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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的脸都被你败光了!”父亲佟威指着我鼻子大发雷霆。
捂着火辣辣涨疼的侧脸,我被打的晕头转向,眼前画面恍恍惚惚,倚靠鞋柜勉强支撑身体。
“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是最丢人现眼的事情!”父亲佟威抬手作势又要扇过来。
“住手!孩她爸,你干啥!”母亲李英赶紧抱住他胳膊,并一个劲给我使眼色:“闺女,你赶紧上楼!”
点点头,我踉跄几步连滚带爬的跑上二楼卧室。
楼下传来叽哩咣啷摔碎东西的声响,仿佛一下下砸在我心窝,难受且窒息。紧接着是母亲与父亲的争执,夫妻俩因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
我痛苦地堵住耳朵,试图隔绝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糟糕。
几十分钟后,父母亲渐渐冷静下来。
卧室房门自外面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我妈。
“闺女,”李英端来一碗鸡汤混沌面,她把碗筷放置书桌,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说:“你今晚没吃多少东西,肚子饿不饿?稍微吃点吧。”
“妈……”我卷缩在床中.央,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母亲。
李英落座床角,泪水从眼尾深深的皱纹边汩汩流下。
我抽噎啜泣的喉咙讲不出话,只能紧紧握住母亲粗糙生茧的手。
母女相望,半晌无言。
时隔良久,李英抬袖擦擦残留在鱼尾纹的泪痕,嗓音颤抖的爱怜道:“怀孕很辛苦,这些天你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现在才和妈妈说呢……”
“……呜呜呜……对不起,妈……”
李英唉声叹气,“唉,你这孩子最大问题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子哲外愚内智,朴实敦厚,看的出来是个老实巴交好孩子,希望他以后能好好待你。”
“……嗯嗯……”我一个劲点着头,泣不成声。
李英语重心长:“以后嫁到赵家可得好生注意身体健康,知道么?”
“……呜呜呜……妈,我知道了。”
李英不放心的嘱咐道:“你去赵家见他父母的时候,手脚麻利点,注意看眼色行事,懂不?”
我吸吸鼻子,努力说些让母亲放心的话:“嗯!我一定好好表现。以前念初中时,我见过海蜇子他父母,他娘通情达理,他爹和蔼可亲。我相信赵家不会为难我,妈,你放心吧。”
“唉——。”长长叹口气,李英轻拍着我的手,点头如捣蒜般说:“那就好,那就好啊……”
“妈~。”我挪到母亲身边,轻轻抱住对方。内心充满愧疚感,不擅长表达自己最想说的话,吞吞吐吐道:“对不起,妈。女儿不孝,没能让您二老省心。呜呜呜……呜呜呜……对不起!”说着说着,眼眶再度兜满泪花。
“宝贵闺女,你没有做错什么,现在婚前怀孕挺正常啊。不要把你爹的话放心里,他个老古板懂什么呢。像前几个月,隔壁弄堂老李家,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跟你情况差不多。瞧瞧人家老李多开明,二话不说直接就娶进门了。”
“啊?”我后知后觉。“隔壁弄堂老李家的公务员儿子结婚啦?”
“是呢。”
“啥时候事儿?”模糊记得前年父亲还想撮合我跟那位高材生相亲呢。
“两个月前吧。”李英安慰道:“闺女,平时爹娘在小工厂加班对你的关心和照顾少之又少,好在你是个明辨是非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从小我就不爱拿你和别家小朋友做比较,你有你的优点和长处。你学习认真刻苦,态度积极努力,生活中各方面也做的让我们十分放心。现如今你要出嫁了,我妈妈我很是欣慰。闺女,不要心存愧疚,你没有对不起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你很棒,妈妈为你骄傲!”
