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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温文一笑,“嗯,我也相信你能照顾她的。”顿了下,他又说:“姨娘在凌家庄的庄子里,离这儿大概有上百里远。你若是得空,就给她送些衣食住用的吧……银子就不必给了。”
“为什么?”
果然,并非是凌峰不认姨娘,而是这赵姨娘应该是曾经仗着生了儿子替凌家立了大功,所以张狂过了头,被凌家送到乡下去了。
徐璐拭探性地道:“在我们泉州,虽说媳妇得尊嫡母为正经婆母,对于爷们的生身姨娘,只需适当照顾就够了。但那毕竟是爷们的亲生母亲,我定会好生照顾的。就是不知京城的规矩如何?当年,先夫人进门后,又是怎生对待姨娘呢?”
凌峰看她一眼,日光诲黯,“如你所言,杨氏也只是适当照顾姨娘罢了,可姨娘却认为不够。”
子不言母过,尽管凌峰没有说太多有关赵姨娘的事,但徐璐依然能举一反三地了悟,赵姨娘确实是母凭子贵,在凌家抖了起来,这股威风在凌峰面前抖也就罢了,还抖到杨氏面前去。杨氏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堂堂阁老嫡孙女,祖母又是那般厉害人物,哪会甩一个区区姨娘,是爷们的亲生母亲都不成,想来应该婆媳之间肯定闹了不少矛盾。
“说句僭越的,姨娘可是犯了什么错?”
凌峰目光沉了沉,似是不愿提及,可这事儿妻子迟早也会知道,于是就说道:“姨娘确是做了些不好的事,但子不言母过,以前的事就让它烂在心里吧。你只需隔十天半月送些生活必须品到庄子去就成了。”
想来,赵姨娘犯的过错,应该让凌峰羞于启齿或是抬不起头来,这才遮遮掩掩不肯细说。徐璐也就不再过问,点头称是。
“待哪日得了空,我就亲自去庄子上一趟,瞧瞧姨娘。”徐璐看着他的神色,“爷要一道去不?”
凌峰点点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为免让妻子误会自己冷血无情,又加了句,“我已在双亲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不再见姨娘一面。”
庶子在亲生姨娘面前也是主子,私底下,当庶子的还是要奉养姨娘的。可凌峰这般明着说出这翻话来,想来是赵姨娘真做了过份的事,以至于凌峰对她如此冷漠。
……
徐璐回京的第三天,就要陪同武夫人一道去镇国侯府,参加方知义五十二岁的寿宴。
虽然没见过方知义本人,但徐璐远在泉州,也时常听说方家满门清贵,长子方知礼不到四十岁就进入中枢任阁老,以四十二岁之龄,就成了当代首辅,如今已有十余年,依然屹立朝堂。方家次子也就是如今的镇国侯,十四岁开始就弃文从武,远赴山西,从小小士卒做起,御敌无数,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曾任大同镇国将军,大同吕梁太原三兵总治,一省总督,再到后来的左柱国将军,及柱国将军,再到如今的侯爷之尊,可谓是真刀真枪地拼杀出来,
实至如归。
放眼大庆朝,兄弟二人同时在朝为官,并不少见,但一文一武把持朝堂半边天,那便是凤毛麟角。不说别的臣子会反对,就是皇帝也不敢重用。可恰好相反,皇帝不但任用方氏兄弟,还非常重用方家兄弟。据说方家三子方知廉,如今也是堂堂的蜀地巡扶。
把方家三兄弟的生平事迹理清后,徐璐很是吃惊,忍不住就问武夫人,“这方家三兄弟都好厉害,一个是首辅,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一省巡扶,真是祖上冒青烟了。”她不敢说皇帝怎么会容许一门三兄弟都在朝为官,还是大权在握的实缺,只能说方家祖上积德所至。
武夫人微微一笑,“今上是个求贤若渴的举世明君。方家三兄弟能力卓越,又岂会放过?方家诸兄弟品性高洁,其操守品格,仕林皆知。方阁老虽是首辅,却从来不拉帮结派,只忠于圣上,忧国忧民,工于谋国,拙于谋身。方侯爷虽贵为侯爷,却早已交出兵符,卸甲归田,颐养天年。方三爷一省巡抚,在地方上造福百姓,这般忠臣良将,圣上如何不爱惜?”
