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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在叶逸与唐霄见不着面的情况下一日一日过去,转眼便是唐太尉的寿辰。
寿宴前夜,叶逸是住在了东宫,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跟崔良一起安排好东宫事务,等太子打点好,便先随太子去甘露殿与皇帝汇合,在甘露殿又磨蹭了一会儿,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前往曲江。
因为此行是以皇帝为主,一众皇子都在,所以一共安排了两辆马车,原本是想皇帝和太子各乘一辆,结果没走出十丈地儿,皇帝就把太子叫进了自己的马车里,剩下的那一辆空着也是空着,早起的四皇子便钻了进去,可也不好独占一辆马车,便又招呼着其他两位皇子进去。
早有千牛卫的人先行一步扫清前路障碍,故而这一路上虽行驶缓慢,可因着没有障碍,也不必绕路,倒也是顺顺利利地到了曲江。
一行人到时,曲江上已经热闹非凡,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吏几乎到齐,见御驾远远而来,纷纷走下画舫,排列整齐,迎接御驾,而站在众人最前头的,自然是今日的寿星唐太尉。
御驾止步,叶逸便翻身下马,快步来到皇帝和太子所在的马车前,与赵康一人一边,拉开了马车的车门。
自从被与唐霄“拆散”了之后,叶逸就整日跟在太子身边,而太子也像是跟叶逸心有灵犀一般,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叶逸,就连与皇帝议事时,也常常召叶逸入内,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叶逸就从原本的东宫红人晋升为御前红人。
皇帝对叶逸本就熟悉,这一番深入了解之后,更是对叶逸大加赞赏,加上太子对叶逸人品的再三保证,皇帝也被潜移默化着重用起了叶逸,有时甚至会越过太子直接召见叶逸,询问意见。
一番虚礼之后,唐太尉领百官起身,这一抬头就瞧见了叶逸,更令唐太尉感到惊讶的是皇帝的身边向来都是围着几个皇子的,做臣子的顾虑着身份地位都是要跟在皇子身后才行,可今日皇帝的左手边站着太子,右手边就是叶逸,还偏着头心情不错地跟叶逸说着什么,连随身侍奉皇帝的赵康都是站在叶逸后边。
唐太尉心中狐疑,他深知叶逸并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故而一向是避着皇帝与一众皇子的,就连曾经关系密切的太子都让叶逸退避三舍,难不成就因为半月前跟他说过要成为朝堂上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就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用半个月的时间得了皇帝的青睐?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唐太尉瞄了一眼站在他斜后方的唐霄,这一看就又是青筋暴跳。
大庭广众的,那臭小子能不能收敛点儿?眼珠子都快黏在叶逸身上了!
迎着皇帝上了画舫,今天与唐家关系亲密的人自然是都要坐在曲江正中那艘最大的画舫上,这其中就包括皇帝、一众皇子、叶家、王家,还有跟唐家孙辈关系比较好的陈斯明、古夕月等人。
太子陪着皇帝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而后就是寿星唐太尉以及唐家人,唐家人的对面坐着三位皇子并一个叶逸,叶逸之下刚好就是王家人,而王家派来的人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连自家的尊卑排位都不管了,愣是将王玉清、王玉恒姐弟给送到了叶逸身边。而唐家那边,古夕月自然是坐在唐霄身边的。
寿宴开始,王玉清看了看眼神不曾从叶逸身上移开半分的唐霄,看看垂着头却一直偷瞄唐霄的古夕月,再看看谈笑自如却也注意着唐霄举动的叶逸,王玉清突然觉得今日这寿宴的重点已经不在祝寿上了。
借着给叶逸倒酒的机会,王玉清低声向叶逸问道:“怎么?二公子跟那位古姑娘的感情变好了?”
叶逸睨了王玉清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王玉清撇撇嘴,道:“公子到底打算怎么做?我可听人说二公子有半个月没出唐府的门儿了,公子您也有半个月没进唐家的门儿了,公子该不会就想这样拖着吧?”
