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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而来?
林天禄闻言神情微怔。
若说在长岭县也就罢了,但为何还会有人专程一路跟随到武昌省内,说是专程来找他的?
至于这符霄之名,他更是从未听过,对眼前此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我偶然听闻你林天禄的大名,特意前来瞧一瞧。如今看见真人,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气质一些,与寻常书生大不相同。”
符霄品头论足般上下打量,啧啧称奇道:“眉星目剑、气宇轩昂,至少这儒生的评价丝毫不假,称得上人中龙凤。”
林天禄哂笑两声,拱手道:“这位兄台,你我之间似乎并不相识,像你这般夸赞稍显...”
“你我能在此地相见既是有缘,何必再去理会那些世俗礼仪。”
符霄拂袖一甩,蓦然咧开狰狞狂傲的笑容,抬手直指而来:“如今时机正好,快来与我大战一场!”
“......”
林天禄神情一呆。
合着,来了位精神不太清醒的莽夫?
“这位兄台,你是说...要在此地大战?”
“没错!”
符霄张开双臂,豪放大笑道:“能与我符霄一战,亦是你林天禄的荣幸。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放手一搏,让吾瞧瞧你究竟是否真有惊天动地的本事,又能否让吾好好享乐一番!”
林天禄眼角一抖:“这位兄台,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深仇大恨...”
“难道汝已是怯战?!”
符霄面露薄怒之色,沉声大喝道:“空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气质,没想到你竟这般胆怯懦弱,就连与吾一战的胆量都没有,何等令人失望。
既然你不愿与吾死战一场,那吾就主动出手先——”
“嘘嘘嘘!”
林天禄连忙比出噤声的手势:“兄台!你的声音稍微轻一些,如今这客栈内可有不少人都早已睡下,你这大声嚷嚷的,整座客栈都快听得一清二楚啦!”
“你这是...让吾噤声?”
但符霄在略微怔神后,脸上的怒色愈发难以忍耐:“就为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想让吾——”
“哎!兄台你这吾来吾去的,实在拗口古怪。既然你当真想要什么大战,我们到外头再慢慢细谈。”
林天禄索性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
被突然触碰到了身体,符霄脸色一阵变幻,正想再度动怒。
但在这一刻,他脸上的神色却微微一滞,直接被带的脚步踉跄几下,险些都没站稳。
惊异之际,只觉被按住的肩头传来阵阵匪夷所思的澎湃威压,恍若天威轰然压下,令他全身都在不由得微微震颤。
这股气息...难道就是这林天禄的真本事?!
符霄眼中精芒闪烁,非但不怒,难以言喻的惊喜感反而在心头爆发。
其若当真有这等惊人修为,定然不会让他感到无趣!
...
冷清无人的后院内。
林天禄挠了挠头,回首看向跟随而来的符霄。
这男子一路上一直用‘火热无比’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看个不停,着实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人,难不成还有何怪癖?
“咳!这位兄台,你确定当真是想与我大战一场?”
“自然!”
符霄背负起双手,神色傲然狂热道:“吾与你一战,定会痛快万分!此次前来找你,也唯有此缘由!”
“好好好。”
林天禄连忙摆手,无奈道:“我已经知道了,那就来战一场吧。”
符霄闻言眼中精芒爆闪,一身气息骤然开始暴涨提升,宛若深渊般的骇人威压开始笼罩整座后院。
但他脸上战意满满的狂放笑容蓦然僵住,周身气息更是凝固。
因为林天禄正巧抬手一拦:
“兄台不要着急,等在下片刻。”
“你这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林天禄脚步飞快地跑回到了客栈里面。
符霄呆愣望去,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何意?
难道此人又是怯战,想趁机偷偷溜走?
但从气息来看,又并没有离开这间客栈,而是在里面到处转悠起来。
还是说,想要靠这种手段来拖延时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看见林天禄已然重新小跑了回来。
“让兄台久等了,这‘大战’准备妥当,若不嫌弃的话就在这石桌之上开始吧。”
“你...”