徐璐点头,“那也要碰上圣明之君方成,万一……”
武夫人淡淡一笑,“这倒不必担心,因为方家再是识时务不过了。”
武夫人也与别的官夫人那样,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藏一半。不过这样的事儿,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了。
徐璐不再说话,而是在马车上请教婆母,方侯爷家中有哪些忌讳,自己该如何表现之类的。
武夫人倒不藏私,细细与徐璐说了,“方家大夫人最重规矩,却也端庄温和,她不喜欢个性张扬之人,在她面前,倒不必拘谨,只须把礼仪做足便成。方二夫人,也就是镇国侯夫人,更是平易近人,在她面前,自可百无禁忌。今儿方家也会来两位姑太太,分别是平阳侯府的钟二太太,这人最是爽利大方,也擅爱开玩笑,很好打交道。另外一位姑太太,则是庆昌侯府的杨二太太,这偌大是方老太君唯一的闺女,有什么就说什么,一根肠子通到底,有时候会让人下不了台,所以你要格外注意些。不过只要顺着她,还是满好打交道的。总体来讲,方家人都好打交道,就是方老太君有些拧,等会子瞧到了可得小心应付。”
徐璐点头,又问了方家的姻亲身份脾性,武夫人全都告知,无所不谈,显然也是真心实意要助徐璐打入京城贵族圈子里。
“……方家满门清贵,与之联姻的何家,杨家,便是个中翘楚。另外余家,连家,燕家,齐家也都有不俗地位,万不可怠慢。以方家的身份地位,今日前去的客人,除了那些真正的皇亲国戚外,几乎襄括了整座京城权贵名门。”
徐璐又轻声问:“多谢夫人指教。这些权贵世家,与咱家关系如何?”
武夫人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五年前,凌家也只是伯爵之尊,后来今上登基,而峰儿又恰巧立了些功劳,今上与峰儿感情又还不错,就顺水推舟,给凌家授了不世侯爵之位,又许了峰儿世子之位,凌家这才真正进入上流圈子里。但相比杨家这些宿族勋贵之家来说,又逊色不少。尽管凌家这些年在峰儿的努力之下,也有了不俗的地位,可到底也得低调行事。凌家与各世家交情也都还不错。相信大家看在峰儿的份上,必不会为难你。”武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虽谦虚,但面上却有着自信之色。显然,实际上的凌家,在各大世家眼里,不但登堂入室,并且还是非常有份量的。
徐璐听得双眼冒光,她运气真是不错来着。
武夫人又继续说:“对了,值得一说的是,凌家与定国侯叶家向来不和,尤其叶家世子夫人徐氏。”说起这徐氏时,武夫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相信峰儿也与你说过了吧,芸儿与叶恒那竖子曾有过一断孽缘,后来叶凌两家义绝,叶恒改娶徐氏,那徐氏心胸狭隘,
处处针对芸儿。虽说后来让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收拾后,夹着尾巴过了两年,但最近叶恒又立了份不大不小的功劳,这徐氏就又抖了起来。在人前,总是处处与凌家别苗头。她是令国公府的三房嫡女,又给叶家涎下三个儿子,可谓是风光尽显。她在我面前倒是不敢呈能,就怕你年轻面浅,又非京城人氏,估计会把矛头指向你。你可得小心应付。”
确实得小心应付。
徐璐在心里暗忖,不过自从了解凌家在京城勋贵贵圈子的地位,以及凌峰在京城的影响力后,徐璐非但不害怕,反而斗志昂扬,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那徐氏就算要针对自己,不过是在言语上挑衅自己罢了,对付泼妇她最是拿手了。
“徐氏可不是泼妇。”武夫人说,“那女人心机深沉,除了与凌家不合外,与各大世家的夫人奶奶都关系匪浅。”她看着徐璐,尽管从文芳嘴里得知这个徐氏并非外表那般柔弱,实际上这徐氏颇有几分蔫坏的本事,专咬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在名流云集的泉州,不但没吃亏,还替凌峰拉笼了几位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官夫人。连那刺骨头的华家,也让她收服。本事可见一班。可到底没有亲眼所见,武夫人还是颇为担心。
