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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把一个布满灰尘的头盔用抹布沾水抹干净,然后把自己的头盔往黄佳艾的小脑袋上一按,黄佳艾顿时眼前一黑,全包的头盔盖住她的半个脑袋。
黄佳艾双手抱着头盔往后扶,戴是戴上了,就是头盔大脑袋小,摩托颠簸几下,头盔又往前倒遮住她的眼。
林城从后视镜看到黄佳艾说道:“下次我给你去买个儿童的可能会好些。”
“你才用儿童头盔。”黄佳艾扶着后座位,但这被修过的路还是颠簸,比起田坡村倒是好不少。
林城带着的头盔也是全包,黄佳艾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大声问道:“县上是不是给田坡村送来一批树苗?”
黄佳艾往前倾过去,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跟你说,田坡村有一部分村民在外地打工,下个月是他们最重视的节日。这个节日在他们的眼里跟我们重视春节一样,到时候大多数村民在千里外都会赶回来。其实那些外出的打工人,也不是都想往外头走,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出去,你可以趁着这个节日,宣传一下梨树种植,让留在田坡村的人更多些。”
黄佳艾没说话,扶着后座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林城看了她一眼:“你什么表情?”
“这个我觉得……还是算了吧。”黄佳艾双眉紧皱,她看着前面忧心不已。
林城问道:“你是在担心?”
“容我想想。”黄佳艾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在想他们出去外面打工,一个月在流水线上做机器手也有几千块钱,一年下来也有五六万块钱,我担心种植梨树赚不了这么多钱,到时候大家都留下来,年末又失望。”
“嗯。”黄佳艾的小心思被林城看在眼里,一猜即中。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林城说道。
黄佳艾抬头看像远处:“我没有试试的机会,一旦做什么事情,就一定志在必得。我害怕对不起村民,我害怕他们要是真的听我的劝留在村里,到年末的时候,过得生活还不如之前。”
朝阳从山头慢慢爬出,露出半边脸,摩托车突然撵到一块石头,剧烈的起伏让黄佳艾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她死死抓紧后座架,惊出了一身冷汗,嘴里发出一声:“哎呦。”
“总是要试试的,不如先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跟村民说,至于他们最后留不留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林城很少说这么多话,今日的他倒是跟以往有些不同。
黄佳艾说道:“这件事情让我去跟村长商量一下。”
“应该相信国家的,只要有国家的帮助,还有坚定不移的恒心,最后总会成功。对了,我们探矿队下个月应该会换一个位置,但应该还是在老熊村。”
“嗯,我知道了。”黄佳艾说道:“我过几天也要会县里一趟,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你爸妈会理解你的,只是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林城见过黄佳艾打电话,包括今天,在吃面条之前她也在给家里打电话,但每次打完电话,她看起来就不开心,今天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藏不住喜怒哀乐的女孩子。
“但愿吧,我来这里是挺对不起他们,可是他们有一天会理解的。”
摩托车爬山要方便的多,黄佳艾来到村里刚好是九点,周末的李家寨也比往日要热闹的多,附近村寨的村民都会来买些小东西。
不少外面的商户老早就开车来到田坡村的路边,他们一般会把后座拆除,用来放一箱箱的商品,直接车后盖打开,就可以做生意。
早上八九点钟是最热闹的时间,一直持续到中午一点左右,商户们把车后盖一关就回家了。
黄佳艾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商户,有卖盐巴味精的,有卖种子的,还有卖二手的,基本每个小摊前都有村民围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用三轮车卖小玩具和辣条的,这样的摊子前面围的一般是小孩子。
三轮车和面包车比起来,摊位小的多,老板在三轮车上绑起些铁丝,然后把一板一板的玩具夹在上面,都是看起来很廉价的“小五角”。老板旁边是一大包打开的辣条,一个纸板上用马克笔写着四个大字“一角一根”。
一群小孩站在三轮车前面,指着小玩具窃窃私语,黄佳艾刚好走过去。
一个小孩说道:“那个才好玩,打在窗子上会粘住,就那个巴掌。”
“还是小枪好玩,那个口口可以喷水,里面那些可以喝,酸甜酸甜的。”
“要不我们凑钱买一个?”