符霄仿佛呆傻般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林天禄将一个老旧棋盘从身后取出。
“君子动口不动手,自然是以文会友。”
林天禄将两壶黑白棋子一同放下,咧嘴轻笑道:“在这棋盘之上好好‘厮杀’一番,应该正好合兄台的心意吧?如今我能拿得出手的,想来也只有这围棋和五子棋还算有些水准,兄台若想对诗对词,在下可就力有未逮了。”
符霄:“......”
他怔怔地看着被推到面前来的黑棋木壶,一时间哑然失言。
“怎么?难道兄台不喜欢这棋?”
林天禄抱拳失笑道:“毕竟兄台今晚来的实在突然,在下也无甚准备,只能在客栈内临时讨要来一副棋盘用用,希望兄台不要太过嫌弃。”
符霄惊疑不定地抬头望来:“你这厮...难道以为吾是专程来跟你下这所谓的棋子?”
“难道兄台当真是想来比拼文采的?”
林天禄汗颜道:“若当真比拼文采储备,那在下只能献丑了。”
“吾刚才说的明明是大战...”
“这棋盘上尔虞我诈、激烈交锋,自然是兄台所渴望的酣战啊!”林天禄重新展露笑容,仿佛推销员般不断安利:“兄台可别看着棋盘甚小,但这每一步交错都充满了深思熟虑、既有凶猛热血,亦有暗谋奇袭,唯智勇双全之辈才能夺得最后的胜利。”
他嘴角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随意转动着指尖上的白子:
“还是说,兄台刚才嘴上豪言壮语不断,但实际上碰见这真刀实枪的交锋便怯了战,不愿接受?”
符霄听见这番回敬而来的激将之言,当即沉下了脸色,重重一哼:
“你这男子当真诡辩难缠。”
“兄台意下如何?”
“既然你这般激我,那吾自然不能怯战,应下便是!”
符霄冷笑连连,随手一同从壶中捻起一枚棋子:“你若当真觉得吾不知何为棋艺,未免太过天真自傲。
吾之技艺哪怕与所谓的大师相比,亦分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你此战若是输了...可别想再用这无聊伎俩来逃避与吾一战!”
“当然可以。”
林天禄坦然一笑,摊手示意道:“兄台若在棋艺上更胜于我,在下自然不会再多找理由。不过....这些话还是等先下过再说。”
符霄双目中闪过摄人的冷芒寒意,傲然冷笑道:
“吾,必胜你!”
...
一炷香过后。
符霄死死捏紧手中棋子,目眦欲裂般凝视着眼前的棋盘。
棋盘之上已然布满诸多棋子,黑白密密麻麻交织,但若仔细瞧清盘中战况,便能发现黑子一方陷入难以挽回的颓势,甚至已在落败边缘垂死挣扎。
“这、怎么可能——”
符霄眼中布满了狰狞血丝,牙关咬的嘎吱作响,几乎情绪失控般将手中的棋子捏碎。
他,无法理解。
为何眼下战况会这般被扭转回来,明明在不久前他还占据胜机,可现在却被狠狠压着打,甚至连翻盘反击的机会都看不见哪怕一丝。
恍惚之间,他甚至能看见自己麾下的千军万马已然被伏击歼灭,只剩下孤零零的残兵败将正在苟延残喘。
可抬头望去,只能看见茫茫无边的敌军军势正在步步紧逼,那足以冻结身心的寒意笼罩而来,几乎难以喘息。
林天禄风轻云断地喝了口杯中温茶...
这还是刚才抽空到隔壁后厨顺手泡好的。
“兄台,看来此局战况已基本落幕,你还有何玄妙之法可施?”
咔嚓!
符霄捏碎了指间的棋子,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局,吾已输了。
但是,吾此次只是太过粗心大意了些,没想到你在棋道之上当真还有着本事。再下一局吾定然能反败为胜,将你彻底压垮!”
林天禄咧了咧嘴:“兄台能有这份不屈不挠的意志自是好事,值得大加称赞。不过待会儿可不要再随随便便将棋子捏碎了,事后在下还得向掌柜的赔几文钱才行。”
“哼!吾自然明白!”
符霄冷冷地重哼一声,收起了逸散出一丝的阴气。
他堂堂东符王,又岂会因为一盘棋局失利就情绪失控、大失仪态,往后略作注意便是!
“再来一局!”