我蹭着母亲怀抱,又哭又笑的说:“妈,就算我出嫁也还是您的女儿啊~。赵家和佟家住的这么***时搭乘公交汽车半小时就回来了,我每周都来看望您二老好不好?妈~,咱别说这些话啦~,心里怪难受~。”
“好,好。”李英一双慈目通红,故作坚强的擦擦鼻子,轻揉.我脑袋,道:“说的对,咱聊些开心的话题。我闺女长大了,要为人母了。唉呀……时间过得可真快,想当年你才那么点大。”李英比划着木床的高度,欣慰笑道:“那时候呀,你天天缠着我去湿地公园玩沙坑,睡前还得念念童话小故事。这不,转眼间,我和你爸都要当姥姥姥爷了。”
“噗嗤~。”我破涕而笑,揉着酸胀的眼角,奇怪道:“妈,沙坑那么脏,我啥时候喜欢玩沙子啦?”
“你肯定记不得了。”李英含笑道:“大概在你四五岁的时候。”
啥?
我四五岁的时候喜欢跑去湿地公园玩沙坑?!
——‘六岁生日那天,我清楚记得自己在幼稚园等待好久,一直没有人来接自己放学回家。我背着书包,偷偷从幼师眼皮底下溜走,当时最大的生日愿望就是买一辆小汽车模型。我在去往商场的路上,经过公园看见一个沙坑,许多小朋友在沙坑里面嬉笑打闹。父母对我教育严格,平时不允许我和很脏的小孩做朋友。但是那一次,我突然像跳进去打滚,我想把衣服弄脏,也许这样做才能得到母亲屈指可数的关心吧?印象中,我好像还和一个小女孩在沙坑里堆过土丘呢。’
——‘你还记得那个小女孩长什么样子吗?’
——‘十七年前的事情,谁能记得那么清楚。’
——‘嗯,也对……’
纪须岩23岁生日那天曾对自己说过的话,现如今历历在目。
这么说……我和他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天呐,自己居然毫无印象!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感叹着命运在与自己开玩笑。
“好了,宝贝闺女。”李英起身为我盖上棉被,“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赶明儿还得见子哲他父母呢,可别再哭了,哭肿眼睛多难看呐。”
我乖乖躺下,露出一双肿核桃眼睛,喃喃道:“嗯,妈妈晚安,我爱您。”
“晚安。”
目送母亲李英离开卧室,我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脑袋里反复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出生在13号旧弄堂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自小便爱哭胆小,恋家离不开父母。每当无助忧虑时,母亲总能以自己的温柔融化我这些情绪。
我家不算经济充裕,父母亲却尽所能的全力支持自己每一个兴趣爱好。我学过珠心算、围棋、油棒画、拉丁舞、电子琴……别的小朋友玩的玩具,我同样拥有。别的小朋友没有的小玩意儿,我也有。
那时候啊,我就认为自己父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尽管天塌下来也有父亲扛着,母亲保护。
如今长大后,我才明白,原来父母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平凡的人。
他们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变得坚不可摧,因为有我才出现打不垮的斗志、击不倒的身躯和压不弯的脊椎。
其实啊,父母亲也曾年轻过。同样会迷茫恐慌,脆弱无助。只是他们所有的远见智慧也好,含辛茹苦也罢,雷区底线也好,拼劲生活也罢,全部全部都因我而生。
父母亲总喜欢报喜不报忧,他们将自己不光彩悲伤的一面隐藏在背后,无法让我轻易发现。其实他们也会在深夜崩溃,但却在清晨以最好状态面对我鼓励我好好生活。
恍惚间,我已21岁长大成人。
他们褪下了超人的外衣,渐渐披上一层名为尽力了的老人袈裟。
他们虽归于平凡,却在我眼中永远是副高大的样子。
父母亲在我身上花费过很多心血,但是从未后悔且不求回报,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这一刻,我强烈觉得能跟父母吃口家常便饭是最平凡幸福的事!
