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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兄弟三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诺大的宫殿,红漆圆柱,丝绸锦缎装饰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灿烂而又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进来,给冷凝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异。
顾瑾汐何其聪慧又何其敏感,这可是他们兄弟三人都有着切身体会的。不说其他,就说秦睿这件事情,她也是早就有预感了的。如今秦睿醒转的事情虽然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安太妃大肆选秀的事情却已经是整个天下都沸沸扬扬;现在之所以顾瑾汐不知,也不过是因为夏云枫命令,整个琳琅阁都与世隔绝罢了。一旦七仙子的解药研制成功,或者妹妹走出琳琅阁,他们想要瞒着的那些事情,根本救瞒不住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顾子楚仍旧气得脸红脖子粗,两只眼睛瞪得圆圆得,看向顾子骞的眼神,凶光毕露;可顾子骞却并没有丁点儿在乎,反而脸上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嗓音透着十足的冷意,不等顾子楚说完,直接就打断他的话,“不能如何?”
坐在旁边的顾子齐听到两个弟弟间的争执,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此刻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虽然说茗谣阁内并没有其他人,但正所谓隔墙有耳,这诺大的夏凉皇宫,还有什么事情是夏云枫不知道的。想到这里,他闭上眼深吸口气,“这件事情妹妹知道了也好,起码……起码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安太妃这次的动作不小,看起来就是针对他们来的,自己的妹妹如果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毕竟安太妃虽然贵为太妃却并没有参与朝政的权利,这次她竟然胆敢大肆在全国范围内选秀,必然是经过旁人授意的。秦岚他虽然并不十分熟悉,但也算了解,不可能会主动提出这事儿,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人自己同意了的。他能够想到这一点,自己的小妹必然也能够想到,有了先前的消息做缓冲,起码知道的时候不会太过难以接受。
听到顾子齐开口,顾子楚这才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面色非常的难看,眉宇微微颦蹙着,“万一妹妹知道了想不开,那……”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顾子骞没好气地瞪了顾子楚一眼,轻轻地啐了一口;然后转头视线落在顾子齐的身上,“不过大哥,这件事情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查查。秦睿的性格,不管他还记不记得妹妹,可不像是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人。”当初自己的宝贝妹妹可是说了,那种药的药效,只是让秦睿忘记她,可是却并没有说会忘记其他的。秦睿与安太妃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算没有顾瑾汐也早已经是不死不休,可现在秦睿怎么会任由安太妃这般的大肆胡闹?
听到顾子骞这么说,顾子齐微微抬了抬眼皮,眼尾轻挑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能够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不算太笨!”
“那大哥,你,你们的意思是?”刚还愣怔的顾子楚心里非常的不服气,毕竟任是谁被自己的弟弟呵斥也不会觉得心里好受的;尤其是这件事情还关乎到自己的宝贝妹妹;刚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将这件事情给瞒过去,后就听到自家素来沉稳的大哥的声音,难道说,这秦睿并没有失去记忆?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倾,连后背都挺直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顾子齐,像是生怕他说的每一个字般。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顾子齐微微颔首,他转头视线扫过自己的两个弟弟,然后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秦睿是什么性格的人。就算迫于药力他真的忘记了妹妹,以他和安太妃之间的间隙也不可能这么亲密无间的。”
“不过可能也终究只是可能。”闭上眼深吸口气,顾子骞的面色仍旧带着几分苍白,他转头看着顾子齐和顾子楚,“你们也不要将事情想得太乐观了。不过,就算秦睿忘记了,也还有杨帆和沉星,咱们担心的事情暂时应该不会发生,怕就怕,就怕安太妃拿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根本不敢在秦睿面前提及妹妹。”不得不说,顾子骞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所以咱们务必在妹妹将解药研究出来之前,查到那秦睿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顾子齐一句话直接拍板定案,嗓音铿锵有力。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顾子骞当仁不让地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身为蘅芜商会之主,查探消息真的没有谁比他更方便了。顾子齐和顾子楚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跟他争;只是轻声嘱咐道,“行动时务必要小心,安太妃此人极不好对付,别打草惊蛇漏了马脚!”更何况他们如今对外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布,但毕竟是夏凉皇族的身份,打探秦睿的消息已经不能与以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大哥放心,我明白的。”顾子骞慎重地点了点头。
顾子楚气不过,这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可是就算这样,现在妹妹的情况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吗?别说你们不知道朝堂上的情况,就算现在夏云枫能够压下去,但……”
“微贵妃是个聪明人,如果战家主足够的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说到这里,顾子齐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危险的神色。以往,夏云枫对战家多方退让,不过是希望在他百年之后战家能够一如既往的守护夏凉;毕竟茜月公主身为女子,有些事情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而现在,如果战家还不识趣的话,那结果,哼!
