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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事情,老爷和夫人倒是没提。不过按着往常的惯例今儿也该回来了。”半夏眉头紧皱,双唇微微撅着,略微思索直接开口道。
“嗯,我知道了。”说话间顾瑾汐已经缩到了床上,冰冷的凉席沁得让人觉得舒服极了;她惬意地闭上双眸,神情慵懒,朝半夏道,“让杜若准备一辆马车,稍晚些时候我去城外接他们!”
毕竟现在的太阳实在是太大了,顾子安还小根本受不得这般灼热,顾淮和苏怡定然会在稍微凉快些之后再动身的,她小憩片刻之后再动身出城,最好不过了。
太阳渐渐的从当空西斜,灼热的阳光透过层层白云也变得没有那么灼人。
顾瑾汐悠悠醒转,刚准备动身的时候却被早就接到消息,侯在浅阁大门的秦睿和无欢给拦住。
“你们想做什么?”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薄唇微微嚅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听到无欢那粗口的话之后,话明明都已经到了舌尖,在嘴里打了个转又被她咽回喉间。
薛海醒了!
顾瑾汐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极不是滋味,抬起头看着秦睿和无欢,“薛海醒了是好事,你们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们之所以救下薛海不就是为了让他醒来吗?
“……”无欢和秦睿对视一眼,两人都低下头,似乎带着几分轻叹,可又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神情。
“到底怎么回事?”顾瑾汐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秦睿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顾瑾汐的头发,揽着她的腰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压低嗓音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说吧。”
“……”顾瑾汐顿时有些无奈,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这里怎么就不是说话的地方了?”要知道整个蘅芜苑,尤其是浅阁,就算她不懂什么内息武力都知道;浅阁明里暗里的守卫绝对不少;更何况因为薛海受伤养在浅阁的缘故,整个浅阁都快成为蘅芜苑的禁地了,哪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眼瞧着顾瑾汐就要发怒了,秦睿赶紧开口安抚道,“我已经接到消息,今日申时的时候你爹和你娘他们才会从谭泽寺出发!”夏日本来天黑得就晚,更何况那顾子安在谭泽寺的时候似乎发生了点儿意外;虽然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这消息可是真真切切的。
“申时?”顾瑾汐闻声,面色难看;谭泽寺距离凉都可不近。申时出发,就算他们快马加鞭怕是也要亥时才能到凉都了。如果只是顾淮和苏怡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带着小子安呢;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秦睿。
秦睿双手一摊,“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进退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已经让杨帆在宁村为他们安排了住宿。”显然,对于赶夜路这件事情,他也觉得非常的不妥,说着,轻轻地点了下怀中小人儿那精致圆润的鼻头,眼底充斥着浓浓的宠溺色,“知道你听到消息坐不住,晚点儿我跟你一起去,现在咱们有别的事情要说。”
“什么事?”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了薛海所住的房间里面。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薛海非常努力地转过头,在看到秦睿的时候明显是怔了下,不过立刻反应过来,想起身行礼,不过因为被无欢封住了穴道却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带着歉意般开口,“王爷,我……”
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薛海的声音非常的沙哑,如果不仔细几乎都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你先躺着吧!”秦睿眉头紧皱,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进屋之后,顾瑾汐就已经和无欢一起跑到了薛海的身旁,两个人有商有量的给薛海检查身子;末了,确定大抵已经恢复了之后,无欢这才大松了口气,给他揭开穴道,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哼!”
穴道被解开,薛海的面色仍旧非常的不好看。
无欢薄唇微微嚅动,飞快地给薛海解释前因后果,秦睿坐在旁边,优哉游哉地品尝着茶水,听无欢说到兴起处,还非常应景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想要我命的是安太妃派来的人?”薛海两只眼睛半眯着,紧紧地盯着顾瑾汐。可顾瑾汐根本连看都不看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这让薛海觉得非常的懊恼,言语间语气也带着几分不信。
“爱信不信,真死他妈的好心遭报应!”顾瑾汐还没有开口,站在旁边的无欢就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着薛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般,“你以为如果不是忧儿救了你,你还能坐在这里,哼!”
