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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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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娘这里奔出去,谢怀德同谢逢春交代了句,也要跟出去。谢逢春犹自怒道:“你管她去死!”马氏哭道:“月娘便是不懂事儿,也是你亲生骨肉,哪有当爹爹的这样看自己孩子!”谢逢春听说反更怒些,戗指点着马氏道:“都是你整日里宠她,才养成她这样糊涂不知进退!还当着这是阳谷城吗?你同我去告诉她,再这般糊涂,我就叫人送她回阳谷城去!你当娘的不舍得教训,就找个狠得下心的来!”马氏叫谢逢春骂得又羞又愧,即埋怨着月娘不懂事儿,又恼谢逢春当着一屋子的儿女辈也不给她留脸面,脸上又红又涨,拿着帕子拭泪。

    谢显荣虽也怪着马氏将月娘纵坏了,看着马氏这样,到底也不忍,过来劝道:“父亲息怒,月娘那里且慢理论,金内侍已将话都听了进去,这会子只怕已见着了娘娘。他到底是合欢殿的人,再没有为着我们欺瞒娘娘的理。”想了想又说,“娘娘在家时性子和顺,也肯容让月娘,想必不会为这事儿发作,只明日母亲进宫谢赏之际,也要与娘娘分说,赔几句不是的好。”

    马氏想着玉娘进宫前那些手段,可说声色不动,一击而中,心上就有些怕起来,一面拭泪一面去看谢逢春:“若是娘娘还生气呢?”冯氏只道:“娘娘福泽深厚,哪里会在这里计较。只是也不可再了。”马氏听说,虽中心惴惴也只得罢了。

    谢显荣看着马氏这样,到底是亲娘,心有不忍,因同冯氏道:“你先扶母亲进去,将宫中事好好儿与母亲分说分说。”冯氏答应了,过来将马氏扶了进去。

    又说,自乾元帝赏下承恩候府,收拾得之后,谢显荣与谢怀德都搬进了承恩候府。齐瑱倒是还留在谢显荣原先的住处,这会子看因自己几句话就闹得这样,虽不是自家过错,到底因己而起,到底尴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转身告辞。谢逢春倒是留了几句,无如齐瑱从前就不喜月娘,如今看着她这番做派,更不入眼,很不愿同她共处一处,哪里肯留。谢显荣心知勉强不得,且还有要事与谢逢春说,故此反帮着齐瑱劝说了几句,谢逢春也只得罢了。

    待得齐瑱出去,谢显荣以写谢恩折子为由将谢逢春引到书房,这才与谢逢春道:“父亲看可留意着娘娘赏的屏风?”谢逢当时将搁在堂中的屏风仔细,紫檀木架为底,云母为框屏风上画得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画上嫦娥衣带当风,倒也是名家手笔,只这样的东西拿来赏与马氏、冯氏都合宜,赏与谢逢春未免不大合适。

    谢逢春便问:“可是这屏风有名堂?”谢显荣因提起笔,铺开一张宣纸,落笔写道:“云母母;嫦娥奔月,嫦娥者女娘也;屏风者挡风也。”谢逢春瞧了,先道:“或许娘娘并无此意。”又想着月娘如今的做派,越发的糊涂了,这样的性子放在外头,可不是要惹祸。只得叹息道:“就照着娘娘的意思做罢。”想了想又说,“只明儿进宫谢恩是免不了的,你母亲去就是了,月娘那个孽障就不用去了,免得生出事来,当面儿惹得娘娘不快,倒是难收场。”

    谢显荣也是意思,自然答应。转身出来回在自己房中,待要关照冯氏几句,却不见冯氏人影,等了好一会子才听着门外衣裙悉嗦,又见茜红绣富贵竹的门帘子一动,冯氏走了进来,脸上颇有些怒气,见着谢显荣在,这才收敛了怒容,到底挤不出笑容来,只说是:“老爷回来了。”

    谢显荣同冯氏夫妇俩个颇有些举案齐眉的意思,看着冯氏不快,便叫房中伺候的丫头们都退出去,自己过来拉了冯氏到桌边儿坐了,因问:“可是母亲哪里给你话受了?你也知道母亲的性子,听过便是,很不用往心里去。”

    冯氏听了这话就冷笑道:“左右我是破落户出身,哪里配得上你们侯门大户呢,受几句话也是应该的!”说了眼圈儿一红,落下泪来。谢显荣便递过帕子去,皱眉道:“哪个这么说的?”冯氏伸手接了,把眼泪拭了:“母亲到是没说什么,只是月娘。她以为她从前得罪过我,这些日子我时常进宫,必然在娘娘跟前说了她许多不是,故此娘娘才不待见她,正扭着母亲,要母亲替她做主呢。”