叶逸笑道:“我若是想拖着,倒还轻松了。话说,符仁四处打探消息是为了掌握京城局势,你四处打探消息是为了什么?王家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
王玉清道:“就是因为王家的事情太忙了,我才需要点儿娱乐。自己家的事儿再轻松都觉得复杂,可别人家的事儿再复杂听着都觉得有趣。”
自王玉清跟叶逸聊天开始,唐霄就一直狠狠瞪着叶逸,那目光直接得叫唐家人汗颜,唐云和唐策自是不会提醒唐霄收敛,唐世昌、唐世平与唐霄之间还隔着一个唐云,每每想跟唐霄搭话都要被唐云拦下,而唐太尉就离唐霄更远了。
而坐在叶逸另一边的四皇子也突然发现叶逸正跟王玉清相谈甚欢,诧异地开口道:“叶少傅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些日子瞧叶少傅在皇兄跟前忙前忙后的,还以为叶少傅已经忙得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这又是怎么跟王姑娘亲近起来的?”
四皇子这么一问,就将围坐在一起的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叶逸和王玉清的身上。
被众人这么一看,王玉清就紧张了起来,只是也在王家历练了一段时间,哪怕心中忐忑,也已经能好好地维持脸上的淡笑了。
而叶逸却不以为意,听四皇子问了,便泰然自若地回答道:“四殿下说这话,可是叫臣心中惶恐。臣与王姑娘也不过是在蒲州有过几面之缘,又是相伴同行回的长安,因而有了几分交情,殿下这样说,可要叫人误会了。”
四皇子一听这解释就乐了,调侃道:“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情,怎么可能仅止于几分而已?瞧你二人这交头接耳的亲密劲儿,怎么看也不像是只有几分交情啊。”
王玉清偏头看着四皇子,淡笑道:“是玉清有些不好叫别人听见的事儿要与叶公子商量,不想竟叫四殿下误会了。”
“不好叫别人听见的事儿?”四皇子狐疑地看着叶逸和王玉清两人,“这不好叫别人听见的……是什么事儿?”
三皇子用扇子打了四皇子的头,摇头叹道:“四皇弟怎的就不知体贴二字怎么写呢?人家姑娘家都说了不好叫别人听见,你问个什么劲儿?招人烦。”
“可是他们这样说不是叫人更好奇了吗?三皇兄就不好奇吗?”
三皇子突然看着叶逸和王玉清暧昧一笑,道:“好奇便自己想象一下,可比问出真相要有趣得多。”
闻言,王玉清和叶逸相顾无言。
王玉清轻笑两声,道:“三殿下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但为了自个儿着想,玉清要剥夺一下三殿下的乐趣了。玉清只是有了意中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想向叶公子请教一下寻常男子会喜欢些什么。”
一听这话,三皇子和四皇子尴尬了,王家人一头雾水,叶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唐云和唐霄也开始佩服王玉清的大胆了。
太子见场面略微有些尴尬,便佯装指责地对三皇子和四皇子说道:“瞧瞧你们都让王姑娘说了些什么?还不快给王姑娘赔罪?”
三皇子和四皇子赶忙冲王玉清抱拳,道一声抱歉。
王玉清笑道:“无妨,不怪两位殿下,是玉清莽撞了,这事儿本该是玉清私下里找叶公子商量的。”
眼看着这个问题就要解决了,陈斯明却又火上浇油道:“下官与叶少傅相交多年,倒是知道叶少傅博学多才,只不过叶少傅是从何时开始能与女子做闺中密友了?”
叶逸斜了陈斯明一眼,不冷不热道:“我还没有那个能耐,只是王姑娘这心仪之人恰巧我也认识,如此而已。”
皇帝听着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斗嘴觉得有趣,笑着掺了一脚,向叶逸问道:“叶少傅可别只顾着别人的事情,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上心啊。”
叶逸转身冲皇帝一拜,道:“多谢陛下关心,这件事,臣可是一直惦记着。”
说着,叶逸就给了唐太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皇帝挑眉,颇感兴趣地看着叶逸,“既是一直惦记着,那可是已有了意中人?”
