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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民/警小赵感觉非常无奈。
这样的情形他见得很多,家人几个小时不见第二天就大张旗鼓的来派/出/所报/案。有防范心虽然是好事,但大多数这种情况的调查结果都是媳妇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赌气不接电话而已,浪费警/力资源不说,最后还落不着什么好。何况别人的那都是家庭矛盾,这两位之间的关系可是前夫妻——情况看上去有点复杂啊,这种不一般应该去居委会调节的吗?
“失踪不够时间的话就直接报绑/架的案,我来之前查过,这种情况是可以直接立/案的。”陆远书坚持填完了表,把纸笔在桌上推还给小赵,看上去心平气和,但也没有丝毫接受劝告妥协让步的意思。
这下可好,这次碰着的还是个知法懂法的,小赵叹着气接过表,虽然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还是尽职尽责地低头看了看:“什么时候发现失/踪——哦不,绑/架的?为什么这么断定?”他例行公事地询问。
“昨天晚上。”陆远书一板一眼地回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虽然眉宇间带着明显没有休息好的疲惫,但神色还算平静,语言逻辑也很清晰,不像是经过激烈的争吵后出来找人的样子。何况长得还这么不错,关上门的事还真是难说……小赵忍不住抬头看了陆远书一眼,却见他低头掏出个手机递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能麻烦帮这个手机充下电吗?没电自动关机了。”
“哦,行。”这个转折太过突然,小赵愣了一下才答应下来,找来跟充电线连上手机和插座,“谁的手机?”
“她的、就在刚才,有个出租车司机联系了我,把它送了回来。我向他询问具体细节的时候,他却又不是很确定真的见过我前妻,但最后跟我讲了今晚遇到的三个奇怪的客人,具体细节我也不敢确认,但我前妻的手机落在了车上,她又整夜没有回家,结合这两点来看,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些不太乐观的联想。”
“有这种事?”小赵打起精神,坐直身在表格上记了几句话,放下笔后忍不住问,“方便告知为什么你前妻会回你的家吗?你们离婚不离家?你为什么确认她一定会回家,万一她是临时遇到什么老朋友,一起去叙旧了呢?”
“情况有点复杂,可以这么理解。”陆远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这种说法,听到他的问题后将手机开机,抬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今天晚点回家,你和秦鸣先吃饭,不用等我。」
小赵看完短信后抬起头来,陆远书平静地看着他。
“她说她会回来的。”
事实上也多亏了有这一条短信,出租车司机才选择把手机交到了他的手上——自从沈琼宁几个月前回来时候,他们莫名其妙地一直保持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关系的短信和聊天记录,好在及时地出现了这一条。他下楼拿手机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看上去有点不安,在他道过谢后欲言又止地开口问他。
“这位先生……这是你太太的手机吗?”
“是。”陆远书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您还记得她打车去了哪儿吗?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个……”司机搓了搓手,期期艾艾地问,“我可能有点不记得了,她穿了什么衣服?”
“风衣长裤,这是她的照片。”陆远书在手机相册里翻出照片给他看,“麻烦您仔细回忆一下。她是在哪里下的车?”
“确实不记得了,上过车的话我应该还是有个大致印象的……”司机慢慢摇摇头,眯着眼顿了好一会儿。陆远书有些不明就里,但隐约意识到司机的话没有说完,于是也在原地逗留了片刻,果不其然,司机看了他好几眼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还是隐晦地把一些提示说给了他。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忙忘了,毕竟干我们这行的,每天拉几十个客人是常事,要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基本都不大记得……像是昨天我印象最深的也就那么一车客人,他们看着实在是太奇怪了,由不得人不注意到……”
“司机说他们下车的地方是个比较偏僻的街道,但就停在街边,那一带胡同和老房子都很多,停在街边基本上没法确定之后走了哪条路。”陆远书将凌晨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而后抬起头看着神情已经彻底严肃起来的民/警小赵,“可以立案吗?”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可以。”小赵点点头,正襟危坐地摆出办公的态度,进行认真细致地询问,“你媳妇……呃,前妻,昨天本来是在做什么事情?”
“上班。”陆远书答得很快,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事实上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今天也应该去上班,她是报社的编辑,固定的朝九晚五。”
“那她……”小赵还要在问,注意力突然被亮起来的屏幕吸引了过去,“有人打电话过来。”
陆远书直接划开按了扩音,下一秒王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沈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你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没事儿吧?对了我送温筝回去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了,不过他们发现我和温筝一起走之后好像就没再继续跟着,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那明天还要不要……”
“……跟踪?”陆远书顾不得其他,听到这里便皱起了眉,“你们跟踪谁?”
“……”王铎在那边惊讶地吸了一口凉气,“陆老师?怎么是……沈哥呢?”
“她没回来。”陆远书重重地呼出口气,难得这种时候依然保持着惊人的清醒,“你刚才提到温筝,她去跟踪那两个跟踪温筝的人了?为了明脑液的事情?害怕有人对温筝不利?”
王铎在电话那边张大嘴,呆呆地应了一声:“啊……应该是吧……她也没有多说……”
“不对,不是这件事。”陆远书拧紧眉,对刚才的结论断然予以否认,“那只是个虚假广告的问题,那两个人跟着温筝数天都没出什么事,怎么会莫名其妙牵扯到你们身上?”
“我……不知道……”王铎只是被沈琼宁征调过来当摄影师,他和沈琼宁合作向来愉快,并不会对沈琼宁找他做事想太多,自然也没能产生什么别的想法与疑惑。不过关心的心情当然还是一样的,眼下陆远书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沈琼宁出了什么事情,王铎稳住阵脚,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陆老师要不你问问何主编?一个报社的会不会知道的多一些?”
陆远书一顿,随即点点头:“这就去问。”
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拨通了何砚的号码。现在还远远不到上班的时间,何砚接起电话时大概刚起来,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初醒的沙哑。
“沈琼宁?”他意外地笑了一下,语气颇为亲昵自然,“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想预支请假啊?今天报社挺忙的,先说好找我帮忙得请吃饭。”
“那个以后再说。”陆远书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在对方发出疑问的声音后开门见山地问,“何主编,沈琼宁最近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吗?她彻夜未归,现在联系不上。”
电话那边默然几秒,何砚的语气严肃起来:“你现在在哪儿?”
“派/出/所。”
“我马上过去。”何砚简单地说了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陆远书随即也放下电话,让它继续在一边自己充电,自己则沉默了下来。等待的过程总是十分煎熬,小赵重新填好表后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作为民/警有义务安抚失联者家属的情绪,于是开始没话找话打破僵局。
“你前妻很受欢迎哈?这两个男的看着都对她挺上心的……”小赵率先起了个头,陆远书的视线很快看了过来,冰凉一片,小赵干巴巴地强笑了两声,识时务地闭紧嘴巴。
我本一片好意,奈何无人识啊,小赵很受伤。
等到何砚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两相沉默的景象。他进屋来第一眼便准确地看向了陆远书的方向,陆远书也回看向他,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似乎已经与刚才的沉默截然不同。
“你好,何砚。”何砚从门口走过来,礼貌地伸出了手,“我们见过。”
“陆远书。”陆远书抬手回握一下,两人的手一触即分,何砚坐下来,不费丝毫时间,第一个问题便直接朝着陆远书抛了过来。
“这件事情陆老师你知道多少?”他问。
陆远书怔了一下,看着他没有回答。表情与沉默代表一切,何砚摇了摇头,看向他微笑了一下:“那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这句话让小赵都愣住了,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陆远书扬起眉,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为什么?”
何砚礼貌地笑了一下。
“因为她显然不想让你知道。”他笃定地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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