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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约谈海得成的事儿,最终还是错过了事先约定的起航时辰,不过凌峰有这个朝令夕改的权利,就算多耽误了一日,依然无人敢说什么。
因白日睡得太饱的缘故,徐璐在床上滚了半夜的烧饼,凌峰被她翻来覆去的动作也弄得没了睡意,只好做些别的事儿来打发慢慢长夜。
次日一大早,大夫又被请来给徐璐号了脉,凌峰从大夫嘴里再三确认徐璐没事后,这才放大夫离去。
上了船后,徐璐实在坐不住,时不时想去外头观看外头的风景,都让凌峰给制止了,现成的理由就是,还在病中,不宜吹风。
其实,吃了两副药,徐璐已觉得身子已无大碍,可凌峰也有异常固执的一面,她把撒娇,生气,跺脚,只差打滚的十八般武艺都派用上,依然没能得逞,最终只能挫败地在屋子里走圈圈,边走边练,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七*十,十九八七……
正拿着账单拔打算盘的凌峰,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头再算,后来发现,有人是故意要饶乱他心绪,索性把算盘往旁边一放。
“精神这么好,想来病也好了。”
徐璐双眼一亮,赶紧奔上前来,“本来就是嘛,我自己的身子自个还不清楚么?”
凌峰起身,拍了拍身上有可能存在的灰渍,捏了她的脸,又摸了她的额头,“真的退烧了。”
徐璐赶紧拉着他的手,像小哈巴狗儿似地摇着,“对嘛,对嘛,人家身子都已经好了,再闷在船舱里,也太无聊了。更不益身心健康的。”
“在船舱里咱们也做有益身心健康的事的。”
“什么事儿呀?”
凌峰打横抱起她,往里头床的方向走去。
良久,徐璐披头散发又气又恼地瞪着精神抖擞的凌峰,指控道:“你是故意的。”
正在穿衣的凌峰回答:“错。”
“我是有意的。”
“气死我了!”回答他的是一记飞来的枕头。
凌峰接过,放声长笑,把枕头扔回床上,上前掐了徐璐的脸蛋儿一把。
泼蛮无理,娇纵任性,却又讨好卖乖,狗腿谄媚,巧言令色。不容易呀不容易,总算把她这一身让人恨得牙痒却又让人怀念的小毛病重新给惯回来了。
……
时光就在徐璐的无理取闹中快速渡过,船上的人已开始动手收拾行李。豆绿夏荷等人也赶紧进入船舱,服侍徐璐梳头更衣上妆。
在船上一个日夜里,徐璐还真没有好生穿过一回衣裳,几乎都是在床上渡过。底下丫鬟们促狭而羡慕的眼神,令她又气又窘,恨不得把那罪魅祸首丢进海里鱼。
因是第一次回婆家,丑媳妇要见公婆,丫头们可是撩足了劲,把徐璐往稳重端庄方面打扮。当豆绿拿出一件雪青色的青缎夹层褙子时,凌峰忍不住道,“太素了,换一件喜气的吧。”媳妇第一次回婆家门,可得穿喜气些的才成。
豆绿又换了件朱红色金丝绣富贵紫荆花的束腰褙子,凌峰又摇了摇头,“如今京城的天气可冷了,换件厚实的。”
“这件是夹层的,可不薄的。”豆绿忍不住辩驳道。
凌峰目光凉凉,“你主子天生冬猫的体质,如今身子才刚好,可受不得寒,去找件厚实的。”声音里的命令意味浓烈。
豆绿不敢再辩驳,只好另外去找衣裳。
徐璐说:“厚实的衣服全都锁在最底层的箱子里,这会子去拿也怪麻烦的,就凑和着穿吧。”
凌峰断然拒绝,“不成,京城的天气不比泉州,你现在就去外头试试。”
“不是还有披风嘛。”徐璐说,“厚衣裳全收起来了,现在去找也来不及了,大不了,加件厚实的披风就是了。”
凌峰自然不好斥责她,但对着夏荷等人却是劈头盖脸地喝斥,“少夫人非京城人氏,自然不知道京城的天气。你也是京里长大的,还不知道这些么?看你给少夫人准备的什么。”
夏荷赶紧跪了下来,求饶道,“爷恕罪,是奴婢失职了,请爷责罚。”夏荷是凌家的家生子,多少也明白凌峰的脾气,越是狡辩越会被罚得极惨,所以也不敢辩驳。
徐璐赶紧说:“这也不能怪夏荷,原本夏荷是准备了棉袄的,是我觉得麻烦,就驳了她的话。早知道京城这么冷,我早就该听夏荷的话了。”
