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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安村的清晨依旧萧瑟泛冷。
可对那些勤劳村民们来说,却早已开始一天的劳作。
这场跨越数十年甚至百年的阴谋,并未给他们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痛。他们对逝者表达哀思,但随着炊烟升起,平淡的生活仍要继续。
...
“林公子放心,接下来只需沿着这条小道就能顺畅离村,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二位。”
牛梁安正色拱手道:“我们夫妻二人只是平凡之人,实在无法报答二位仙人的恩情。只能聊表心意,送上些许饯别礼。”
一旁的蒋喜面带笑容地将怀中包裹递出:“华姑娘还请收下。”
华舒雅俏脸肃然,小心接过:“多谢。”
林天禄也并未矫情推脱,笑着作揖道:“就送到这里吧。希望二位往后的生活能更加美满。”
“能得仙人祝福,可是我们牛家三生有幸。”牛梁安露出大方笑容,与其妻子一同行礼躬身。
他们并未对眼前这两位‘仙人’抱有畏惧,虽相处时间尚短,但同样知晓这对男女是多么平易近人。
如今一别或是永恒,但却是弥足珍贵的回忆,值得铭记一生。
...
南丰县城内。
直至临近正午时分,林天禄已然带着华舒雅安然回到县城,找了间舒适的酒楼雅间暂时住下。
而趁着清闲,他正闭眼内视,暗暗观察着体内状况。
随拨开灵气氤氲,那座玉峰山头很快出现在视线内。其山巅景色倒与之前所见完全一致,看不出丝毫差别。
“不过,如今一看——”
林天禄回首看向那高耸入云的仙山,略微感叹:“这玉峰山跟太乙山的高度规模差别还真大。”
当初他为何没感觉到太乙山竟这般壮阔?
他稍稍收起惊叹,视线扫向一旁,很快露出了古怪之色。
那黑纱女子正衣衫褴褛地被灵魄之锁缠绕着四肢,高高挂在了山石之上。昏迷不醒地垂头散发,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
仔细观察,就能瞧见此女体内的阴气正被缓缓抽出体外,以至身形都变得模模糊糊。
“此灵罪孽深重,像这般惩罚也算合理...不过后续究竟该如何处置?”
林天禄沉吟片刻,蓦然心念一动。
山间清泉流淌,很快卷起那黑纱女子一同汇入水潭,直至沉入至潭底最深处。
“既是恶灵,那就好好改造一番,待惩罚结束再重新出世,行善赎罪。”
斩杀恶灵自是畅快干脆,但在林天禄看来不如‘废物利用’,看能否以玉峰山为基石重新孕育出崭新的玉峰山灵,以慈悲心肠再去救助他人。
当然,能否成功暂不好说,对这奇妙能力,他目前还在慢慢摸索尝试。
“呼——”
林天禄重新睁开了双眼。
旋即,瞧见了坐在对面床铺上的少女。
虽然昨晚于璇灵借着她的身体闹腾了好一阵子,但显然并未留下疲惫。其眼下神采飞扬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娇艳夺目,那宛若出鞘仙剑般的锋锐气质更是尽显无疑,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多少人为其驻足侧目。
而如今华舒雅正盘膝挺腰,闭目调息,缓缓梳理着体内流动的阴气与至阴之息,想办法将玉坠尽早排出体外,恢复原来的模样。
只是——
她很快悠悠睁眼,俏脸上流露几分无奈:“还是不行。”
“是否有何处身体不适?”
“前辈不必担忧,我身体无碍。只是这阴气处理起来甚是麻烦。可能不是两三天就能解决的事。”
言至此,华舒雅睫毛轻颤,媚眼中泛开一丝羞意,下意识轻轻拂过平坦小腹。
今早起床后,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不少的‘陌生记忆’,原本脑海中如幻听般的奇怪声音也变得清晰。直到那时,她才明白自己吸收了前辈平日里佩戴的玉坠,甚至可以说,是与那位于姑娘融为了一体。
“于、于姑娘她还真是热情。”
林天禄讪笑一声:“华姑娘若是生气,我之后会找机会好好教训...”
“没事的!”
但华舒雅这时却扶着额头,脸色微红道:“我并没有生于姑娘的气。”
虽然双方无法当面交流,但心底深处总有股奇妙的善意与温柔包裹着她,仿佛那于姑娘就笑吟吟地抱在背后,偶尔还会在耳畔给她轻声加油鼓劲...
就、就是说的话羞人了一点。
华舒雅摸了摸略微发烫的脸蛋,深呼吸几口气,这才重新冷静下来。
“华姑娘当真不介意?”
“我虽然对于姑娘的过去并不了解,但她助我修复伤势,甚至将这些力量交托与我使用。于情于理,那位姑娘都是我的恩人。”华舒雅略微正色道:“在入夜休息后,让于姑娘暂时借身体与前辈交流,我并无异议。”
林天禄摇头失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这点小事自然无妨。”
华舒雅下床起身,但很快轻咦一声:“前辈,这桌上的是...”
