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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会客室,一面墙是巨大的玻璃,如机场候机大厅,外面的小飞机缓缓滑过蓝天。
会客室放着长沙发,好多个,但此时只有进来的叶霓,还有后面跟进来的庄殊。
叶霓走到玻璃前,脱了大衣,庄殊合上门,转身看到她脖子上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她轻轻地摘了,那围巾很大,大概是真丝加纱的,看上去非常轻,但是非常长,她在脖子上拿下来的时候,庄殊发现绕了两圈。
再多的距离,在这种脱大衣的过程里,也应该去了些。可是庄殊不止没有觉得轻松,看到叶霓里面穿着开襟的米色毛衣,那么轻柔,他竟然还多了丝紧张,不知是怕叶霓说他,还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情之一字,从不由己。
他站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外面,
小班在走廊拦着梁依依,前方就是那间会客室。
小班说:“梁小姐,你不是等自己的男朋友吗,现在闹起来,到时候大家都没好处。”
梁依依低声说:“你让开,躲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小班说:“这怎么是躲,你是客人,庄先生和叶小姐都是主人。这是在海景城,你闹完就离开了,别人还要做人呢。”
梁依依一惊,恍然自己被气昏头了,意思都露出来,连小班也看出来了。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也不计较小班的冒犯,她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一笑说,“好,我怎么忘了,今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多谢你提醒。”
她转身往外走,心里已经重新有了计较,没想到今天叶霓会来,她还敢来!
原本自己要亲自动手要庄殊身败名裂,现在倒好,可以借刀杀人,她就当个看戏的更好!
会客室内,
叶霓把围巾放在大衣上,看门口人还不说话,她转身来奇怪道:“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庄殊看她脸上连妆都没化,身上的衣服估计也是两天前的,虽然穿着依旧很好看,但他的喉咙忽然卡住,只想对叶霓说,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失踪两天,他也着急的。
“怎么不说话?”叶霓说,“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说吗?”
庄殊被她望的心虚……
曾经,他送她回家,她顾左右而言它,站在喷泉前羞怯无依,连他表白,都令她无所适从。他说完话,她夜色中向家跑……那高跟鞋的音律还响在心里。但是现在,她站在对面,毫无破绽,已经不是曾经没有被伤过的那个小女孩。现在的她,看到就令人觉得,她像花岗岩一般。
娇纵,没有人娇养纵容,她只能卷起袖子靠自己。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和林赫都是混蛋。这一年他都没怎么见她。
叶霓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她说,“你是要和我说净水设备的事情吧?你和林赫的事情,是你们俩的,在这件事中,你只需要就这一件事向我解释。”
语气疏离淡漠,庄殊骤然惊慌,上前一步说:“这事是我不对,但是我认识你之前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会认识林赫,更不知道他会带你去美国。”他紧张地想,不知还可以说什么,好像十个锅,只有一个盖子,根本盖不过来。生怕叶霓问,随便一个问题,他现在都回答不了。
比如,他和梁依依的关系。梁依依那天电话里说没有告诉叶霓和他的关系,可是这净水设备和他的关系一暴露,叶霓不就知道了!何况,林赫也会说的。
瞒不住了!
却没想叶霓说:“那我知道了。”
庄殊还等着。不问他别的吗?
却见叶霓不再说话,已经说完的样子。
他惊讶了:
就这样?
没发脾气,没质问?!