    谢显荣听了,脸上也阴沉起来,只在今日之前,到底是嫡亲兄妹,谢显荣对月娘心中还有些愧疚,是以看着谢逢春说要带了她一块儿进京也没说什么,可叫月娘这样一闹,就将愧疚之情扫了个干净,冷笑道:“到是会抬举自己。她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人特意为难她。”

    冯氏是个乖觉的,听着谢显荣这话,知道他也恼了月娘,越是如此倒越不好再说,也免得画蛇添足,便道:“母亲倒还公正,只说妾不是那样的人。”谢显荣就将冯氏的肩头拢了,笑道:“好了,咱们家娘娘倒是个明见万里的,知道月娘性子,今日特意提点了,不叫月娘往出走动,我们只管遵着娘娘令谕便是了。”

    因冯氏家清贫,嫁妆单薄,进门后月娘就待她不怎么恭敬,这回更是话里话外提着她父亲是个削职为民,永不叙用的犯官,是以冯氏听着玉娘不愿见月娘的意思,心中称意,便道:“妾想着明日进宫谢赏,将四妹妹也带着罢,到底四妹妹在孟姨娘膝下也养过。”说来这四姑娘云娘在生母余姨娘死后就叫谢逢春放在了孟姨娘身边,而后虽孟姨娘一心礼佛倒还带着她,照拂周到,只这回举家进京,这才离了孟姨娘随着谢逢春进京。

    谢显荣倒是无可无不可,只问:“母亲知道吗?”冯氏便叫了秋实过来,使她往马氏处走一回。秋实片刻即回,答到:“夫人说,只怕四姑娘年纪小,规矩上差了,平白惹祸。若是太太觉得无妨,带着便带着。”

    到得次日冯氏先往卫姨娘处看着云娘起床,亲手替云娘梳洗打扮了,拉着云娘的手到了马氏房前。丫头们看着冯氏来了,纷纷过来请安,又打起帘子请冯氏进去。

    进得房内,冯氏脸上的笑就淡了,却是月娘也在,想是昨儿留在了马氏房中,一会子一家子要进宫,只留下月娘一个,以月娘性子哪肯罢休,马氏又是一贯宠月娘,只怕就要出事儿。

    冯氏正愁,就听马氏道:“你二妹妹脸上有伤,今儿就不跟我们过去了。只有几句话我也要嘱咐你。”冯氏听说,微松了口气:“母亲请说。”马氏将冯氏打量了眼:“你嫁来我们家这些日子,月娘待你如何,你心上也该明白。她虽性子急些,却是个有口无心的,心上还是敬着你这个大嫂的。”冯氏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话,心中虽有气,却是不敢辩驳,只笑道:“母亲说得是。”

    马氏点了头又道:“昨儿你妹妹那句玩笑话,那个内侍没学与娘娘知道还罢了,若是学与了娘娘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总该知道怎么说话,大郎可是最心疼这个妹妹。”月娘坐在马氏牀边,手上玩着梳子,听着马氏这番说话,抬了头同冯氏一笑。

    冯氏听着马氏说谢显荣最疼月娘心中一晒,脸上依旧做个恭顺的模样,温声答应。马氏这才由冯氏伺候着梳洗,按品大妆,临镜而照,自觉也是一身气派,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模样来,只道是:“别叫娘娘久等了。”率先走出门去。

    又说昨儿金盛领着玉娘差使往承恩候府走了一回,虽早知道昭贤妃娘娘出身不高,家中人许不太有体面,还是开了回眼界。承恩候本人与侯夫人还罢了,虽是抖抖索索,大面上倒是没差。只那个齐谢氏几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一般,竟嫌着娘娘的赏赐少,还咋咋呼呼地嚷了出来。这样的事便是金盛不说,可一块儿到承恩候府的小太监还少了?自有人为着献殷勤跑去告诉昭贤妃知道。与其叫人说了,倒不如自家先说。

    是以金盛就将月娘言行举止与玉娘说了,又劝道:“娘娘别怪着奴婢多嘴,那齐谢氏眼皮子浅,脾性又急,若是放着在外走动,早晚替您惹出事来。您走到这位置多少人看着呢。”

    玉娘微笑道:“我那二姐姐自来就是这性子,我倒是惯了。只难为你倒是真替我想着。”金盛就笑道:“奴婢自到了合欢殿,生死就都是娘娘的人了,自然要为娘娘鞠躬尽瘁。且不瞒娘娘说,只凭着合欢殿的腰牌,就是出入未央宫,外头守门的军士和黄门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可是靠着娘娘才有的体面。”

    玉娘听了金盛这番说话,也不禁笑了,正要说话,就见辛夷进来,脸上有些不耐烦,见着玉娘才收了,行了礼回道:“娘娘,赵才人求见。奴婢说看您歇着呢不见客,可她说她替小殿下做看几双小袜子,奴婢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娘娘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