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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琼,缩在里头做什么?别以为领了几个看门狗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可告诉你,我家夫人可不怕你这些看门狗。”刚开始徐璐还没有当回事儿,以为是在喊别人,但外头再一次响来破锣般的声音,而隔避的赵姨娘却是从里头冲了出来,脸上完全是血淋淋的狰狞之色。
“少,少夫人,我也想通了,我这辈子也不求别的了,只求能平安到老就是了。只要少夫人帮我完成最后一道心愿,我保证,以后我绝不再使少夫人为难。”赵姨娘脸是充满了浓浓戾色和义无反顾。
不用说,徐璐也能够猜出来,外头那人,应该就是她的异母妹子,赵琴吧。
“赵琼,你这个缩头乌龟,有胆子骂我家夫人,怎么就没胆子出来承认?”外头的骂声又响了起来。当然,他们也只能在门外痛骂了,因为徐璐带来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有他们在,一般的人可是近不了身的。
屋外头,赵琴坐在四人抬的轿子里,身后还停着顶精致的四人小轿,这小轿周围围着数名穿得厚实的婆子,显然,这轿中主人也是有一定身份的。轿子后边,还威风凛凛地立着数十个身穿黄衣的卫所兵。显然,赵琴的丈夫确实是卫所里的镇抚司镇抚。
在地方上,卫所兵也是较为威风了,欺负老百姓也足够。但比起侯府的侍卫,可就不够瞧了。
徐璐带出来的侯府侍卫,身手都是最好的,个个百里挑一。那可是从战场上洗礼过的,这些连弓箭都拉不开的卫所兵,压根不在同一个层次。不管去多少都被打回来。
赵琴见状,也知道对方不好惹,尽管纳闷这小小的凌家庄子里怎么出现武艺不错的护院,却也没有往深处想,一边让下人在门口叫嚣。一边让人上前与对方理论。
“好大胆子,你们可知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赵琴身边的一个奴才,雄纠纠气昂昂地踏上前去,用鼻孔对着门口的侍卫出气。
侍卫们眉都不抬一下,像木桩一样立在那,对于这些稍微有点身份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以他们如今的眼界格局,还不被瞧在眼里。
那婆子加重语气,“我家夫人是南卫所镇抚司夫人,你们这些刁民,还不赶紧开门,迎我家夫人进去。若是惹得我家夫人生气,就拆了你这破院。”
依然没有人理会。
不止那婆子气极,连轿子里的赵琴也不禁气歪了。想她平时不管走到哪,无不对自己恭敬,尤其在这乡下,无论是那些庄头管事,还是佃农,都是恭恭敬敬的。这赵琴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成日咒骂自己,居然还找来帮手。
赵琴冷冷一笑,赵琼的身份她早就打听清楚了,一个靠着给凌家庄的东家生了儿子妄想显摆的人,真的不被她放眼里的。更何况,这凌家庄规模如此小,也没个成气侯的,显然,其东家也没什么硬杖腰子的身份。而赵琼又是这富人家遗弃了的姨娘,就更没威胁性了。
不过这赵琼也太不识时务了,都混成这副境地,嘴巴子还硬,居然成日诅咒自己,她再不来给她点颜色瞧瞧,真当她这个镇抚夫人是叫假的不成?
不过对方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护院,身手居然如此厉害,数十卫所兵,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着,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但赵琴并没有就此怯场,对方越是强硬,她越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她除了卫报镇抚太太的身份外,可还有另一个身份呢。
赵琴下了轿,来到后边一顶青花小轿旁,弯了腰,从轿帘处对轿中人轻声道,“让奶奶笑话了。这乡下的刁民,可顽固呢。恐怕还要等一会儿的功夫,奶奶要不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轿中人声音轻淡,“看清楚了,对方连个护卫都那么厉害,想来身份不会太低。”
赵琴陪笑道:“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就是商贾罢了。仗着护院强横,就敢与官斗,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轿中人声音很是平淡,“敢与官斗的,必是有所凭仗,你也得仔细些,千万别八十老娘倒崩孩儿。”
赵琴恭敬地道:“是是,谨记奶奶的吩咐。”
赵琴直起身,威严地对下人吩咐,“去,拿大爷的名帖到顺天府,就说有人刻意咒诅本夫人,横冲直撞,叫他们多带些枷锁来拿人。”
那与侍卫们打了好一会儿嘴仗都没得到回应的婆子悻悻然地来到赵琴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这不大对劲呀。我不但报出了您的身份,连朱家的身份也报出来了,这些人依然纹丝不动的。对方该不会是……”这婆子是赵琴的心腹嬷嬷,虽然没少仗着主子呈威风,但眼力劲也还是有的。
赵琴不以为然地道,“胆子怎的那样小,赵琼不过是某户人家的姨娘,还是失了宠的,谁会替她出头?更何况,这庄子规矩可不成气侯,想来东家也就是有些银子的土财主罢了。”
“可这些护院,我看好像不怎么简单。”
赵琼看了像铁塔一样忤在门口的侍卫,冷笑:“是挺渗人的。怪不得那蠢货敢这样诅咒我,原来是领了护院来。不知天高地厚。她以为,在这帝都,有几个护院就了不起?真是笑话。”
婆子语气依然充满了担忧,“可是,夫人,我还是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对劲呢。”这婆子原先也还是公侯家的奴才,只因主家没落了,不得不另外找了主家。好歹也是见识过世面的,眼界格局自然要比没见过真正权贵人物的赵琴高上一截。这些侍卫,神情彪悍,神色冷漠,就算她报出自家身份,人家依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婆子下意识就认定,对方肯定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否则不会如此拿大。
赵琴横了她一眼,“你倒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这婆子知道赵琴的脾气,见她这般,也就不再说话了。
而这时候,紧闭的大门被打开来,出来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男子,头戴灰鼠毛暖帽,身穿青色长袄,黑色长靴,双手拢在袖子里,长身玉立,面容俊俏,看起来文质彬彬,清朗有神。
赵琴眯眼,看这人的打扮和神情,该不会就是赵琼的儿子吧?