庄殊有些无法理解。他看着叶霓,磕巴起来说,“今天……今天是一早定下的事情,今天完事之后,这公司我就转让出去。来海景城的计划也是一早定的。”
叶霓说:“你们公司的事情不用和我说。虽然咱们还合作四府的事情,可是你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叶霓——”庄殊还想说话,却见叶霓伸手去拿大衣,她说,“今天对你也是个重要的时刻。我无意令你难堪,是钟主席打电话一定要我过来的。”
庄殊心里涌上感激,觉得这样的叶霓和颜悦色,竟然令他有了被救赎的解脱。他低声说:“这两天……我都没有睡。”
叶霓把大衣搭在手臂上,淡声说:“咱们出去见见同行吧。都知道我来了,咱们俩这样关着门说话也不合适。”
庄殊转身去开门,柔声讨好地说:“那等会我送你回家,你今天生日,对了,我还没有和你说生日快乐。”
门开了,叶霓笑着摇头,向外走。
庄殊跟出来,心里轻飘飘的。心里想,也许其他事情叶霓并不知道……难道林赫没有和她说。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巨大的长条晚宴桌,分三排,白色的桌布堪堪垂到桌角边,中间摆着粉白的玫瑰花,红酒杯折射出灿亮的光,有花瓣落在四周。
庄殊有些意外布置到这么奢华,叶霓看到两边的名酒,说道,“这是按照婚宴标准安排的吧,你的面子是大。”
庄殊说:“这里原本安排的有晚宴,外头的航展这次是为了卖他们的轻型飞机,我相信你也收到请柬了。后来临时决定酒会也开在这里,所以只有午餐时段可以用会厅。”
胡晓非走过来,听到这话,说道:“那就是如果我们不想走,晚餐正好也可以在这地方解决了,你们美方的负责人还挺为我们考虑。”
那“美方”明显是反讽,庄殊顿时有些尴尬,脸色就不大好看。
胡晓非又问叶霓,“你这两天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我失眠了两晚上。”
陈灵和常一百也正过来,听到这话,陈灵停了停,没再走近,就听叶霓说,“……我没事,你有事不会给我二哥打电话。”
“那能一样吗?我想听的是你的声音,你到底怎么样?”就见胡晓非走近叶霓,一脸关心,叶霓侧身,胡晓非抬手拉上她手臂,往一边去,还和庄殊说:“我和叶霓说几句话。”
庄殊被扔下,叶霓和胡晓非走到一侧,胡晓非立刻就问:“你去哪儿了?把林赫快急死了。”
叶霓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又周围看看,对上姚想,她笑了下。
“你还有闲情看别人。”胡晓非说,“你有事要学会和人沟通,怎么一发脾气就走了。你这样,谁受的了。”
叶霓笑着看他啰嗦,又问:“你还没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这净水设备谁还会要?为什么今天还弄这活动?”
胡晓非说:“谁知道。这东西谁要谁得罪林赫,我也不知道庄殊这家伙做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吃个饭。我爸也来了。”
“叶小姐。”有服务小姐走过来,“庄先生请您入席。”
胡晓非嗤笑了一下,靠近叶霓说:“今天想报仇非常有难度,拿你当贵宾了。还是长桌,等会想掀桌都有难度,你就敞开胃口吃算了,把他吃穷。”
叶霓说:“他又没有得罪我,我有什么要报仇的。”
“我不信!”胡晓非说,“我先看着。”
叶霓向姚想走去,边对他说,“那你等会坐的离我远点,看的清楚。”
胡晓非说:“我偏不,我就爱在你周围看热闹。”
叶霓被逗的笑,把手里的大衣递给他,胡晓非忙说,“看我,这么没眼色,你拿半天了。换林赫在这里,早让人来给你挂衣服了。”
叶霓说:“是服务员不够用,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的人,你看那边摆杯子的,一看就是临时找来的。”
“眼真毒。”胡晓非说,“平时咱们办这种活动,都是提前个把月筹备,人家这老美的作风真是雷厉风行,两天人就到了。能找到今天这些人已经不容易。也难为了主办方。”
姚想走过来,问叶霓,“要不咱们走吧。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叶霓说:“这个酒会完全没有意义,我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什么意思?”姚想不明白。
叶霓低声说:“因为净水设备的耗材太贵,只有高档住宅可能会装。曾经只有海景城四大开发商做高档楼,但现在,胡晓非家不会买这东西,常一百家没闲钱,庄殊自己如果要无需酒会,林赫更不会要。所以这个酒会完全没有意义。”
“果然是个聪明人。”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叶霓收起笑容,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这世上,第一次敢给她难堪的女人。
她转身来,直直看向背后行来的女人。
一身米白色的套装,竟然和叶霓身上的裙色相近,都是得体而雅致的颜色,胡晓非厌恶地看着她说,“你要缠的人不在这里。”
半点脸不给。
却没想梁依依对他一笑,说:“胡公子,咱们是熟人,以前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你不会这样说话不留情面的。”
胡晓非说:“五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
梁依依说:“不记得还知道五年呢……”她走到胡晓非身边,轻声说:“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
胡晓非感受到香气袭来,女孩温软的身子快要靠到他胸口,他顿时退了一步。
梁依依却成功占据了他的位置,她站在了叶霓的左边,对胡晓非说,“我和叶小姐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就靠近叶霓悄声说,“你知道吗?当初你住院,收到过一束非常漂亮,很特别的玫瑰花,那花里,有活物。”
叶霓心里一跳,那蛇蠕动着在花丛里又活了,她压抑着震惊,平淡道,“怎么,不会是你送的吧?”