凌峰却说,“你是因为不知道,倒情有可原。但她明明知道,却瘾瞒不报,便是失职。”他又训斥夏荷道,“虽说做奴才的要听主子吩咐行事,但明知道不妥的事儿还要顺着主子的意,不与主子提,这便是不诚。我凌某人身边的奴才,除了忠心外,还要讲个伶俐二字。我原以为你是个伶俐,显然是我高估你了。”
夏荷被训得连撞墙的心思都没了,被凌峰这么一说,才明白自己居然犯了这么多错处。不过也亏得凌峰此刻心情甚佳,尽管是斥责的语气,却并不严厉。若是换了那天的阵仗,少不得还要挨一顿板子。
看着被训得心服口服的夏荷,徐璐佩服得五体股地,果然是官字两张口呀,看来她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凌峰训斥完毕,又转过头来,盯着徐璐,看她被戴上明丽的朝阳五凤偏珠钗,耳饰镏金镶红宝石耳环,粉白娇艳的脸蛋,再均匀地抹上一层桃红色的胭脂,厚实的双唇抿上朱沙红的唇脂,好一番描眉修睛,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就出现在眼前。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凌峰忍不住赞道,“这么打扮下来,可不输给那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了。”
徐璐侧过脸,顺手把手头的玳瑁梳子丢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家平时不好看吗?”
夫为妻纲,在这礼法森严的大家族,做妻子的只能贤惠温驯,以夫为天,何曾出现过徐璐这般对丈夫大呼小叫的?丫头们心头紧张,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机灵的豆绿甚至说了句,“少夫人大概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一时紧张,连梳子都拿不住了。”
夏荷等人看她一眼,她的描补实在惨不忍睹,正要继续描述,哪知凌峰并未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地拿着梳子,在手头抛来抛去,嘴里笑道:“平时候看习惯了,还真看不出美丑来。那个,抹额换个吧,换上那个有貂毛的,戴着暖和。”
豆绿手头正拿着米粒大小的细珍珠串成的红宝石抹额,闻言又赶紧放下,从妆盒里找出一款饰有动物毛的抹额。
“那个,貂毛的并未放进箱子里,只有这个灰鼠毛的。”豆绿小心而忐忑地举在半空中。
凌峰定眼瞧了瞧,说:“这个也成,就这个吧。”
穿戴妥当后,船也渐渐靠了岸,凌峰说:“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再出来。”
等凌峰出去后,夏荷等人已着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豆绿一边给徐璐系上腥红色绣金色紫荆花的白毛边连帽披氅,一边在徐璐耳边轻声道:“小姐,爷怎么就忽然转了性子了?”不等徐璐说话,又悄声问道,“小姐和爷真的和好了?”那天晚上,她可是清耳听到凌峰震耳欲聋的吼声以及踹在床板上的沉闷声响。之后的两日,凌峰也是冷着一张脸呢,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忽然与主子和好了。
与凌峰和好?徐璐想了想,应该是吧。这两天她把所有的任性施展得淋漓尽致,凌峰不但不生气,反而还颇为受用,大概是真的和好了吧。
船一靠岸,已有凌家的家丁在岸边隔空喊话,徐璐听得不甚清楚,但过了不一会儿,凌峰就进来,“起吧。”
徐璐提了裙子,随他一道出了船舱,外头刺骨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么冷?”
