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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作者有话说)
依着谢显荣的心思,倒是叫齐瑱走一趟的好,一来,送月娘回去是打着婆母生病,她要回去伺候的幌子,齐瑱身为人子一块儿走也是应该的,再则,齐瑱到底是外人,总比不得自家兄弟要紧。是以谢显荣便道:“父亲不若请了妹夫来与他好好分说分说,妹夫是个知道利害的,不能推脱。”谢逢春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谢显荣与谢逢春父子两个商议定了,次日就将齐瑱请了来,将事一说,齐瑱果然是个明白的,虽觉得谢家父子十分无情,到底知道利害,一口答应,亲自走到月娘房中与她分说。
月娘不意齐瑱会得过来,因不知道他来意,起先还以为着齐瑱是看着玉娘威势赫赫,过来赔情的,倒是沉了脸道:“我是个粗人,不认识几个字,长的又不好看,当不起举人老爷的赔罪,举人老爷还是回去罢。”
在谢逢春书房,齐瑱还觉得月娘可怜,这时看着她脸色,就将怜悯之情消去了不少,只说是:“我接着父亲来信,家中有事要与你我商议,你将箱笼收拾了,明儿就走。”月娘叫齐瑱这几句说得怔了,她昨儿才同冯氏那个外存忠厚内藏奸诈的妇人吵过一回,今日就说齐家有事要她回去商议且不说有没有这么巧,便是真有事儿,齐伯年与顾氏从来看她不上,又怎么肯与她商议,当时就冷笑道:“这话你哄鬼呢!不过是你怕我在这里碍着你同那个小妖精双宿□□,要将我打发回去,竟不喜拿着自家爹妈说事,也不怕烂了舌头。”
齐瑱叫月娘说得愧恨,只冷笑道:“你爱收拾不收拾,明儿我过来接你,你若是执意不跟我去,也无妨,我写封和离文书与你,你也不用再疑心着我要沾你们家娘娘的光。”月娘听齐瑱不说几句就要写和离文书,脸上涨得红赤逼到齐瑱面前,啐了齐瑱一脸:“放你娘的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肠,什么和离文书,不过好听罢了!你是多嫌着我挡了你与那个小贱人的路,撵了我去,你好将那个小贱人明媒正娶回来,我只告诉你,你休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能叫你和那小贱人如意!”一行说一行拿眼去斜齐瑱。
月娘的面目原就生得不甚出色,叫谢逢春关着在房中心中不忿便没装扮,这时摆出这样一副面目来,可说是面目丑陋,齐瑱别过眼去不看她,只道:“明日我过来,你或是随了我去或是和离,都由得你。”不待月娘再说,径自拂袖而去。
月娘见齐瑱半句和软话都不肯讲,直气得跌坐在椅上,双泪交流,却是说不出话来。到底不甘心与齐瑱和离,白便宜了齐瑱与旁人双宿□□,还是收拾了箱笼,随着齐瑱回阳谷城去了。马氏虽知道月娘受了些委屈,奈何这是昭贤妃的意思,违拗不得,只背后哭几声也就罢了,还得打叠了精神往宫中赴宴,是以在宫中也笑得不甚开怀。
又说当时谢显荣在书房里与谢逢春说有人盯着承恩侯府,这话倒也不是唬谢逢春的。
玉娘如今在未央宫中独占宠爱,将李皇后、高贵妃、陈淑妃等一概压下,这几个也不是和软的性子,如何能忍?因乾元帝如今将合欢殿当做自家的寝宫,若把合欢殿盯着,一旦走漏消息,便是窥测帝踪,一个不好便是性命不保。倒是承恩候府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这几家便将眼光看在了承恩候府,日日看着谢逢春一家子的动静。齐瑱与月娘夫妇两个在年关将近之际离了京城,这几家也都知道,看着他们走得蹊跷,自是遣了人跟了下去,不想正入了玉娘毂中。
说来玉娘如今代掌宫务,无论是她见陈奉还是陈奉见她,都较从前容易许多,随意寻个事由也就是了,就经由陈奉串联了玉娘与赵腾,好将玉娘的几桩事托付了赵腾去做。
只说玉娘为着逼赵腾屈从,也算是费尽心思,无论是在未央宫外她还是采女时的头一回重逢,再到她跌下高台时看赵腾的那眼,还是西山大营的相见,总是踩着赵腾心上的愧悔,及到那回赵腾领着乾元帝口谕送她回合欢殿,玉娘才算真正握住了赵腾心思,这才有叫赵腾去灭了绿竹家满门的事。赵腾即做了一回,那么如今也就由不得他肯不肯了。