“……”话音落地,顾子骞和顾子楚两人都明显地沉默了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就算夏凉皇权争夺不像西楚那般激烈,但有些东西却始终是避免不了的。
顾子齐视线微微扫过两个弟弟,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他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精芒,视线落在顾子骞的身上,“听说之前你跟夏凉的楚家主曾经有过往来。夏凉楚家素来以消息灵通著称,有些东西,你可以跟楚家主交流交流。”
“嗯!”顾子骞微微颔首,“说起这个,咱们到夏凉国都都已经这么久了,楚凌阳竟然没有出现,这情况有些不对啊。大哥,你知道楚家的情况吗?”以楚凌阳那对自家宝贝妹妹的志在必得,不可能没有丝毫动作,可现在他们来了这么久,如果他真的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应该有所动作吗?还是说……想到这里,他低下头眸色闪了闪,自家妹妹跟秦睿的事情,如果楚凌阳有心自然能够查到,他知道自己妹妹并非完璧,所以……退却了?
“这个我可不清楚。”顾子齐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
“……”想到那种可能,顾子骞心里对楚凌阳的态度明显又暗了几分,起身朝两位哥哥点了点头,“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去安排了!”
时间过得飞快,初来乍到,他们各自都忙着各自手上的事情;当他们再次见到顾瑾汐的时候,已经是在两个月之后。
“怎么样?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夏凉国母的漪兰殿外,夏云枫整个人双手不断的摩挲着,面色微微苍白,时不时地朝着殿内张望。
顾瑾汐也任由叶贞娘搀扶着,虽然解药是经由她整整两个月的研究;从推算毒花的顺序到份量再到解药;在兔子、老鼠等动物身上做足了实验,最后叶贞娘更是亲身试验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这才拿给夏凉国母的;可事到临头却仍旧有些紧张,比几个每个人的体制不一样,夏凉国母中毒已久,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
“小姐,您别着急,一定会没问题的。”叶贞娘压低嗓音轻轻地拍慰着顾瑾汐。
“嗯!”顾瑾汐闻言点了点头,可纵使如此,薄唇却仍旧不住的抿着,眉头紧锁的模样,哪里像是放心得下,尤其是夏云枫那紧张兮兮的没教养,让站在旁边的顾淮和苏怡、还有顾家三兄弟的面色都非常的难看;所有的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那紧闭的宫门。
在顾家一行的对面,夏凉皇宫内但凡有头有脸的妃嫔公主全都来了,毕竟中毒的人是夏凉国母,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表面功夫都一定要做到的。先前因为顾瑾汐研究解药的时间太长,朝野内外早已经隐隐有着不良的传闻,只是都被夏云枫一力压了下去,这次如果夏凉国母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事情大条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于太医他们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解药根本没有效果?”站在顾家人对面一名身着粉色宫装罗裙,头顶金色蔷薇玉分心,妃嫔模样的女子阴阳怪气的道;那两只眼睛落在顾瑾汐的身上时,甚至带着浓浓的不屑,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片子,装什么神医。这次如果国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哼,就算是大皇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收拾东西滚出夏凉皇宫。
“贤妃娘娘您就少说两句吧;这国母病重,国主的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么样,这解药总归是大皇子一家的心意。”说话的是宁妃,说完她还抬起头朝着苏怡微微笑了笑算是示好了。
