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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睁睁看着串珠蔷薇花戒指从自己眼前消失,心底五味杂陈,思绪凌乱。
“别看了。”安晓名出声打断我呆滞的眼神,“我要是你,早就把乔于送的东西全部丢掉了。”
要想迅速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抹杀掉所有回忆。
我曾经视如珍宝的记忆,仿佛跟随那枚蔷薇花戒指一并被冲进了下水管道。
从超市血拼购物结束,抵达2路彩虹南苑已是傍晚六点半。
彩虹小区分为南北两部分,中间隔一条宽敞马路。
初中的时候去他家玩过,我大脑模糊记得赵子哲父母住在彩虹北苑3号楼五单元302。
按照他发来的手机简讯,三个人提着几大沉甸甸的袋食材走进7号楼三单元。
步入电梯,我按下数字7。
彩虹南苑刚刚建成,居民楼走廊干干净净,木板覆盖崭新的电梯四壁,空气中残留着甲醛味。
701号家门贴有大大双喜,正红底色金字生生刺疼眼睛,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是自己嫁进来的家。
背后安晓名轻轻推我,说:“愣着干嘛?敲门呀。”
抬手叩叩敲响,家门咔嚓一声打开。
玄关处,赵子哲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身穿居家休闲服,他笑脸相迎的说:“饼子,欢迎来到我们新家~。”
我愣愣的立在原地没动,嗓音有气无力的说句:“谢、谢谢。”
安晓名替我接过花束,鼻子凑近洁白无瑕的花瓣嗅嗅芬芳香气,她开心称赞道:“哇塞!是百合花耶~。海蜇子,你学会了呀~。”
“嘿嘿,没有啦。”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腼腆傻笑:“我记得饼子说过喜欢百合花。”
我侧身请万松和安晓名先进屋,她迫不及待的看看客厅再看看卧室,四处乱跑,观察整栋房子的构造和家具。
“难为你还记得。”
我走近餐桌,将百合花束插进琉璃花瓶。
“饼子,”他心情愉悦的说:“以后我每周都送你一束花,让咱们的新家时时刻刻飘满香气。”
“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苦笑道:“怪费钱的。”
他执意道:“只要能让你开心,这点儿小钱算什么。”
万松正在厨房整理食材,“海蜇子,你过来一下。”
“饼子,我去和松树准备晚餐。”他打声招呼便跑进厨房。
我浸壶热茶招待安晓名,两个人坐沙发看电视。
客厅一尘不染,地砖铮明瓦亮,家具齐全。茶几放有干果和零食,百合花香气扑鼻。
安晓名被娱乐节目逗得捧腹大笑,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液晶屏电视机,一边嗑瓜子一边喝热茶。
万松和赵子哲在厨房忙忙碌碌,他负责刷锅,他负责洗菜切菜。
所谓家的温馨……大概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消耗十分钟我才缓过神来,恍惚觉得其实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
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如火如荼,没有轰轰烈烈。取而代之的是四平八稳,细水长流,平平淡淡。
改变自己的不安于室,从现在开始,我要和赵子哲携手共同组建属于两个人的家庭。
明明气氛和睦融洽,可是为何我的心底还在发闷难受?