叶逸大方地点头,道:“意中人是已经有了,暂且也能确认是两情相悦,只是近来遇上点儿小麻烦。”
“难得叶少傅也能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说来听听,看朕能不能帮你解决。”本来皇帝最近就怎么看叶逸怎么顺眼,想着好好重用培养,日后定能辅佐太子创太平盛世,于是这会儿听到叶逸在情路上遇上了坎坷,皇帝自然乐得帮个忙,卖个人情。
“这个……”叶逸又瞄了唐太尉一眼,只见唐太尉脸色铁青,望着他的视线里似有一些不安,叶逸知道唐太尉这是怕他当众把事情挑明,叶逸轻笑一声,道,“多谢陛下关心,只是今日乃是太尉寿宴,臣的事情就暂且搁在一旁。”
“说的也是。”对叶逸的知轻重十分满意,皇帝点了点头,“听说太子给唐太尉特地安排了一场戏,什么时候开始唱啊?”
太子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见那人跑出去传信,便回答皇帝道:“随时可以。”
皇帝偏头看向唐太尉,问道:“那太尉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唐太尉勉强冲皇帝微笑,客气道:“老臣听陛下的。”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即可开始。
那戏是寻常的戏,就在画舫开阔的甲板上演,不同寻常的是,这场戏里新加了两个角色,是完全照着唐霄和叶逸两个人塑造的角色,只不过在戏里,这两个人之间没能发展出爱情,但却相互扶持一生,最后一同战死沙场。
这一对角色虽然不是这出戏的主角,可因为特地塑造成了一个文官、一个武官的形象,所以对于在座的人来说多了一份感同身受。
一场结局圆满的戏看完,本该是气氛欢乐的画舫内却多了几声哀叹,不为那保家护国有功的英雄主角,只为了这两个不能同生但却共死的配角。
太子跟叶逸对视一眼,突然开口道:“看了这戏,本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唐太尉何时要把本宫的少保还给本宫?”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纷纷看向唐太尉和太子。
皇帝一听也是好奇地问道:“说起来,前些日子太尉是给太子少保告了假,今日朕瞧着少保似乎已无大碍,可还有什么不能赴任的理由?”
“这个……”就算是唐太尉,也抵不住太子和皇帝两个人的魄力,“老臣以为唐霄能力不足,尚且不足以担任太子少保。”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道:“爱卿过谦了,爱卿的这两个孙子武艺超群,足智多谋,这在长安城里可是妇孺皆知的事情,而且太子轻易不夸奖他人,却总在朕的面前夸赞少保谋略过人。”
“是殿下谬赞了。”唐太尉干笑两声。
皇帝又道:“爱卿就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何况太子少保是要保护太子安全,能由太子信任之人来担任是最好不过的,太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人,爱卿可不要太吝啬啊。”
“老臣只是……”唐太尉一咬牙,道,“老臣只是觉得唐霄有些过于依赖叶少傅,想着最好还是将这两个人分开,好让唐霄独立。”
是这样吗?皇帝看了看叶逸,又转头看着太子。
太子似乎早就料到唐太尉会说这样的话,不慌不忙道:“太尉当真是多虑了,太尉会有此错觉,想必也是少保在家人面前撒娇了吧,据本宫观察,少保可是相当能干之人。”
“殿下……过奖了。”就算心里非常想要拒绝,甚至不惜放弃唐霄可以飞黄腾达的一个捷径,可唐太尉到底是武将出身,到了这种需要辩驳的时候就不占任何优势了。
太子露出一抹淡笑,和蔼道:“既然如此,便请太尉将少保还给本宫吧,明日少保可否复职?”
