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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城城主府。
此刻佟大人手中的拜贴仿佛是烫手的山芋。
帖子是陈汉国闵斓王府送来的,帖子是要转交金雁翎的。
之所以佟大人觉得棘手,是因为这份拜贴看起来更像是战书。而闵斓王虽然表面上只是陈汉国的王爷,地位确是不同。闵斓王乃是陈汉国的摄政王,已然辅佐三朝君主。正所谓铁打的王爷流水的君。可见闵斓王的话是很有分量的。
帖子上说,闵斓王未婚妻走失,王爷茶饭不思,遍寻无果。前几天有人看见王妃随商队进了流云城。王爷多方打探,知晓商队是金雁翎领队。
闵斓王认定是金雁翎绑架了未来的王妃,要登门去讨说法。若是冤枉了将军,闵斓王愿意割让比邻流云城的三座城池,作为赔罪。
可若真是金雁翎拐走了他未来的王妃,只要金雁翎肯归还,他便不再深究。如若不然,必定兵戎相见。
贴子中所提及的,想来必定是那位跟随将军一同住在梧桐别苑的女子了。那女子出入一直带着围帽,佟大人没有见过她的芳容,单瞧着那身姿,也能知晓,围帽之下必定是倾城之色。
可若说她是金将军拐来的,佟大人是不相信的。故而佟大人分析,闵斓王之所以会诬赖金将军,必定是想要引起两国之间的纷争。
若金雁翎不肯让他见那位姑娘,那闵斓王就师出有名。若让他见那位姑娘,他一口咬定就是他的王妃,届时金将军定然不肯割爱。闵斓王一样可以借题发挥……
佟大人硬着头皮将拜贴送来了梧桐别苑。
姽婳看完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将阿鸢交出去。可若是执意不见,届时两国战端一旦开启,后果也不是她能承受的,正是进退两难。他只盼着金雁翎能早些回来亲自解决。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拖!
“你且回复闵斓王,就说我正在闭关,你未能将拜贴送达。”
佟大人领命,回了府中便给闵斓王回了信儿。
下人将回信送来的时候,闵斓王正在书房描绘一副丹青。
“呵!这是打算拖到正主回来了。佟久明管不了他,那便速去传信给天启帝宫,将此事告知。请盛铭帝定夺。”
下人领命出去了。闵斓王温柔的轻抚案几上的美人图,低声细语:“倾城美人还是天下太平?金雁翎,你会怎么选?”
阿鸢整天闷在房中潜心修炼,顺带着求着姽婳交她一些易容术,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殊不知外面局势的微妙。
颜西调集五万精兵增防流云城,此刻大军已经驻扎城外,而颜西也日夜兼程的朝流云城赶来。
陈汉国这边,闵斓王也已调集重兵集结。
陈汉国与永相国接壤面积很少。流云城三面环山,一条浣纱河将流云城与陈汉国的瑶光、离沛、纳海三城隔开。
瑶光城最为繁华。离沛、纳海与瑶光城成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若流云城是占据天险,那么陈汉国这边境小城则是占据了地势。两国之间若要兵戎相见,那么浣纱河的战略重要性自不必言说。所以两军皆在岸边安营扎寨,隔水相望。
局势十分微妙,战端一触即发。
姽婳这边更是如履薄冰,寸步不敢离开阿鸢。她的任务就是保护阿鸢,至于外面闹成什么样儿都与她无关。
几次三番的传信给金雁翎却都没有收到回复,姽婳一度担心金雁翎是否遭遇不测。毕竟乌拉善地形复杂多变,而漓煞湖流域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禁区。可她与金雁翎有着血誓羁绊,这羁绊还在生效,那就说明金雁翎还活着。
腊月十八这一天,颜西终于抵达流云城。并且带来了圣谕。
这一次,姽婳不得不去议事厅接旨。临走之前再三交代阿鸢。不可四处乱走。她已经在梧桐别苑设下结界,可抵御金丹期以下修士。
阿鸢听话的待在房间,她可不想节外生枝。算算时间,再有十多天就是正月初一了。雁翎答应她会回来给她行及笄之礼。她每天数着手指头算日子。
这段时间阿鸢修炼刻苦,虽然还是进展缓慢,不能突破筑基期的瓶颈。但她相信再有半年时间她定然可以达到筑基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
那晚金雁翎对她的许诺言犹在耳,待她达到筑基期后便娶她为妻。想到这里,甜蜜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
“姑娘的心情还真是不错……”
低沉迷离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陌生子男的声音让阿鸢如芒刺在背,立马紧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处寻找。
卧室不大,一眼就能看个究竟。似凭空出现一般,一名身穿蓝色蟒袍的青年男子,渐渐浮现在阿鸢面前。
男子怀中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小兽。
此人的出现方式太过诡异,阿鸢极力的稳住情绪质问道:“你是人是鬼?!”脸上的愠怒丝毫不加掩饰。
顺了顺小兽雪白的长毛,男子看向阿鸢惊艳道:“两月不见,姑娘愈发动人了……”
“我却不记得何时见过阁下,阁下怕是认错了人,还请速速离开。”阿鸢也确实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不过看着他怀中白色如狗儿般的小兽倒是依稀有些印象。
见阿鸢迷惑的表情不似作伪,男子的脸色变得阴翳,语气萧然:“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日思夜想,姑娘却根本不记得。真是叫人伤心!”