我抚上胸口,愈发觉得这种感觉十分强烈,酸苦的犹如咽下一把中草药。
起身离开沙发,移步主卧室,半圆形露天阳台上洒满银灰色皎洁的白月光。
我偷偷摸摸点燃一支烟,没抽,就那样看着烟卷逐渐被点点星火燃烧殆尽。
没有一丝夜风的傍晚令人窒息,脑袋深处不由自主回想起纪乔于赏心悦目的笑容,每每想到只要他一个笑脸就能令我充满活力,现在从心底瞧不起曾经低贱卑微的自己。
白天的时候,别无选择只能将自己情绪深深隐藏。可是,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想念,尤其是在这样寂寥安静的深夜。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杂乱无章的节拍,回忆如手榴弹肆无忌惮的炸平心房,砸出一个个坑洼。
我拿出手机播放巨星宫以楠最新情歌《黑色大丽花》,单曲循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聆听。
“?深夜月光抛弃的大丽花,祈求着不会降临暴风雨。?被迫进入永久长眠,耳边响起不知是谁的轻唤。?黑色大丽花的爱情,真真假假的虚伪美梦。?丢失名为自我的内心,变成妥协的行尸走肉。?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却空空如也什么都得不到。?泪水被无情剥夺,脆弱敏感的生命仿佛被残酷现实碾压致死。?迎接无法接受的人生,是否要对死亡说句感谢。?歌唱枯萎凋零的大丽花,绽放至焉萎的那一刻。?憎恶也好,悲伤也罢,都将从灰色花杆汇聚全身。?歌唱枯萎凋零的大丽花,灌输寂寞冰水。?被迫进入永久长眠,耳边响起不知是谁的轻唤。?嘶吼记忆的哀号,在崩溃的过去与现在不停上演爱与恨的纠缠……”
绝望的曲调萦绕在耳畔,巨星宫以楠悦耳的天籁歌喉将这首《黑色大丽花》唱的凄美动听。
茫茫天幕,弯月夜空,不知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在聚精倾听。
睫毛微微颤动,一颗透明湿润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重复播放无数遍《黑色大丽花》,不同的情绪在心底若隐若现。有思念,有酸苦,有忧郁,有难过,有悲伤,有抑郁,还有淡淡遗憾的寡欢初恋……
黑蔷薇代表牢牢禁锢的绝望极端之爱,而黑丽花象征背叛和善变。
世界虽没有纯粹的黑色鲜花,我却对这些虚幻的东西异常沉迷。
直到散发着奶油巧克力气味的blackdevil黑鬼烟头烫至食指,我才掐灭丢进垃圾桶。
明明清楚自己不该继续抱有半吊子心态,可是摇摆不定的性格像顽皮孩子在心房上蹿下跳。
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掉纪乔于给自己留下的阴影了……
“丙丙,出来吃饭啦。”安晓名敲响卧室木门,见我还杵在半圆形露天阳台发呆,她走进来,嗅嗅鼻子,拧眉道:“你抽烟了?”
“没有。”我说:“只是点燃闻气味而已。”
“奇葩,”她掐腰,面部挂有瞧不起的神色,“以为点支blackdevil让空气弥漫奶油巧克力香味就好像乔于在拥抱你?”
我被戳穿,显得无地自容。
“真被我说对了?”她撇撇嘴,背靠阳台扶手,托腮道:“臭妮子,有时候我都希望自己没有那么了解你。”
“小明……”
“好了,”她劝道:“醒醒吧!”
“我确实该醒醒,”叹口气,深沉的说:“没有过不去的心坎,对吗?”
“嗯,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她拉着我走出露天阳台,停住脚步,轻声提醒道:“今晚是你们第一次同居,表现的高兴点,别让海蜇子多虑。”
“嗯。”
纪乔于曾经说过,如果在情绪低糜的时候强逞笑颜,无疑是对自己最大的精神折磨。而成年人的世界总是以察言观色为主,我不得不扬起笑脸坚强面对生活。
四个人围坐餐桌,万松和安晓名均没提及关于决定购买702号室的计划。
赵子哲面容乐开花,一个劲给我夹菜。
“饼子,多吃点。”
妊娠反应十分强烈,手握小碗,我没滋没味的吃着火锅里的蔬菜。
他细心注意道:“饼子,没胃口么?”
