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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刹那间,整个荣恩阁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安太妃仍旧懒懒的倚着美人靠,垂下眼睑,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透着几分凉薄又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眸色微微闪动间,拉着薛惜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另一只手没好气地戳了下薛惜的额头,嗓音透着嗔怪,“夫人知道你素来是个好孩子,可你心底善良,旁人未必都跟你一样想。你呀……”
“夫人,我,我只是……”薛惜闻言低下头,原本清澈的眼底却是飞快地划过一抹厉色。
“好了!”安太妃轻轻地拍了拍薛惜的手,可视线却始终凝着薛惜的小腹处;“夫人知道你是为了睿儿。只可惜睿儿那孩子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你的好,哎!但凡那顾瑾汐是个短命的,到时候你和睿儿之间也能……”
薛惜听了不等安太妃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薄唇紧抿,赶紧打断安太妃的话,“夫人您说什么呢!睿哥哥对顾小姐情根深种,早已经不能自拔。如果,如果顾小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睿哥哥怎么办?”
“你呀!”安太妃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带着几分喟叹般,拉着薛惜的手,那样的轻柔,打量着她,只是眼神却非常的幽深晦暗,“如果说你要旁的东西,夫人我还真是拿不出来;不过这雪灵芝,上次用时还剩了半块,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薛惜闻言,原本透着几分欣喜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心紧紧地悬着;眼底还带着几分疑惑。她这么努力的在安太妃面前提起顾瑾汐的身子,难道她就真的没有丁点儿反应?雪灵芝给自己,别说只是半只,就算是整个的送给顾瑾汐,估计也只会是被压箱底的,又有什么用。想到这里,她的眸色沉了沉,带着几分沉凝,可是语气却仍旧是的淡淡的,带着宛若三月春风般的温柔,“夫人您也知道,顾小姐与惜儿之间素来心有间隙。”说到这里,似乎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难以启齿,脸上的笑意讪讪的,“先前是惜儿不懂事,所以做了很多让睿哥哥、让顾小姐都不开心的事情。这雪灵芝若是由惜儿送过去那……”
安太妃又怎么会听不懂这薛惜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抬起眼皮,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呀总是为别人考虑,什么时候也为你自己想一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我很好,真的,夫人不用为惜儿担心。”薛惜低下头,声音轻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可是睿儿孝敬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便宜那顾瑾汐了。”安太妃说着,没好气的道,“来人呐!”
一直侯在门边的张嬷嬷闻声;立刻推门进屋,面色沉凝带着严肃,始终弓着身甚至不敢抬头,连声音似乎都透着几分颤抖,“参见太妃娘娘!”
“将我房间里的那半块雪灵芝拿去吩咐厨房炖了,然后让人给蘅芜苑的顾小姐送过去。”安太妃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管怎么说那顾小姐都是睿儿未来的王妃,听说她最近身子不好,我这个未来的婆母不管怎么说也该关心关心的。”
“是!”张嬷嬷赶紧恭谨地应声。
直到张嬷嬷拿了东西,退出房门之后,薛惜脸上这才带着十足的笑意,拉着安太妃的手,“夫人,惜儿就知道您最好了。”就算那顾瑾汐再怎么样,这安太妃亲自送过去的东西她总不敢拒绝吧,哼,就算贵为夏凉公主又如何,不照样吃的是自己剩下的。对顾瑾汐动手,她自然是想,非常的想,不过却并不会这么做;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只要这样,就足够领先顾瑾汐了。任她是王妃又如何,长子同样是自己所出。更何况,不喜欢那顾瑾汐的人可是多得很,万一有旁人动手那就怪不得她了,呵呵。想到这里,她脸上已经露出几分疲态,粉嫩的唇瓣微微开合,打了个呵欠。
安太妃见状,没好气地瞪了薛惜一眼,“要是觉得乏了就回房好好歇着;真是,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安分;你的孝心啊,夫人心领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将夫人的小乖孙生下来,就是对夫人最大的孝顺了!”
“夫人!”薛惜听了低下头,双唇微微撅着,似乎带着几分含羞带嗔的味道。
“好了,快回房休息吧。”安太妃说着拉着薛惜的手又轻轻地拍了拍,说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好好照顾你家姨娘,如果惜儿有半点儿差错,那本夫人那你们姐妹是问!”