苏怡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虽然只是个妇道人家久居深宫,可之前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她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夏凉国母身中剧毒,可夏云枫却压制着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不允许他们任何人靠近更别说为国母诊治;这一两日的还好,慢慢的时间长了这些人心里难免会有其他想法;尤其是夏凉国母背后的母族纪氏。纪氏虽然并非权倾朝野,亦非手握重兵,但却是整个夏凉国赫赫有名的太傅家族;名望比起西楚谢家只多不少,更何况,这朝廷上上下下的纪家门生可是不少。虽然那次发难有着旁人的推动,但夏云枫的举动的确也引起了纪家浓浓的不满;最后有心人将顾淮的身份翻了出来,如果不是夏云枫当机立断,滴血验亲证明顾淮的确是他的儿子,当年夏凉失踪的大皇子,怕是现在他们一家早就被撵出夏凉皇宫了。虽然顾家的人对那些虚名并不在乎,但让夏云枫至于这样的水深火热他们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场景。顾淮当众保证,如果三个月之内,顾瑾汐没有办法研制出七仙子的解药,他们一家就彻彻底底的离开夏凉,永生永世不踏入夏凉国半步;当然,与之相对的,如果顾瑾汐做到了,那些所有挑事的人自动退出朝堂,与他们一样,滚出夏凉国。
说起顾瑾汐,虽然她在西楚名声赫赫,那些上层人都知道她医术非凡;可到底有些消息也只流于上层;老百姓们道听途说,也不过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夏凉那些挑事的人虽然也都收到了消息,但七仙子之毒毕竟非同寻常;就算顾瑾汐会医术又如何,难道还能比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厉害不成。这些挑事的人,以战家为首,若是顾瑾汐做到了,战家便要交出兵权,解甲归田;这……不可谓是场豪赌!
贤妃嘴角微微勾着,没好气地看着宁妃,然后实现落在顾淮的身上,嘴角微微勾着,带着十足的嘲讽味道,“孩子始终只是孩子,大皇子您说是不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孩子又如何?总好过有些人连孩子都不如。”虽然心一直紧紧的悬着,想要知道夏凉国母纪笑笑的消息;但对贤妃这种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冷嘲热讽的动作,他也是厌恶得紧。
听到顾淮这么说,贤妃面色微变,张了张口刚还想说什么,顿时就听到原本面色难看的夏云枫猛的抬起头,瞪着贤妃,“你说够了没有?不张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到盛怒的夏云枫,贤妃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默默地忍了下来;只是眼角带着顾淮却不由得在心中诅咒着,那纪笑笑最好是死了才好呢,哼。
“妹妹别担心,会没事的。”顾子骞看着顾瑾汐那面色苍白的脸,只觉得心疼到了骨子里。
顾瑾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如果是其他毒她还真的不担心;可七仙子毒性非同寻常,每一份药材的份量都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她虽然是已经非常确定了之后才将那解药给拿出来的,但却不敢保证不会有差错;只是看到自家三个哥哥那担心的模样,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笑。
“啊——”
突然,原本清思雅静的漪兰殿内居然传出来了一声痛苦的惊呼。
原本面色难看,背着手左右踱步的夏云枫听到声音之后,顿时身子就怔了下来,似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紧接着整个殿内都闹麻了,那些太医你来我往的争吵声。
“嘎——吱!”随着那厚重而后沉闷的声响传来,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一名瞧着五十上下年纪、身着朝服的太医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国主,不好了,不好了!国母,快不行了!”
听到这里,夏云枫只觉得自己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那太医的肩膀,“你说什么?笑笑,笑笑……”
“国主您不能进,您不能进啊!”那老太医死死地挡着夏云枫的身子。
“给朕滚开!”夏云枫两只眼睛通红,俨然已经发狂了。
顾瑾汐原本就紧张的身子顿时一软,如果不是因为叶贞娘搀扶着,怕是早就已经跌倒在地;她不断地摇着头,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国主,早前臣妾就劝过您;这顾瑾汐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哪里能跟太医院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比?”贤妃此刻脸上也做出一副非常痛心疾首的模样,两只眼睛看着顾瑾汐,不断地摇着头,“瑾汐,不是本妃说你,你一个小丫头既然没有把握就不应该撂下妄言,耽误了国母的病情甚至还,还……国母!”