那人立在门槛后,沉声喝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尔等还不速速离去,惊扰我家夫人和姨娘休憩,该当何罪!”
这人应该是赵琼的儿子了,听他口称“夫人”和“姨娘”想必就是了。
原来这就是赵琼的儿子。
赵琴上下打量此人,怎么看就怎么的不顺眼。不由抬高了下巴,“去把你姨娘叫出来,敢背地里诅咒我,本夫人必不饶她。不过本夫人大人大量,只要她滚出来向我磕三个响头,就饶她一回。否则,定要锁她去顺天府好生说道说道。”
“放肆,大胆,敢对我家姨娘不敬,来人,给我拿下,掌嘴二十。”青衣男子也就是染墨,满脸的怒色,厉声吩咐左右。
守在门口的侍卫如抓小鸡般就把赵琴拧在手头,靴子对着赵琴的膝弯踢了去,赵琴就情不自坐地跪在冰冷的雪地里。还来不及挣扎怒叫,双手已被反剪到背后。头发被人往后扯住,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脸,生生承受着对方又凶又猛的掌掴。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所有人都懵了,等赵琴这边的人马反应过来时,赵琴已被打得满脸高肿,牙齿都飞了一颗出去。
赵琴身边的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啊呀,你们好大胆子……你们是死人呀,还不赶紧把这些以下犯下的刁民拿下……”
气急败坏的声音,总算让这些卫所兵回过神来,纷纷扑上去解救自家镇抚夫人,可惜还没近身,便被几名侍卫一脚一个踹得老远。
染墨负手跨出门槛,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得满嘴血迹的赵琴,声音骄横,“赵氏,你可知罪?”
赵琴被掌掴完,便被侍卫丢在雪地里,这会子被打得头晕目眩,双颊更是痛得麻木,她忍着快要冒金星的双眸,目眦欲裂地瞪着青衣人,咬牙道:“你,你是谁?有种报上名来。”
染墨傲然道:“你?还不配问。”
这时候,赵琴身后那顶轿子总算有动静了,只见从轿中出来一位年轻妇人,此人披着朱红色大兔毛滚边披风,威严地上前几步,盯着染墨,冷笑一声,“阁下好大的威风。赵夫人仍堂堂官夫人,你也敢打?这可是要下大狱的。”
染墨冷然喝道:“什么官夫人?一个小小的卫所镇抚家的婆娘,也敢自称夫人?呸,哪里来的瞎了眼的东西。我家姨娘还是堂堂三品诰命夫人呢,也没有她这么横的。”
那年轻妇人脸色猛地一变,赵琴那个继姐不是某户人家的姨娘么?什么时候成了诰命夫人?还是三品?
染墨又傲着双眼道,“你这妇人胆子倒是不小,打了我家姨娘,我家夫人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好,还敢上门来,既然你要找死,那大爷就成全你。”
那年轻妇人蒙了,她出身显贵,自然知道京城权贵众多,稍微不注意就惹到某某王公贵族或公侯伯子弟。又见这男子说话这么的横,心下也怵了三分,于是放软语气,问:“敢问阁下是哪家公子?我朱家在京中略有些薄面,说不定还认得呢。”
哪知染墨毫不客气地道:“我家主子的身份,也是你能打听的吗?不知所谓。”然后声音冷厉地喝道:“统统给大爷滚,有多远就滚多远。再让大爷我瞧到,可不止掌嘴这么简单的。大爷就先把话搁这了。”然后拂袖道,“关门。尔等听着,再有人在门外喧哗,侮骂我家姨娘的,统统绑了堵住嘴巴,送去官府定罪。”
“是。”
年轻妇人傻眼了,心想,这是哪家的爷们,明知赵琴的身份,还这么的横?但对方越是横,这年轻妇人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被打得眼冒金星的赵琴,却是无知者无畏,冲着年轻妇人叫道:“三奶奶,您也瞧到了吧,这帮人好大胆子,他们连您都没放眼里,三奶奶一定要拿出朱家的威风,给他们点厉害颜色瞧瞧。”
年轻妇人目光闪烁着,她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赵琴想借她之手教训这些人。但她不是傻子,虽然她不怵这些人,可也没必要平白给自己树敌。
尤其刚才那人,横成这样,肯定是着过硬的背景才会如此。是以这位年轻少妇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但就这样走人,未免又太掉价了。少妇眼珠子转了转,对赵琴说,“你不是已让人去顺天府叫人么?顺天府可不是一般的衙门。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赵琴双眼一亮,对呀,顺天府府伊严少秋可是她夫家的长辈,有这位长辈在,还怕这些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