梁依依笑,看叶霓的脖子上已经汗毛孔都竖起了,她知道叶霓在害怕,听说是条蛇呀,女孩怎么能不怕。她说:“可惜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物呢!”她离开叶霓,挪了一小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叶霓发白的面色说,“庄殊最清楚了。你该去问他。”
说完她转身,款款而去。
姚想没听到她说什么,立刻问叶霓,“怎么样?”他也不好明着问,她和你说什么。
却见叶霓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僵硬着。他有些急,“到底怎么了?”
叶霓刚想说话,却见大家都向落地窗前涌去,梁依依转眼众星捧月,她面露绯红,有人说,“梁小姐的朋友来了?自己开飞机过来的?”
梁依依说,“是呀。”
胡晓非嘲讽地笑道:“怪不得要闹着把这地方当会场,庄殊说她有个朋友要过来。”
“这算是公器私用吧。”姚想说。
“那女人自己也是公器。”常一百从旁边踱过来,“她这明显是在用庄殊在海景城的面子,”看叶霓脸色不好,他反常地说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叶霓说,“没事。失陪一下。”她往洗手间去。姚想看她明显不对,问胡晓非,“刚刚那女人说的什么?”
胡晓非说,“我和你一样,没听到。就是不明白那些人就算看在庄殊的面子,也太给这女人面子了。”
常一百左右看看,低声说:“好几个都是以前去美国考察过的,在那边,她以前接待过。明白了?”
胡晓非恍然大悟看着他,“原来这样。”
常一百笑了笑,浓浓的嘲讽,“只有女人自己会天真的以为世上还有不透风的墙。”说完他看了一眼叶霓离去的方向说,“刚走的那个倒是个特例。——她到底怎么了?”
姚想说,“我去看看叶霓。”拍了拍常一百,他往洗手间去。
叶霓心里恶心的不行,刚推开洗手间的门,迎面一个人出来。穿着半长的礼服裙,叶霓低头进,那人叫她,“叶小姐。”
叶霓抬头看去,认出是个熟人,“小静。”
小静曾经和叶霓在林赫的生日闹过不愉快,那时她是胡晓非的女伴,但这两年,早已经和叶霓成了点头之交。
毕竟海景城不大。
叶霓对她点点头,往里走。小静却一转身,果断跟了进去。看叶霓没有进厕所,而是开了水,小静看叶霓只是洗手,说道,
“叶小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叶霓压下恶心,看向她,原本想说换个时候,却觉得嗓子难受,生怕开口吐出来,就点了点头。
小静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爸爸,一直也想加入你们的第三方质保公司。我觉得,咱们毕竟都是海景城的人,所以始终是自己人,有些事情,我知道了,就想和您说一声。”
叶霓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小静看她对着水池,这姿势有点怪,但也不及细想,说道:“仇迅回来了,她怀孕了。是……是四府……四府向先生的孩子。”
叶霓一股反胃,差点吐了出来。不是因为仇迅怀孕,而是因为这女孩口气中,提到四府向先生,那后面隐藏的潜台词。那是,那是,她的前、男、友!
小静看她确实不舒服,也不敢多说,只想卖个人情而已,害怕适得其反,就告辞走了。
叶霓连着受了两次打击,她手按在手提袋上,来不及去想向远的破事,心里只惦记着,没想到,那蛇是庄殊送的!这要她,怎么相信?
不是好朋友,至少也是熟人,而且那男人,一直对自己还很特别的样子!这样一想,叶霓觉得整个世界都要颠覆了。
她往外去,一开门,看到姚想靠在墙边等她。
“你怎么样?”
“没事。”叶霓说。
姚想伸手拦住她,“有事。”他很肯定地说。
叶霓心里说不出的膈应难受,却觉得给姚想说也没用,她往外去,说:“是有点事情,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诉你。”
姚想拉住她,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们走吧。”
叶霓说:“现在更不能走了,等会完了,我再和你细说。”
姚想没松手,他说:“可今天是你的生日。”
叶霓嘴角弯上去,露出一个刻意甜美的笑,很招人喜欢的样子,她说:“我记得呢。”反手拉上姚想的手臂,“走吧,去吃东西。”
姚想被拉动了,他说:“那等会叫个喝的。”
确实需要压压惊,叶霓想。
宴会厅里大家已经入座。
叶霓一进去,钟主席立刻让人请她,她的座位已经安排好。姚想也过去,却发现俩人的座位并不在一起。
几百人都落座了,这样站着显眼,换位置也不合适。姚想坐在了旁边的桌上,和叶霓背对背的位置。
叶霓这边都是地产界的几个大拿,但坐在餐桌中段位置,梁依依坐在叶霓对面,庄殊给市领导坐陪,在前面,梁依依身边是她的男朋友,一个外国人,叶霓扫了一眼,发现挺年轻,发色眼睛颜色都偏浅,判断出是法国人。这男人说英语,和旁边几个美国人谈笑风生,自然没人聊净水设备。
叶霓左边是胡晓非,右边是常一百,她觉得这座位安排的比较不合理,因为姚想不是地产圈的人,所以才坐到了她后面那桌。
正想着,肩头被人动了下,她回头,姚想转身正看着她,说:“你喝什么,我想喝ic你要不要?”
