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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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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樱说到兄妹二字,忽地滞住不语,佝偻着身子剧烈的干呕起来。

    云绦惊慌失措地上前扶住她,门外侍候的太监宫女听到动静,也纷纷冲进来。可樱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精气,眼瞪着像小豹子,直欲喷火,冲着进来的人叫道:“出去!”

    下人刚有迟疑,她猛然扯下了幔帐,砸了过去,吓得大家忙退到门外。

    云绦从没见过她这么凶的样子,当下六神无主,求告似地说:“可樱,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可樱把头抵在云绦的怀里,好像痛得直不起来身子,她的手似乎比云绦的还要冰凉,紧抓着云绦不放。

    她喃喃的声音,像隔着山林雾障一般从怀里传来,“云姐姐,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太害怕了。”

    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如同梦臆一般。

    云绦只有紧紧的抱住她,不断的安抚她。以前叶寻跟她抱怨过,说最是难为女孩哭,这时她真的深有体会了。

    好一会儿,可樱才脱了力,云绦看时,她竟在怀里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心力交瘁。

    云绦细心将她安置在榻上,守在榻旁。她没有血色的面庞安静如玉雕雪砌一般,两簇睫毛如蝶翼分剪,坠在云上。云绦瞧着她,不禁陷入了反思。

    当初把她带出朔州,是对是错?

    不出朔州,她就不会落入此刻的困局,不认识叶寻,她也不会有今日的忧愁。

    不不不,云绦心里另一个小人在反驳自己,她认识了叶寻,快乐比忧愁还是要多一些的,有一个人牵挂,总比一个人独自零落要好。

    这时候有太监进来,告诉云绦拜访的时间差不多了,要她回她的住处。

    云绦小声说,“我要等她醒了以后再走。”

    叶寻犯过一次的错,她不想再犯一次。要是可樱醒来又看不见她,谁知道她会怎样的失落。

    太监道:“这里自然有人侍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姑娘不能在这儿久待。”

    云绦目光一冷,“我说了不走,有本事你去把梁洵叫来!”

    一屋子人听她直呼天子姓名,吓得大惊,慌乱着找梁洵告状去了。

    可樱从天刚过晌午,一直睡到黄昏时分,终于迟迟醒来。

    当她看到云绦守在床边时,第一眼是欢喜的,转而可能是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有了些生怯,最后缩着身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云绦总是不敢和她长久对视,看久了,她就浑身不自在。

    “你一直看我干嘛?”她打断可樱对自己的施法。

    可樱睡了一觉,心情平复了许多,脸上少了些疲惫,多了些缱绻,“云姐姐,除了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云绦摇摇头,“说不定,我比叶寻对你还要好。”

    可樱无力的笑了笑,坐直身子。云绦把她拉近,小声说:“可樱,你不要害怕,很快,我们就会想办法救你出宫的。”

    “什么办法啊?”

    云绦伏耳悄声说:“有很多办法啊,比如现在,就有个责成的办法。其实,今天是梁洵叫我来的,你猜他叫我来做什么?”

    可樱无甚意趣,随声问,“做什么?”

    “这家伙痴心枉想,想纳你入宫做妃子,还想以我做说客。”

    可樱听了,表情没什么波澜,只轻轻恩了一声。

    云绦不解说,“你都不惊讶么?”

    可樱轻叹道,“我又不傻,他常来看我,暗示我不止一次了。”

    “那你怎么看?”

    可樱淡然一笑,“除非我死了。”

    “你又说死!”云绦打了下她的手背,埋怨着。

    “那我能怎么办?”她反问,“哥哥以为太子会放他远走天涯,到最后都相信太子,他却言而无信,以我做质……”

    她看着半掩的门,眼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愤恨和决绝,说:“哥哥无心恋栈京城,太子想拿我做锁,把哥哥锁在这里,我绝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也不许这样的事发生。”云绦说,话峰一转,又说:“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你不妨先答应梁洵,找个出宫的机会。”

    可樱望她一眼,似有悲悯。

    “出不去的。”她说,仿佛已经通透前尘后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樱欲言,又止,“再说吧。”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抓紧云绦说:“云姐姐,这事儿,你可以跟我商量,但千万别告诉我哥哥。”

    “为什么啊?”

    可樱急得都要哭出来,“你,你怎么不懂……我不想太子以我欺他,这对哥哥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云绦怎么可能不懂,这对高傲的叶寻来说,当然是个打击。

    “可是,梁洵既然有了这个心思,保不齐他对亲自跟叶寻提。”

    可樱使劲摇头,自我催眠似的说:“不会,他对哥哥有愧,他不敢对哥哥提的,如果他提了,我就……”

    她话没说完,外面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

    大梁皇帝来了湘妃院。

    ……

    梁洵来得风尘仆仆,一脸的急慌,到了以后不问其它,只顾着询问可樱刚刚突发病况的事情。

    他还带来了太医,即使可樱一再推说没事,他还是强命太医给她诊了脉。

    直等到太医宣布可樱身体尚可时,他才松了口气,将云绦悄悄拉出门,不解问:“小妹怎么突然身子不舒服了?”

    “可能是这里风水不好,又憋的慌,才让她心神淤塞,经络不调。”云绦帮梁洵分析说,“我觉得,您应该让她到处走走,放宽一下心情,自然就百病全消了。”

    梁洵讪讪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不仅会看风水,还能瞧病。看病的事自有太医会处理,我问得是她好好得怎么突然就有恙了。”

    说话间语气多有不善。

    云绦心里念叨,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还求着自己办事,转过头就给她摆脸看。

    她抄手在胸,若有所思,“兴许是,我把你的想法告诉了可樱,害她太激动了吧。”

    “你对她说了?!”梁洵脸上不知是惊是喜,“那,她怎么回得你?”

    “她说……她会想想的。”

    “她这样说的?”

    云绦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

    她不得不撒这个谎。

    可樱有可樱自己的坚守,但云绦也有云绦的担忧。如果把可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梁洵,他必挟恨于心,当前寄人篱下,只会有害而无益。

    梁洵将信将疑,但面色和气了不少。

    “有劳姑娘了。”他朝云绦拱了拱手,转身又进屋里跟太医询问可樱的病情了。

    云绦倚门往里,看着梁洵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的想:他要纳可樱,未必全是为了掣肘叶寻,也许还是有点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