过,大神情绪不佳,没有理会她,依然笔直的站着。
众人皆跪,只他一人立,这般显眼,立马将纪墨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四目相对,源面无表情,星眸深邃含冷光,纪墨嘴角微勾,面上是危险浅笑。
“五长老,此处有贵客,让大家先出去。”纪墨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尹灵儿,吩咐道。
柒妖女看了眼直立的源,面上闪过疑惑,应了声是,她开口让众人退出茶舍。
堆积的人群迅速被清理,很快,屋中便只剩下尹灵儿三人,及纪墨几人。
此刻,尹灵儿三人距离纪墨三丈不到,以纪墨那堪比狗鼻子的嗅觉,自然是认出了她,既被认出,也没道理再蹲在地上,拍了拍衣裙,尹灵儿站起了身。
楼梯再度传来响动,另一人匆匆跑了下来,那人跑下楼梯后,满目激动的看着尹灵儿身边的小女孩,尹灵儿看着那人,却是暗惊了一下。
七公主!
她为何也在此?
脑中灵光一闪,莫非,她猜测的是对的,跟在七公主身边的那位仙师,真的是纪墨?
念头刚起,七公主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尹灵儿身边的小女孩,这突来的举动,让尹灵儿愣了一下。
松开小女孩,七公主半蹲,举目仔细打量小女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她手指擦着小女孩脸上的胭脂水粉,道。
小女孩看了眼尹灵儿,嚅嚅道,“是这位姐姐……”
七公主抬头看着尹灵儿,满目疑惑。
“小妹妹,你认识这位姐姐?”尹灵儿问。
“她……是我娘亲。”小女孩迟疑着回道。
闻言,尹灵儿大惊。
七公主是小女孩的娘亲?
这……七公主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吧,这么快就当母亲了?这孩子是她跟谁生的?
“你怎会在此?”七公主继续问小女孩。
“我……”小女孩忌惮的偷瞥了眼不远处的纪墨,踌躇不答。
见她这般模样,七公主眸光一闪,心中已有答案。
她对尹灵儿露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牵着小女孩的手,回到纪墨的队伍中。
纪墨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道,“将两位贵客请上楼。”说完,他举步往楼上走。
七公主牵着小女孩,视线在尹灵儿两人身上停顿一瞬,跟上。
绿漪等几人落在他们身后。
柒妖女上前,对尹灵儿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尹灵儿杵在原地没动,思量着纪墨此举何意。
源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随他入魔宫。”
尹灵儿用神识应了一声,和源一起上了楼。
源曾说幽冥之渊在魔宫之下,要入幽冥,必须通过魔宫,刚才纪墨威风出场,及众人对他的称呼,显然,源也明白了纪墨的真实身份,他这是打算直接利用纪墨,让纪墨带他们入魔宫?
思绪回到在灵界时,大神与纪墨的初次见面,看来,大神对纪墨很有印象啊!而且,尹灵儿悄悄瞄了眼源无甚表情的脸,虽表面看不出倪端,但尹灵儿知道,此刻,他心情定然不好。
心中默叹了口气,与纪墨有所纠葛,亦非她所愿,只是,世间之事,谁又能掌控呢!
柒妖女带着两人行到二楼一雅间,入屋时,只纪墨一人,七公主母女和绿衣女子等人皆不在屋中,想来应是在其他房间,纪墨背对两人,看着窗外,光线落在他身,孑然一人,显得有些落寞。
将尹灵儿两人请进屋内,柒妖女便关上了门。
“没想到灵儿会来此,我只当,你此生再难踏入妖魔境域。”纪墨开口道,说着,转过身来,含笑看着尹灵儿。
尹灵儿不答,纪墨的话中含了些深意,此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源牵着她的手紧了紧,面上表情更加僵硬。
“这位是?”看了眼两人袖下相握的手,纪墨看着源道。
尹灵儿面上无异,心中却狐疑,他不知道源是谁?不应该吧!他们不是第一次相见,以他那狗鼻子,应该知道自己见过源才对。
她所知的,在灵界,纪墨和源便见过两次,虽说第一次纪墨还没看见源长什么样,就被源出手重伤,而第二次,两人可是正面相对,尽管当时怕源下手灭了他,两人相对不过一两分钟,源便被她迅速劝说离开,但源那般威力之下,纪墨不可能没有印象。
尹灵儿仔细打量纪墨,见他眸中确是存了少许探究和疑惑,转念想到,她从未跟纪墨说过,源是谁,又是她什么人,按常理来推断,纪墨应该是不知道她和源的关系的,只是,纪墨知不知道源的真实身份,就难说了。
拿不准纪墨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源的信息,尹灵儿脑中一转,回道,“是我兄长。”潜意识里,她不想让纪墨知道源的真实身份,特别是此时,源修为尽失的关键时刻。
“兄长?怎从未听你提过?”
瞥了纪墨一眼,尹灵儿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纪墨依然浅笑,只是笑中含了丝恼和苦涩。
源僵硬的面容缓和了一些。
“灵儿到妖魔境域,所为何事?”顿了片刻,纪墨再问。
“为何要告诉你!”
“不说也无妨,我总会知晓。”说完,纪墨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源,默了一会儿,他招手道,“来,坐,妖魔界的菜品与凡间相差无几,此店还有你喜欢的芙蓉鳜鱼。”
源缓和的面色又僵硬了几分,尹灵儿心中直叹气,也不多说,径直坐到了位置上。
纪墨递上菜谱,尹灵儿正要拒绝,源顺手接了过去,目光在菜谱上扫了一眼,他手指在菜谱上轻点了点,尹灵儿瞄了眼他点的那几个菜,只得出口转达他之意。
纪墨唤来店员,吩咐了两句,目光再度停在源身上,他道,“灵儿这位兄长,甚是少言。”
“他跟不熟之人,一向如此。”尹灵儿回。
“灵儿已是金仙初期,为何兄长却是凡人?”纪墨径直去了“你”,改口兄长,如此自来熟的称呼,让尹灵儿略有不满。
“这妖魔界,满大街的凡人,你为何不去问问,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们看似凡人,却并非凡人,莫非,兄长亦如此?”
“你关心得是否太多!”
“灵儿之事,我关心关心有何妨。”纪墨笑颜,有意无意看了眼源。
面上不满之色更深,尹灵儿道,“不劳你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