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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哭到休克,秦东岳恨不得一把掐死李承运。他之前觉得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亲父子,李承运想要把孩子留在眼皮底下看着,那就由着他好了,搞不好借着这一次的事情,能让他们父子之间紧张的关系缓和缓和。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承运的出现会对重岩造成这么强烈的刺激。在绑架事件之前,重岩的精神状况就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没想到重岩安然度过了绑票事件,却因为他这个父亲的存在而彻底打破了这种勉强维持着的不稳定状态。
秦东岳不顾李家人的阻拦,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秦氏旗下的一家私人医院,打电话让赵闯刘冬一起过来接人。赵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秦东岳语气不对劲,连忙带着手下的一帮大小伙子跑来接人。一时间高级病房的走廊里全是穿着训练服的壮汉,搞得小护士们推着小车出来换药都战战兢兢的。
几方人马都是医院惹不起的人物,主治医师也很郁闷。他刚说了一句最好让病人安静休息,不要随意移动,秦东岳一伙人就把他围住了。可怜的医师躲得不够快,被秦东岳一把揪住了领口,愤怒地质问:“躺在这里就叫安静休息?你眼瞎了吗?要不是躺在这里,他能受这么大刺激?能休克?”
医师遇到土匪,简直有理说不清。
赵闯和刘冬连忙上前把他拉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李家的人挡在后面。
“行了,行了,”赵闯拦住秦东岳,“你们家的救护车都开过来了,赶紧把小老板送下去。他人还昏迷着呢,你在这里闹腾什么啊,是吧老三,病人最重要。”
秦东岳打电话让楼下的救护车把担架推上来,李承运被拦在后面,挤都挤不过去,气的直跳脚,“秦东岳,这是我儿子!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带走就带走?!”
秦东岳理都不理他,心说那要不是你儿子,老子今天抽死你。
担架很快推了上来,刘冬指挥着赵闯手下的保镖们将几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医护人员护在中间,长驱直入进了病房,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把病人推了出来,十分迅速地进电梯,下楼,送上了救护车。
秦东岳临走的时候,伸出手冲着李承运点了点,眼神凶悍的像只野兽。不过对着重岩他亲爹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秦东岳到底说不出什么狠话,手指头点了两下转身走进了电梯。
李承运被他气得半死,他怎么也没想到秦东岳会这么干脆的跟他翻脸,秦家跟李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的。秦东岳在他面前也算是个晚辈,没想到为了他儿子,这浑小子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直到救护车开走了,李承运也没想出来他儿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个秦东岳迷成这副德行。
李彦清受了刺激,刚退下去的温度又烧上来了,红着眼睛被大夫按着打点滴。李延麒一直睡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李延麟站在走廊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承运。以前他没想过那么多,只是凭着本-能仇视着这两个跳出来跟他抢爸爸的野孩子,但是听了重岩那一番质问之后他还怎么恨得起来?
李延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父亲,空前的迷茫了。
当事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走了,走廊里重新变得安静,重岩说过的话也开始在李承运的脑海里逐字逐句地浮现。他想起自己对杨树爱恨交织的感情,想起他多年未曾理会杨树的生活,想起重岩所经历的窘境,想起他一直卑劣地期待着杨树会因为生活的艰难而回过头来找他,会主动向他低头……
一丝懊悔慢慢浮上心头,像潮水一般迅速渗入他的五脏六腑,变成了一种深切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疼痛。这么些年,他都干了些什么啊。他甚至没有真正地用心去了解杨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承运攥起拳头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
李延麟有些难堪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李承运的心情他大致也能猜到几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从来没听说过后悔两个字能够挽回什么事情。就像重岩说的那样:命都没了,再说什么道义责任还有什么用?
李延麟转身走进了病房,默默地掩上房门,把他那状若疯癫的老爹一个人留在了走廊上。他决定重新找个时间去看看重岩,不管重岩跟他老爹关系怎样,他都是自己曾经共患难,一起经历过生死威胁的好兄弟。
受药物影响,重岩一直到两天之后才真正清醒过来。秦东岳胆战心惊地陪在床边,生怕他又会说出什么神志不清的话来,然而重岩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没事,别怕。
秦东岳没法子不怕。因为重岩的身体很突然地衰弱下来,他开始变得嗜睡,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度过,清醒的时候也不爱说话,总是苍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秦东岳紧张的不行,跑去问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病因,只能猜测这孩子以前身体的底子养的不好,这一次的绑架让他受了惊吓,本来精神就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又因为李彦清母亲过世的消息受了刺激,这些因素零零总总加起来,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承受罢了。
“不要心急,”大夫安慰他,“慢慢调养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秦东岳于是更加小心起来,除了林培海青天这几个死党,决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摸进重岩的病房。李家的人首当其冲被列为拒绝往来户,尤其是李承运,秦东岳一开始相信他,相信有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场,重岩从心理上会比较有安全感。结果他把重岩刺激成这个样子。他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东岳还是很小心的在重岩耳边提了一句。
重岩拿着ipad翻看财经新闻,听他说起李承运要来看他,头也不抬地说:“李家的人就算了,让他们别再来了。”
秦东岳摸摸他的头发,有点儿心疼,“真不见?”
