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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臻真用威胁逼得虎王出兵蕲州,其实他们彼此都清楚虎王在苏臻真抵达山寨后就有出兵蕲州的决心。
就算虎王同苏臻真前生略有偏差,在品格上不会改变太多。
一副汤药让虎王母亲齐老太太的病症减轻不少。
齐老太太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不至于被咳嗽折磨的寝食难安。
她对救了自己的苏臻真格外感激,让自己的孙女陪伴并保护明艳动人的苏臻真。
到底是山寨土匪窝,像苏臻真这般漂亮的小姑娘定有许多人惦记的。
虎王是侠肝义胆的草莽英雄,其余山寨头目不见得都随了虎王。
谢妮把准备的干净衣物送给洗漱后的苏臻真,荆钗布裙,长辫子垂在后背,苏臻真对镜一看,颇有天然去雕饰,出水琢芙蓉的韵味。
“你真好看。”
谢妮肤色偏黑,泛着健康的光泽,眸子璀璨,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天性一副直爽的脾气,不懂怪外抹角,既是虎王爱女,她的拳脚功夫极好,骑射也远超将门虎女。
苏臻真眉眼弯弯,双眸似清澈的潭水,笑盈盈的拉了谢妮的手,赞叹:“我是娇花需人保护,谢姐姐就像傲雪的松柏,敢作敢为能用功夫逼退登徒子。”
得官家小姐宛若画上仙子的人称赞,谢妮浑身都是劲儿,硬是给苏臻真练了一趟拳脚,并主动教苏臻真防身术。
“你出落得好,可不能让登徒子欺负了去,我不在你身边,你有危险也能应对一二。”
苏臻真略有晃神,他说过有朕在,只有你欺负人的份。
果然,她把仇敌整得苦不堪言。
亦留给注定名垂青史的圣主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宠幸奸妃。
谢妮没察觉出苏臻真的异样,一个劲的说着练功的好处并鼓动苏臻真练习功夫。
不过三日,困扰齐老太太的咳嗽渐渐好转,蕲州方面也传来好消息,虎王神兵天降,先领寨兵帮苏知府稳固堤坝,后协同总督派来的援军一举歼灭围困蕲州的叛军。
蕲州百姓感激临危救难,侠肝义胆的虎王,为忠义无双,心怀百姓安危的苏知府送万民伞,立长生牌。
不仅蕲州,因苏知府的坚持不退缩而受惠的江南百姓亦都为他扬名。
江南是明王朝的重地,文风鼎盛,清流文人极多。
苏知府的果敢,忠诚,舍身取义的气节极受文坛的追捧。
百姓的感激只是在民间为苏知府树立威信,文人的追捧,江南总督的提携可使得苏知府直达上听,惊动远在都城的明景帝。
一直关心江南局势的明景帝自然晓得守住堤坝和蕲州的重要,他当着百官的面大加赞扬苏知府,派遣钦差去蕲州表彰苏逸的功绩,宣召苏逸入京。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苏逸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苏逸备受瞩目,他的身世,求学经历很快被人挖了出来。
他——竟然是永安侯,太后侄子的亲生儿子!
朝臣一派哗然。
当今早年丧母,登基后遵从先皇遗命尊抚养他的苏贵妃为太后。
明景帝对太后颇有孝心,对永安侯颇为恩宠。
比起永安侯的功绩,他以善妒,残害庶子爱妾为名贬妻为妾,扶正爱妾极是有名。
当年此事闹得很大,永安侯贬妻为妾明显在挑衅礼教传统。
如不是永安侯的贵妾侧室刘氏着实高雅贤惠,又治好太后多年顽疾,且为陛下智退挑衅明帝国的番邦,刘氏绝不可能被扶正。
有颇有名望,贤惠的刘氏对比,永安侯嫡妻柳氏既无知,又不贤惠,心狠手辣残害永安侯骨血,又因柳氏的娘家贪婪无能,比不得刘氏娘家满门清贵。
柳氏只能耻辱的让出正室之位,居于侍妾。
苏逸本应是永安侯嫡长子,他因为生母柳氏变成庶子,被削去世子之位,年仅六岁的苏逸愤然带着母亲决然离去。
谁知离开侯府后,柳氏被查出有了身孕,生下三子苏迁。
世人多以遗忘这段贬妻为妾的奇事。
成年后苏逸低调进京,高中二甲头名,他放弃庶吉士的馆选,悄无声息去吏部选官,外放江南。
既然舍弃永安侯府邸的背景,苏逸不愿再受他们‘恩惠’,亦不愿意得世人同情。
他从未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身世,然在他铭传天下,有功于社稷时,他的出身自然是瞒不住的。