宁妃看着顾瑾汐那苍白的脸色,此刻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自己收到的消息是错的;这位小姐在西楚的时候那可是起死回生,连谢家那个病怏怏的小儿子也都是她给救回来的;怎么偏偏到了夏凉就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她眼底也似乎带着几分疑惑,难道真的如同后宫那些人所说,他们一家是西楚派来的奸细?想到这里,她的面色骤然变得苍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噗——”猛然夏云枫张口一注鲜血就喷了出来,两只眼睛眸底泛着猩红。
原本一直关注着夏云枫的高大海顿时就懵了,搀扶着夏云枫手臂上的压力陡然加大,他立刻紧张地搀扶着夏云枫,脸上带着十足的焦急和担忧,“国主,国主?国主,您可不能有事,顾小姐……”说着,他转头带着几分求救似的看向顾瑾汐。
“高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刚害死了国母不算,难道你还想让她害死国主吗?”贤妃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嘴角微微勾着,眸底似乎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
“贤妃娘娘,你……”高大海此刻眼里心里都挂着夏云枫,恶狠狠地瞪了贤妃一眼之后,感受到自己搀扶着的夏云枫身子似乎有些踉跄,他赶紧低下头,“国主……”
“笑笑,笑笑!”夏云枫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深深的魔障,两只眼睛通红,张口又是一注鲜血喷了出来;这下原本愣怔的顾淮也再也立不住了,转头看向自己那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女儿,眼底似乎带着几分祈求的神色,“汐儿!”
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朝顾淮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爹放心,夏国主只是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
“哼,小丫头片子果真是小丫头片子!”就算她们不懂医术起码也知道望闻问切,这最重要的探脉都没有竟然张口就来诊断,不是骗子是什么?贤妃看向顾瑾汐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嘲讽,而眼底那样的不屑就好像他们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一般。
“不好了,国母……薨了!”突然从大殿内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药童模样的男子,朝着于太医眼眶甚至还带着几分惧怕。
“不——”夏云枫原本心里还带着几分侥幸,可听到那小药童的话,两只眼睛几欲崩裂。
“顾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贤妃见状,眼底带着浓浓的冷笑。
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她两只眼睛瞪圆了,不断地摇着头,“不,我不信,我不信!贞娘,扶我进去!”不亲自去看看纪笑笑的情况她不甘心,自己配置了这么久的解药,难道真的是错的?学习岐黄医道,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挫折。
“小姐,您别担心,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叶贞娘搀扶着顾瑾汐朝着殿内走去;可刚走到大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人给挡住了。
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挡在面前身着宫装罗裙,看似端庄悲伤,可实际上心里早就不知道高兴几何的贤妃,语气带着几分不善,“贤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母薨了,这都是因为你,你还想做什么?”贤妃脸上带着几分冷笑,“别忘了,当初你爹答应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什么?”
站在旁边的顾子齐听到这里,嘴角微微勾着,“我们顾家答应了什么不劳贤妃娘娘提醒;不过贤妃娘娘这样挡在宫殿门口甚至不让我家小妹进去诊断,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夏凉的太医故意动了手脚,却栽到我们顾家的头上?”
“你,你……你血口喷人!”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贤妃听到这里,顿时就怔住了,两只眼睛瞪圆了,紧张兮兮地看着夏云枫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国主,您别听他们胡说,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是他们心怀不轨,害死了国母;是他们……”
“顾大少爷,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老朽行医半生,可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你……”于太医显然也被顾淮的话气得不轻。
“让她进去!”就在双方人马争执不休的时候,原本伤心欲绝眼眶通红的夏云枫突然就抬起头,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瑾汐,带着十足的专注和认真。
听到这里,贤妃顿时像是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般,脸上带着浓浓的惊措,转头看着夏云枫,“国主,您……”明明国母已经不行了,为什么国主居然还这么相信她?这个小丫头片子到底哪里好了?
“汐丫头,笑笑……就交给你了!”夏云枫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甚至连话都带着微微的颤抖,只要是人都能够看出来他的伤心欲绝。可是顾瑾汐这个乳臭味干的丫头凭什么?不仅仅是贤妃,甚至在场除了宁妃在外的大多数妃嫔都这么想。
顾瑾汐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传朕命令,让漪兰殿所有的太医全都退出来。”夏云枫知道顾瑾汐诊治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以前她只需要一个半夏,现在大概也只需要一个叶贞娘罢了。
“国主!”于太医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当初是他一意孤行将国母的安危交到这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手上;现在国母已经没有了,难道还要让她继续折腾吗?