薛海坐在床榻上,环视四周,非常的陌生;当日他从蘅芜苑离开之后的场景仍似还在眼前。分明正是青天白日,可偏偏就有那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且是算准了自己的线路,快准狠,招招致命;他根本无暇他顾。可饶是他武力还算不错,对方却好似对他的武功路数一清二楚,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当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顾子骞和顾子齐两兄弟。想到这里啊,他又猛地抬起头盯着顾瑾汐,像是带着浓浓的厉色,又透着怀疑;言语间身子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咱们有协议在先,就算顾小姐你想让我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也不用演这样一出戏吧,别把旁人都当做傻子!”
“你……”无欢顿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巧精致的刀片儿在掌心中快速转动着;眼底透着若有似无的嗜血的味道;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那眼底透着的冷厉,让人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秦睿在场,怕是下一刻薛海就已经变成他的刀下亡魂了。
“好了!”秦睿也没有想到薛海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却也没有纠正他,只是冷笑着道,“现在整个凉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蘅芜苑顾家小姐恃宠而骄,杖毙了摄政王府的管家薛海,这件事情我想只要你稍微出去打探打探就能知道。如果汐儿有心想让你给她卖命,大可以用毒、用其他更狠的方法,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怕是有些太过了。还是你觉得你的本事能比得过杨帆和沉星?”
意思很明显,如今杨帆和沉星可都是忠心耿耿的再替顾瑾汐卖命;顾瑾汐如果真的缺人手,他可以再送更多的给她;至于薛海,这个本就不忠的人,还不至于会让顾瑾汐如此大动干戈。
薛海听了,顿时就沉默了下来,不过却是死死地咬着牙关。
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浅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三个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屋子又陷入了宁静之后,她这才轻轻地哼了一声,“本小姐从来就不需要一条不忠心的狗。如果薛海你不想要这条命,大可以还了我来,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你本小姐可是耗了不少好药!”
“……”薛海没有想到顾瑾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她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她,她不是大夫吗?大夫救死扶伤,悬壶济世那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本小姐可从来没有说过本小姐是大夫!”顾瑾汐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清浅,透着从容;接收到薛海那不解的目光,她只是低下头,声音浅淡,“谁规定学了医术就一定要当大夫的?师父生前可是说过,我的师兄师姐们,可没有人胆敢以大夫自居的。”
秦睿从头到尾都只是冷眼旁观,抬手抓着顾瑾汐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揉捏着,“如今薛海这样的情况,我想将他安排到宁村去!”在凉都和潭柘寺毕竟之路的村落,并不大,但里面却有着秦睿一个不大不小的基地;甚至好些村民都并不是表面上的村民;I宁村不过是他们掩饰身份的一种手段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沿途村落那么多,秦睿却独独选了这一个的缘故;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告诉顾瑾汐,顾瑾汐也没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你安排就好!”
“王爷,你……”听到这里,薛海再也没有办法沉默。天知道,自从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回摄政王府去看看薛惜;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惜儿定然是担心极了。如果是以往也就算了,偏偏现在薛惜的肚子越来越大,若是因为自己让她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怎么,胆儿肥了,还是你以为薛惜成了摄政王府的姨娘,你就能忤逆本王,为所欲为了?”秦睿的语气淡淡的,嘴角斜勾,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厉色;出口的话也是非常的有味道;他说的是摄政王府的姨娘而不是他秦睿的姨娘,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薛海显然也明白,秦睿不喜欢薛惜他也不能够强求,总算薛惜如今怀有身孕,将来就算顾瑾汐过门了,她也有一男半女可以傍身,自己倒也不担心,可是现在……
“王爷可否容许属下先回王府一趟?”薛海低下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嗤——”秦睿没有开口,倒是站在旁边的无欢冷笑一声,紧紧地盯着薛海,“你以为现在的摄政王府还有你的位置?在他们眼中你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还放不下薛惜呐?”