机会难得,于是不等唐太尉再开口说些什么,唐霄就先开口应了下来,道:“谢陛下与殿下关心,臣明日便可回东宫复职。”
从始至终,叶逸一句话都没说。
“如此甚好。”太子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向皇帝谢了恩,“多谢父皇帮忙,不然太尉兴许就会因为太疼爱孙子而不肯把少保还给本宫。”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重新招来乐伶舞伎,寿宴又热闹了起来,人们又说笑起来,唯有唐太尉满心不悦。
叶逸那个臭小子,竟然敢用陛下和太子来压他,真是不尊老!话说那小子是怎么让太子站在他那边的?太子该是不知道他与唐霄之间的事情吧?若知道了还能留两个小子在东宫吗?
虽然觉得是个下下策,可无计可施的唐太尉还是打算试一试流言的效果。
酒过三巡,叶逸借故离开了画舫,到了曲江岸边,寻了个从画舫上看不到的位置,席地而坐。
坐下没有多大一会儿,玄风就小跑着凑了过来,大脑袋在叶逸的肩膀上蹭了蹭,就枕着叶逸的腿趴下了。
叶逸笑着仰起头,就瞧见了呆站在他身后的唐霄。
“过来坐吧。”叶逸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唐霄依言在叶逸身旁坐下,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叶逸觉得好笑,使坏调侃道:“怎么?怕被人看到?”
唐霄转头看着叶逸,摇了摇头,又猛地点了点头。
叶逸诧异地看着唐霄,伸手摸着唐霄的侧脸,狐疑道:“方才在画舫上没觉得,你该不会是给唐太尉关傻了吧?怎么两眼无神?”
唐霄突然就伸手抱住了叶逸,抱得紧紧的。
叶逸笑着回抱唐霄,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唐霄的背上轻抚。
“没事了,明日就可以回东宫去了,没事的。”叶逸轻声安慰道。
唐霄抿嘴,半晌之后才小声回答道:“祖父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了?”
唐霄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叶逸轻笑出声,“毕竟是非常疼爱的孙子被男人抢走了,就算是唐太尉也会心有不甘,他想怎么样,便随他去吧,总有应对之法。”
“恩。”唐霄闷闷地应答,随即又想到一件棘手的事情,于是向叶逸汇报道,“祖父说,他的寿辰之后,便准备我的婚事。”
“……是你跟古姑娘的?”叶逸抽了抽嘴角。
唐太尉真的是已经不计后果了啊。
唐霄点了点头。
叶逸叹一口气,道:“没关系,还有时间。”
放开唐霄,叶逸歪靠在唐霄身上。
唐霄静静地让叶逸靠着,可没安静多久,就又忍不住开口问道:“阿逸……你是怎么跟太子说的?”
叶逸本来是不会注意到唐霄对他的称呼有何改变,毕竟此时的叶逸正想着该如何对付唐太尉,可唐霄的声音绷得太紧,还有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大停顿,叫叶逸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在这久违的独处时光里,叶逸也不打算闹得唐霄太羞涩:“就跟太子实话实说了。”
唐霄一怔,垂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叶逸。
先前叶逸还怕惹上麻烦一直能瞒则瞒,怎么到了这个当口反而实话实说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个时候不是更要保密吗?
睨见唐霄的神色,叶逸便猜出了唐霄的想法,解释道:“先前瞒着,也只是怕你的家人知道,在没办法完全说服他们认同的情况下,被他们发现就太麻烦了。可现如今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又何必怕旁人知道?而且太子也算得清楚,比起失去两员心腹大将,默认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无害处。”
“欠他一个人情。”唐霄不满道。
“是啊,欠他一个人情。”太子的人情,怕是相当难还了吧?
两个人才在外面呆了两刻钟,唐策就蹿了出来。
“两位哥哥,差不多得了,祖父的脸色都黑成锅底了!”
