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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洁在樱花渠玩的尽兴,沈肃寸步不离守着她,晚上躺在对面的榻上陪她说话,讲了几个睡前小故事,诸如十几年前突厥细作趁裕亲王不在长安,血洗裕亲王府,樱花渠与裕亲王府连在一块,此后频繁闹鬼,直到宗人府请普众寺的和尚以及青云观的道士做了十几场法事,才平息怨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刘玉洁掖了掖被角,暗沉沉的夜,纱幕随着幽风忽然荡了下,她心头也突突跳了下。
“你知道闹哪种鬼吗?花瓶或者陶罐子半夜唱歌,如果你走过往里瞅,就会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也在朝你看,一对上眼,它就跟定你了,晚上轻轻摸你肚皮……”还没说完一只绣鞋朝他砸来。
“沈肃,你给我闭嘴!”
女孩声音微颤,纤细的身影隔着微透的纱幕轻喘。
此时,窗外浓墨般的夜幕忽然被一道闪电撕裂,照的满屋森白,也照亮沈肃一张坏笑的脸,白的发青,刘玉洁尖叫一声,比之尖叫更恐怖的是“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
“不怕不怕啊,有我在呢!”沈肃一个箭步窜床上,低沉又复磁性的嗓音沙沙的安抚,刘玉洁怒不可遏,他缠紧了她,“嘘,你听……谁在唱歌……”
她又不是傻子,岂会被他这种把戏唬住,刘玉洁刚吸了口气,一阵细若游丝的轻哼真的飘进了耳朵,当她再想仔细分辨又没了。
轰隆隆又是一阵闪电响雷。
歌,歌声,真的有歌声!
惊恐的瞪大杏眼,自己就是重活一世的人,此时此刻刘玉洁哪里还有力气自欺欺人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当雷声再次轰鸣,她一头扑进他怀中,哭道,“鬼……被你招来了……”
“是嘛?快抱紧我,抱紧我就没事了。”沈肃心满意足抱着软玉温香,低头寻到她的唇,“来,我再度你点阳气保平安。”
你……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心思!刘玉洁杏眸圆睁。
可那歌声又轻飘飘的响起,随雨声渐渐融化,再加上深更半夜,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但刘玉洁听力好,沈肃的更好。
她恨极了他的趁人之危,嘴巴也被吸的有点疼,“我要去找绿衣,你滚。”
亲了亲她额头,沈肃低笑,“你看你粘的我这般紧,铲子都铲不下,我怎么滚?是这样吗,还是这样……哦,要不这样……”
刘玉洁被他弄的晕头转向,偏那歌声又细细的响起,吓得她早已魂飞魄散,压根顾不上沈肃的胡来。
其实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得到她了,他在她身上磨蹭了一会儿,终是狠不下心。
“你别再弄我了,”她声音孱弱,既恨且怕,“好疼!”
她正在长身体,心口时常涨涨的疼,泡了祖母的草药才有所缓解,哪里经得起他的……刘玉洁恨不能撕了他的嘴。
鼓鼓的小团子已经长大变成了白馍馍。沈肃揉了揉自己狂跳的胸口不再逗她,安抚她躺下,“你睡吧,我出去看看何人作怪。”
别啊,你……刘玉洁拉着他衣袖,吱吱唔唔道,“帮我把……绿衣喊进来!”
好。他应声,穿上鞋就要走,余光却发现她正不知所措。
早知道不讲鬼故事吓她。沈肃不免愧疚,想了想折回去将她抱起,“我猜我一走你肯定要吓死了,那我一直抱着你好吧。”
他并不出去,悄悄移到窗口,眯着眼观察,茫茫夜色又罩了瓢泼大雨,视线范围极其有限,而那歌声再没响起过。以这样的环境判断,唱歌的人离此地不远,且地势较开阔而高,失心疯吗,不怕吃进雨水?
刘玉洁觉得,她再也不会来樱花渠了。
“嗳,”沈肃轻托她臀,“你看我们这个姿势像不像避火图第六页那个,一般男人可做不到,我力气大,能陪你玩很久……”
睡得迷迷糊糊的绿衣听见小姐唤她,急忙披了外衫而去,却见三爷捂着脸站在门口。刘玉洁啐了他一口,拉绿衣进屋,“今晚陪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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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渠的山顶常年水雾蒸腾,全因一方天然的温泉,泉水清澈,池底布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颜色异常鲜艳。这么好的地方却从没有人来,不是大家不知道享受,而是这池子的水很怪,泡过之后会浑身发痒,能痒十天半个月,于是谁还敢用啊。
当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九安循着记忆找到温泉池,坐在池边吃了颗野果才起身宽衣解带,褪去一身布衣。
少年的身体已经有了年轻男子的雏形,肌肉线条十分匀称,微喷而收紧,不用发力,平坦的腹肌便清晰可见。他纵身一跃,扎进温暖的水中,溅起一片水花。湿了水的肌肤愈发莹透,这种白皙仿佛来自根深蒂固的血脉,无论风吹日晒还是粗茶淡饭都无法抹去。
安白在花榭门口等九安,死哪儿了,不会迷路吧?却见他肩上搭着外衫从晨雾中走来,黑发半干,随意的绑在脑后,一双眼睛好似桃花瓣似的,别提有多好看。对待好看的人,大家通常都比较有包容心。安白招呼道,“快来吃早饭啊,吃完好回去!”