“没,我没有,王爷您别误会!”薛海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飞快地开口解释道,“惜儿,不,薛姨娘的身子素来不好;之前又动了胎气,我只是担心,担心……”
“哼,担心什么?担心她知道你的死讯会寻死觅活?”无欢说话可是丝毫的不客气;别看他医术算是一流,毒舌的功夫跟他的医术可是不相上下,这一点顾瑾汐深有体会,虽然无欢从来不会这么对她。
薛海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不过无欢,只能紧紧地咬着下唇,沉默了下来。
“吩咐下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出发!”秦睿直接将薛海的话给过滤掉了,甚至连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其实也不算是毫无反应,那落在薛海身上的视线,好似利刃般,薛海的身子顿时就僵硬了起来。心里虽然仍旧带着怀疑,可是有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只是飞快地抬起头看了顾瑾汐一眼,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端倪证明自己是对的,只可惜顾瑾汐脸上同样连丝毫的表情都没有。
摄政王府中。
梁姑姑面带严肃地看着换上她早就刻意准备好的短打衫裙,没有了那些斤斤吊吊的负累,倒是显得格外的清爽。不过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放下来,“薛姨娘,您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不亲眼看到顾瑾汐痛苦,我不甘心!”薛惜仍旧非常的坚持,她双眸眼神灼灼盯着梁姑姑,“就算这次没有办法让她死,我也要亲眼看着她,看着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中毒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模样。她不是号称神医吗?我倒是要看看她顾瑾汐还能有什么能耐?”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老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梁姑姑的面色沉凝,双眸微微眯着,低着头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有一点,薛姨娘到时候你只能远远的看着,绝对不能上前!”说着,视线落在薛惜那明显凸起的小腹上,拉着薛惜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深吸口气,“就算你为了您自己,您也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想一想,若是这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您要怎么办?”
“我明白的。”薛惜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个孩子可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自然会非常小心的。
“那就好!”看到薛惜答应了,梁姑姑这才大松了口气。
薛惜则是飞快地收拾着,片刻之后又转头看向梁姑姑,“那怎么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梁姑姑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淡,抓着薛惜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姑姑已经着人买通了潭柘寺的一位大师,他会想办法让顾淮和苏怡申时才从潭柘寺出发回凉都;他们带着孩子行程必然不快,咱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动手!”
“嗯。”薛惜点了点头,闭上眼深吸口气。
……
时间过得很快,斜阳日暮,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空;彩云朵朵,美得凄厉。
蘅芜苑中,顾瑾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其实所有的东西都是秦睿安排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觉得有股非常不详的预感;夜晚,把一切都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就好像是在掩盖什么一般;她的心里一直悬吊吊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暗地里叮嘱无欢看好薛海。
“小姐。”看着顾瑾汐将针包揣入腰间,又从药箱里面挑了几个拇指大小的白玉小瓶扔到斜跨的精致小布袋里面;半夏的面色有些难看,眉头紧皱,“要不,您还是让你奴婢陪您一起吧。”
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努力的想要忽视心头那股不安,转头看向半夏,摇了摇头,“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的我怕你接受不了。”原本他们这一路的人就不多,半夏又不会武功,带上只会成为负累。
“……”虽然顾瑾汐并没有直言,但半夏又怎么会不明白;她低下头,眼底染上几分晦暗,“我知道了小姐!我会好好看着家里的。”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脸上那种失落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看到这样的半夏,顾瑾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半夏的肩膀,转头看着天色,“时辰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说着,不等半夏开口径自道,“我们今天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就算回来怕也已经到了下半夜,乖,听话!不然明儿小姐回来你还顶着对熊猫眼,到时候谁来照顾我?”
半夏瘪了瘪嘴,“奴婢知道了,那小姐您自个儿小心。”
“放心吧,有阿睿和欢哥哥在,不会有事的。”听到半夏这样说,顾瑾汐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闭上眼深吸口气,至于薛海,已经被她选择性的无视了。
主仆两人又腻歪着说了会儿话,大抵都是半夏在嗫嗫嚅嚅着,叮嘱着什么。顾瑾汐站在旁边满脸无奈却又认真的听着;甚至直到秦睿准备好之后上来找顾瑾汐准备出发的时候,半夏还不忘捧着件薄披风递到秦睿手上,“夜里起风会凉,小姐的身子弱,可不能着凉了。”
“嗯!”秦睿嘴角斜勾,眼尾轻挑。
从蘅芜苑出来,他们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绕过小巷,直接朝着城门口去。
马车虽然低调,外面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靑篷布车厢,只是体积比旁的稍微大上一些,但里面布置却是非常的精细。车厢中间那并不算大的小几抽屉里甚至还准备好了不少小食和其他打发时间的东西。至于薛海和无欢自然是坐在车辕上的。
秦睿揽着顾瑾汐的腰,脸上带着几分温柔和宠溺,手臂微微用力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低下头看着她,眼底的温柔似乎能滴出水来,“路程有些远,先睡会儿,嗯?”