隔天清晨。
我起个大早,从衣橱中挑选出最满意的漂亮衣裳穿好。
下楼闻到厨房里飘来的早餐香气,顿时令自己胃口大开。我吞掉整整两碗米粥,擦擦嘴巴,将户口本和身份证放进斜挎包。
赵子哲手拱自行车早早等候在弄堂口,我转头和父母说声再见,斜跨他自行车后座,两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13路。
我扬起脸,抬手捋顺细碎发丝,秋风过耳好不惬意。
高高兴兴的抵达民政局,结果——没开门!
赵子哲停下自行车,站在门口摸着脑袋,无奈道:“啊呀……咱俩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蹲下望着树旁小野花,我理所当然的说:“是啊,咱们太积极了。”
“那就稍微等等吧!饼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饼吃。”
“不饿,”我翻个白眼,开口冷笑话:“饼子吃饼子?”
赵子哲连忙接道:“答一成语,自食其果!”
“哈哈哈~,人才~。”我冲他竖起大拇指。
半小时后,八点半刚过,民政局的几位工作人员准时前来开门。
我们是第一个前来登记领证的夫妇,无需排队,填写完表格接着就去摄影棚拍照了。
“来,请二位保持微笑喔~。”摄影师举着相机对准我们。
我展齿一笑,赵子哲却笑的像个憨批,他几次被摄影师提醒要表现的自然一点,别那么紧张。
拍摄完证件照,红色的小本本一式两份很快送到我们手中。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2011年9月3日,我们结婚了。
我的人生即将开启崭新篇章!
“来,笑一个,你现在是赵太太了~。”赵子哲扯扯我的婴儿肥。
迎面沐浴灿烂阳光,我打开结婚证,指着他傻乎乎的表情嫌弃道:“瞧你笑的憨样儿,真丑。”
“哈哈哈,我若不丑怎能凸显你的美?”借住身高优势,他一把搂住我脖子,不敢置信的说道:“饼子,我、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我撇撇嘴,“需不需要掐你几下?”
“快,你使劲儿掐我。”他撸起袖子。
我毫不手软的拧起赵子哲一块皮肤,疼的他呲牙咧嘴。
“嘶!疼!”
“不是做梦。”我如释负重般说道:“我们真的结婚了。”
赵子哲还是难以相信,他指自己鼻子再指指我,确认道:“我们是指你和我,赵子哲和佟丙丙,对不对?不是纪乔于和佟丙丙,对不对?”
“对!对!赵子哲和佟丙丙领证了!”我怎么感觉他今天智商不在线啊。
赵子哲突然弯腰将我抱起来原地转圈,他仰天开怀大笑,高声道:“耶——!耶~~~~!赵子哲和佟丙丙结婚了!我们结婚了!结婚了,赵子哲和佟丙丙结婚了!”
民政局门口进进出出的陌生夫妇皆朝我们投来祝福的目光,有的夫妇甚至十分应景的开始鼓掌。
“喂喂,海蜇子。”我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小声提醒:“放我下来了啦,快点放我下来。别人都在看哇,超丢人……”
他慢慢平息兴奋劲,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回地面。
赵子哲大手包裹我的小手,离开民政局,他拱着自行车说:“饼子,咱们散散步吧。”
“嗯,这里距7路较近,我想去趟华山。”
他攥紧我手,定定的说:“好,都好,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你真的很蠢嗳。”我指着华山无数条台阶,说:“只是参拜祈福树而已,被你说的好像要做什么危险事情一样。”
赵子哲锁好自行车,跑过来笑嘻嘻的说:“傻饼,我是想表达自己对你的情深意浓~。”
原本只需要半小时就能爬上山头的路程,因我怀孕体虚硬生生耗费一小时还没登顶。期间赵子哲多次将我背起来,两个人呼哧呼哧都累的够呛。
好不容易抵达祈福树旁边,却发现原本投硬币许愿的水池早已被修改成平地。
赵子哲摸不着头脑的说:“咦,奇怪,只是两年没来而已,咋变化这么大啊。”
“没关系,不能丢硬币也不妨碍我们许愿。”