“若那徐氏真咬上你,估计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帮你,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人性从来就是如此,都是各扫门前雪。更何况,那徐氏与各夫人奶奶都交好,徐璐身后势力再强大,毕竟徐璐本人只是才进凌家门的新媳妇,在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时,大多数人能够保持中立就已难得了。
武夫人浸淫贵族圈子多年,自然明白这些人,并非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而是两不相帮的心理占了多数。
徐璐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多谢夫人指点。我不会让您失望了。”顿了下,她又咬牙道,“这是我初次踏入京城贵族圈子,以凌家少夫人的身份示人,断不能任人欺负了去。我并不惧怕那徐氏,就是怕她不是我的对手而哭鼻子。到时候还望夫人站在我这边才成,以免让人说我以小欺大。”
老天,她才多大,那叶家徐氏足足比她大了近十岁,她哪来的信心?
武夫人愕然,忍不住看了这个才刚接触没几天的媳妇,只见徐璐饱满圆润的脸蛋儿已是斗志昂扬,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模样。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媳妇看起来牲畜无害,实际上也是个好战之人,是她看走眼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以凌家目前的状况,主母强硬些,总也是好事。
……
镇国侯方知义的五十二寿辰很是热闹,尽管没有广发请束,但不请自来的客人依然多如潮流。凌家婆媳妇抵达方家时,虽还没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也是人潮如炽,那镇国侯府上房正厅极为高大阔朗,尽管并无奢华之意,家具饰物却沉稳严谨,透出股朴实之气。仆妇也是清一色的白底藏青颜色,显然,这镇国侯确实是位严谨自持之人。
武夫人在贵族圈子里也是有其身份地位的,一路上已不知与多少世族贵妇打招呼了,大家都知道凌峰携新妇进京,却还没机会见着。见武夫人身边跟着位身娇面圆的美丽少妇,便纷纷询问道:“这是你媳妇?”
武夫人笑着说,“是,才刚回京。不大懂规矩,我就带她出来走动走动,若有失礼之处,大家可别见笑。”然后对徐璐说:“这位是李阁家的大夫人,这是二夫人,峰儿在两位夫人面前,也是执晚辈礼。这位是李家大奶奶。李家与咱们家一向交好,你可不能怠慢了。”
交好未必,应该只是凡凡之交罢了,瞧这些人面上虽带笑,可与武夫人并无亲近之意,倒是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审视意味居多。
徐璐恭敬地裣衽施礼,声音清脆,不卑不亢,面带三分微笑,温和中又带些许羞涩,新媳妇那种娇羞拘谨表现得入木三分,更让人挑不了错处来。
李大夫人妯娌上下打量徐璐,
今日的徐璐梳了个漂亮的牡丹髻,戴了赤金五凤朝阳攒珠金凤,四朵赤金镶红宝石的鬓花,白色貂毛昭君抹额,中间一颗红莹莹的珊瑚石,耳饰南珠耳坠子,飞眉杏眼,面若桃花,脸宠圆润,娇憨灵动,令人顿生亲切之感,李大夫人笑着道:“好个标致人儿,老妹子有福了。”
武夫人笑道:“承蒙老姐姐夸奖了,我这媳妇是泉州人氏,才回到京城,还不懂京城的规矩呢,日后诸位可别吝啬赐教。”
“有你这个婆母耳题面命教授,哪有我们班门弄斧的份呀。”