“请公子速速离开!”阿鸢不愿与他多费唇舌。
“姑娘怎不问问在下是因何而来?”蓝袍男子径自坐在桌前,竟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不愿与他过多纠缠,阿鸢深知此人来者不善,且修为精深。
“不论公子所谓何事,皆与我无关。”
“与姑娘无关吗?”说话间,男子从怀中取出半枚玉佩:“这玉佩姑娘不会不认得?”
望着玉佩,阿鸢心情复杂。她也有半块玉佩,与这半块正好能拼成一块。她的那半块是阿娘临终前交给她的,要她到天安城寻凌姓人家。可两年了,她找遍了天安城的凌姓人家。却无人识得,她都不打算找了。却突然冒出来了,简直是荒诞无稽。
“阁下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阿鸢不想正面回答他,只是没好气的搪塞道。
蓝袍男子也不着恼:“姑娘与在下早有婚约在身,如今却与金雁翎厮混一处。是何道理?”
阿鸢气结从没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人。怒斥道:“荒谬!你说有婚约便有婚约?我并不认识你,家母也从未提及婚约一事!”
蓝袍男子嘴角上扬,眼前的女子连愠怒的模样都是这般可人。克制住将她揽入怀中疼爱一番的冲动,男子拨开玉佩上的机关,从中取出一纸婚约。
“姑娘的那半枚也同样藏有婚书,在下说的是真是假,姑娘打开一看便知。”
阿鸢断不肯承认自己也拥有同样的玉佩,抵赖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就当你是认错了人,速速离开便不同你计较!”
“姑娘怕是不知何为婚约?即便姑娘不愿承认。可这婚约上有你我二人的生辰八字,天地为证。姑娘若要抵赖可想好了要承受的后果?”
不能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对于婚约这种东西阿鸢也有所了解。婚约同样属于契约的一种。契约签订起便受天地律法约束。违背契约者形神俱灭。若要解除契约,除非双方同意或者一方身死,否则想要单方面解除那是断不可能的。
“不论阁下的话是真是假。我与金将军早有夫妻之实,断不可能再嫁与你。”阿鸢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在蓝袍男子的心坎上。
那一句早有夫妻之实,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情根深种。只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辗转承欢的模样,就如同万箭穿心。
男子起身:“姑娘分明是完璧之身,却为何要诓骗与我?既然姑娘认为身体属于谁,人就应该属于谁,那就简单多了……”
说着就朝阿鸢的方向走来。阿鸢心知不妙,极速的朝门口跑去。
推开房门的瞬间却被男子一把扯了回去,推倒在桌子上。
男子暴虐的扯向阿鸢的领口,却如遭雷击一般,缩回了手:“碧海玄天衣……他对你倒是舍得!”
阿鸢推开房门触发了姽婳设置的禁制,姽婳心中一凛,当下抛开厅中议事的颜西与陈大人奔回院中。正撞见阿鸢被蓝袍男子为难。不由分说祭出杀招!
不防有人偷袭,又加之碧海玄天衣带来的反噬。蓝袍男子后心遭受重击,一口精血喷涌而出,神色顿时萎靡,若不是他有护体法器,这一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目眦欲裂,转头望向偷袭他的人。深知不可恋战!来日方长!白色灵宠跃进男子怀中,男子又如来时一样,凭空消失。消失前对着阿鸢轻声说道:“后会有期……”
阿鸢惊魂初定,手扶着桌子,冷汗泠泠,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滑去。蓝袍男子消失前面上那阴翳邪魅的表情如同印到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犹如梦魇。
“姑娘,你没事吧?”姽婳急忙上前扶起阿鸢。
“没事,多亏你回来的及时……”阿鸢坐到凳子上,稳了稳心神。从怀中拿出半枚玉佩,从前她并未仔细验看过这枚玉佩,只当是一件普通的信物。
学着蓝袍男子的样子,触发玉佩上的机关,果然里面藏有婚书。阿鸢的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姑娘是怎么认识闵斓王的?金将军可知晓此事?”姽婳开口询问。
“谁是闵斓王?”阿鸢满心疑惑。
“刚才那人正是闵斓王。姑娘不认得他?”姽婳也是满心的疑虑。据她所知,闵斓王其人颇为神秘,虽然是王爷,却一直都是陈汉国的真正掌权者。外界对其知之甚少。传闻闵斓王喜穿蓝袍,怀中常伴一只巴掌大的灵宠。如此特征外加最近发生的事,姽婳不难判断此人正是闵斓王本尊无疑。
“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他凭空出现,硬说与我早有婚约。还拿出了凭证!”阿鸢有些情急。
想到阿鸢的特殊体质,姽婳也就想通了,想必闵斓王定是曾经见过阿鸢,受了阿鸢魅惑特质的影响,对阿鸢产生了执念。唯一说不通的就是这份难辨真假的婚书了。
刚刚自己全力的一击想必定会让闵斓王深受重伤。暂时安全了。距离金雁翎约定的时间不足半月。千万不要再出乱子才好。至于婚书,姑且当是假的吧,哪里就会那样的凑巧。阿鸢一介孤女怎会和陈汉国摄政王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