梅红闻言,赶紧低下头,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暗色,可是声音却依旧非常的谦恭,“是!”
“夫人您不用担心,梅红和梅香对惜儿还是很好的。”薛惜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任由梅红搀扶着,单手托着小腹;对荣恩阁里弥漫着的那股味道,也的确觉得有些难忍;她深吸口气强忍着泛上喉头的恶心感,淡笑着朝安太妃道,“如果夫人没有其他事情,那惜儿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安太妃脸上的笑意浅浅,语气仍旧温柔;可那半眯的双眸,盯着薛惜离开的背影,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刚从荣恩阁出来,薛惜就再也忍不住捂着唇,趴着旁边走廊的围栏,吐得昏天黑地,只觉得整个人都好似快要晕过去了般,“呕,呕——”
“姨娘,您没事吧姨娘?”梅红眼底带着几分焦急,语气急促。
“没,没事……呕!”薛惜刚抬起头说了两句话,可是又忍不住趴着凭栏吐了起来;直到觉得自己的小腹都有些隐隐作痛了,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接过梅红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又含了颗酸梅,这才总算是稍微好了些。她深吸口气,想到刚才在荣恩阁中的味道,眼底疑惑越发的盛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
薛海早已经候在那里,看到薛惜那双眸通红的模样,赶紧迎上去,眼底尽是担忧色,搀扶着薛惜的手臂,“惜儿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面色不太好?”
“哥哥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事。”薛惜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不过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朝着梅红和梅香道,“我觉得有些饿了,你们去厨房给我弄几个爽口的小菜;再准备点儿哥哥爱吃的菜色,时辰不早,哥哥就在这里用午膳吧。”
梅红和梅香两人对视一眼,恭谨地应声之后退出房间。
薛海脸上带着十足的疑惑,“惜儿,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对薛惜的性子足够的了解,只需要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哥哥,我……”薛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侧身坐在软榻上,脸上还带着十足的疑惑。抬起头看着薛海,“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荣恩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嗯?”话音刚落,薛海脸上立刻浮起一抹不敢置信的模样,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似乎有些雀跃;上次打探到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顾瑾汐;这次如果再发生了点什么正好可以一起找机会告诉她。对顾瑾汐,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不过到底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不为了自己,就算为了薛惜他也不得不尽心尽力的为顾瑾汐筹谋。他眼底充斥着浓浓的疑惑,不过语气却是云淡风轻,“荣恩阁?不同寻常的地方?最近府上的事情太多,倒是没有怎么注意,怎么了?”
薛惜听了他的话,眼底的疑惑色却是越发的浓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不可能的,那股味道真的太浓了,而且她敢肯定那股味道肯定跟安太妃有关,毕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有那张嬷嬷抱着的床单,味道尤其浓烈。那种味道就好像,就好像之前每次睿哥哥狠狠的要过自己之后;可是……可是味道却没有那么浓,也没有那样的腥。
“惜儿?惜儿?”瞧着薛惜那愣怔的神情,薛海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啊?”薛惜回过神来,神色似乎有些慌乱。
薛海见状,心里疑惑越发的深了,脸上的担忧也越来越浓,抓着薛惜的手也不自觉的微微用力,垂下眼睑,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惜儿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哥哥,我……”薛惜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里明白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可是不说出来,心里又憋得难受。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薛海,她深吸口气,艰难地嚅了嚅唇,“哥哥这件事情你可别告诉旁人,我……我……”
“傻丫头,哥哥知道分寸的。”薛海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薛惜的头发。
薛惜听了,原本一直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了点儿下来;整个人所在软榻上,语气透着几分小意,又带着几分后怕,喃喃的将自己心中的疑虑给说了出来;不过说到最后那男女交合之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红得发烫,嗫嗫嚅嚅的,声音好似蚊子叫一般,不过到底薛海还是听清楚了,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上,眼底甚至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喉头滑动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低下头看着薛惜,再次确认着开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惜儿,你,你的意思是说太妃娘娘她,她……”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薛惜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按不断摇着头的动作,暗淡的语气,却能够让人感觉到此刻她心中的犹豫和难过,“或许,或许真的是我感觉错了。”可是纵然嘴上这么说着,那股味道浓烈得甚至几次让她恶心呕吐又怎么会感觉错,只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办法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着、当成母亲、当成神明般敬畏的人竟然会,会……