苏逸功成名就自然让很多文人,朝臣出面为其鸣不平。
毕竟永安侯贬妻为妾就算理由充分,柳氏无良无德,永安侯此举也不是士大夫的好榜样,在德行上有亏。
也亏着永安侯属于外戚勋贵,若文臣清流这么做,早被文臣集团抛弃了。
以明帝国的传统,就算皇帝天子废后也是困难重重的,天子不敢轻言更改后位。
若苏逸和柳氏默默无闻,世人不至于抓着永安侯不放,偏偏苏逸不仅才干出众,还做了明帝国的英雄。
从钦差汇报给明景帝的消息来看,苏逸倒是没想回永安侯府,居于老家的苏逸生母柳氏婉拒朝廷册封的诰命名分,写下血书只求明景帝给自己正名。
勋贵名门子弟大多三妻四妾,为正室的很少待庶出如同亲生。
当年柳氏对待庶子和贵妾王氏的确简单粗暴了点,但永安侯完全偏向王氏和庶子,无视柳氏正妻的体面促使柳氏行事越发偏激,最终永安侯忍无可忍贬妻为妾,甚至不承认苏逸为嫡子,只认王氏所生出的儿女。
因柳氏的血书这场风波越闹越大。
文臣集团比之二十年前更有能量,他们早就看勋贵不顺眼,借此机会削弱勋贵的实力。
明景帝去了一趟慈宁宫,同太后相谈许久。
翌日,太后召见永安侯夫妇。
在苏臻真同父母劫后团聚时,京城圣旨下达,明景帝格外施恩,柳氏为永安侯右夫人,刘氏为左夫人,同享侯夫人诰命。
苏逸接旨后不见任何喜色,隐隐带着一股难言的愤怒。
得了消息的柳氏喜形于色,洒出大把的银子酬神。
“我盼着这一日,一直一直盼着这日。”
柳氏早已没有年轻时的风韵,只能依稀从眉目中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如今柳氏眼角眉梢堆满皱纹,肤色也因为生活艰辛变得粗糙暗黄。
当年离开侯府,柳氏只带走不多的嫁妆,倒不是永安侯贪墨她的嫁妆,柳氏做侯夫人时大手大脚,用嫁妆银子笼络侯府的下人并补贴早已落寞的娘家。
柳氏不擅经营,又是享受惯了的,他们离京后,存银很快消耗殆尽,所以少年时苏逸过得很清苦,常常饿着肚子去学堂读书,放学后苏逸还得誊写书卷赚取微薄的收入。
不是得岳父王举人资助,苏逸不会熬到高中之日。
遂他对妻子苏王氏极好,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更是把岳父当做亲生父亲孝顺。
“母亲,您不该上血书。”
苏逸的腿伤还没痊愈腿脚不利索。
守住堤坝,洪水退去,叛军被官兵打散,事情并没完结。
蕲州还有很多事需要苏逸处理,安抚百姓,发放赈灾的钱粮让苏逸忙得不可开交。
他只来得及让三弟苏迁把柳氏从蕲州乡间接回来,对血书的事一无所知。
苏迁看出兄长很生气,道:“娘一心想回侯府,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能错过?大哥孝顺娘,就不该阻止娘。”
他相貌才学都不如兄长,随生母柳氏长了一双小眼睛。
眼睛虽小但很灵动,透着油滑,算计。
“大哥,永安侯的富贵咱们兄弟都有份,凭什么让别人占据?”
苏迁一脸悲愤,“当年我不记事,无法助娘一臂之力,让刘氏阴谋得逞,如今咱们兄弟都长大了,理应夺回失去的一切为娘争口气,兄长心里也有父亲,要不您不会在蕲州危难时把侄女托付给父亲。”
柳氏得三子苏迁赞同,底气更足,“让你们兄弟归宗,是娘这辈子的心愿,见不到你父亲,娘死了也闭不上眼。”
苏迁孝顺的为柳氏拂去眼泪,“有儿子在,绝不会让刘氏那贱人再欺辱您。”
柳氏眼泪掉得更凶,同苏迁抱头痛哭。
在旁看了一场好戏的苏臻真上前劝道,“祖母切勿悲伤,调养身子为上。您荣归京城是喜事,该高兴的,您风光回京也可让世人晓得您过得很好,不给想看您笑话的人可乘之机。”
柳氏摸了摸脸庞,喃喃的说道:“当年我就比不过刘氏貌美,她有侯爷护着,又享受荣华富贵,我……只怕比不上了。”
镜子里映出她的老态,柳氏感到失落沮丧。
“调养几日,您气色会好上不少。”
苏臻真笑着说:“就算刘夫人比您小上两岁,风韵犹存,您同她在名分上也是平起平坐的。我爹可比她养大的儿子争气多了,到了您这岁数,不就是指着儿子么?儿子争气出息,便是在侯府也没人小看您。”
安抚柳氏歇息,苏臻真同父母一同离开。
“真儿。”苏逸试探的问道:“你想回永安侯府?”
“有爹娘和哥哥在,哪去不得?”
苏臻真明媚的笑颜,在骄阳下越发耀眼,这一次她可不是犯官之女,而是朝廷功勋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