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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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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接作者有话说

    乾元帝这才道:“朕头痛得厉害,你来诊个脉。”孙三阳叩首领旨,膝行上去,左手请右脉,右手请左脉,诊了片刻,又请罪道:“臣请圣上伸一伸龙舌。”乾元帝张了口,孙三阳举目看了看,又把头低下,叩问:“圣上这是七情至伤,怒为肝之志,怒则气上,大怒可致肝失疏泄,气机不畅,肝气上逆,血随气升,气血并走于上,故致头晕,头痛,面红目赤。”

    乾元帝听了,点了点头道:“你拟个方子来朕瞧瞧。”孙三阳答应,过去一旁提笔拟了张药方,自己又仔细看了看,这才递与昌盛,由昌盛转呈乾元帝:

    白茯苓一两一分,去黑皮;远志一两一分,去芯;防风一两一分,去叉;人参一两一分;炒柏子仁一两一分;龙骨一两半;煅牡蛎二两;枣二两;去核去去皮,焙之;炙甘草一两。上为细末,炼蜜为丸,如梧桐子大。初服二十丸,加至三十丸,温熟水送下,一日两次。

    乾元帝看了,转手递与昌盛:“准。”昌盛喏了,将方子依旧递了下去,孙三阳双手接过,叩首退下,由御医署照方制丸呈上不提。

    昌盛回来复旨,因看乾元帝瞑目靠在大迎枕上,脸上颇有疲色,悄声道:“圣上,您要不要去婕妤那里散散心?”

    乾元帝缓缓张开眼,又按了按额角,道:“你去告诉玉卿,凭外头有什么传说,或是有人要见她,一律不用搭理,自己早些歇了,朕今儿就不过去了。”昌盛飞快地瞧了乾元帝眼,躬身退下。

    乾元帝这话说得已晚了,原是他这里发作了景淳,高贵妃见求不到他,竟是将景明寻了来,母子两个一块儿去了合欢殿。

    玉娘素来是个与人为善的模样,自然不好不叫高贵妃母子进去,不想进得合欢殿,玉娘还不及说话,高贵妃已对着玉娘深深一福。高贵妃如今虽不得帝心,到底位份在玉娘之上,玉娘如何当得起她的礼,只能上去双手搀扶:“娘娘行此大礼,妾如何敢当。”却叫高贵妃一把将两只手都抓着了:“好妹妹,你今儿亲眼瞧见了那只猫,你也该知道当日我是冤枉的,如今景淳叫人用那只猫害了,你我都是一样的,合该同仇敌忾,将幕后那人揪出来才是。这个道理,妹妹难道不明白?”

    玉娘迟疑道:“贵妃娘娘这话妾不明白,那黑猫如何了贵妃娘娘了?”高贵妃见玉娘不接话,一把将景明推得跪在玉娘面前,哭道:“好孩子,你求求你昭母妃,叫她在你父皇跟前为你哥哥说几句好话儿。你还在你父皇跟前夸过她呢,你昭母妃素来是个慈悲的,如今你求她,她不能不答应你。”

    景明虽叫高贵妃推得跪在地上,脸上却是带着倔强,盯着玉娘道:“昭母妃,我从前当你是好人,还替你在父皇跟前说话,不然父皇也不能知道昭母妃,还是若是昭母妃还记得,就请昭母妃在我父皇跟前替我哥哥分辩几句,我这里谢过昭母妃了。”说了对着玉娘就磕下头去。

    高贵妃母子这话不独是挟恩图报,更有暗指玉娘当时利用皇三子争宠的意思,玉娘气得脸上飞红,指着景明同高贵妃道:“连着大殿下做下什么事儿都不告诉妾知道,毫无来由地要妾去求情,贵妃娘娘这是什么道理?这还罢了,妾竟不知道,圣上宠谁,是由三殿下说了算的,多亏娘娘今日教导。妾谨受教!”

    高贵妃只不信玉娘身为宠妃,竟能不知道皇长子被贬的事儿,见她一推二五六不说,更将乾元帝扯进来说话,一时也有些懊悔,就将帕子捂着脸哭道:“好狠心的妹妹。景淳也要唤你一声昭母妃,他虽有过犯,到底还小,你就一些儿也不心疼吗?景明才多大,说错了一句半句也是有的,你就扯着不肯放,这也是你的慈悲!”

    玉娘见高贵妃气势已弱,也哭道:“分明是贵妃娘娘不容分说就来教妾为大殿下说情,妾连事情也理明白,自然不好说肯不肯,可娘娘就叫三殿下说了一堆儿妾不明白的话,妾的委屈又向谁说呢?”