泉州的冬天也很冷,但并不刺骨。这京城的寒风,可真像刀割爱。
“京城可比泉州冷多了,所以刚才不是叫你穿厚些吗?”
徐璐边走边说:“可是厚衣裳全收在箱子里了。想穿也没法子穿嘛。”
“没事,上了马车就暖和了。”
高大的甲板上,早已搭了六尺宽的木板,凌峰与徐璐并肩下了船,一个身穿青色长袄的管事模样的汉子已上得前来,躬身作揖口称:“奴才凌富贵,叩见世子爷,世子爷路上辛苦了。”说着又跪了下来。
凌富贵身边的一名女管事也满脸堆笑地跪了下来,“爷总算回来了,侯爷和夫人可真是望欲欲穿了。”
凌峰道:“起来吧,见过少夫人。”
凌富贵和那女管事才刚起身,又对徐璐拜了下去,“奴才凌富贵,叩见少夫人,少夫人万福金安。”
“奴才凌富贵家的叩见少夫人,少夫人万福金安。”
原来前来迎接自己的下人居然是一对夫妇。徐璐含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二人起身后,凌富贵飞快地望了徐璐一眼,忽然只觉眼前一亮,心头就怦怦跳了起来,赶紧垂下头来。
凌富贵家的也在心里暗自震惊着,“这位新主母姿容确实不差,脸庞饱满圆润,丽色天成,桃腮杏眼,光第一眼就能看出,比那位端庄威严的先少夫人和气多了,也福气多了。”
凌富贵家的如是想,但嘴里堆着满满地笑,“少夫人生得可真好看,奴婢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主母。世子爷眼光可真好。”
徐璐故作羞涩一笑,凌峰大方地扯了唇角,“外头冷,少夫人可经不住冻,先上马车吧。”
“哎,是是是,瞧我这猪头脑子。如今天气这么冷,码头风又大,少夫人肯定不习惯北方的气侯,。奴才还只顾着说话,真是罪过。”凌富贵往自己脸上拍了几下,边说就边向不远处挥手。
徐璐说:“你们夫妇等了有些时候了吧?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奴才有幸迎接世子爷和少夫人,那可是别人无法羡慕来的差事呢。”凌富贵家的嘴巴特别会说话,脸上一直是满满地笑脸,热情之余,又不让人反感。“码头风大,爷和少夫人千万别被冻着了,赶紧随奴才去马车上吧,奴婢早已让人在车子里准备好了汤婆子,还烧了炉子,保准暖和。”
“嗯,先上车吧。”
凌峰侧头问徐璐,“冷吗?”
“还好,受得住。”徐璐说这话的同时,又再一次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老天,这天津卫的天气真的好冷。
一辆宽大的三驾马车,正中挂着个红灯笼,上头金色颜体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凌字。“上车吧。”凌峰低头对徐璐道。
凌府的下人来了可不少,除了凌富贵夫妇外,还有几个驾车的车把式,以及好些家丁护院,帮着搬运船上搬下来的行李。凌富贵家的索先奔到马车前,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小凳子,对徐璐恭敬地道:“少夫人请上车。”
徐璐淡淡含颔,合着凌峰的手,提了裙子,踩上小彩凳,进入车厢里。掀开车帘,扑面迎来一股香甜和暖的气息,果然车子里已燃了上好的炭火,铜制的薰笼里,只见红红的炭火,却不闻丝毫烟薰味,薰笼里应该还放有香料,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令人心神一震,灵台立时清时。
凌峰也上了马车,自己坐到正中的位置,长臂一伸,就把徐璐揽到面前去,把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干嘛,外头还有人呢。”徐璐轻声警告着。
“我冷,借你暖和暖和。”
徐璐赶紧摸了他的手,果真冷冰冰的,马上低声道:“再忍忍吧,马上就到家了。”天津卫的天气比起泉州来,冷了不止一倍两倍,她以为他受不住这种寒冷,又要变回去呢。
凌峰无耐地看她一眼,说:“确实很冷。”
徐璐赶紧把薰笼往他面前又靠近几分,又四处寻找着火钳,凌峰被她打败了,不得不把她往怀里拉去,“你抱紧我,我就不会冷了。”
徐璐不疑有他,果真紧紧地搂着他,并把手头的汤婆子也一道递给他,“赶紧捂着吧,这样就不冷了。”忽然她又觉得不对尽了,捉着一张不安份的手,“既然畏冷,那你这只手在干嘛?”