我们面朝历史悠久的巨衫,双手合十拍两下,闭上双眼暗暗祈福。
——请保佑我的孩子顺利出生。希望我与赵子哲一世无忧幸福快乐。
睁开双眼,我们彼此对视,会心一笑。
其实不止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连我也无法这么快适应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两个陌生人在初中学校相识,通过日积月累熟悉彼此。两个家庭组成一个家庭,再通过柴米油盐形成不可撼动的生活。
婚姻与恋爱不同,因相爱结合的夫妇寥寥无几,往往最终陪伴自己变老的良人不是曾经那段佳缘。
从轰轰烈烈到细水长流,我被岁月磨平棱角,仿佛将自己的未来望眼欲穿。
我和赵子哲还有许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但也不乏增添溢彩光芒。
以后,我们将共同努力筑造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家庭。时间宝石雕刻记忆,以稳固感情为基础建立高墙,共同抵抗着命运中的暴风雨。
“饼子,”赵子哲张开双臂轻轻环扣住我,他笃定道:“我相信我们会变成人人羡慕的夫妇,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我更相信你会扮演好妻子和妈妈的角色。同时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依赖我。”
“嗯,我会的。”
下山途中,他一直牵着我的手。
烹饪学院下午有课,赵子哲跨坐自行车准备回学校。
掏出手机低头看一眼安晓名发来的简讯,我说:“医学院今天没课,小明让我陪她逛街。”
“行,我先走啦。”他一步三回头的说:“饼子,玩开心点~。”
“嗯嗯。”
朝他挥挥手,我转身钻进计程车。
花城体育学院放假早开学晚,万松预计九月中旬离开华城,这期间他一直在南冈球馆练球。
安晓名八月打零工,前两天刚结束。她在家闲的发闷,我又因为上课不能经常陪她闲逛,所以最近她和唐智恩来往密切。
今儿得空,我便提前联系安晓名,打算随便玩玩吃吃下午茶,顺便将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她。
不过安晓名说自己逛腻了美食胜地步行街,来来回回就那几家好吃的店面,于是我便选择双言林和岳安南合资创办的贝尔酒吧作为我们会面地点。
十分钟后,计程车停靠在5路街头,我掏出几张零钱付款下车。
来到贝尔酒吧,安晓名正在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大家见到我,纷纷开心的打招呼。
白柯桥率先扑进我怀里,他蹭蹭小脑袋,愉快的说:“佟姐姐~,好想你喔~。”
我揉揉他头,笑道:“我也想你呀~。自从上次受伤住院以后,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来,丙妹子,尝尝我最新研究调制的鸡尾酒。”岳安南将一杯水蓝色鸡尾酒放至吧台。
“那个,阿南哥,不好意思,我戒烟戒酒。”
安晓名面前摆有五只空高脚杯,她放下第六杯酒,疑惑道:“丙丙,你今儿不是没课么。喝两杯咋啦?”
双言林和龙浩正在旁边的沙发上吞云吐雾,我捏住鼻子挥散开缭绕烟雾,腼腆的说:“小明,我怀孕了。”
立在吧台前方的音响播放着舒心的轻音乐,安晓名没听清楚,她凑到我眼前问道:“什么?”
岳安南擦着酒杯,走到电脑旁边将音量调低。
我傻笑着重复一遍:“各位,我怀孕了。”
安晓名大惊失色的吼道:“怀孕——!!”
闻言,双言林和龙浩动作默契一致的掐灭烟头。
岳安南反应迟钝:“怀孕?谁怀孕?”
我指着自己,害羞道:“我啦。”
白柯桥捧脸道:“哇……”
薇晨从酒吧后台窜出来,震惊道:“什么!?丙丙,你怀孕了?!”
“是、是啊。”我搓搓后脑勺,再给大家丢颗炸弹:“我今天结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晓名瞠目结舌的大叫:“结婚——!!”