    高贵妃原先是看着玉娘肯替她求情,只以为玉娘也知道那黑猫是旁人放的,是以带了景明来,先拿着那黑猫说话,意图使玉娘与她同仇敌忾,不想玉娘要自己说个明白。高贵妃也知景淳做的那事儿,虽是着了人的道儿,错处却也是实打实的,并无情可讲,只得另辟蹊径,想打玉娘个猝不及防,只要玉娘为着景明向乾元帝替她说话的事辩解一二,便是说不清了。有了这个话柄,也好要挟她替景淳说话,不想玉娘不肯接话,又知若是方才那话要是传在乾元帝耳中,只怕连着景明也得不了好,一下呆了呆,又醒过神来,忙又道:“好妹妹,原是姐姐一时情急。妹妹如今也是要做娘的人了,知道孩子有了苦楚,当娘的只有心痛十倍的,是以胡言乱语,还请妹妹勿怪。”

    玉娘这才道:“娘娘固然心疼大殿下,也请替三殿下想想,谨行慎言才好。”这便反将着高贵妃一军了。高贵妃呆了呆,忍痛点头,将景明拢在怀中,眼泪扑簌簌落下。

    又说玉娘与高贵妃口角,服侍她们的宫娥原该过来劝的,无奈合欢殿中服侍的宫娥太监们眼看着自家婕妤将贵妃娘娘逼在下风,自然笃定,偏高贵妃只带了两个宫女过来,待要上前,又插不上口,只得干着急,好容易见这俩贵人偃旗息鼓,忙过来将高贵妃扶着,细声劝慰。玉娘也在珊瑚等的搀扶下回在椅上坐了,这才闲闲道:“虽贵妃娘娘说的话儿妾不懂,也不知道大殿下究竟有了什么过犯,只如娘娘所说,妾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人同此心,若是圣上肯听妾说话,妾自替大殿下分说分说,若是圣上不答应,妾也无计可施。”

    起先高贵妃一句口误不肯放,玉娘便订死不放,是不肯轻易叫高贵妃得手,这来求人的都这样盛气凌人,若是叫她轻易遂心,日后只怕要得寸进尺。而看着高贵妃气焰已弱,转而答应,却是有着两重目的。,自然是高贵妃起先所说成理,即又有了只黑猫,她作为原先受害的,哪有不心惊的,要查问一二,也是理所当然,若是她置之不理,反倒见了情弊,无论高贵妃这里还是乾元帝知道,都要起疑,是以这求情的要求,正是不得不答应。

    原先高贵妃叫玉娘那些话说得心灰,只以为这场是白来了,不想玉娘口风一转,竟是肯答应说情,一时不可置信,张大了泪眼将玉娘看了回,忙推着景明给玉娘磕头:“还不谢谢你昭母妃。”景明虽叫乾元帝与高贵妃宠惯了,有些任性,却也是知道好歹的,是以这回的头倒是磕得认真:“儿臣谢昭母妃援手。”

    玉娘浅笑着使人将景明扶起,又同高贵妃道:“娘娘恕罪,妾身上倦,便不留娘娘说话了。”高贵妃见得偿所愿,倒也不介意玉娘下了逐客令,又使景明磕头告别,便带了他走了出去,才到殿门外,便看见昌盛走了过来,心上一动,也就站住脚。

    昌盛在合欢殿前见着高贵妃,自然知道她泰半是为着请昭婕妤求情来的,又看她脸上带些舒缓,便猜着昭婕妤只怕是答应了的,心上一叹,过来与高贵妃见了个礼:“奴婢请贵妃娘娘安,三殿下安。”

    高贵妃如今对着昌盛也不敢使出宠妃的气势来,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昌内侍免礼,昌内侍这是去见昭婕妤吗?”昌盛一摆拂尘,微微笑道:“奴婢奉圣上口谕,与昭婕妤传一句话儿。娘娘事忙,奴婢就不耽误娘娘了。”说着向一侧走了几步,微微弯下腰去。

    景明看见昌盛,便想起了乾元帝,到底还不足十岁,且从前乾元帝又疼他,性子也单纯些,因问:“昌公公,我父皇在哪里?”昌盛移目看着景明,微笑道:“三殿下,圣上批奏章呢。”

    却是不说乾元帝在哪儿批奏章,分明是怕高贵妃母子过去打扰了,高贵妃听明白了,景明却糊涂,只叹了口气:“你同父皇说,说我好久没见着父皇了,怪想他的。”

    昌盛笑微微地喏了声,又向一旁挪了挪,将腰弯得更低了些,高贵妃情知这是昌盛不愿再说往常自己得宠时,昌盛哪里有这样不耐烦的模样,不禁回头瞧了眼,却见合欢殿三个金字在夕阳下金光熠熠,心上一酸,到底不愿在个宦官面前失态,握着景明的手昂首走了开去。

    昌盛见着高贵妃走开,这才顺着汉白玉的台阶上去,殿门前,合欢殿的内侍总管金盛早立在殿门前接了,将昌盛引了进去,一面笑道:“老哥哥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是圣上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