李二夫人道:“我看少夫人也是大家子出来的,规矩自然不差。”
武夫人看了徐璐一眼,笑道,“规矩是还不错,也还有不足之处。”
徐璐羞涩地低头,恭恭敬敬地立在婆母身旁,好一副新媳妇腼腆认生的模样。
与李家夫人寒暄了几句,武夫人继续往前走,又与某伯爵家的夫人遇上,又聊了几句,毫不例处,又介绍了徐璐一番。
进入大厅后,这里头坐着的全是位高权贵的世家或高官夫人,凌家与方家本来就交好,才进得门来,已有人叫了起来,武夫人倒也八面玲珑,领着徐璐与众人打着招呼,虽然人多,却也一个不曾落下,不曾冷落任何一人。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身穿万字不断字的松鹤锦缎袄儿的老太太,穿得周身富贵,满头银霜,皱纹满面,却有些清瘦,与旁边一位面色红润富态的暗红遍绣枝宝相花长褙子头戴灰鼠毛抹额的老妇人相比,这位瘦削老妇人无论是气度还是声势,都不及这位老妇人。
武夫人与众人打过招呼,便携着徐璐快步走到两位老妇人跟前,边走边叫,“两位老祖法,武氏给您二位请安了。”
徐璐跟在身后,也一道福了身子,身子比武氏低了不少。
那位富态的老妇人已笑了起来,“原来是你这猴儿,居然弄到这么晚才来,该打该打。”
武氏笑道:“老祖宗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本来早早就准备出发的,耐何媳妇才刚回京,怕她不懂京里的礼数,在老祖宗面前失了规矩,这才费了些功夫调教了她。”然后给徐璐介绍起来,但却是先介绍的是另外一位瘦削的老妇人,“这位是方侯爷的母亲,方老太君。这位是何家的老太君,也是方阁老的岳母。两位老封君那可是咱们京城硕果仅存的长辈。我的儿,还不赶紧给两位老太君磕头。”
武氏都开口了,徐璐这个头不磕也得磕,于是提了裙子,跪倒在团莆上,何老太君已赶紧双手虚扶,“何必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这便是峰儿在泉州新娶的媳妇?”方老太君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
徐璐才磕了一个头,已有丫头上前把她抹了起来。武夫人笑道:“是,老祖宗,徐氏是泉州人氏,这回随峰儿回京,还没来得及学规矩,要是失了礼数,您老可别见笑。”
方老太君打量了徐璐,笑着说:“这么标致齐整的女娃娃,又这么的毓秀,我看你面上这般说,指不定早已偷着乐吧。”
武夫人大笑,“哎哟,我这点小心思,怎么也瞒不过老祖宗,还真让您老人家说对了,我呀,对这个媳妇还算满意,侍奉我也妥贴,我还真的偷着乐了好几回呢。”
众人大笑,纷纷笑骂武夫人娶了个好媳妇就这么得瑟,不害臊,也不知谦虚为美德。
武夫人转过头去,插腰对刚才说话的妇人得意地道:“怎么着,我就是喜欢炫耀,你不服气,来咬我呀?”那中年贵妇身穿姜黄绣海水如意三宝纹的锦缎对襟稍长褙子,头面耳饰项圈成套而精致,闻言不屑地转过头去,对身边侍立的年轻少妇道:“看把她得瑟成什么了,她有好媳妇,难道我就没有?”那年轻少妇微微一笑,笑道:“婆婆您太抬举我了,我恐怕比不上凌家妹子,让您老脸上无光了。”
那中年贵妇似是无耐,嗔怨地瞪了媳妇一眼,“你个棒槌,就不能替我挣些面子么?”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武夫人更是笑得花枝招展,指着那中年贵妇笑骂道:“你几个媳妇儿,个个出身名门,又知书达理,我都羡慕死你了,如今倒来羡慕我,真是不知足。难怪你媳妇不给你面子,活该。”
一些妇人也跟着笑着指责那妇人,明着是指责的话,实际上也是夸赞那妇人有福气,娶的四个媳妇个个优秀,放眼整座京城,绝对没有哪户人家能够比得上。
徐璐听了,这才明白,原来这中年贵妇,便是首辅方知礼的夫人,人称方大夫人的何氏,镇国侯方知义的嫡亲长嫂。而堂上坐着的那两位老太君,便是方大夫人的母亲和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