叶霓说:“你中午喝那个呀?我不要。”
姚想抬手让了人去倒,叶霓坐好了,就听梁依依正和旁边人聊天,她用英语和男朋友说:“当初庄先生让我去美国,我其实很不舍得家。”她说完,看向钟主席那边,举了举杯子。钟主席和旁边的人,也举了举杯。
叶霓不动声色,听着她说,这是在和男朋友显示自己在海景城的背景和人脉吗?叶霓不知道梁依依是什么来路,她家在海景城是做什么的。但不用想都知道,她家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因为硬伤在那里,她但凡出身好,不会给别的男人做情妇。这种给祖宗蒙羞的事情,在叶霓看来,可不能算是一种职业那么简单。
就听梁依依又用中文说,“不过现在接触的朋友,都是用着家族基金,反而做生意的少。”
叶霓要了杯温水,觉得这话题太乏味,又是在外头显示自己的人脉。
胡晓非扭头来想和叶霓说话,正好看到姚想递过来一杯饮品,他伸给叶霓,“你尝尝。”
叶霓一看是ic,低声说:“我不想喝。里面有冰块。”
姚想又递了一下,态度很坚决。
叶霓奇怪地看着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一入口就觉不对,假酒!
姚想侧头笑起来。
叶霓嘴里含着一口酒,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这么多人,站起来嘴里有东西,连失陪都没办法说。她幽怨地瞪着姚想,生生把那口假酒喝了。胡晓非说:“怎么了?怎么了?”
叶霓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姚想太惊讶了,这边还有这么好的调酒师。”
“真的?”胡晓非说,“那我也叫一杯。”
桌上人都上的红酒,他要喝这个得单点,叶霓伸手拦住他,直接把手里的递给他说,“大家自己人,没事给你尝尝,好喝了你再叫。”
胡晓非觉得自己和叶霓的关系简直有了质的飞跃,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入心入肺,他放下杯子说:“这东西我不常喝,但这里面一股子高度酒精味是怎么回事,假酒就不要和好朋友分享了嘛。”
叶霓一下惹笑了。
姚想趁机对叶霓说:“去你车上拿两瓶酒来。”
叶霓说:“没有。”
常一百看他们三个小声说话,也过来问,“聊什么呢?”
叶霓说:“姚想想要gin&tonic,你给他去找一杯。”
梁依依说着话,视线却一直往叶霓这边来,她刚刚给叶霓说了那话,以为叶霓一定会去找庄殊,谁知她根本没去。梁依依不由看向庄殊的位置,隔着几个人,庄殊一直往这边看,样子也不像和叶霓吵架。
叶霓更是,还有闲情说酒,酒单她之前都确认过,因为不能在男朋友面前丢面子,她也没听清叶霓之前低声说什么,只听和常一百要金酒,就说道:“今天有准备金酒。tanqueray。你们要喝让人去拿就行。”语气像主人。
叶霓刚刚被假酒才坑过,怎么可能再要一杯,她说,“姚先生要喝bacardi酒厂出的bombaysapphire。”
这是另一个金酒的品牌,叶霓单纯只是不想再喝到假酒。
却见梁依依一下嗤笑出声,她说:“你知道bombaysapphire是什么吗?还bacardi!”一桌人都看她,因为笑声太嘲弄。
她说:“告诉你吧,那酒中文叫孟买蓝宝石金酒。那是孟买有名的金酒。”
姚想转身安静地露出笑容来,非常愉悦。
胡晓非没注意过这酒的产地,因为金酒不是什么名贵的酒种,gin,准确说起来,就是一种香料配制酒,不是陈酿,所以最贵的价格也亲民。
所以还真不知道叶霓是不是说错了。
就听叶霓喝了一口温水,放下杯子,大家都看她,她说:“这酒的配方是基于一款高档的伦敦干金酒,原产地就在英国。1761年开始的配方。”她放下水杯,说:“不过我说你是不信的。”她转身对姚想说:“你要自己去我车上拿。”
姚想伸手,要车钥匙。
叶霓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又有一丝犹豫,姚想已经拿走了。
桌上的气氛诡异地安静起来,大家都无法安心聊天吃饭,好像都等着大奖开奖。只有那几个老外不明所以,看着对面的叶霓,觉得很特别,几次想说话,又怕人家女孩不懂英文,所以这几个老外还是很自觉地自己聊天。
不多时姚想就回来,怀里几瓶酒。
叶霓一看,脸就黑了。
姚想把蓝色的酒瓶直接递给梁依依,“你自己看,后面有商标和产地。”梁依依看他怀里还有几瓶白葡萄酒。接过那酒瓶,看到后面清楚写着,和叶霓说的一模一样,竟然真的是百加得公司的。
她总喝,一直以为叫孟买蓝宝石金酒,就是孟买的。纵然上面有伦敦两个字,她也没多想过。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一时间,竟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好一会,才把酒瓶放在中间说:“这种低价酒,我以前还真的没有注意过。”
叶霓不愿理她,就知道去踩别人,不比人脉,就比背景,不比背景,就比出身,不比出身,就比知识才能,不和她比阅历才能,她还能生出点子来比别的,这种人的思维,叶霓太了解。
了解到,她不屑去拆穿她!