叶逸撇撇嘴,道:“上了岁数,就别这么大气性,在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闻言,唐策冲天翻了个白眼。
逸哥这绝对是赢了祖父一局心中暗喜,也不想想是谁害的他家祖父大动肝火,竟还说风凉话。幸好祖父是听不见,不然就不仅仅是气坏身子了,那得气死。
三个人带着一只豹子优哉游哉地回到画舫上,又优哉游哉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气得唐太尉吹胡子瞪眼。
叶逸一坐下,王玉清就凑了过来,低声道:“公子错过了一场大戏。”
“哦?什么戏?”心情大好的叶逸也凑到了王玉清跟前儿。
王玉清忍着笑道:“公子可没瞧见,方才陛下询问唐太尉为何脸色难看、是否是身体不适时,唐太尉的脸色十分精彩,堪比一场大戏。我估摸着,几年是唐太尉过得最不舒坦的一次寿辰了。”
叶逸叹一口气,道:“这寿辰就该开开心心地好好过,唐太尉这是何苦呢。”
王玉清嘴角一抽,道:“公子您就装吧!”
叶逸轻笑一声。
过一会儿,王玉清与另一边的王家不知说了什么,就又凑到了叶逸耳边,道:“公子,有关经商一事……”
叶逸望了望王玉清另一侧的王家人,道:“现在要谈?”
王玉清点了点头,道:“如果可以的话,就现在谈吧,不然还要公子特地跑一趟。”
“我是无妨,”叶逸起身,“换个位置吧。”
“好。”王玉清拉起王玉恒,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叶逸在王玉恒先前的位置坐下,端起酒杯就笑着与王家人谈笑风生。
另一边四皇子突然发现身边换人了,转头一看竟是个小不点儿,再往旁边看着才看到王玉清,而后是与王家人谈笑的叶逸。
四皇子困惑地看着端坐在身边的王玉恒,想不明白王家今日跟叶逸玩的是什么把戏。
似乎是四皇子的视线太露骨,引起了王玉恒的注意,王玉恒转头,困惑地看着四皇子。
“请问……四殿下在看什么?”
没想到王玉恒会突然开口说话,四皇子被吓了一跳,而后尴尬道:“没,没什么。本殿下只是在想你们与叶少傅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玉恒狐疑地看了看四皇子,而后答道:“叶少傅与家姐是朋友,也是我的师父。”
“师父?”四皇子好奇,“你拜他为师了?都学什么?”
王玉恒睨了四皇子一眼,谨慎地回答道:“什么都学。”
看出了王玉恒的戒备,四皇子坏笑着问道:“那你都学会了什么,与本殿下说说。”
王玉恒又睨了四皇子一眼,道:“忘了。”
四皇子挑眉。
这小子瞧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倒是不怕他啊。
“本殿下问你,你都敢忘?本殿下生气了!”四皇子佯怒道。
王玉恒微微转动身体,叩首一拜,像模像样地请罪道:“请殿下恕罪。”
瞧着王玉恒这一副镇定的小大人模样,四皇子更想逗逗他了。
拿起自己桌上的酒壶,给王玉恒杯里倒满了酒,四皇子道:“把它喝了,你喝了,本殿下就饶恕你的失礼。”
喝?喝什么?王玉恒起身,就见自己的杯子里方才还是空着的,此时却已经是满满的。
王玉恒疑惑地看了看四皇子,然后谨慎地凑到杯口闻了闻,这一闻就蹙起了眉。
“这是……酒?”
“恩,是酒啊。”四皇子理直气壮道,“而且是本殿下亲自给你斟的酒,你敢不喝?”
王玉恒郁闷了。
听说这位四皇子可是比他大呢,可这举动……他该评价这位四皇子天真还是幼稚?
可不管是天真还是幼稚,四皇子毕竟是四皇子,尽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招惹了四皇子,可王玉恒还是犹豫着端起了杯子。
一旁的王玉清虽是在听叶逸与王家人的对话,可那眼角的余光也是没离开过王玉恒,见王玉恒与四皇子搭话,王玉清还感到诧异,因为王玉恒有点儿认生,所以王玉清原本还在担心王玉恒无法适应这场寿宴,却没想到认生的王玉恒竟然主动跟四皇子搭话了。
见王玉恒又叩又拜的,可四皇子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王玉清便没说什么。
然而看到四皇子给王玉恒斟了酒时,王玉清的眼角跳了跳。
四皇子知不知道她弟弟只有十岁出头,是不能喝酒的?而且给一个小孩子斟酒,他是打算要做什么?