“嗯,不太舒服。”
“瞧你那小脸苍白的样儿,”安晓名吃口牛肉卷,害怕道:“搞得我都不想要孩子了。”
“唔……”我捂着嘴巴委屈道:“没有无病呻.吟,真的很难受。”
赵子哲往我碗中夹块豆腐,心疼道:“多少吃点儿吧,宝宝需要营养。”
闻着反胃的火锅香气,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打掉这个让自己苦苦遭罪的孩子。转念一想,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强迫自己吞咽食物。
万松说:“不过话说回来,兄弟,你们速度挺快啊。”
“对呀对呀,”安晓名笑道:“原本以为是最早结婚的我们先有孩子呢。”
“哈哈,过奖过奖。”赵子哲还在演戏,开开心心的说:“既然羡慕,你们也抓紧时间呐。”
“可得了吧!”她瞅一眼万松,气道:“今儿下午我还劝他戒烟呢,死活不听,烦人。”
他喝口啤酒,说:“我没见海蜇子戒烟,男方影响不大吧?”
“嗯……”这下可把赵子哲难为住了,他不知怎么回答万松的问题。
“海蜇子,”放下碗筷,我垂眸,虚弱的说:“我已经把孩子的秘密告诉小明了。”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言语炸弹,他猝不及防打个磕巴:“呃。”
“秘密?什么秘密?”万松看向自己老婆。
安晓名尴尬的抓耳挠腮,暂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有所隐瞒。”我淡定说:“其实是纪乔于的孩子。”
“噗——!”万松当场喷酒,狼狈的抽纸巾擦拭餐桌。
此话一出,餐厅温度急剧降低,气氛迅速凝固。
“不是,”他咽口温开水,看向安晓名,质疑道:“你早就知道了?”
“昂……”她尬笑道:“好了好了,别提这些不愉快的事儿,咱们吃饭。”
万松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
她催道:“老公,想啥呢,吃饭啊。”
他深深蹙起两道剑眉,“不是,这么重要的事儿,技巧鱼知道吗?”
赵子哲顿觉食不知味,他放下漏勺,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
“所以现在清楚孩子身世秘密的人……只有我们几个?”万松挨个指指我们。
“嗯,”赵子哲认真强调道:“劳烦你们把这件事带进棺材,一辈子都别告诉他。”
我郁郁寡欢的求道:“拜托你们了。”
“呃……”万松面露为难,“太扯淡,你们没想过以后怎么面对技巧鱼吗?一旦让他知道孩子是……”
‘砰——!’
酒杯重摔桌面,尿黄啤酒四处飞溅。赵子哲握紧玻璃酒杯,不客气的说:“他能怎样?”
“我不知道他能怎样。”万松摇摇头,语气肯定的说:“但是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找你算账。”
“来呗,谁怕谁啊!”赵子哲阴冷的说:“难道他想犯法重婚罪?松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他,唯独饼子不行!”
“是啊,老公,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安晓名给僵持不下的局面打圆场,“咱们守口如瓶,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告诉乔于,他不可能知道的。”
“唉——。”万松拿起筷子夹菜,心情复杂的说:“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你们兄弟反目。”
赵子哲给自己倒酒,仰起头一饮而尽,他烦躁道:“那要看纪渣男的意思,如果他执意破坏我们家庭,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安晓名咀嚼香菇,口齿不清的说:“在我看来你和他早就变成宿敌了。”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无比愧疚道:“是我夹在你们中间让兄弟关系变僵硬,全是我的错。”
“嗯,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她直言不讳道:“早应看清问题,当初就该和海蜇子好好在一起。”
“不,”赵子哲摇头否认,“饼子没错。”
“你就继续护短吧!”安晓名翻翻白眼继续吃饭。
傍晚九点半,送走万夫妇,赵子哲靠着沙发看电视。
吃饭时那番话似乎并未影响他的心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海蜇子……”我给他端杯水,闷闷的说:“你还好么?”