闻言,双言林和龙浩背倚沙发互碰酒杯。
岳安南大脑像2G网络断信号似的,间隔几秒发问:“结婚?谁结婚?”
我依然指着自己,笑嘻嘻道:“我呀。”
白柯桥张口结舌的感叹道:“天……”
薇晨没拿稳桌布掉在地上,她顾不得弯腰拾起来,再度震惊道:“什么!?丙丙,你结婚了!?”
“是啊。”我挠挠脸,对大家的反应程度非常满意。
岳安南咽口唾沫,绕出后台,结巴道:“等等,等等等等!”
双言林拉张高脚椅做我身侧,举着食指说:“等会,丙妹子,你让我们捋一捋。”
“好的。”我打开斜挎包,从里面拿出结婚证放到吧台上。
所有人一股脑的围上来欣赏小红本。
白柯桥抚摸着封皮,羡慕道:“哇塞……这就是结婚证么?”
安晓名一把抢走结婚证,手指哆哆嗦嗦的打开,待看清我与赵子哲的证件照时,她整个人倒吸几口凉气,吓得差点昏厥。
我扶住她,担心道:“小、小明,你没事吧?还好么?”
“丙,丙丙。”她指着赵子哲憨态可掬的笑脸大头照,说:“你,你,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白柯桥打岔:“呃,可这就是真的啊。”
安晓名瞅他一眼,后者缩缩脖子。
她转过头来双手紧紧捏住我的肩膀,再三重复道:“丙丙,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搞假结婚证耍我玩对不对?”
我摸摸鼻尖,指着民政局盖的红印章,尴尬道:“小明,你都已经和松树领过证了,怎么会不认得这个章子啊?”
“……”
犹如晴天霹雳,安晓名脸色瞬间惨白,她过激反应全然出乎我预料。
“小明!你、你怎么了!?”
搭手搀扶住我,她夸张的翻白眼,一个劲拼命掐自己上唇人中,缓许久才慢慢恢复正常。
安晓名将洋酒一饮而尽,安抚着胸口跌宕起伏的情绪,她喘口气,说:“丙丙,你,你给我老实交代!”
“呃……”我看看其他人,面露为难的顾左右而言他:“已经、已经全部一五一十的和你交代清楚啦。”
她拽着我远离大伙儿,走出贝尔酒吧来到一处较为安静偏僻的角落。
“佟丙丙,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晓名双手抱臂,兴师问罪的口气:“半个月前还跟乔于缠缠绵绵,半个月后速度与海蜇子扯证。小妮子,你做的够可以啊!”
“唉——。”我拉拢着脑袋,无奈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她指着我平坦的小腹,说:“你先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
“呃……”我打磕巴,试图掩盖真相:“海、海蜇子的。”
“呵呵,不可能。”安晓名雪亮的眼睛直视我,冷漠道:“瞒得过其他人,你骗不了我。”
“好吧。”所谓闺蜜无话不谈,我承认道:“是纪乔于的孩子,我两天前刚从医院查出来。”
安晓名恨铁不成钢的捶我脑门,“你这妮子怎么回事?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做.爱,还这么缺乏安全意识吗?”
我怼手指装可怜,“明明有吃72小时紧急避孕药,鬼知道会怀孕啊!他精.子存活率高的离谱,纪家人都这么强悍吗?难怪当年张婷伯母意外怀孕……”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她问:“你打算怎么办?”
“确诊的产科医生明确告诉我不能再做人流手术了,倘若解决掉这个孩子,身体会患上不孕不育。”我无比坚定道:“即使手术对身体没问题,我也不想做人流,我要这个孩子出生。”
安晓名接话道:“所以你为了孩子,选择跟海蜇子闪婚?”
