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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两道眉攒紧了,喉咙干涩得厉害,从伊迪丝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像是一记又一记猛锤敲在她脑袋上:“他对外人说留着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你是公主,六年前也是你带了人闯入龙岛,与其杀了你让你得了个痛快,他有更能让你痛不欲生的法子……”
“我开始也信了。即便他为了救你差些损了条胳膊我也信了。”伊迪丝斜睨着但九冷笑,“岛底熔浆沸热,他为了救你,当真是什么后果都不计地跳了下去。”
戴纳这样有悖常理的行为的确在龙族内部激起了小范围的讨论。然而这讨论声很快被内部决策的分歧淹没。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龙族的攻势也显出了些疲态。原先居住在这个国家里的人类已经大部分外逃,地界上只余了一座座废弃的建筑物。一部分族人表示要越过这些城市直接摧毁皇宫,省时也省力。另部分人则完全持相反观点。
这时候伤还未痊愈的戴纳站出来终止了两双的争吵。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却没人敢置喙他的话。他要摧毁这个国家的决心是如此坚决,那些原先在私下传播的言论也因此戛然而止。没人再猜测他对那位公主是不是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伊迪丝那时也信了。直到她站在但九的房间里,看见了匆匆赶来的戴纳。这些年她在他身边,见惯了他做事沉稳手段强硬的样子,所以在察觉了他在那瞬间来不及掩饰的失态之后,她心里不是不吃惊的。
她表示要留宿一晚。戴纳并没有过大的反应,淡淡点了头算是答应了。他抱着睡着的伊桑,和她并着肩往楼上走。本来是在谈论着伊桑的眼睛,戴纳却蓦然抬了头看向前方。
拐角的楼梯口正对着但九的房间。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角裙摆掩在迅速阖上的门背后,然后就是轻轻的咔哒锁门声。
戴纳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多久,表情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侧过脸继续之前的对话,好似刚才那个专注到旁若无人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如果真是错觉倒好了。”伊迪丝说着,随手拿过一样沉黑色的铁质刑具。
类似中国古代的夹棍。把人的手指,胳膊或者脚腕放入孔中,通过拧紧螺丝使圆孔收紧,圆孔内部的利刺也随之深陷入人的皮肉中。这种刑罚虽不致死,却痛苦非常。
但九看了眼立在她身旁不远处的三角形尖凳和散落在地上外观精致的“开花梨”,恍恍惚惚地想,这些待会该不会都用在自个儿身上吧。
如果白日里跑路成功就好了。就不会有眼下的这一遭,也不会听到伊迪丝告诉她这些。
如果她没有说谎……
之前的推论尽数被推翻。原以为自己只要静观其变,撑到龙族复仇成功的那一天即可。天却不遂人愿,原来她始终置身其中,想要轻松抽身都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废物。”
脆生生的女声突兀撞进耳中。
……谁在说话?
但九扭头四下张望。
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头皮骤然一紧。伴着这莫名其妙的尖锐痛感,那道女声更清晰了些。
“遇事只会逃跑。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傻~子都能听出其中夹含的满满不屑。但九却是在听清楚这个声音后立即怔住了。连伊迪丝指挥男仆过来给她上刑具她都没反抗。这声音……
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声音啊。
男仆按照伊迪丝的吩咐,把但九的手指放入刑具中,然后慢慢地向里拧紧螺丝。都说十指连心,男仆又刻意放缓了动作,无非是要最大程度地增加她的痛楚。
女子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生锈的金属逐渐推进,发出涩哑的摩擦声。眼瞧着尖刺抵住了手指骨节中间的那段,下一秒就要血花四溅。
一声轻笑响起来。在沉闷的地牢中显得突兀又诡异。
伊迪丝好整以暇地坐在靠椅上。她也听到了这声笑,明明是短促的一声,其中的凛冽寒意却让她不自觉地抖了抖。正狐疑着,就看见被长发遮住表情的但九慢慢抬起了脸。
脸还是苍白的,带着丝灰败的病色。然而充斥了琥珀色瞳仁的暗红像是潮水一样弥散开,顷刻间就溢出了瞳仁,连眼白部分也悉数遮盖住了。
迎向女人惊疑惶惑的眼神,甚至还扯开嘴角微笑了一下。
白森森的牙。说不出的邪气和鬼魅。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似乎只是轻轻振动了下手腕,那有拇指粗细的铁链立即四分五裂,跌入地时还发出了噗噗几声闷响。那夹手的刑具是金属制成的,这当下被她像是掰面包似的轻松一扯就裂成两半。
她拿在手里端详了两眼便随意一抛。那刑具斜斜飞出,几乎整个嵌入墙壁中,惹得一阵石尘簌簌落下。
伊迪丝看着裂开了数条缝口的墙壁,脑中警铃大响。
这还是人吗?