“让他们留下吧。”顾瑾汐脸上的笑意很轻,声音清浅,透着从容。在叶贞娘的搀扶下抬脚迈入漪兰殿,闭上眼深吸口气,七仙子的毒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连着近三个月的研究,如果真的失败了……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得勾起几分苦涩,她也不知道如果失败了自己会怎么样,大概,再也没有信心行医救人了吧。
轰隆隆——
随着阵阵厚重透着悲伤而又沉重的声音传来,漪兰殿的大门在顾瑾汐等人的背后直接阖上了。
原本因为纪笑笑突然断气而手足无措的人看到于太医回转之后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些,可实现落在跟在于太医身旁的顾瑾汐和叶贞娘主仆的时候,眼底又带着十足的气愤,“于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所有人还比不上这个小丫头?刚才他急急忙忙的出去,是去找这个小丫头求救来了?在场大多数的太医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顾瑾汐的年纪摆在那里,说她会行医救人,他们都信;但说她的医术登峰造极,甚至比他们在场所有的人都要高,那他们的确是不服。
于太医对顾瑾汐的态度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不过现在,连国主都孤注一掷将唯一的希望压在她的身上,自己也无能为力。毕竟已经断气的人,他可没有那起死回生的本事。遂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抬手朝着顾瑾汐道,“顾小姐,请吧!”
众人原本心里还带着浓浓的不满,可听到于太医那不善的语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不管怎么样,既然他都开口了,他们也没有阻止的权利;更何况,国母薨了,这个责任他们正愁自己怎么跟国主交代呢!
“……”顾瑾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侧身朝于太医微微颔首;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却是清明一片,看着那躺在华丽大气床上的纪笑笑,夏凉国母,爹爹的亲娘,她抬脚步步拾级而上。叶贞娘紧随其后。
站在她们身后,稍微年轻气盛的太医嘴角微微勾着,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尤其是看到叶贞娘那忙上忙下给纪笑笑检查的模样,“装模作样!”
这人都死了还这样,不是装模作样那是什么?
顾瑾汐却是已经取出了银针,薄薄的纱帐放了下来,虽然如此,可外面的人仍旧能够看到她们的动作。
“怎么样?”叶贞娘有些担忧洗看着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她的脉搏的确已经没有了!”
“脉搏的确已经停止,不过却还有微弱的气息。”在真的检查了之后,顾瑾汐原本心中悬着的那口气好像终于落了下来,面色也稍微好看了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腹总是有股非常不好的感觉,隐隐的传来若有似无的疼痛,这种感觉跟每次小日子来临时特别的像。回过头来想想,她的小日子好像已经两个月都没有来了,因为体寒的缘故,她小日子的时间素来不准,她也没有太过在意。更何况,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她在意,她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叶贞娘,“不过这气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应该是之前中毒之后的淤血未散,待会儿你以内力打通夏凉国母胸口的这几处大穴,我以银针辅导,她体内的毒性已经慢慢散去,应该是污血瘀滞,塞住了气管导致的暂时性闭气。”
叶贞娘虽然懂得一些医术,不过那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对顾瑾汐所说的这些也只是似懂非懂;不过只要是自家小姐说的,肯定都是对的。她想也不想直接就脱了鞋子爬上床,将纪笑笑搀扶起来,自己则是盘腿坐到纪笑笑的身后。
“于太医,她们这是……”顿时,站在不远处的夏凉太医院一行就惊呆了;难道真的是他们所有的人诊断错误,这国母真的没有薨不成?
于太医的面色也非常的不好看,不过看到顾瑾汐竟然从自己随身的小布袋里面拿出针囊的时候,眼睛骤然亮了亮;西楚药家祖传的针灸之术,虽然药家已经灭门,可隐有传闻这位可是药家最后的传人,如果真的是那样;“别闹,看着就行!”
随着他的轻声呵斥,原本那些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的人全都沉默了,抬起头看着顾瑾汐那宛若行云流水的动作,下针根本就不用检查,仿佛只是在玩闹般。
“胡闹!”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同样身着朝服,瞧着年纪跟于太医差不多大小的男子两只眼睛瞪圆了,“老于,你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对国母的凤体胡闹?”
于太医此刻面色也非常的不好看,虽然他自己并不会针灸之术,但起码也知道这针灸之前得先检查穴道,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穴道的位置也有着微小的偏差;而且看那顾瑾汐下针的地方,稍微行差踏错,那就算是个健康的人怕是也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可是国主亲自授意的!”