再见王玉恒端起酒杯当真要喝时,王玉清就无法袖手旁观了。
突然伸手夺过王玉恒手上的酒,王玉清二话不说,一口就将那杯酒喝干了。
“不知舍弟哪里冒犯了殿下,玉清替舍弟干了这一杯,向殿下赔罪,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舍弟年幼的份儿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没想到王玉清会来捣乱,而且还说了这样一番无趣的话,四皇子登时就没了兴致,摆摆手,又转到另一边去与三皇子说话。
王玉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忐忑地看着王玉清。
王玉清伸手揉了揉王玉恒的头,就继续旁听叶逸与王家人的对话。
开场的寒暄都说的差不多了,叶逸才开口引出正题:“逸听闻王家有几位公子对经商很感兴趣,似是不日就要启程南下?”
王坤叹一口气,无奈道:“是家中几个小辈不务正业,他们哪里是要去做生意?那分明就是替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游山玩水!”
“王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叶逸淡笑道,“公子们自有公子们的想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生意做不成,能有机会四处奔走开阔眼界,也是好事。公子们年纪尚轻,闯荡一番也好。”
王坤这才露出笑脸,道:“少傅言之有理,借少傅吉言,希望那几个小子能真的在外头学到些东西。”
“公子们聪慧,定能有所成就,王大人不必忧心。”
“谬赞,谬赞,”王坤这下是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他们若是能有少傅一半才学,老夫也知足了。”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叶逸突然语气一弱,笑道:“王大人,逸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请王大人通融通融?”
王坤一惊,忙道:“不敢不敢,少傅言重了。少傅有事尽管与老夫说,只要是在老夫的能力范围之内,老夫必鼎力相助。”
“承蒙王大人看得起,那逸就厚颜请王大人帮个忙,”叶逸瞄了王玉清一眼,“玉清说她也想跟着家里的兄弟南下去看一看,我也劝过她,说她是王家的金枝玉叶,好好的有福不享,做什么非要出去受苦?可她偏就是想去,王大人您看……能否卖逸个薄面,安排玉清跟着几位公子走一趟?”
一听这话,王坤傻眼。
方才还当着陛下和太子的面儿说他们只是朋友,这会儿怎么就一口一个“玉清”了?这叶逸跟他们王玉清到底是什么关系?若只是朋友,叶逸至于捧上自己的面子来他这求个“通融”吗?可若不只是朋友,方才又为何要撒谎?
王坤绕来绕去地想,可怎么都想不明白。
没听到王坤的回答,叶逸又道:“不行吗?不然这样如何,让玉清跟着几位公子同去,逸来安排人随行保护玉清和几位公子的安全,王大人意下如何?”
“不不不,”王坤回神,“家中小辈的安全就不劳少傅费心,老夫会安排妥当,只是……玉清到底是个女儿家,这跟着出去若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少傅也不想见玉清受苦吧?何况玉清若是走了,玉恒怎么办?”
叶逸笑道:“王大人不必担心,玉恒这之后就跟在我身边吧,逸在东宫还缺一个小僮,正巧玉清也想让玉恒多学点儿东西,这样安排,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坤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逸。
玉恒能跟着进东宫吗?这对他们王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好好,自然是好!”回过神来,王坤笑开了花。
叶逸也跟着笑:“那么,玉清的事儿……”
王坤脸上的笑容一僵,左右衡量一番,咬牙道:“成!老夫回去就知会那几个小辈带上玉清一起南下。”
“多谢王大人。”叶逸冲王坤拱了拱手,与王大人碰杯同饮之后,转头冲王玉清挑了挑下巴。
一见叶逸这动作,王玉清便知道这事儿是成了,眯起眼睛就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没人能敌得过叶公子这张嘴。
跟王坤再客套几句,叶逸就换回了原来的位置。
身边的人又换了,四皇子好奇地看过来。
“叶少傅是与王家密谋什么去了?”怎么觉得叶逸这人跟谁都能说上话?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叶逸就坦白道:“是王姑娘想要随自己兄弟南下经商,只是家里不准,这才托我做个说客。”
“南下经商?王玉清?一个女人?”四皇子惊讶地瞪着叶逸,因为声音太大而招来了王玉清的注意。
王玉清嘴角扬起一个笑,问四皇子道:“怎么?四殿下瞧不起女人?”