惊疑不定的当口,女子已经抬脚向她走来。
只是刚迈了两步,就堪堪停了下来。那本来随着锁链断开一同扑倒在地的男仆不知何时挣扎着起了身,这时用双臂箍紧了女子的小~腿,同时仰头看向伊迪丝,嘴巴里发出急切的“阿巴阿巴”声。
“倒是个重情义的。”
女子抿唇淡笑,血瞳却闪过一抹猩红的光。
下个瞬间,男仆像是纸片般地轻飘飘地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根木栏,趴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所以留你个全尸。”
男仆身下涌~出大量血水。血腥气融入空气中,女子吸了吸鼻子,眼底兴味更浓。
伊迪丝掩在长裙里的手颤得更厉害了。女子打量她的眼神,完完全全是在思考怎么处理猎物时才会有的气定神闲。如果说她先前的情绪波动大多是惊慌和失措,那么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她向后退了两步做出防御的姿势,同时后背迅速隆~起两道,衣料被撑得发出嘶嘶的撕裂声。
这是双翼要破开皮肉钻出来的前兆。
两人间本来就不过七八步的距离,女子不进反退。她伸出素白的手,懒洋洋地笑着说:“刚巧我也饿了,正好拆了这两只膀子烤来吃。”
被血色充斥的瞳仁微微眯起,像是在估量着即将入口的美味。
颜色浅淡的嘴唇继续上扬了几分。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小颗石子,五官随之荡开细微的波纹。
柔软冰凉的手指缠上伊迪丝的脖子,像是某种藤蔓植物,贴着动脉细细摩挲。伊迪丝甚至能感觉到血管在女子的指尖下突突跳动。
“公主!”
一声响亮的哭喊打破了地牢里几乎凝滞的死寂。
正在逐渐收紧的手指蓦地顿住了动作。伊迪丝只觉得眼前一花。前一秒还眼神诡戾的女子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跌在了地上。
自听到那个声音后,但九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困在了一方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走到精疲力竭也寻不到出口。正灰心丧气着,前方突然亮起了一束光。
光束的范围逐渐扩大,但九被强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人声争先恐后钻进耳朵里,她在这其中隐约捕捉到了极熟悉的一个女声。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噫。怎么可能。多拉这时候应该正在邻国才是。
眼皮沉得很。那些人声渐渐地变成渺远的回音,有谁把她抱入怀,头发蹭着她脸颊,微微有些痒。
这一晚算是一波三折地过去了。隔天但九醒来,听说了男仆丧命的事情也是吃了一惊。她揉揉脑袋想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然而记忆顿在了男仆给她上刑具的那处,再要向后延伸却只得到大~片空白。
太阳穴突突地跳。但九抱着脑袋,想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道诡异的女声。
一杯温茶适时地递了过来。她伸手接住,小抿了一口,然后抬头冲着眼眶红肿的多拉笑了笑。
她也是在醒来后才知道昨晚并不是自己幻听。那个撕心裂肺呼喊着她的声音,的确是多拉的。
她出发去龙岛的第三天,西德尼就用了些手段把多拉和保拉悄悄带离了城堡。被蒙在鼓里的女仆高高兴兴地跟着一同去了邻国。在早就安置好的房子里等了但九几天,还是保拉最先觉出了些不对劲。想到西德尼在这期间的各种遮掩,必然不会对她们说真话,两人合计了一下,趁着他外出办事时找上了布伦达。
布伦达天生就不是会说谎的人。多拉和保拉从她口中得知了但九去龙岛求和的事情,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差些要站不稳一头栽下去。
她把她们的退路都安排好。她是不打算活着回来了。
看但九笑得乖巧,其中讨好的意味十足,多拉预备好的那些责备的话在这时都说不出口了,忍了又忍,最后只憋了一句话出来:“怎么瘦成了这样。”
不说在得知被骗之后有多震惊失措,也不说来寻她的一路上碰到多少艰难险阻,简简单单几个字,一分的责备,剩余的九分都是满满的心疼。
但九的眼神闪了闪。
她记起也是在这个房间里,戴纳在暌违六年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气势汹汹地冷嘲热讽,却是来问她“听说你病得很重”。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转移话题:“保拉人呢?”
“这么大的地方统共只剩了一个老管家,保拉心善,怕他忙不过来就去帮着搭把手了。”多拉伸手接过茶杯,“再睡会吧。我去给你备些吃的。”
但九摇头:“不用管我。你和保拉该是一夜都没合眼了,赶紧去找个房间好好休息休息。”她扭头看了眼窗外,顿了下继续说,“吃饱睡足了,等天黑咱们就走。”
那些她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情可以在路上慢慢听多拉讲。现在最重要的,是三个人都把精神养足了,趁着古堡里人事乱成一团的时候赶紧走。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戴纳带了多拉和保拉过来的。他这时候应该还在陪着伊迪丝。老管家要料理男仆的后事也顾不上管她们。现在实在是最好的时机。
她本来就是打算走的。尤其是昨晚听伊迪丝说了那番话后,这个念头变得更加迫切。
“走?”
多拉神色古怪地看了但九一眼。然后她偏过头,视线移向虚虚敞开的门边。
戴纳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漆黑的发有些凌~乱,眼底晕着一点黛青,神情看起来相当疲惫。但九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
不知道他在门外听了多久。
脚步声停在她床前。然后就是瓷杯磕碰的动静。多拉轻咳一声,端着茶具退出了房间。
但九伸手想留她下来。多拉的步子却又轻又快,关门的动作也相当利落。
房间里现在只剩了她和戴纳。
但九摸~摸鼻子。又是尴尬,又是灰心丧气。
要是戴纳听到了她的逃跑计划,那九成九又要等下一个机会了。
彼此沉默了良久,戴纳先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听多拉说你和邻国一位王子是订了婚的,只等求和的事情结束就要回去完婚。你着急要走,是否就为了这个?”
但九一愣。订婚?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虽然不知道多拉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赶回去结婚这一说,实在是最能摆在明面上的理由了。
想通了这点,她立刻点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