黄佳艾转头看过去,小孩从裤兜里一顿掏,接着拿出两张一角的纸钞:“你们再凑三角就能买了。”
“我爹没给我钱,等我爹下个月就回来,他肯定给我买。”
“切,你骗人,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说他爸爸回来会给他买的孩子嘴嘟的老高,一脸委屈样,眼泪已经在眼眶处呼之欲出。
“你们还有钱吗?”
几个小孩掏掏口袋皆是摇头。
手里捏着两角钱的孩子使劲捏着钱搓,就好像多揉几下,钱就能变成五角似的。“这个小水枪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老板看看孩子手机举的老高的两角钱说:“不行,五角不讲价。”
孩子失望地看着小水枪想了想,又指着卡条说道:“那……还是不买了,给我两根那个。”
“行。”老板收走小孩的两角钱,从袋子里拿出两根辣条给小孩。
小孩接过,扯了其中一根的半截分给站在一边的小伙伴:“走,再去那边看看。”
几个小孩子跑远,唯独那个气的要哭的孩子站在原地,此时又有别的顾客少来,老板收到一张十块的钱,转身去找零。
黄佳艾正好有五角钱零钱,正要走过去,却见到那孩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老板,但是已经把手伸向纸板上,偷偷扯下一把小水枪往衣袖里面塞,得逞后拔腿就往人群里跑。老板正笑着把零钱递给客人,丝毫没注意到挂着的玩具少了一个。
小孩跑到房子背后,把包装袋一扯,然后就美滋滋地把小水枪对着喉咙喷,没发现黄佳艾跟他走过来。
黄佳艾还没靠近,刚刚那群分辣条的孩子就走过来,他们看到那把淡绿色的小水枪,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羡慕。
“你哪来的小水枪?”
小男孩得意地又往嘴里喷了几下:“我婆婆给我买的。”
“你婆婆在哪里呀?”
“她买了就走了。”
“我才不信,你婆婆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在地里,你说你是不是偷的?”
“小偷!”
“偷东西!拿来给我们!林老师说过不能偷东西。”
小孩拽着手里的手里的小水枪不撒手,他的食指扣在扳机的地方,被磕成了青白色。“我没有偷,我没有偷!呜呜呜,你放手!”
“你就是偷的!我要交给老师去!”分辣条的孩子和自己的伙伴一个从前面去抢,后面一个累着他的脖子往后夺。
黄佳艾赶紧跑过去:“住手!”
几个小孩子看到黄佳艾停下手,小水枪枪管因为抢夺而被掰断,小孩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声哭着。
另外几个抢水枪的看到黄佳艾,指着偷水枪的孩子一顿告状:“是他偷东西,他手里的水枪是偷的。”
黄佳艾蹲下身问道:“你看到他偷了吗?”
小孩子回头看看水枪说道:“他没有钱,怎么可能买到水枪,他就是偷的。”
黄佳艾说道:“这把水枪是我买的。”
小孩子诧异道:“可是……”
黄佳艾说道:“你们没有看到事实,仅仅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就指责同学,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同学之间应该互帮互助,团结友爱。”
几个小孩子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黄佳艾在大学时候就考了教师资格证,对于教育孩子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耐心地引导道:“你们可知道错了?”
小孩子点点头。
黄佳艾又说道:“那做错事情应该怎么做?”她本还想着这些孩子不懂,想慢慢教他们。
刚才还在带头夺枪的孩子却是地一个走过去说道:“对不起。”
手里捏着水枪的孩子不做声,依旧嘟着嘴,满眼尽是委屈。
黄佳艾有说道:“看样子他不打算原谅你们。”
几个小孩子又走过去一些说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请你原谅我们。”
孩子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拿着小水枪的孩子看着他们:“没关系。”
“那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嗯。”
黄佳艾道:“行了,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一定不能欺负别人,知道不?”
“我们知道了。”
黄佳艾说道:“你们几个去那边玩,我还有事情跟他说。”
等那几个小朋友走远,黄佳艾蹲下身道:“他们知道错了,那么你知道了吗?”
小孩拿起水枪:“我不该偷东西,林老师教过我们,做人要人穷志不穷,可是我却偷东西。我……错了。”
“嗯,还知道错了就好,我带你过去,跟那个阿姨认个错行不行?”
小孩迟迟站着不动。
黄佳艾试着去拉他的手,小孩也给她拉,就是脚下一动不动。黄佳艾没拉动,又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跟那个阿姨道歉?可是错的是你,你也承认了呀。”
小孩忸怩道:“我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