他拿起水杯,没喝,先开口说话:“饼子,你不必在意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嗯。”顾虑并未因他这句话而消散,我说:“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说断就断。”
“其实我也很头疼,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张开手臂,温柔的说:“饼子,来,我想抱抱你。”
卷缩屈膝,我乖乖躺进他怀里。
赵子哲动作轻柔的将我乱乱发丝捋顺掠至耳后,他轻轻在我额角落下一吻,柔软的说道:“饼子,其他事情先放放,当务之急是先调理好你的身子。秋季温度变化多端,近两天出门上课多穿衣服。如若不然,孕妇感冒不能吃药,多遭罪呐。”
我看着电视娱乐节目,没吭声。
他捏捏我小鼻子,“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嗯,我会多加注意。”我小声轻唤他:“海蜇子……”
“昂?”
“你后悔吗?”
其实这句话我没说完整,准确的说应该是;你后悔和我结婚吗?
“饼子,”赵子哲抚摸上我的侧脸,深深凝视道:“我从未后悔自己喜欢过你,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嗯……”
缓缓闭上眼睛,希望他吻我。
一般这个时候,正常的男生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然而我却听他迟钝的说:“你困了?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脑子不灵敏的赵子哲即将起身,我逮住他胳膊,气咻咻道:“搞什么啊!”
他居然一头雾水的眨眨眼睛,天真茫然问:“咋啦?”
“你……”
喂喂喂,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是呆头呆脑的毫无反应啊!
“算了!”我推开他,心烦意乱的说:“我累了,不想洗澡,直接睡了。”
赵子哲像慢半拍似的拉住我,“饼子……”
我静立原地,没做声没回应。
他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格子衬衣稍显通透,客厅柔和灯光将他影子照的高大修长。
几分钟后,赵子哲眼神痴迷的看着我,他像小男生似的面颊红润,仿佛有两束光点在眼底微微闪动。
他背光绯红的脸缓缓靠近,我慢慢闭上双眼。
赵子哲指腹轻抚我面颊,清晰感受到他嘴唇的温度触碰自己。青涩的吻.技实在太糟糕,令我思绪控制不住的游离飘远……
为掩盖害羞,他松开我的下一秒钟匆匆跑向浴室,嘴里隐约嘟囔着:“我、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唉!我的内心深深叹气。
隔天清晨,阳光穿透窗帘直洒床边,书桌上旺盛的吊兰努力吸取第一缕光芒。
自然睡醒,睁开双眼看见呼吸均匀的赵子哲躺在自己枕边。
我翻身掀起棉被,下床穿拖鞋,蹑手蹑脚的推开玻璃门。
站在半圆形露天阳台上,我伸个懒腰,深呼吸,享受早晨干净的空气。
楼下小区公园的柳树枝随凉爽秋风摇曳,几个大爷大妈正在打太极拳。
礼拜一,临床系学课排的满满当当。我看过赵子哲的课程表,他烹饪营养系的课程只有下午短短两节合堂。
瞧瞧,这是啥世道呢!
见他睡的那么熟,不忍喊醒。穿好外套,我挎包一个人出门。
从2路彩虹南苑到4路华城大学,只需搭乘4路公交车短短十分钟便可抵达。
校园道路两旁开满姹紫嫣红的秋菊,花瓣上沾有摇摇欲坠的露珠,仔细看,仿佛倒映着一个清透梦幻的世界。
“丙丙小姐~~!”一道清凉的男性嗓音自不远处传来。
晨曦柔和光泽打在苏九昼俊逸精致的脸上,他不经意间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天然呆柔柔气质格外温润。
我微微而笑打招呼:“早啊。”
“早~。”他背手弯腰,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我全然没注意苏九昼已经凑近自己,显而易见的回答:“我在赏花。”
“嗯……花儿有啥好看的?”
我扭头正想回答,两个人的鼻尖瞬间擦过,浓郁中草药气味窜进鼻息直达神经末梢!
他的明眸皓齿近在咫尺,笑容如暖阳般明媚无瑕。
太、太近了!好刺眼!
我试图后退,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苏九昼借着明亮阳光细细研究我的五官轮廓,须臾,他感叹道:“呀~。丙丙小姐皮肤白皙如雪,吹弹可破,不得不说真是个美人胚子呢!”