头一桩,玉娘早料着月娘这一走,陈淑妃等必定不肯放过这个机缘,李皇后与高贵妃还罢了,她们手上有些什么人,玉娘约莫还有数,倒是陈淑妃,玉娘只是摸不准,正好借这个由头探一探底。
第二桩,当时冯氏说,高鸿是将谢显荣引在一处暗门子再将翠楼引到他面前,高鸿能在那处做这等隐秘的事,那暗门子必定与高鸿有情有旧。以高鸿高贵妃兄妹为人,绝不能是清清白白,一丝贪赃枉法的事迹也没有。高鸿能将谢显荣引过去,也就能与旁人在那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以要赵腾派了人盯住那处。
第三桩,赵腾身居高位这些年,又有手段,手上断不止神武营这些人,自然还有见不得光的棋子,玉娘要借这样的人去做一桩案子,好断一条要紧的线索。
再说如今赵腾听着陈奉转述,想着昔日娇花嫩柳一般的阿嫮如今步步算计,一时也说不上是怜是惜,滋味难言。可阿嫮走到今日这步,不是她将李皇后等除去,便是她叫那些人害了去,已没旁的路好走,以赵腾对阿嫮的心思,又怎么肯叫她吃了亏去,不独要做,还要做到万全。只可怜在玉娘眼中,赵腾如今肯这样,都是她费心算计而来,并不肯认承赵腾当真对她有心。
而这一回随着齐瑱,月娘回阳谷城的,只有两系人,护国公府竟是没派出人来,原是护国公府内正是一团乱。
却是唐氏叫糊涂油脂蒙了心,除夕当日将李琅带进了宫,说是与李皇后请安,实情却是要李琅在当值的赵腾跟前露一露脸。她只以为,赵腾这样二十五六的青年又是未婚,一旦见着李琅这般温柔秀丽的可人儿,心思勾动也未可知。因知道护国公李源必然反对,竟是将李源瞒得一丝不漏。
唐氏也还知道分寸,只是在去椒房殿的时候绕了些路,故意在赵腾面前经过,她自己特意停下与赵腾说了两句话,借此机会叫李琅在赵腾跟前露了回脸,不想赵腾目不斜视,唐氏还不算太糊涂,看着这样知道赵腾无意,也只得罢了。
不想赵腾怕叫乾元帝知道疑心了他,倒是自己与乾元帝说了。
却说乾元帝早看着李皇后不入眼,如今更觉着她不配做皇后,无如只寻不着由头废她,虽夺了她宫权尤不解气。这时候听着护国公夫人依旧将想头打到自己身边来,如何能忍,宫宴散后当时就去了椒房殿。
大殷朝规矩,除夕元日皇帝必定是歇在皇后处的,是以李皇后看着乾元帝过来,倒还有些欢喜,正要叫人将自己扶起接驾,却听着乾元帝道:“皇后不用起身,朕问你几句话。”语气倒是这些日子来前所未有的和缓。
李皇后听着乾元帝这样语气,心中一时委屈一时喜欢,眼中不由自主地含了泪:“圣上有什么吩咐?”乾元帝将李皇后看了几眼,李皇后少年时也是个美人儿,只论容色倒是不比高贵妃差的,可如今日子过的十分不顺,又年过三十,且病了这些日子,脸上就现出老态来,眼角都是细纹。乾元帝只看得李皇后一眼,就将眼转了开去,问道:“朕听着你有个侄女儿也要十五了。”
李皇后不意乾元帝忽然提起李琅,只是皇帝开口,她虽是皇后也不好不答,便回道:“是,阿琅是我亡兄的独女。”
乾元帝点了点头:“朕要没记错,这孩子还未许人?”李皇后听着乾元帝说了这句,心上狂跳起来,蜡黄地脸上也现出了红晕,挣扎道:“是。”乾元帝微微笑了笑:“朕记得你哥哥是为国捐躯的,朕也不好使忠臣在泉下不安,故此想为你侄女儿做个媒,你看如何?”
李皇后为人性子虽直,却也不蠢,看着乾元帝这般和气的模样,也知道事出反常,额角都有冷汗,强笑道:“妾父母替她看着哩,圣上日理万机,不敢叫圣上为此费神。”乾元帝站起身来道:“皇后此话差了,你的侄女儿若是在民间也得管我叫声姑父,做姑父的替侄女儿费些心也不值什么。还是皇后怕朕选的人不合你们母女们心思?”
乾元帝这话李皇后如何敢领,挣扎着从坐起身来,就在牀榻上跪了,以头触床褥道:“妾不敢。”乾元帝冷哼了声:“不敢便好。你只管放心,朕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朕给你侄女儿选的人,,与你侄女儿年纪也相当,论起出身来与你侄女儿也堪配得过了,并不会委屈她。”后头几个字倒似从牙缝中摒出来一般。
李皇后越听越是心惊,壮着胆子道:“不知道圣上说的是哪家的儿郎。”乾元帝道:“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