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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神霄观,看起来像个坟墓。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皇帝,那叶寻也不指望能在别处找到他了。
或许,从闭关开始那日,皇上就已经遇险了。
叶寻道:“我们先回去,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明天去东宫问太子了。”
云绦说:“要真是太子害了皇上,你再去问他,他不会把你一起干掉吧。”
叶寻一脸凝重道:“未必就是太子下的手,我想再相信他一次。”
云绦看他坚定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两人原路返回,一路躲壁着夜巡卫队,不落低处,飞檐走房。
过转过永和宫不远,正经过一处轩舍,忽听‘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摔碎了,吓的两个人赶紧伏在房顶上。
接着听到脚下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怒喝:“丢了,你居然丢了!”
叶寻与云绦眼神一对,心意相通,踮着脚沿着屋脊走到发出声音的那间房上,小心的掀开一片琉璃瓦,往下看去。
只见房间里灯光通明,一个身穿睡衣宽袍的人站在厅中。
“青明道长。”叶寻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思忖,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皇上不见,他肯定知情。
这时云绦突然激动的掐着他的手背,暗戳戳指着站在青明道长对面那个人。
这个居然也是熟人,正是当初在单州城遇到青阳道长。
只听青明怒气冲冲斥道:“那打鬼锏是祖师亲传之物,你居然也敢遗失,你信不信我代替祖师废了你的道行!”
青阳似乎很惧怕他,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道:“师兄饶命,师兄容禀,我本可将打鬼锏寻回,怎料那妖女居然认得当今大梁国镇北候叶寻,是叶候从中阻挠,将我困在通天峡多日,才未能将法宝尽快寻回。”
“怎么!”青明道长一惊,“叶寻何以会搅进这种事里来?”
青阳答道:“想必叶候被那妖女蛊惑,为她出头。他以官势压人,小弟无可奈何。如今师兄侍奉龙驾,位高权重,还请您为我做主,报通天峡之辱。”
青明道长嘿然一笑,摇头道:“你口中的叶候,如今已经是叶国公了。眼下大梁国正值风云惊变之际,一些内情我无法与你明说,但叶国公有左右天下大势之力,我们巴结尚还来不及,还怎么敢去招惹得罪。”
青阳愤然道:“难道有叶寻在,我们就放任那妖女了不成?”
“那倒也未必。”青明道,“你且跟我仔细再说一遍,你口中的那个妖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阳便把他与云绦的几番交锋统统说了一遍。他不过是在自己的师兄面前故作声势,其实真和云绦打起来,他也没多少把握,讲到最后,小声疑虑道:“师兄,如果她真是酆都鬼使,是不是真的很难对付,我们的打鬼锏还能要回来吗?”
青明先让他起身,想了想,摇头道:“她未必就是鬼司,祖师曾说过,酆都鬼使临世,皆是身披混天重甲,手持锁链钢叉,且神力骇人,模样极丑,畏人心魄。你刚才说的那妖女,她一样不占啊。”
叶寻听到这儿,转头看了眼云绦。夜里的凉风吹来,挑动她的长发,她压着叶寻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下面的青阳满脸疑惑,问师兄:“若她不是鬼使,又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为酆都摆渡阴魂,甚至不惜与我等交恶。”
青明道长道:“祖师还跟我提到过,有一次他在易州和那儿的城隍饮酒,听那城隍讲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说是每到天下大乱之际,世间冤魂太多,酆都忙不过来,便会招一些青魂做临时鬼司。那些青魂,原有不解业障,被困九幽之下,永世不得轮回。酆都赐给他们六道灵符,让他们到阳世捉鬼,以此换取功德。他们本来也是鬼,所以又被称作‘食鬼之鬼’,我想你所说的那位自称鬼司的女子,应该就是这种身份。”
叶寻感觉到云绦的手倏然抽了回去,转头去看她时,她的目光也正注视着叶寻。
双瞳剪水,竟似无助和绝望。
房间里师兄和师弟的对话还在继续着,“……这种小角色行走阳间,全靠那六道灵符,法力一般不会太强,就算他们死在阳间,酆都也不会过多追究。以你我的道行,寻个机会我们合力一处,不怕拿不下她。”
“但有叶国公护佑,我们将之奈何?”
“叶国公?只怕他也不知道呢,日前我赠他四法青云,叶国公甚是高兴,等与他结交成了朋友,来日找个机会,对他晓以其中厉害,还愁他不帮你我?”
“师兄英明,可那四法青云是道家至宝,你竟也舍得。”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结,况且……”
他一句话没说远,头顶上忽然哗啦一阵响,两片琉璃瓦落了下来。
“有人!!”青明惊呼,宽袍一甩,冲破屋顶跃上房来,眼看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东南掣去,很快没入夜色之中。
青阳随即跳了上来,“追!”他喊道。
青明在后面拉住了他,无可奈何道:“以我们的脚力,怕是追不上了。”
青阳纳罕道:“这皇宫大内,竟然也有刺客?”
青明苦笑道:“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刺客。”
“如果我们刚才说的话被人听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青明冥思片刻,道:“我们刚才聊的全是门内秘事,无关朝廷之事,就算被旁人听到了,应该也无大碍吧。”
他们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
叶寻跳出宫墙后,就不见了前方云绦的影子。
寂静的昊京城,寂静的朱雀大街,只有叶寻一个人孤单地走着。
只要云绦有心要甩开他,他也不指望能追上。但他知道云绦大概会回家,所以他直奔云府而去。
如他所想,当到追到云府时,远远的便看到,月光下,云绦骑坐在云府门楼突出的飞檐上,正若有所思的啃着桃子。
“师傅。”
叶寻仰着头喊她。
她低头觑了一眼,“干嘛?”
“没事。”他说。
他跑这么远,就是来喊她一声,而她能应一声,他就心安了。
“叶寻。”她忽然低头叫他。
叶寻抬头望着她,等着她说话。她张着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她满眼委屈地说:
“叶寻,不是我要做你师傅,是你非求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