“好了,可能真的是你感觉错了。”看着薛惜那手足无措,面色苍白的样子,薛海只觉得心疼到了骨子里,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的笑意浅淡,“你也别想太多了。不是说饿了?待会儿用完午膳就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薛惜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深吸口气,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垂眸,看着倚着软榻的薛惜,那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握拳,随后又强迫自己放开了;强忍着将人拥入怀中细心呵护的冲动。转念,可是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听到门外那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然后是小厮那透着点低沉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薛管家,太妃娘娘吩咐,让您亲自带人将这盅雪灵芝汤给蘅芜苑的顾小姐送去!”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小厮提着一个精致的红漆楠木绘白兰的食盒,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虽然叫不上来名字,不过看那穿着就知道是荣恩阁的人。
视线落在小厮递过来的食盒上,薛海眼底还带着几分疑惑;转头看了看薛惜,刚才她怎么没有告诉自己这一茬。安太妃对顾瑾汐可是素来不喜欢得紧,又怎么可能突然无缘无故的想要给顾瑾汐送汤去的,这也太不同寻常了点儿;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正愁找不到机会去蘅芜苑找顾瑾汐呢,这安太妃不同寻常的地方,他也是时候跟顾瑾汐说说了。
这样想着,薛海点了点头,“好,劳烦回禀太妃娘娘,就说薛海稍后就将东西给送过去。”说着,抬手正准备从小厮手中将食盒给接过来,可是却听到坐在软榻上的薛惜一声惊呼,“哥哥!”
“嗯?怎么了?”虽然嘴上带着疑惑,不过心却是沉了沉,一抹了悟飞快地从心底划过。看来惜儿果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那这盅汤看来也并没有那么简单;垂下眼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非常认真地看着薛惜,“妹妹,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小厮见状眸色顿时沉了沉,“薛管家,太妃娘娘可是说了,这雪灵芝熬得汤需趁热喝效果才好,这若是耽误了时间,到时候汤凉了,弱了药效,小的可担待不起。”
“那太妃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薛海面色悠悠,语气不咸不淡,嘴角微勾。
“……”那小厮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催促薛海,毕竟这可是太妃娘娘亲自吩咐下来务必是要办好了的,但凡有丁点儿差错,他一个下人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谁知道这外间传言不好说话的薛管家竟然如此的爽快,遂身子竟然直接怔了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没有了!”
薛海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既然是太妃娘娘亲自吩咐的,为免发生差错,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说着,转头朝着薛惜道,“妹妹你的身子不好就好生在房间里面歇着,哥哥先去趟蘅芜苑,晚点儿再回来看你,嗯?”
“呃……”薛惜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薄唇紧抿,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好!”既然夫人敢这样做,想必应该不会公然对顾瑾汐动手的,这样想着,心不禁又稍微放下了些。只是看着薛海的背影,心却怎么都放不下来。
那提着食盒的小厮却是身子明显地怔了下,看着薛海那意味深长的模样,“薛管家,这……荣恩阁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小的去做呢,您看这……是不是……”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朝着薛海扬了扬,动作幅度也是小小的不敢太大,毕竟汤盅不比其他,这汤如果真的漾了出来,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你的事情难道比我的还多?”薛海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双眸微微眯着,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低下头,“更何况这既然是太妃娘娘安排的事情,那也总得让你做个见证不是,我可不敢擅自做主,到时候太妃娘娘若是怪罪起来,这责任我可担待不起。”
小厮闻言,顿时只觉得所有的话都被噎在喉间,不上不下的,被薛海呛得面色通红。虽然他们只是下人,可蘅芜苑顾家里的那位小姑奶奶跟自家太妃娘娘不合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了的。今儿,也不知道太妃娘娘怎地就想起来要给那位小姑奶奶送汤去,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位小姑奶奶的反应,这不管是谁送过去,怕是都讨不了好,可偏偏现在又是骑虎难下……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们就走吧!”薛海脸上的笑意不咸不淡。
“是!”小厮双唇微微嚅了嚅,闭上眼深吸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既然带头的是薛管家,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人,无论如何顾小姐应该不会将气发到他的身上才是,这么想着,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些;转头看着自从出门时就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丫鬟,“那丹朱和丹云……”
薛海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既然如此,那都一起吧。阿康,立刻备车!”