“国主那是给他们蒙蔽了,如果国主看到这一幕,你以为他还会同意?”那太医看向顾瑾汐的面色着实非常的不好,话音未落,他抬手撩起衣摆直接就朝着顾瑾汐等人走过去,还狠狠地甩了下衣袖,“你们怕担责任,老朽不怕。国母母仪天下,凤体金贵,岂容他人随意摆弄的。”
“李太医!”于太医伸出手想抓住那位老太医,可李太医早已经是铁了心了,哪里会被于太医抓住。
就在下面的数位太医争执不休的时候,叶贞娘两只手撑在纪笑笑的背后,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纪笑笑的体内;然后与顾瑾汐的银针一道,将那堵在纪笑笑胸口的淤血缓缓的化开。
“你们简直胡……”李太医走到床前,话还没说完,陡然就看到被叶贞娘搀扶着坐起,已经被他们都认为是死人的纪笑笑突然张口,竟然是直接喷出一口泛着黑色的污血来,“噗——”
坐在纪笑笑对面为她施针的顾瑾汐闪躲不及,身上那嫩绿的衣衫上顿时被污染了大片;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有条不紊的按着顺序将纪笑笑身上的银针全数收回。
直到将纪笑笑放下躺在床上之后,叶贞娘这才腾出手来去看顾瑾汐,“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国母!”李太医顿时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看呆了,赶紧上前一步,什么都顾不得直接撩开帘子,甚至连诊脉需要隔着的锦帕都忘记了,就这么直接抓着纪笑笑的手腕儿;探到那虽然微弱,可是却确确实实存在的脉搏时,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这,这……这怎么可能?”
于太医似乎也好像发现了点儿什么,撩起衣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老李,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不,老于你来给国母看看,这,这不应该,不可能的啊!”李太医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拉过于太医,直接就将纪笑笑的手腕儿给塞了过去。
原本侯在台阶下方的那些年轻太医也像是察觉了什么,三三两两的上前;倒是将叶贞娘和顾瑾汐给挤到了旁边;不过两人也不在乎就是了。
“小姐,我们成功了!”叶贞娘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那一幕,甚至连眼眶都泛起了难得的猩红色;也难怪素来沉稳的叶贞娘都忍不住惊呼了出来,纪笑笑被判了死刑可是又活了过来,胸口上淤血难消,本来就是必死无疑的,可是现在她们却成功了。
顾瑾汐整个人本来就已经是瘦了大半,原本还略微带着点肉的脸颊早已经是只剩下皮包骨头,刚才又经历那样的担忧和害怕,现在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贞娘,薄唇微微开合,声音喃喃着,“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嗯,嗯!成功了!”叶贞娘不住的点头,转头看着那些神情激动,挨个挤着想要上前给夏凉国母把脉的太医们,眼眶红红的,甚至都已经泛上了水光,“小姐您看,夏凉国母体内的毒性已经消散,最后一口带毒的污血也已经出来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却是非常的清楚,为了七仙子的解药自家小姐有多辛苦。
“于太医,这,这怎么可能?”先前开口的那位年轻太医把脉之后从人群中挤出来,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好像是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和浓浓的震惊。先前,他们几乎所有的人都轮流上去给国母把过脉了,明明就已经没有任何脉搏了的,不然,以国主对国母的看重和感情,他们那里敢随随便便的就下那样的结论。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死了的人,现在竟然复活了。
李太医年纪已经不小,在太医院呆了这么多年,是出了名的老学究,可是现在竟然也激动得像个孩子般,两只手都微微颤抖着,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老于,这,真的不是我看错了?”
“……”于太医此刻同样处在愣怔中,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身子僵直,带呆愣愣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薄唇微微开合着,转头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看向顾瑾汐,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的,她就那么简单的检查竟然就看出来了,甚至,甚至只是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就……他也希望是他看错了啊,可,可是这明明白白的摆着,他们整个太医院的人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这简直是,简直是……
站在旁边任由叶贞娘搀扶着,听着她的话,顾瑾汐那苍白的脸上中染上了点点清浅的笑意,转头看着叶贞娘,那眼中激动、紧张;近三个月来一直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竟是直直朝着后面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