“没干嘛呀。”凌峰一本正经地重新罩在令他心也神往的某一处,涎着脸在她脸上挨蹭着,这样的动作非常不舒服,索性把她抱在怀里,好方便上下其手。
徐璐很是无耐,左支右挡,“别闹了啦,当心头发弄散了。”
“你别动就不会散了。”
徐璐果然不敢再动,只能打落牙齿血吞任由他对自己上下其手但过了不一会儿,她忍无可忍,叫道:“别亲我的脸。”万一把妆容弄花了等会子要怎么见公婆呀?
“不会,我注意着呢。”柔软的脖子立马遭到攻击,徐璐忍不住缩了脖子,赶紧推开他,“岂有此理。”她大怒,从他身上起身,撩了披氅和厚实的衣裳,又掀了裙子,叉坐在他腿上,在他愕然的目光中,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捧着他的俊脸,左右开弓地亲了起来,凌峰还来不及反应,徐璐又捧着他的脸,往他双唇进攻。
调戏的反糟调戏,凌峰才刚感叹完,蓦地唇上一热一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不吃亏的小滑头。”
看着他肿涨的双唇,徐璐得意地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道,“等会儿看你怎么见人去。”
摸了摸双唇,刚才被她一吸一吮,这会子还热热的,麻麻的,瞧着她阴谋得逞的奸诈模样,凌峰爱怜至极地刮了她的鼻子,笑骂,“小滑头,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徐璐不信邪地皱起眉头,“不就是用你那三条腿么?我还怕你不成?”他除了在床上用第三条腿欺负她外,也不会有别的本事了。
凌峰作势大怒,徐璐赶紧讨饶,讨巧卖乖的模样,再配上娇憨的面容,直让凌峰深恨此时还在车上,并且是白日。
凌峰的回归,早在月前便传回京中,这时候的凌府,早已开门扫尘,凌家所有下人,俱都翘首迎接世子的归来,以及观看凌峰在福建任上新娶的媳妇。
从天津卫的码头,一路入京,再抵达皇城内的凌府时,天色已暗淡下来,但凌家的大门内外,却是烛火薰天,把整个凌府照耀得亮如白昼。
马车停在中门外,徐璐下了马车,又换了一一辆二轮手推车,一路来到正院,下了车,由丫头挽扶着,与凌峰一道入内。
这时候的凌家厅堂,早已围满了凌家仆妇,一些得脸的全都挤在厅堂内外,穿得体体面面,一边对夫妇二人施礼,一边好奇地观打量徐璐。
徐璐只觉这一双双眸子盯在脸上,似要把自己盯穿,心下就紧张起来。尤其看着正坐高堂的一对中年夫妇,大概这便是凌峰的双亲了,而自己婆母的视线也朝自己射来,心下越发紧张,手心都捏出了汗来。
丑媳妇第一次面见公婆的心态,莫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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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的事儿总算结束,接下来,是京城之行。
盆腔炎要治三个月,才能彻底根治,现在已好了大半,但医生仍然要求多休息,久坐久站也不成的。得劳逸结合。不过这两天算是恢复了胃王的本领,精神也好,灵感丰富,一口气就写了这么多,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