无所适从的甩开他大手,我气愤的抬高音量道:“九昼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注意分寸啊!”
“啊哈哈哈——!”他嘹亮的笑声洒向校园每一处角落,苏九昼摸着后脑勺痴痴的说:“好哦,我下次一定注意保持距离~。”
“你跟每个人都这样吗?”
他单纯的眨眨眼,“哪样?”
“就是……”我指指自己再指指他。
苏九昼领会意思,说:“是啊!”
“包括男生?”
他依然爽朗的笑道:“是啊!”
“……”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沉稳内敛成熟的24岁大男人,岂料骨子里居然稚气未脱天真烂漫!
“丙丙小姐,别赏花儿啦。”苏九昼动作自然的牵起我手,他擅自说道:“我带你去看婆婆丁吧!”
婆婆丁?婆婆丁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迟钝呆滞的跟着他小跑,绕过医学院教学楼,经过一片片绿化带来到教学楼后面。
前天还是杂草丛生的荒芜空地现如今焕然一新,无数种草药在苏九昼精心呵护下沐浴阳光茁壮成长。
草药田地有一小块区域遍布蒲公英,毛茸茸的奶白色花盘之下立.茎嫩绿。
我头脑发蒙中,只见苏九昼弯腰拔起几株蒲公英,对准天空轻轻一吹。
顷刻间,空中飘满大片大片白茫茫的细小绒毛,蒲公英种子犹如撑开的洁白小伞,飞飞扬扬遍满我的视野。
“这……就是你说的婆婆丁?”
“是呀。”苏九昼说:“据本草纲目记载;婆婆丁味道甘,平。化热,散滞气,解食毒,壮筋骨,乌须发。”
我听得一脸茫然,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他接着道:“你可别小看婆婆丁的功效哦!腌泡花蕾可提神醒脑,根茎可代替咖啡,料理炒肉具有补中益气的解毒功效~。而且——”
苏九昼说到这里,张开嘴巴咬片蒲公英的绿叶,他在我完全不能理解的眼神中活动牙齿咀嚼起来。并且满脸幸福的笑道:“婆婆丁叶子可以直接生吃,我晚餐经常混合酸醋时食用,味道超级不错哦!”
他……他居然就这么像兔子一样干巴巴的吃蒲公英叶子!?
我简直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苏九昼摘几片蒲公英叶子送给我,说:“丙丙小姐,要不要试试?”
“不……”打心底抗拒,原谅我!
“尝尝嘛,虽然口感干涩,味道有点苦,但是真的很不错哟!”他循循善诱。
我摆手尬笑道:“不、真的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蹲下.身,像拿蒲公英叶子当早饭似的,边吃边说:“丙丙小姐,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哦!一般人我不说的。”
“嗯,啥?”
“取婆婆丁100克,外加绿豆50克和蜂蜜10克。先把婆婆丁放入锅中熬热取500毫升净汁,然后再加入绿豆煮开花,参杂调入蜂蜜。一半吃掉,一半涂脸半小时后清洗。内外同时坚持两三周,你的肌肤会更加柔嫩q弹!”
苏九昼吃的满嘴绿色,活脱脱像中毒似的,说话间连牙缝都粘有绿叶残渣!
我超级无语的干笑道:“呵呵,谢谢……”
“丙丙小姐,”绿嘴唇中毒患者靠近我,说:“你要不要帮婆婆丁撒种?”