“不……不,没有。”四皇子尴尬地摇头。
就算有也不能照实说啊。
“只是觉得女儿家不该做那么辛苦的差事。”
“你们男人都这么说,”王玉清不满地皱了皱鼻子,“还是瞧不起女人嘛。”
四皇子咧咧嘴角,没能笑出来。
叶逸睨了王玉清一眼,淡笑道:“你瞧得起你自己就行了,管别人作甚?”
王玉清点头,道:“言之有理!不愧是公子。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地还给公子,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是公子懂的吧?”
叶逸点了点头,道:“恩,我知道。”
四皇子蹙眉,不满道:“本殿下不知道!你们俩打得什么哑谜呢?”
王玉清与叶逸相视一笑,就是不告诉四皇子。
四皇子瞪眼,道:“还说你们两个不是一对!瞧瞧你们这眉来眼去的,看得本殿下都替你们脸红!”
叶逸忙道:“殿下可莫要乱说,且不说叫王姑娘的意中人听去了不好,就是臣的心上人听了也要生气了。他今儿本就一直在生气了。”
说着,叶逸不动声色地瞄了对面的唐霄一眼,果然见唐霄一直盯着他这边看,眼神里写满了不快,想来是因为他跟王玉清太过亲密了。
四皇子闻言一怔,随即东张西望起来:“你的意中人就在这儿呢?哪个?”
叶逸眉梢一挑,道:“看四殿下这么想知道的样子,臣越发不想说了。”
四皇子狠狠瞪着叶逸,微怒道:“你是耍着本殿下玩儿呢吧?!”
“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想告诉你也是实话。
自知说不过叶逸,四皇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冷哼一声,道:“本殿下还当真想象不出你的意中人会是何种模样。”
“为何?”叶逸好奇,“殿下的意思,是说这天下没人配得上臣?”
“呸!”四皇子不由得又瞪了叶逸一眼,“本殿下是说你谁都配不上!”
他以前只当叶逸是个温驯的人,可今儿才发现,那温驯都是假的!
王玉清插言道:“玉清倒是觉得公子配给哪个女人都有些不妥。”
“这又是为何?”叶逸转头看向王玉清。
王玉清撇嘴道:“就公子这笑容、公子这貌相、公子这温柔,都要叫女人自惭形秽了,哪里敢嫁给你呦。”
叶逸调笑似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适合嫁人?”
“嫁?”四皇子一听这个字就懵了,瞪着眼睛看着叶逸和王玉清,两眼无神,显然是跟不上这个话题。
王玉清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公子说得对呢,您就是适合嫁人,不如就找个男人嫁了?”
叶逸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倒是也不错。”
四皇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哪里不错了?话说这两个人是在说笑的吧?是说笑的吧?可他怎么瞧着不像是说笑呢?没有他们这样合起伙来逗别人玩儿的!
不管心中的困惑有多深,四皇子都无法开口向叶逸和王玉清询问,若是这两人一齐说上一句“当然是玩笑”,那他可就丢死人了!
但“叶逸可以嫁男人”这个信息却像是印在了四皇子的脑子里,之后的寿宴,四皇子是怎么看叶逸怎么不对劲儿。
明明之前瞧着叶逸是与寻常男人别无二致的,怎么今儿一看就觉得举手投足就是媚态?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当晚,喝得酩酊大醉的四皇子与三皇子同车回宫,就一直在车里面念叨着“叶逸喜欢男人”,三皇子起初还没听清,可等听清了之后也是吓了一大跳。
寿宴时四皇弟不是就坐在叶逸身边呢吗?怎么一场寿宴结束,就说叶逸喜欢男人了?难不成是叶逸酒后说溜了嘴?
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