重岩摇摇头,神情漠然。经过这么一场爆发,他算是彻底想清楚了,他跟李承运是绝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和平相处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成熟到不会再去介意小时候那些不堪的经历,不会再去介意自己的身世。但实际上他一直是介意的,一直心存怨恨,只是假装自己不介意罢了。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豁达。
秦东岳帮他掖掖被角,“不想见以后就都不见好了。”
重岩淡淡笑了笑,“我现在想明白了,既然我本来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我心里一直恨着他们,那我又何必拗着自己的心思,非要摆出一副不计较的姿态来呢?古人讲究顺其自然,做什么事都不能强求。如果我命中注定就没有亲情缘,那就没有好了,没必要非要跟老天做对。或许有朝一日,我会真正豁达起来,真正放下这一切。”
秦东岳凑过来在他的嘴角轻轻吻了吻,“那我呢?”
“你?”重岩笑了,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摸了摸,“就是因为顺其自然,我现在才会坐在你的面前而毫无防备呀。”
秦东岳把他搂进怀里蹭了蹭,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那我们就算是在交往了?”
重岩想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情史,不怎么放心地提醒他,“我这个人比较迟钝,要怎么谈恋爱我其实是不太清楚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刚刚说了要顺其自然?”秦东岳笑了,“那我们也顺其自然好了。”
重岩想了想,笑着点头。
秦东岳靠在他身边,把他揽进怀里,“赵闯和刘冬想过来看看你,行不?他们俩是我的发小,这次的事情他们俩也帮了不少忙。”
重岩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随口问道:“案子怎么样了?”
秦东岳说:“那天押送古玩的车队还没走到约定地点,就接到消息说你们兄弟被救出来了。车队返回的时候遇到了打劫的,对方的人伤了两个,剩下的逃走了。这两个人都是姓齐的那人的手下。警方现在在查姓齐的底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现在还不知道。”
“张赫呢?”重岩皱了皱眉,“我总觉得他跟张杭脱不了关系。”
“张杭被监视,并没有什么异动。”秦东岳说:“警方倒是对他父亲和他大伯比较感兴趣。跟张杭比起来,他们二位应该更有掺一脚的动机。”
重岩看着他,“你是说古玩?”
秦东岳点点头,“我估计警方也从两位张先生这边下手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上次说张赫很感兴趣的那幅画叫什么?”
“《骊山烟雨图》,怎么?”
“那天刘冬跟着车队,他说劫匪抢上车之后就要找那幅画。”
“如果说在找这幅画,那张赫的嫌疑还是很大的。”重岩有些疑惑地想了想,“你觉不觉得张赫对这幅画有些太执着了?就算它很值钱,但是它真的值钱到让他什么都不顾,铤而走险的地步了吗?”
秦东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可能这幅画还藏着什么玄机吧?否则还真说不通。他处心积虑的从国外跑回来,又是跟李彦清母子搭关系,又是跑来认识你……对了,那房子海青天说是张赫的,那张明妍……”
重岩打了个寒噤,不敢再细想。知道张赫在算计人是一回事儿,但是知道他能下手杀人又是另外一件事。知道自己原本认识的人其实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这恶-魔还在逍遥法外。
秦东岳把他搂的紧一些,“过两天出院,要不要先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唐怡自从听说重岩出事就一直想过来看看他,但是秦东岳一直拦着不让来。这段时间她看多了自己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简直不敢想重岩要真出事了她儿子会怎么样。听到重岩已经慢慢恢复过来,她也是真心感到高兴。
重岩摇摇头,“回自己家吧。”
秦东岳其实还是想让重岩先住到自己家去。现在张赫还没被抓到,暗处是不是还潜伏着什么危险都不好说。不过重岩现在情况特殊,他得想法子慢慢劝他才行。
秦东岳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妈前几天就说想过来看看你。你想吃什么?我让她带过来。”
秦东岳其实是愿意让重岩多见见人的——李家那糟心的一帮子除外。重岩的性子本来就有些孤僻,独处的久了,搞不好会闹起自闭的毛病来。秦东岳还是更希望能早一天看到以前那个眉眼嚣张,浑身带刺的重小岩。
“饼干吧。”重岩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曲奇行不行?”
秦东岳笑着亲了亲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