“你刚在调息的时候,我抽空去对面酒楼买了份早点,这肉粥应该能多补补身子。”
少女俏脸微红,羞答答地端过瓷碗:“前、前辈,不必这般关切照顾的。”
林天禄轻笑道:“昨晚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模样,便想着给你多吃一点。”
“唔——”
华舒雅似紧张般连抚垂发,稍作冷静,这才匆匆忙忙地喝起粥水。
但沉默了一段时间,她略微紧张地停下动作:“前辈,不妨今日在这南丰县里好好逛一逛,明日再重新启程?”
林天禄讶然道:“此地难道有何姑娘在意之事?”
“只是...想跟前辈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也好。”
林天禄见少女这副羞赧模样,微微颔首道:“听闻这南丰县有一烛火灯街颇为有名,今晚我们可以前去游玩一番。”
...
不知不觉间,已是悄然入夜。
南丰县依旧显得有些热闹。
虽说今日并非盛大佳节,但却是这南丰书院所牵头举办的灯街祭典,纪念前人的同时,也在这烛火灯街中准备了不少的庆贺妆点,灯谜对联、摊贩餐饮皆是应有尽有,几乎与那些佳节庆典别无二致。
如今街上正有不少人回首眺望,看着那抹翩然远去的妖娆身影。
“此女...当真风采绝艳!”
不仅生的貌美动人、倾国倾城,且似有一股锋芒锐感。举手投足间皆蕴超凡脱俗的清冷气质,仿佛降临俗世的执剑仙子,不染尘埃的绝世剑莲,让人升不起丝毫的邪念恶感。
只待其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那些行人们才怅然若失地连连暗叹。
但略作回想那绝美女子身侧的男伴,心底却又莫名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般配洽和之感。
“怪哉!南丰县何时出了这样一对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
而如今这位不染纤尘的清冷仙子,如今正十分温顺地跟随在林天禄的身旁,颇为好奇地瞧着两侧大大小小的商铺摊位。
她依旧穿着那套由阴气构筑成的青纱玉袍,但特意裹了件宽松外袍,虽然依旧难掩其不同往日的妩媚风情,倒也遮掩住了微露肌肤。
“前辈,你看看这款香囊如何?”
“还不错。”
林天禄轻笑道:“华姑娘看起来颇为喜欢这灯街氛围。”
“热闹些总归是好事。”
华舒雅付钱买下了两枚香囊,偷瞄着林天禄的侧颜,不禁抿开一抹淡淡浅笑:“能与前辈一起,无论何地何处都是美景。”
“......”
林天禄动作微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华舒雅正满脸通红地快步离开。
他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逞强。”
快步跟上,两人并肩沿着灯街一路直行。
不同往日街景,如今这灯街上时不时就能瞧见些儒雅书生,或是结伴、或是独行,皆团团围拢在那些悬挂的红灯笼前,显然都在琢磨这些南丰书院所留下的灯谜难题。
这对他们来说,同样是场考核试炼。
“前辈,这烛灯上挂着的灯谜答案是什么?”
华舒雅颇为好奇地指了指身旁挂着的一个灯笼。
林天禄顺势瞧去,就见一红色灯笼下挂着一串字条,上面以毛笔十分工整地写着‘我辈此中惟饮酒’。
他笑了笑:“先生在上莫吟诗。”
华舒雅美眸轻眨,似琢磨思考片刻,这才恍然点头。
“前辈当真厉害,竟对的这般工整恰当。”
“华姑娘,这你可得记作教训。”
林天禄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不是当场想出的答案,只是偶尔在诗书上瞧见,恰巧背诵出来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才华。
以后你也得多加留心,说不定就有人专用这种小伎俩,来诱骗些平日里不太涉猎诗书的懵懂女子。”
“在下明白了。”华舒雅认真点头。
但她又小声道:“不过先生能眨眼间从脑海中回想起来,其实也是种文采斐然吧。”
“只能算作死记烂背。”
林天禄摇头失笑。
两人一路悠然闲逛,直至行至江河湖畔,就见不远处正有数十艘船只依次相连,灯火连江,红纱飘舞,曼妙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似是在翩翩起舞。
华舒雅远远瞧见略感讶然:“这是...”
“听闻是当地一处叫‘艳红坊’的酒楼,却与寻常酒楼不太相同。专建在这些船坊四周,似乎能更好欣赏湖畔景色。”
但在林天禄耐心解释之际,身旁擦肩路过的男子突然间噗通跪倒在地,猛地嚎叫一声往地面锤了两拳,鲜血呼啦啦地从手上流了出来。
“呃?”
林天禄愣了一下,看着对方悲痛欲绝的模样,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啥情况?
他这是...遇上专业碰瓷的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