“没事,我还不困!”顾瑾汐微微摇了摇头,别说她下午的时候已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就算下午没有休息过,心里那股七上八下的感觉,她也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怎么了?”秦睿双唇微抿,低头凝着顾瑾汐,眉头紧皱。
顾瑾汐脸上笑意全无,眉宇颦蹙,摇了摇头,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又好似非常的不安心,“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到这里,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她双唇紧紧地抿着,抬起头看着秦睿,“潭柘寺的大师素来慈和,行事更是温善。往日我们在潭柘寺时,天色晚了,他们都会主张我们留宿。这次为什么却……你说,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从潭柘寺往凉都方向,虽说是官道可毕竟山路居多;又是夜晚,她这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儿上,怎么都没有办法放下来;紧紧地抓着秦睿的手臂,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杨帆和沉星已经先行一步,沿途必然是安排好了的,别担心,凡事有我,嗯?”秦睿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透着温润,又带着不同寻常的温柔色。
“我只是有些担心。”顾瑾汐薄唇微微嚅了嚅,可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别想太多了!”秦睿心疼的将顾瑾汐揽入怀中,带着安抚轻轻拍慰着她的背,脸上笑意非常浅淡可是却仍旧非常的温柔;“你爹同样身怀不俗的武功;就算有那不长眼睛的撞到枪口上,也不是你爹的对手!”
顾瑾汐靠在秦睿的胸前,沉沉地叹了口气,透过窗帘望着远处那黑漆漆的一片,心也越来越沉,“可再高强的武功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若是真的有什么,怕是人家早就提前埋伏好了!”说到这里,她刚稍微放下的心又猛的悬了起来,抓着秦睿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正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潭柘寺的几位与顾淮、苏怡熟识的大师她也都是认识的;可不管她怎么想,也想象不出哪位大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潭柘寺的几位大师你也算是熟识,你觉得他们像是信口开河之辈?”似乎是瞧着若是不随了顾瑾汐的意好好的开解开解,怕是这沿路她的心也是放不下的。秦睿垂下眼睑,面色沉沉,虽然他也非常的好奇,同样觉得非常的不对劲,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让沉星和杨帆提早去宁村安排;可心里怎么样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自己的丫头心疼都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她这么的担心,“更何况,就算潭柘寺中有什么意外,你爹和你娘也都不是没有脑子;如果那大师说的真的无凭无据,他们想必也是不会听的。乖,听话,好好的休息休息,不然待会儿让你爹娘看到你憔悴的脸,定然会担心的。”
“我……”听着倒也是这么回事,可顾瑾汐仍旧有些迟疑,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诚然如同秦睿所说,就算她不相信那几位大师的人品,至少也应该相信顾淮和苏怡,他们应该不会拿自己、拿小子安的生命开开玩笑的;更何况,就算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再担忧也无济于事的,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至于因为身子的缘故让旁人担忧。
凝着顾瑾汐那先是担忧,然后慢慢变得平缓的表情,秦睿嘴角微微勾着,低下头轻轻地在顾瑾汐额头上落下一吻,将临走前半夏递给他的披风扯开包裹着顾瑾汐,让她更贴近自己的怀中,然后这才淡淡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嗯!”顾瑾汐点了点头,侧脸又轻轻地在秦睿的怀中蹭了蹭顺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轻轻地阖上了双眸;只是不管她怎么安慰自己、暗示自己却始终睡不着。
秦睿自然也知道,不过却并没有勉强她,这种感觉自己曾经也有过,那三个人是她血脉相连的人;她会担心也是正常的,自己总不能连这点儿自由也剥夺了她,虽然自己心爱的女人跟自己在一起时心心念念想的却是别的男人,这点儿让他觉得非常的不爽。
坐在外面的薛海,单手拉着缰绳,低着头,眼睑低垂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嗤——”
无欢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他;自家小师妹好心好意的救了他,竟然还敢怀疑小师妹别有居心;先别说他们究竟有没有其他想法,可救了他的命是事实,难道他不应该感激?他妈行医这么多年,无欢第一次觉得自己耗费的精力都他妈的喂狗了!