“是!”阿康赶紧点头应声,宛若脚底抹油般,跑得飞快,
蘅芜苑,浅阁。
顾瑾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盅汤一眼,脸上的笑意始终浅淡,一语不发的模样;看得那小厮只觉得又气又急,不过到底顾着顾瑾汐的身份,仍旧按捺着身份,不过语气却是非常的不善,“顾小姐,这可是我们太妃娘娘亲自吩咐厨房用雪灵芝炖的,暂且不说这雪灵芝有多难得啊,不管怎么样都是太妃娘娘的一片心意,您这样,怕是不太好吧?”
“心意?我呸!”半夏没好气地轻啐一口。
“你……”小厮面色立刻就难看到了极致,恶狠狠地瞪着半夏,“跟你们家小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道理!”
半夏面色瞬间就沉了下面,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两只眼睛都已经瞪圆了。只是不等她开口,顾瑾汐却是轻声笑着,抬起头看着薛海,“如果这就是你们摄政王府的礼仪,那怕是本小姐得找个时候好好的跟秦睿说道说道,本小姐最不喜欢认不清身份的下人。”
“顾小姐,你……”小厮听了又怎么会不知道那顾瑾汐是在说自己,顿时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更是已经难堪到了极致,恶狠狠地瞪着她,可是牙关却死死地咬着。
“本小姐现在是在跟你们摄政王府的薛管家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顾瑾汐低下头,脸上的笑意全无,就这么静静地凝着那个小厮;不过只是片刻就抬起头看向薛海,眼底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薛海赶紧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顾小姐说得极是,这件事情薛某人会跟王爷禀告的。”说着,转身,扬起手直接就甩了那小厮一个耳光,“还不快跟顾小姐道歉?”
“……”小厮顿时只觉得自己的侧脸一疼,耳朵嗡嗡作响,可是偏偏又没有办法反驳。别看他现在是荣恩阁里面瞧着算是体面的人物,可是在整个摄政王府,在蘅芜苑,在这位小姑奶奶的面前怕是连个屁都不算,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自己生生地忍了下来,“顾小姐,抱歉!”
“啊,小姐,今儿天气不错。”就在那小厮开口的时候,半夏眼底带着浓浓的无辜,故意高声朝着顾瑾汐道,像是生怕顾瑾汐听不到一般。
顾瑾汐见状,双手捧着茶杯低下头轻轻地呷了口茶,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可是办法不肯吃亏的,如今这小厮招惹到了她,就自求多福吧。当然,自己的人自己护着,既然惹了半夏不悦,她也没有这么快就放过他的道理,抬起头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看着那小厮,“啊?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刚才太吵了,没听见!”
小厮听了,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半夏一眼,可是却不敢对顾瑾汐有任何的不敬。就算明知道顾瑾汐是在刁难他,也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顾小姐,抱歉!”
“小姐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两道声音又异口同声的响起,半夏脸上带着浓浓的得意,看着那个小厮,眼底带着得意的味道,用眼神示意道,我就是故意的怎么地?
“看来你对本小姐可是不满得很呐,本小姐也担不起你的道歉,也罢。”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抬起头看着薛海,眸底似乎透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味道。
“滚出去!”薛海瞪着那个小厮,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然后转头朝着顾瑾汐微微笑着,“顾小姐,这下人不懂事,您可千万别生气。”
小厮见状,只觉得险些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只能艰难地将到了喉头的咒骂又给咽了回去;深吸口气,朝着跟在身边的两个丫鬟道,“丹朱、丹云,我们走!”
“是!”两个丫鬟异口同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落在那两个丫鬟身上时,顾瑾汐的眸色却透着几分幽暗和深邃。就算那安太妃对自己再有意见,怕是也不敢让人在蘅芜苑公然动手的。不过只是一盅汤而已,用得着让两位高手护送?这是不是有点儿大题小做了?
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查到什么了,说吧!”
