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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明月渐渐西垂,天色已经很晚了。
该聊的已经聊完了,云绦却不说回家。
只是抬头看着月亮。
叶寻看出她似乎有什么心事,试着问:“师傅有什么事要交待吗?”
她想了想,才说:“叶寻,我有件小事儿想请你帮忙。”
叶寻一怔,难得云绦有事相求,他满口答应道,“师傅直管说,我什么都在所不辞。”
云绦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关于我娘的。”
“云夫人怎么了?”
“我娘她不容易啊。”她说,把腰间的一个荷包拿上来,深深嗅了一下,伤感道:“她是个落榜秀才家的女儿,如今娘家早已经衰败无人了,唯一亲人就只有我一个了。我现下虽能让她宽心一时,可惜却不能在此间常待,等我离开后,她该怎么办啊?”
叶寻深有感触,想到他日云绦离开,也有点失落,小声问:“师傅是想日后你走了,让我代为照看夫人?”
云绦却意外地摇了摇头,“你纵然有心,但师出无名啊。”
“那师傅要我做什么?”
“我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云绦牵过他的袖子,放在膝上轻轻摩挲,仰头瞧着他道:“你娶我做夫人怎么样?”
叶寻抽回袖子,侧头眯眼瞧她。
“怎么样啊。”她又追问一句。
叶寻慢慢把她推开,挪开身体,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师傅吗?是不是哪个鬼变来骗我的,像苦桥镇那次一样。”
云绦不悦道:“你少扯别的,就问你行不行。”
“师傅。”叶寻摊手道,“我叫你师傅啊,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直拿你当我的祖宗一样,我怎么能僭越您,我怎么敢冒犯您。”
“又不是当真的。”她试图解释,安慰似的说,“就过家家似的闹着玩嘛。”
“那也不行啊。”
她急红了脸,解释道:“等不到你真来娶,只是去求亲就可以了。”
“求亲和娶又有什么区别,这太荒唐了,除了这件事,其他事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你是嫌弃我,还是嫌弃云姑娘?”
“我都不嫌弃,我尊重的很。正因为尊重,所以师傅,我才不能这样做。”
云绦脸一黑,“当真不行?”
“不行”
“果然不行?”
“不行。”
“好,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我,叶寻,叶寻,叶寻!”她起身跺着脚喊。
她满拟自己既然张嘴了,叶寻会一口应下,想不到他居然这样不留一点情面,气得她用手激动地点指他,气到咬牙,“我就早知道你看不起我,今天就当我没说,就当我们不认识,告辞!”
转身拔腿便走,叶寻一把没拉住她,急道:“师傅,你去哪?”
她不答,直管前去,一步纵上假山,从后园往前殿而去,叶寻也连忙跟了上去。
哗啦啦一片瓦砾声响,惊动了院中的守卫,有人高声喊道:“刺客,有刺客!!”
众守卫闻声,纷纷举起火把兵刃从四处赶来。
云绦前头踏过飞檐,落在大殿前面的广场上,推开两个守卫,直冲二门奔去,叶寻迈开大步与她相距不远,后面的呼啦啦一大堆追兵紧随其后。
两人先后跃上高墙,后面竟有箭矢射来,若非叶寻抓得及时,险些有一支射中云绦。
几个腾挪奔跃间,两个人一前一后跳出候府外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奔逐。身后随即府门四开,十几个守卫呼啸着追赶了出来。
这些守卫皆是精兵中的精兵,一时还不好甩脱,恰时京城兵马司的巡夜部队正巡逻至此,少说也有半百人马,兵马司正是凤台军旧部抽调而来,候府领头守卫见了,向兵马司招呼道:“咱们是镇北候府兵,有人刺杀候爷,大家与我们一同追敌。”
兵马司的人听了,个个义愤填膺,泼口大骂:“谁人胆敢刺杀叶帅,就如同刺杀我等亲爹,大家伙追上去把他大卸八块。”
大家伙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挥刀振钺,当街叫阵。
叶寻生怕一眼不慎跟丢了云绦,不敢回头叫退追兵,同时又怕追兵看到云绦模样,只得随她一路狂奔,离得近了些,张口求道:“师傅,咱们凡事好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她愤愤道,跑得更快了。
两人跑入一片民宅区,在房顶高墙上纵跃不停,叶寻始终追不到她,却也始终没有舍下多远。跑了一阵,叶寻微感气力不继,他心下想,云绦步下轻盈,她若真得想跑开,自己的能耐未必能追得上,她一直这样若即若离,恐怕还是在等自己一句话。
罢了罢了,惹不起她,于是把心一横,举手大叫道:“我答应你了!”
云绦在前面刹车停住,站在屋顶掐腰问道:“答应什么?”
“求亲。”
“说定了?”
叶寻喘气道:“你容我想两天行吗?”
“不行。”她态度很坚决,“有什么可想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决定,就今天,就现在。”
叶寻求道:“师傅你想,我就算不管其他任何人,还有可樱呢,她现在算是我的家人,我总要跟她通会一声吧,再说你们俩这关系,她总得适应适应吧。”
云绦总算听进去了一句话。低头思考着。叶寻趁机道:“过几天是九月十五,候府要开府大宴,过了十五我就去,可行?”
云绦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离十五还有三天,见他还算有诚意,才勉强道:“那好吧,不过你要快点跟可樱讲,我等不及的。”
叶寻脑袋一抽一抽的,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师傅,你是我见过的最恨嫁的姑娘了。”
“你笑我?”
“没有。不过咱们说好了,咱们只是闹着玩,不当真的。”
“你想得美呢,不是为了我娘,本仙子会下嫁于你?”她说着,丢过来一件物什。叶寻伸手接着,竟是个荷包。
“这是什么意思?”
“定情之物。”
“不是吧。”叶寻吓了一跳,“不是不当真吗?”
“拿着吧。”云绦像小孩子一般瞬间换了一副笑靥,秋水般的目光温柔的看过来,温声道:“这是云姑娘以前绣的。如果她娘知道女儿有你这样的归属,便是一生最大的知足了。”
她说完跳下了房顶,等叶寻打眼去看,已经瞧不见她的身影了。
叶寻骑在墙头上,看着荷包发了好一阵呆。
看着看着,不觉得荒唐,反觉得有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