好。九安笑。
晨间花榭的隔间,沈凝亲昵的挨着刘玉洁,这个平时总是挑食的小姑娘,此刻不管刘玉洁夹给她什么她都吃,感动的齐妈妈都不知说啥好。
因为泥咕咕,她便深信这位小嫂嫂那里有许多神秘又好玩的东西,跟小嫂嫂在一起一定非常有趣。
刚开始沈肃很怕刘玉洁嫌烦,她那么跋扈,万一推开凝娘,凝娘肯定会哭。一个是心爱的女人,一个是心爱的妹妹,届时他可就惨了。幸而这样的事并未发生,甚至,他还在洁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从未见过的温柔。
其实刘玉洁是个很柔软的人,如果不曾遭遇韩敬已,或许更柔软。
前世她很少见到这位小姑,更别提说话,主要姜氏怕她带坏小孩,如今接触起来,倒有种被人依赖的满足感,有时候给予比获得更让人满足。
沈凝将最爱吃的八宝糯米糍夹给刘玉洁,眯眼一笑,门牙缺了一颗,但不影响她的善良。
刘玉洁咬了一口,竖起拇指,表达很好吃!沈凝捂着小嘴笑的更欢。大人只说食不言,可没说食不笑。
沈家的兄弟姐妹中就数沈肃与沈凝长的最像,尤其眼睛和嘴巴,如此一笑就更像了,简直是女版的小沈肃。因为沈凝,刘玉洁觉得沈肃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
用完早膳,下人也收拾完毕,就等主子们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打道回府。
别看九安人小,他没坐车,而是骑着威风凛凛的马。
刘玉洁撩起窗帘,笑道,“你找我啊?”
“这个,给你。”
他送她一颗鹅黄色的小石头,特别的漂亮,中间还有天然的乳白色花纹,像是一只伸懒腰的猫咪。
“这是一只猫!”刘玉洁惊讶。
“嗯,其实是送给山耳猫的。”他笑。
“好啊,回去我就让人镶在它的小银链上。”灰色的皮毛配上如此明亮的鹅黄色,真是可爱。刘玉洁爱不释手。
她在脑子里勾勒画面,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九安望着她回答,“真漂亮。”
沈肃立在数十丈外正跟周明说话,余光忽然瞥见这一幕,呵呵,小孩送小孩破石头什么的,他才不会介意,因他是个很大度的人。
“欸,三爷,你脸色不大好啊?”周明惊讶。
“别扯这些。此番通济渠到芍余一带还是韩敬已负责?”沈肃问。
周明回是,又道,“这人做事看似毫无章法,可真被他牵着走又会发现一步三个坑啊,阴险,阴险!难不成他要走辅政贤王的路线?”
那被他辅佐的帝王也算倒了八辈子霉!“继续盯着,别惊动老三的人,更别惊动他。”沈肃只要知道他一举一动便好。
“是。”周明凝神琢磨,又八卦道,“三爷,昨晚您怎么被赶出来啦?”
沈肃不悦,呵斥他一声,须臾又挫败道,“是不是我操之过急……”应该走翩翩君子路线或许会好些。
周明用力点头,“肯定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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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四月韩敬已布衣南下,有了之前的经验,通济一带郡县皆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敢让他抓住小辫子,账册更是清白干净,比县太爷的脸还齐整。
路过丰水,正是油菜盛开金黄一片,状若梯田蜿蜒绵长,金黄之余便是更广阔而浓绿的小麦。韩敬已勒马凝视,上一回发生太多事又因气候的原因,他不曾注意她心心念念的丰水,此时此刻忽然触动,感受她那时的心境,她那么美,就该在这温柔的地方。
“爷是不是累了,不如在这里歇两日吧?”观言十分贴心。
韩敬已没有反对。
对面田垄也正好走来一行人。为首的乡间妇人衣着朴素大方,但极为干净,一看就不是寻常种地的农妇,再看看她年纪,估计是这一片田庄的主家。
观言走过去笑容可掬行礼,“大娘,我家少爷旅途劳顿,可否在此借宿两日。”说着奉上隆兴票行的五十两银票。
田氏顿了顿,见这四个陌生人,说话的像小厮,另外两个短衣长裤打扮的像家丁护卫,骑马的不用说便是少爷。
见妇人看着自己面露惊讶,韩敬已翻身下马,“小子乃长安人士,还请大娘行个方便。”
从长安来的,又是油菜盛开的季节,田氏猜测他们是长安出来郊游的豪门子弟,便吩咐叶家媳妇给韩敬已等人安排住处。
“不必如此。”田氏拒绝了观言的银票,“我这地方常有过客歇脚,一两日并不会影响什么,但都是乡间粗茶淡饭,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