可薛海根本连看都不看无欢,双唇紧抿,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一副非常认真的驾车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飞回了摄政王府。惜儿的身子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算算时间,她都已经怀孕五个月了;王爷明显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到心上,惜儿会不会伤心难过?她本来就一颗心挂在王爷身上,可现在王爷却是……
“怎么还在想摄政王府的薛姨娘?”感受到薛海身上那忽上忽下的气势,无欢却陡然像是来了几分趣味般,兴致勃勃的开口,瞪着薛海眼神灼灼。
薛海只是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哼,奸夫淫妇!”无欢忍不住爆了粗口,那薛惜名义上是摄政王府的姨娘可肚子里怀的确实别人的孩子;说是奸夫淫妇倒也不为过。
不过坐在旁边的薛海却是忍不住了,猛的抬起头,双眸宛若利刃般,恶狠狠的瞪着无欢,“惜儿如今可还怀着王爷的孩子呢。你侮辱我不要紧,可是不要侮辱了惜儿。”
“侮辱?哼!”若是换了平时无欢倒是懒得跟薛海一般见识,不过现在嘛,行路反正也是无聊,倒是不介意跟他说道说道,“你倒是说说,那薛惜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竟然让你这么向着她?你以为安太妃为什么会突然要给蘅芜苑送汤,你以为摄政王府那么多人,安太妃却偏偏指名道姓要你去?我说薛海,你是真笨啊,还是在装傻?当时跟你一起送汤的人还有其他几个下人吧?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安安稳稳的回去了,却偏偏只留下重伤后奄奄一息的你?”
薛海不笨,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到薛惜他不愿意去想,现在无欢都已经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由不得他逃避下去。他双唇紧抿,面色顺价变得异常的苍白。突然,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无欢,眼神灼灼,“你不用挑拨离间,我跟惜儿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能够挑拨的!”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嗓音却已经带上了几分异样的沙哑;他闭上眼深吸口气,似乎仍旧在会想着那日安太妃指名道姓要他去蘅芜苑的时候,不可否认薛惜的身子有着刹那的僵硬,表情似乎也有些意外。看那样子,她的确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只是他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吧了。
“嗤——”无欢低下头轻哼一声,挑拨离间?爷就是挑拨离间了,怎么地,他转头看向薛海,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随便你怎么想!”
听到无欢这么说,薛海转头凝着他,眸底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可到底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拉着缰绳的手腕儿轻轻地抖了一下,眉宇微微颦蹙着,似是又陷入了深思。
沿途两人再也无话。
夜风微凉,山路行进间,道路两边的树枝影影错错,不断的往后。随着夜越来越深,暮色沉沉,薛海和无欢两个人也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身子本能地进入了防御的姿态;观察四周,但凡有任何一点儿异动,都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车厢中,许是因为先前担忧,神经紧绷太累,只是这么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顾瑾汐竟然真的已经睡了过去。秦睿低下头,看着顾瑾汐在夜明珠幽光中的睡颜,纵然已经入梦,可眉头却始终紧紧地蹙起,让他既觉得心疼,又非常的无奈;压低嗓音,吩咐无欢和薛海驾车尽量平稳些,自己仍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点儿都没有动弹。
时辰一点一点的流逝,秦睿也觉得有些困倦了,轻轻地打了个呵欠,靠在车厢的角落处闭目养神。突然,当马车行进到一个峡谷的时候,不断有碎石从两边的斜坡上滑落,薛海先还只以为是意外,小心翼翼地驾车避开,只是车身明显不如先前平稳。
“薛海,难道你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此刻看到这样一幕,无欢也没有了跟薛海置气的意思,这个峡谷虽然平时也会有少量碎石滑落,但大都是有大队人马打马急速通过的时候;他们只是一辆马车,行进的速度也并不快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影响。
碍着之前的话,薛海本不想搭理无欢,可这的确是有些诡异,薄唇微微嚅了嚅;双眸却是眼神灼灼地盯着前方的路。
“轰,咚,咚咚——”
陡然,一阵轰隆隆的闷响之后,两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了问题。一块诺大的巨石顺着山坡不断的往下滚落下来。
无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也顾不得其他,一把从薛海手上抓过缰绳,边朝着薛海厉喝,“停下,快停下!”