“……”看到这样的顾瑾汐,薛海脸上先是带着几分愣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太妃娘娘的确有些不妥之处。至于顾小姐说的太妃娘娘的武功,早在当初太妃娘娘进宫为妃的人,大家都知道太妃娘娘是个中高手,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略微思索了下,仍旧将所有的事情都给缓缓道来。
顾瑾汐只是侧耳恭听,时而轻轻地嗯一声,时而脸上的笑意淡淡点头,表示她在听。
“就只有这些了!”末了薛海低下头,面色凝重,瞪着顾瑾汐,“后面的,如果顾小姐需要什么消息,薛某会全力以赴,至于顾小姐答应薛某的事情,也请顾小姐遵守承诺。”
“好说!”顾瑾汐微微笑着,抬起头看着薛海,眼底似乎透着几分疑惑的味道,“照你这么说,薛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虽然对顾瑾汐的话有些疑惑,也带着微微的不满,不过到底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只低下头,“惜儿素来柔弱,更不喜习武,这些年一直都不会武功,身子也只是尚可。顾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起惜儿的事情来了?”
“没什么,只是随意问问。”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
可是薛海却并不这么想,顾瑾汐是什么样的人,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就算不是非常了解,也总算是了解几分的,如果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那她定然是不屑一顾的,想到这里啊,他的语气透着几分疑惑,“顾小姐,惜儿对您并没有什么威胁,而且她是太妃娘娘的心腹,很多事情您想要知道,都要靠惜儿……”
“薛管家你太紧张了。”不等薛海把话说完,顾瑾汐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低首垂眸,露出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侧脸优雅透着高贵,“既然本小姐答应了不会动她,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不过她不动手并不代表别人不动手,至少从现在看来,这薛家两兄妹的处境,只怕不是很好。
“……”薛海听了,猛的抬起头,双眸紧紧地凝着顾瑾汐,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般,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紧紧地咬着唇。
顾瑾汐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清浅,眸底却是带着几分沉思。心腹,这薛惜真的是安太妃的心腹么?如果真的是,为什么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对了,听说薛惜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太妃一手保下来的?”
“顾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原本心已经放下来了的薛海听了这话,心又飞快地悬到了嗓子眼儿处,两只眼睛警惕地看着顾瑾汐,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眉头紧皱,语气透着几分不善,“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惜儿出手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嗤——”
顾瑾汐没好气地瞪了薛海一眼,“对她动手,本小姐还嫌脏了我的手。不过这安太妃瞧着可不是个善茬,你们就真的这么确定她保下薛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别有所图?”
“嗡——”
薛海闻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的确安太妃瞧着不像是个善茬,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发觉,可是越到后面,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虽然她对外表现出来的非常喜欢惜儿,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诡异了,难道她要惜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别有所求?想到这里,他的面色沉沉,有些难看,“这就不劳顾小姐操心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让薛惜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再说。
看着薛海的模样,顾瑾汐嘴角斜勾,没好气地耸了耸肩,对薛海的想法她既不关心也不在乎,只是淡淡的道,“不用本小姐操心就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薛管家就清吧!半夏,送薛管家出去!”
薛海双唇紧抿,凝着顾瑾汐,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那薛某人就先告退了!”
“春风和煦,暖人入眠,蘅芜苑和摄政王府的路程虽短,可薛管家也当随时注意才是。”顾瑾汐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甚至说话都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玩味,“好了,本小姐也有些乏了,就不送薛管家了,请!”
“顾小姐客气!”薛海原本还没有察觉,可是经由顾瑾汐这般提醒,原本平静的心顿时就悬到了嗓子眼儿上,双眸半眯,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底还带着深深的思索,顾瑾汐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可是他又没有得罪什么人,又怎么会招惹到旁人,亦或者是顾瑾汐故意这么说拿他寻开心的?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小。
送完薛海回来,半夏没好气地瘪了瘪嘴,对那小厮可谓是不屑至极。不过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半跪在顾瑾汐的面前,“小姐,您刚才跟那个薛海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看着半夏,“你立刻去找我大哥,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她垂下眼睑,眸底带着几分深思。看来安太妃已经盯上了薛海和薛惜,她还需要薛惜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不敢对薛惜动手,不过这薛海就成为了替罪羊。只是,如果说薛惜并不会武功,那就必然不是晚清,那安太妃究竟是不是当初的那个红衣女子?