“兄台感兴趣就好。”
林天禄满意一点头,正要帮忙整理棋盘,却见此人已然拂袖一挥,黑白棋子已然分门别类地自行返回木壶。
“兄台倒是急切。”
“何须磨蹭!快些下棋!吾必要赢你!”
“下棋之时最看重静心凝神,可不能太过毛躁。”林天禄摇头失笑两声,很快重新拿起棋子。
符霄再度凝起目光,眼神深邃地盯着落入到棋盘之中的黑子。
之前那盘棋局,是他太过小觑了眼前这男子的棋艺水准。没曾想竟有这等妙到毫巅的布局与思维,仿佛将棋盘中的一切都掌握于心中,不差分毫。
既然如此,他自有其他办法能够破局获胜!
心中闪过诸多落子布阵之法,符霄蓦然冷笑一声,很快执棋落子。
“胜机,早已在吾手中!”
...
一炷香过后。
“不、不可能的...”
符霄以肘撑在石桌上,几欲晕倒在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此次他明明已然提起了百分之百的专注与警惕,以他千年智慧,决计不可能会弱于他人。
可最为重要的是...
在这棋局之中,他竟感知到了些许难以捉摸的古怪韵味,仅仅只是博弈,却仿佛当真置身于黑白交错的天地棋局之中,每一步落下都好似震撼着苍天大地,每一子设计犹如诸天之局缠绕而来,而他却根本无力挣扎反抗,茫茫然地便被卷入其中,陷进泥潭沼泽难以脱身。
怎会有如此诡异莫测的棋局?
“看来,还是在下略胜一筹。”
林天禄笑呵呵地拱手道:“承让了。”
“你——”
符霄蓦然抬头望来,似是恼怒万分,嘴角都在微微抖动。
可捏紧的双手颤抖了好一阵子,他却终究没有暴怒出手,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那棋局博弈之际的宏大气势,一时间心头反倒有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就连原先盘踞在心底的怒火都为之熄灭不少。
“...再来一局!”
符霄眼神闪烁不定,冷声逼迫道:“此次吾必不可能再输!”
林天禄讪笑一声:“这位兄台,如今天色不早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更何况如今还是元旦之夜,在下还想陪同家眷温存独处一番。这棋实在是...”
“待吾先赢过你再说!”
符霄眼中精芒闪烁:“还是说,你想落荒而逃了!”
林天禄闻言略显尴尬:
“只是兄台你的棋艺还需要好好提升一番才行,若单纯依靠反应来下棋落子,却不加以变通应对,终究是乱打一气毫无章法可言。”
“你的意思是说....吾还太过稚嫩,就连与你交手的资格都没有?!”符霄瞳孔微微一缩。
嗖——
恰至此时,云玥幻化而成的银狐蓦然间从屋顶上一跃跳下,轻飘飘地落入到林天禄怀中。
“嗯?!”
符霄目光陡然凝起,死死盯着云玥。
而一人一狐对视了一眼,林天禄很快笑了起来:
“兄台若不嫌弃,与在下家中这只小狐狸下下棋如何?”
“你...是觉得吾连这只狐狸都不如?!”
符霄的语气更显低沉,目光阴冷。
“可别小瞧了在下的玥儿,她甚是通灵聪明,兄台或许还真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
“好!”
符霄蓦然冷喝道:“吾若赢了这只狐狸,你就要陪吾继续下棋...不,要与吾真正的激战一场!”
“一言为定。”
林天禄笑着摸了摸怀里云玥的蓬松大尾巴。
而云玥也是颇为可爱地举起软乎乎的右爪子,人性化地扬了杨嘴角。
符霄见状脸色愈黑,但终究还是强忍住了心头怒火,抓起一大把棋子,怒喝道:“快点出手落子!”
...
小半个时辰过后。
符霄整个人仿佛脱力般倚靠在石桌上,几乎软倒在地,正双手撑着额头一副怀疑人生的恍惚神色。
因为这接连下的两局棋,他皆以战败告终。
并非输给了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神秘男子,而是输给了他怀里这只狐狸宠物!
虽然这狐狸体内的气息同样深邃,修为似是超脱,可是...终究是只狐狸而已!
他堂堂东符王,竟然会输给一只狐狸,简直难以接受!
“呼呼~”
云玥颇为慵懒地躺在林天禄怀中,怡然自得地扬了扬手里的棋子,一副胜利者的欣喜姿态。
“如何?”