“吁——”
薛海似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人一道用力地拉着缰绳。
“咚——”
直到那块大石头落地的闷响声传来,薛海和无欢两个人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松了口气之余,他们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堵住了整个去路的大石头,距离他们的马车不过三步之遥;若不是他们反应及时,怕是此刻他们就已经沦为这块石头下的亡魂了。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面色也是非常的难看,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惊喜,又带着几分后怕;此刻他们谁都没有去想先前的冲突了,心跳砰砰砰的,好似随时都能够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
秦睿揽着顾瑾汐,原本好好地靠在车厢的角落处闭目养神,突然一声带着急促的厉喝声传来,马车骤然停下;好在秦睿反应极快,一只手拦着顾瑾汐的腰,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车厢的窗户,可饶是如此,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朝前狠狠地撞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停了下来;他双眸微微眯着,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唔!”距离的冲击,再加上顾瑾汐本来睡得就不深,自然就醒了过来;转头看着秦睿那黑沉的脸,转头看向外面,虽然窗帘放下,可透过窗纱却依旧能够隐隐地看到外面熊熊燃烧的火把,她眼底透着浓浓的疑惑,“我们到了吗?”
秦睿面色难看,慢条斯理地将披风给顾瑾汐系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你在车上呆着,我出去看看!”说着,根本不容顾瑾汐反对,直接就撩开车帘,长腿轻迈。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薛海和无欢,秦睿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爷,你看……”无欢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下巴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眉头紧皱,面色难看到了极致,与此同时心也是悬到了嗓子眼儿处。
因为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两边山坡上,还有来路的地方,一队人手执火把将他们给团团围了起来,这还不算,他们来时的路也被人给堵住了。
秦睿两只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那领头模样的黑衣人,“谁派你们来的?”
原本以为马车上只有顾瑾汐一人,可就在秦睿现身的那一刻,梁姑姑顿时就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位爷的存在;不过现在她身着黑色夜行衣,头上戴着面罩,她压低嗓音,“让顾瑾汐出来!”
“哦?”秦睿原本心情就非常的不爽,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势似乎随时都有暴走的冲动;不自觉的,已经运气掌间,眼神扫过那站在山坡山,还有跟在梁姑姑身后的那些人,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这些人是冲着顾瑾汐来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儿给交出去;很显然,此刻他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最快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似乎是看穿了秦睿心中的想法,梁姑姑闭上眼深吸口气,眼底似乎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摄政王,老身知道你很强,但是老身奉劝你一句,别轻举妄动,不然……哼!”说着,她只是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然后朝着背后的人道,“把人带上来!”
“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苏怡面色非常的难看,双手被反押着;站在她旁边的顾淮,肩胛骨被穿透,嘴角还流着鲜红的血丝,发丝散乱,显然是非常的狼狈。可就算如此,那灼灼的眼神却仍旧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味道。
顾淮双眸难看,眼神灼灼地盯着梁姑姑,“子安呢?你说过不会伤害子安的,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爹,娘!”原本听了秦睿的话非常乖巧的呆在车厢内的顾瑾汐听到苏怡和顾淮的声音再也忍不住;立刻掀开车帘;可刚一下车就看到苏怡和顾淮那狼狈的模样;视线立刻在人群中逡巡,心都好似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子安呢?
苏怡看到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汐儿,你,你怎么来了?”
“回去!”顾淮纵然身受重伤可是内力还在,那带着压抑和痛苦的怒吼声,让周遭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小心肝儿狠狠地抖了抖,“谁让你来的?”
顾瑾汐不断的摇头,尤其是在看到顾淮那被铁链穿透的琵琶骨时,更是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双腿一软,如果不是秦睿眼疾手快的搀扶她一把,怕是她直接就跌到了地上。她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薄唇微微嚅了嚅,不断的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过很快她就好似清醒了过来,飞快地抬起头看着梁姑姑等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