“好啊!”我点点头。
弯腰掐一株,深吸气鼓起腮帮子,噘嘴对准圆圆的蒲公英狠狠一吹,恰巧这时,飒飒秋风拂过面庞。
我仰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毛绒种子与秋风旋转跳跃。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细碎阳光穿射指缝直达眼底。我眯起双目,努力在晴朗的湛蓝里寻找白色蒲公英。
“真好看!”我笑容溢出嘴角,“蒲公英的种子仿佛象征自由自在。”
“确实很好看。”
“对吧?”我转头面向绿嘴唇中毒患者。
“我说的是丙丙小姐很好看。”绿嘴唇中毒患者苏九昼眼睛闪烁的凝视我,纤细浓密的睫毛似有光晕浮动。
“……呃。”我不自在的目光瞥向别处。
苏九昼突然站起来靠近,他的眸神游离在我脸上,从眉毛眼睛打量到鼻子嘴唇,最后定格在我下巴。
“怎、怎么了?”我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面红耳赤。
隔几秒,绿嘴唇中毒患者苏九昼指着我下巴前几天爆出来的痘痘说:“丙丙小姐,你最近有点儿上火哦?”
“……”
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鸡爪莲9克,檗木、子苓6克,山栀子14枚。包治清热.泻.火,口燥咽干,失眠,舌红苔黄,脉数有力。多喝几天,我保证你恢复食欲,一觉到天亮!”
语毕,苏九昼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干扁扁的东西塞进我手里。
扯扯嘴角,我尴尬的问:“这是什么?”
绿嘴唇中毒患者说:“鸡爪莲啊!”
我盯着掌心褐土色的黄连,形状如年迈老人小拇指似的特别瘆人!
良久,我吃惊:“这……这他妈是鸡爪莲?!”
怎么跟药学书上看到的嫩油绿长柄卵状三角形叶片判若两物!?
“嗯呢,送你啦。”绿嘴唇中毒患者十分大方的说:“你还想要什么?我这里还有些晒干的山栀子……”
说完,苏九昼掏掏白大褂口袋,抓出一大把暗红色椭圆形的山栀果。
“呃……谢谢,不用了。”
天啊!怪不得这个人身上四处飘散浓烈的中草药气味,敢情是因为他天天随身携带中药材啊!卧槽!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九昼哥,我可以看看你的口袋吗?”
“当然可以啊~。”
他大大方方的掏空白大褂口袋,左手握无数颗山栀果,右手攥奇形怪状的褐色草药根.茎。
如果我没看错……苏九昼掏口袋的时候还掉出来一只晒干的黑色壁虎!!
他注意到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脚边,将所有中药材塞回口袋,弯腰从地上拾起晒干的黑壁虎。
我惊愕,看着他吹掉黑壁虎身上的尘土。
心中警铃大响,他、他要干什么?!
下一秒,我眼睁睁盯着苏九昼像叼烟似的将黑壁虎含进嘴里。
他咀嚼着壁虎的头颅,咧开嘴,沾满蒲公英叶子的绿牙齿冲我浅浅一笑,
“啊啊啊啊啊——!”
我经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尖叫着连连后退,直到背靠墙壁才停下脚步。
绿嘴唇中毒患者苏九昼将啃掉半身的干扁扁黑壁虎送到我面前,热心肠的说:“丙丙小姐想吃我的零食吗?”
“不!不——!你别过来!”我胡乱摆手,拼命摇头。
“尝尝吧~。”绿嘴唇中毒患者捏着黑壁虎的尾巴将我逼至墙角。
盯着黑壁虎镂空干扁的身躯,我顿时感觉浑身汗毛直立!
“不!不!你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啊啊啊啊——!”
“丙丙小姐,壁虎真的很好吃呀~。”苏九昼纯良无害的笑道:“壁虎主治中风瘫痪,而且具有祛风定惊的功效。”
别说壁虎的具体功效,单单只是看着它黑黝黝的干扁身躯,我就已经快吓得瘫痪失常了!
“丙丙小姐,尝一口嘛~。”苏九昼手捏壁虎尾巴在我面前左右晃晃。
“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我脸色惨白的缩脖子。
这时,教学楼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闻言,我们两个人双双看向赵子哲。
他脚下带风般飞速冲过来,一把推开苏九昼,将我拉到身后护住。
“啊——!”这声不是我,是绿嘴唇中毒患者苏九昼发出来的。
事发突然,他没拿稳,晒干的半只黑壁虎悄无声息掉在地上沾满泥泞。
“我的零食!”绿嘴唇中毒患者苏九昼蹲下抱头哀嚎:“这是我今天唯一的零食啊!”