半夏也注意到了自家小姐面色的变化,不过到底没有问出口,只听话的去找顾子齐了。
摄政王府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薛海离开之后,薛惜一颗心就始终紧紧地悬着;那盅汤,也不知道安太妃究竟有没有动手脚。不管顾瑾汐会不会喝,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怕是薛海都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她的眉宇微微颦蹙着,面色难看。
“梅香,你去看看,我哥哥还没有回来吗?”眼瞧着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可是薛海仍旧没有半分消息,薛惜原本就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更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难道是顾瑾汐发现了那盅汤有问题,所以扣住了薛海?不,如果真的那样,以睿哥哥对顾瑾汐的在乎,怕是自家哥哥定然讨不了好的。
梅香低下头,面无表情声音谦恭,“回薛姨娘话,薛管家并没有回府。”
“……”薛惜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的,怎么都放不下来,“怎么会这样?对了,荣恩阁的那个小厮和丫鬟回来了吗?”他们可都是一道去的,没道理他们回来了自己的哥哥却没有任何消息的。
梅香闻言,摇了摇头,“奴婢并没有听说。”
“薛姨娘您也别担心,薛管家对你这么疼爱,只要回来了,定然回来看你的。”看着薛惜那模样,梅红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语气仍旧不急不缓,“再说,指不定薛管家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耽搁了,以薛管家的本事,有什么人能动的了他呀。这摄政王府中可不光是薛管家,还有杨管家,若是他们真的忙起来,好几日见不找面儿都是正常的。您呐,就只管安心休息休息,毕竟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薛惜闻言,脸上的担忧色总算退下去了些。大抵是因为月份越发的大了,也越发嗜睡;刚才用完午膳没多久,现在就又觉得困了。又听得梅红这么一说,又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以往在云禛山倒是不知,只知道这凉都城的繁华,可现在想来,哥哥的日子也是辛苦的。我有些乏了,先休息会儿,如果哥哥回来了,记得叫醒我。”
“是!”梅红低下头,将薛惜搀扶到床榻上,还非常细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只是,当年薛惜再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清醒过来,就听到外面闹闹嚷嚷的;隐隐还能够听到梅红和梅香那压低嗓音和略微带着急促和担忧的语气。
“好了,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会告诉薛姨娘的。”梅红的声音不复平常的清脆带着几分担忧和疑惑,又好似透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黯然。
梅香到底不如梅红沉稳,此刻整个人脸上都带着害怕,“梅红姐姐,这……薛管家的事情……”
“姨娘的身子越发的沉了,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姨娘知道。”梅红压低嗓音面色沉沉。可话音未落,陡然就听到旁边响起急促又带着担忧的嗓音,“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本姨娘知道的?”
梅红、梅香,还有刚才前来报信的小厮听到声音顿时全都紧张兮兮地抬起头,看着那突然出现的薛惜,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
“说啊,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本姨娘不能知道的?”薛惜此刻整个人面色苍白,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旁边的柱子,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面色苍白着;压低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梅红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搀扶着薛惜,“姨娘,您没事吧?”
“你说啊,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本姨娘不能知道的?”薛惜任由梅红搀扶着,可是情绪却并没有就此安定下来,反而显得越发的激动了,紧紧地抓着梅红的手臂,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我哥哥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你们说啊!”
站在旁边的梅香双唇嚅了嚅,可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那站在旁边的小厮见状,低下头,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恭谨,“启禀薛姨娘,薛管家被顾小姐遣人,乱棍打死了!”
“什么?”薛惜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只觉得自己双眼一黑,身子不堪重负,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仰倒下去;她顿时整个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般,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不会的,不会的。”
那小厮却是低着头,“丹朱和丹云已经回来了,阿康和薛管家都已经……姨娘您也不要太伤心,太妃娘娘说了,这件事情一定会让顾瑾汐给您一个交代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薛惜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不断的摇着头。心里,脑子里都只有三个字,顾瑾汐,顾瑾汐!为什么,她都已经忍了,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忍了,为什么她还不放过自己,是不是因为上次在潭柘寺发生的事情,所以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