但这不代表,她不和另一个人计较,“你拿我这么多酒做什么?”她厉害姚想。
姚想说:“别那么小气。”
胡晓非雀跃道,“这怎么是你的酒,都是林赫的。当初她给你家搬了那么多好酒。”
叶霓死死盯着姚想手里的酒,能放在车后面,都是她喜欢喝的。她恼火地看着胡晓非,“又没有搬你们会所的酒。”她指着姚想手里的酒,“这两瓶你不能喝。”
“pouilly-fume而已,你别那么小气。”姚想指着桌上的红酒说,“吃个午饭,这里上的红酒都要醒酒,能这么喝吗?你这个白酒味道清爽正合适。”
外面冷,白酒要温度低,简直不能正合适。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示意叶霓别小气,坐下,顺手放在了脚边,梁依依旁边的男朋友看到,神情雀跃起来,说道:“au?”
他说的不是酒名,而是酿造者,是个懂行的,叶霓没理他,对姚想说,“这酿造师自驾游去世了。我手上就那么几瓶。”是林赫特意给她找的,放在车后面,走到什么地方,想喝拿出来都可以。
姚想看她不舍得,少有的吝啬样。说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得喝点好的。”
叶霓明白过来,因为是她的生日。
梁依依的男朋友却又说道:“audiedinansoloflightcrash.”
梁依依听到,竟然和刚刚叶霓说的中文一模一样,她觉得男朋友的推崇,正正说明自己的安排还不如叶霓车后面随便拿出来的一瓶酒。这完全没道理,叶霓这女人又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一个五金厂老板的女儿……
怎么可能?
她说道:“餐馆一般都不让自带酒水,这种出门还自带饮料酒水的,真是少见。”语气有压抑不住的酸味。
胡晓非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常一百也看向梁依依。
叶霓淡声说:“因为我们出去被假酒坑的太多了,所以不得不自带酒水!”她把那杯最早要的ic顺手挪到桌中间,说:“你自己尝尝,酒精度数要赶上二锅头了。”
梁依依:“……”
周围人已经憋笑到不行。
服务员过来,给姚想送上开酒器,姚想开了酒,叶霓却忽然说,“给客人先倒!”这人一再的找事,她怎能不继续奉陪,以为她脾气和长相一样吗?
姚想心领神会,转头对梁依依的男朋友说,“shalli?”他举着酒瓶,那句shalli“可以吗?”说的再潇洒随意不过。
梁依依的男朋友眼睛一亮,立刻伸手向服务员要新的空酒杯,对姚想说:“……”后面的话,大概顾忌主办方,人家没有说。但明显人家也觉得午餐上这种只是超贵的红酒不合适。
姚想给他倒了酒,庄殊在远处问,“开的什么?”但也没要,他周围还有人呢,那明显不够分,“这里没准备白酒吗?”他问梁依依。
梁依依脸黑的不行。有,也没叶霓手上的好。她的嘴动了动,不甘地看着叶霓。
叶霓接过姚想倒的酒,放在桌上说:“别说话!我要是你,就什么都不说,已经被钉在了土豪的耻辱架上,你敢多说一句,我就和你男朋友夸奖你了。”
她语气平淡,却有种不屑一顾随手碾压的气势。
噗,好几个旁听的实在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