赵子哲转身,双手搭至我肩头,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他关心道:“饼子,他有没有把你怎样?你没事吧?”
“呃,我没事。”我面颊恢复血色,尬笑道:“九昼哥是我同院校的朋友。”
赵子哲大概误以为苏九昼是欺负我耍流.氓的坏蛋,听我这么说才长舒一口气。
“可恶,你搞什么啊!”
绿嘴唇中毒患者苏九昼刷的站起身,眼神冰冷,从未有过的锐利视线直勾勾怒视赵子哲。
他不由得一滞,奇道:“我搞什么了?”
苏九昼指指躺在地上干扁的半只黑壁虎,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我逮这只壁虎耗费多少时间!花费多少心思!你……你赔我的零食啊!”
“零食?”赵子哲茫然的眨眨眼,看看干巴巴的壁虎,再看看他,顿时大笑出声:“噗——!哈哈哈,你、你拿壁虎当零食?!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你这个可恶的家伙!”苏九昼气得捶胸顿足。
一阵狂风刮过,他矫健的身影速度冲到赵子哲面前,狠狠揪住对方衣领,气咻咻的一字一顿道:“你快点!赔我的!零食!”
赵子哲收敛笑意,打掉他手,整理着被攥成皱皱巴巴的衣领,拧眉吐槽道:“你是什么猎奇人种啊?”
眼看苏九昼想要挥拳揍他,我赶紧出声道:“九昼哥!”
额角青筋突跳,苏九昼攥紧拳头,隐忍着心中愠怒,咬牙切齿道:“丙丙小姐,你认识这个可恶的家伙么。”
“嗯,不好意思,误会,都是误会。”我站俩人中间,赔笑道:“容我介绍一下,九昼哥,这位是我丈夫赵子哲。海蜇子,这位是我同院校的学长,中医系硕士研究生苏九昼。”
他的眼睛蒙上层层黑雾,既委屈又可怜的嘟囔道:“哦,原来是丙丙小姐的已婚对象啊……好吧,看在丙丙小姐的面子上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抱歉,我刚才擅自误会了你和饼子的关系。”赵子哲撇撇嘴,朝他伸出手,友善示好道:“咱们握手言和吧。”
“哦。”
苏九昼刚想握他的手,忽然发现自己掌心纹路里藏满脏兮兮的黄土,于是缩回胳膊往白大褂上蹭一蹭擦干净,然后再伸回来象征性的与对方握握手。
“你是中医系吗?”赵子哲主动打开话题。
“昂,是啊。”
刚刚丢失零食,此刻,他闷闷不乐的蹲在中药田地旁边,俊秀美逸的脸上涂满阴阴沉沉。
赵子哲扫视大片发芽的草药,猜测道:“所以……这片地,种植的全是草药?”
“嗯,没错。”绿嘴唇中毒患者郁闷的吹着蒲公英种子。
赵子哲蹲到他身侧,揉着左手腕,道:“苏老中医,我可以麻烦您帮我看看病么?”
苏老中医?
好家伙,他给别人瞎取外号的臭毛病算是永远改不掉了。
“哦。”苏九昼怏怏的朝他摊开手。
“做什么?”
他屈屈手指,说:“会诊费啊!”
赵子哲点点头,从屁股裤口袋掏出皮夹,礼貌问:“多少钱?”
“哎呀!我不是问你要钱!”苏九昼按着他的手,强行将钱包塞回赵子哲裤口袋。并冲他竖起两根手指头,说:“两只晒干的壁虎。”
赵子哲一口答应:“得嘞,成交!”
他盘腿而坐,挺直腰杆,轻咳两声,严肃问:“丙丙小姐她对象,你哪里不舒服?”