林天禄轻笑道:“符兄现在可是服气了?又或者,还想再想与玥儿她下上几轮棋?”
“我...确实不如你们。”
符霄勉强重新站直身体,而脸上糟乱阴沉的脸色竟是渐渐好转,归于平静淡漠。
“告诉吾,为何会输给这只狐狸。”
“符兄的棋艺称得不凡,但你太过争强好胜,极易暴躁动怒,一旦失去了理智和冷静,这棋...你是破绽百出、浑身都是漏洞弱点。”
林天禄随手收拾好桌上的棋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如你现在本人一样。”
符霄面色一怔。
他很快露出一副无比凝重的神情,无言沉默半晌。
少顷后,他将手中的棋子重新放回木壶。
“是我输了。”
符霄坦然直言。
如今心中更没有丝毫怨言可说。
他很清楚,刚才执棋博弈之际自己早已心神失守、自乱分寸,别说眼前这神秘男子是否出手,或许随便一尊蛮境妖鬼出招便可让他身受重创。
更别说他在棋中更是连连落败,被杀的丢盔卸甲,颜面尽失,一点借口都难以寻得。
今夜,他输的心服口服。
“——不久后,我会再来找你。”
符霄深深地凝望着林天禄,一字一顿地说道:“希望下次再相见之际,你可不要露出任何破绽让我瞧见。我亦会再找你决一胜负,直至与你真正厮杀一场!
在此之前,那些宵小之辈的骚扰阴谋,你可别随意落入局中被暗算而死!”
话音刚落,符霄蓦然转身离去,极为果断地遁光消失,没有丝毫再留下来纠缠不清的意思。
“......”
林天禄目送着他腾空远去,不禁哂笑道:“倒是个颇为有趣之人。”
“此人的确实力非同凡响,瞧其性格更像武痴?”
云玥抖了抖狐耳:“但不知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
“情况暂且不明,而且听他的话好像早已认识了我。”林天禄摩挲起下巴,咂舌道:“可能又是哪个势力派来的人手?”
“其修为可不像是寻常势力能有。”
云玥那灵动双眸中浮现冷芒,深思暗忖。
如今这座镇县乃至整个武昌省....可能都会有些不太平!
“此人明日兴许就会再来,届时我再好好盘问一番。其给我的感觉不算太糟,倒不必杞人忧天,太过紧张不安。”
林天禄笑着揉了揉狐狸大尾巴:“如今还是一同坐下赏赏月色吧,这段时日都还未与你单独坐下相处一番。”
“...是我关心则乱了。不过——”
云玥扬起螓首回望而来,这张可爱的狐狸脸蛋上流露出了颇为妖媚的笑意:
“天禄如今是更喜欢我变回人身姿态,还是这副狐狸的模样呢?”
说话间,这毛绒狐尾更显撩人般轻轻拂过面庞,带来一阵奇妙温软的触感,隐含沁人心脾的迷醉芳香。
林天禄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阵,低声道:
“果然还是作为狐女的玥儿最为可爱动人。”
“你呀....”
伴随着一丝薄雾飘散,纤纤玉指从中探出轻柔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云玥地身姿很快重新显露再了眼前。
时隔将近一月有余,如今她终于取回了当初的完整模样,那高挑艳丽的丰腴娇躯背后,数条柔软蓬松的狐尾轻轻摇曳扭动,狐耳扇动,美艳绝伦的绝世姿容更显勾魂夺魄。
一颦一笑间好似夜色生辉,这冷清后院都变得出尘脱俗,恍若人间仙境之中,让人流连忘返。
“成婚之后,终究变得更会讨女子欢心了呢。”
长袖舞动,婀娜身姿宛若化作青烟缭绕而起,携同林天禄齐齐闪身出现在客栈楼顶之上,沐浴着冬日里的淡淡月华夜色。
美人侧身倚靠在怀,裙纱自香肩滑落,白皙绵软的峰峦几近满溢显露,娇媚面庞上既有温柔软意,亦有妩媚荡漾。
素手微抬,杯中清酒荡开一丝涟漪,耳畔轻笑呢喃:
“天禄,今夜我们相依相偎,尽兴饮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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