“既是饼子她学长,苏老中医别见外,以后叫我外号海蜇子就行。”
苏九昼改口道:“好,丙丙小姐她对象海蜇子,你哪里痛?”
一个憨憨,一个天然呆,听他俩掰扯称呼,我静立旁边颇感无语。
赵子哲揉揉左手腕关节,说:“可能因为最近季节交替,我手肘和手腕酸酸胀胀,有时傍晚异常酸疼,甚至连水杯都拿不起来。”
“关节酸疼与季节交替无关。”苏九昼凑近,细细观察他的左手腕。
“怎么回事?”我插话,担忧道:“你旧伤复发了?”
“嗯,可能……”
赵子哲话音未落,苏九昼打断道:“怎么受的伤?”
他老老实实回答:“大概在去年冬天,我和朋友打篮球不小心摔倒骨折了。”
“嗯,”苏九昼转动他的大拇指,问:“疼吗?”
“不疼。”赵子哲摇摇头。
他顺时针转动他的手腕,问:“疼吗?”
“不疼。”
当他逆时针转动他的手腕时,赵子哲倒抽一口凉气道:“嘶!疼,疼……”
“大红菇是养血祛风,垂丝卫矛主治骨折损伤,长叶丹参为活血通络、关节酸疼,大种鹅儿肠用于行气化湿、止痛。抓几副,三个疗程见效。”
赵子哲听得一愣一愣,努力把各种中药材牢牢记进脑子里,嘴里喃喃自语重复他说的话:“大红菇、垂丝卫矛、长叶丹参、大种鹅儿肠……”
“你这是顽疾。”苏九昼顿了顿,补充道:“夜间湿气重,睡前用毛巾热敷左手腕。近期内不要提重物,保持良好睡眠,忌烟酒、海鲜辛辣。”
“好好,谢谢苏老中医!”他重重点头。
“啊!”我毫无征兆突然尖叫令他们中断交流。
赵子哲回头问:“怎么了?”
原是出于好心想帮苏九昼挖几个小坑播种草药,结果因为自己太过笨拙没拿稳小锄头,导致手指不小心割伤。
“嘶,受伤了。”我举起受伤的食指,一道小伤口汩汩涌出刺目鲜红的血液。
“赶紧去医务室——”
赵子哲的话没说完,苏九昼先他一步抓住我流血的手指,神色万分紧张的说:“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话音未落,当他垂眸看向我血流不止的食指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目立即黯淡无光,紧接着呼吸短促……
苏九昼这是怎么了!?
我盯着他奇怪的样子,顿时六神无主的害怕起来。而且他似乎像哮喘病发作一样,痛苦的扶着额头,身子歪歪扭扭摇摇欲坠的朝我怀中直直倒下。
这一刻,大脑思绪混乱的把食物中毒、熬夜猝死、心脏病突发等等症状全部统统错想个遍。
“九昼哥?九昼哥!”我轻拍他毫无血色的苍白面颊,心急如焚的唤道:“醒醒,九昼哥,你到底怎么了!?”
苏九昼软趴趴的倒在我怀里,他非但没有回应我,反而喘气愈发急促,浓重的中药味气息噗嗤噗嗤喷洒在我面颊。
他他他他……他居然在看见我流血的食指之后晕倒了!
此时此刻,我哪有功夫管那么多,慌慌张张的把苏九昼扶起来,紧急指挥还在发愣的赵子哲:“快!快背他进医务室!”
“卧槽!晕血!苏老中医居然晕血!”
恍然大悟的赵子哲速度手脚麻利将他背上身,我们两个人不敢怠慢火急火燎的冲向医学院东边的卫生室。
不省人事的苏九昼躺在病床上,经过医生详细检查后,我们得知他并未大碍,皆长松一口气。
他现在除嘴唇干裂,脸色苍白之外没有其他怪异症状。静静躺着,像一个乖巧的巨婴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