“嗯……嗯。”我愧疚的点点头。
她眼底晕染一片浓雾,迷离的目光中带有瞧不起的浓郁含义。
“你当初跟海蜇子交往的同时与继续演暧昧不清,你让他头顶青青草原。现在又因为怀孕乔于孩儿转头跟海蜇子结婚,你拿他当接盘侠?!”安晓名嗓门高八度的吼道:“佟丙丙,你还嫌伤他不够多吗?!”
僵硬空气在周围寂静无声的扩大,身体仿佛被她狠狠撕裂开看个精光。
“不、不是的,我没有……”
我说不出口,再多的解释都无法掩盖事实本质。
“海蜇子也是我的朋友!”她唇瓣颤抖的低吼道:“你不能这样对待他!”
惭愧像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我的心脏,刹那间令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窒息。
“小、小明……”我上前几步,试图触碰她的手臂。
“你别碰我!”安晓名像碰见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一样连连后退,直到背倚墙壁才停下来。
她烦躁道:“佟丙丙,当你在床上与继续演.欢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海蜇子的感受?当你被乔于狠心抛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海蜇子会心痛?你总是遇见不能解决的难题才想起他,需要的时候就给他一块糖,不需要的时候就把他一脚踢飞。佟丙丙,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乔于有何区别?!”
她的话仿佛几道重重耳光扇的我头晕脑胀,我被打醒了。
大街小巷的冷风从四面八风聚集起来刮的我面颊生疼,几缕发丝扫在眼前,尖锐的发梢扎进眼球。我疼的咬牙坚持,继续听安晓名说教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很庆幸?庆幸千疮百孔肮脏不堪的自己还有男人要?”她尖尖指甲一下一下戳着我胸口,语气满是厌恶:“海蜇子上辈欠你多少?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反反复复折磨他!佟丙丙,没想到你是无情的渣女!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安晓名转身欲走,我已泪眼模糊,慌忙拉住她,我语无伦次的迫切解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明,我、我已经放弃纪乔于了。我会好好和海蜇子生活过日子,我发誓不会再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了……小明!你别走,求你了,不要跟我绝交……呜呜呜……”
愤懑情绪因我可怜巴巴的啜泣声渐渐平静下来,她使劲甩开我,冷冷道:“乔于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我顾不得擦干湿润面颊,心慌意乱的逮住安晓名,万分紧张的说:“不能!千万不要让他知道!绝对不能!”
“呵,”她再次甩开我,冷若冰霜的眼底布满蔑视:“我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你的未来。”
“……什么……”
“孩子出生取名叫赵某,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长大,五官轮廓和脾气性格越来越像纪乔于。”安晓名说到这里刻意顿顿,接道:“等乔于回国的时候意外发现赵某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呵呵,看你怎么解释。”
我六神无主的摇摇头,全然没想过以后的事。
我在安晓名心目中变成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大坏蛋,她对我失望透顶,几乎将未来说的八九不离十。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放弃肚里孩子。宝宝是无辜的生命体,我不该因自己背负骂名让宝宝付出惨痛代价。
但是不得不承认,安晓名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利用了赵子哲,强迫他承受本该由我自己承担的一切。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佟丙丙,只会暗恋追随纪乔于的佟丙丙去哪里了?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的本质?
赵子哲他又做错了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爱我就必须用一辈子替养不属于自己的孩儿吗……
良心谴责如同漩涡由内而外将我吞噬殆尽,大脑昏昏沉沉,眼皮如灌铅般无法睁开。
即将晕倒前一秒看见安晓名苍白如纸的脸恐慌不已,她眼疾手快的扶住我,并不停呼唤我的名字。
“佟丙丙!丙丙,你别吓我啊!丙丙,佟丙丙!”
佟丙丙……佟丙丙……佟丙丙……
我的姓名仿佛在一次又一次接受失败洗礼,难道自己不配拥有幸福吗……
“唔……”
我平躺在贝尔酒吧的黑皮沙发上,眩晕症还没得到充分缓解。
身边围着大群人,皆面露担心的望着自己。
“吓死我了,”安晓名长松口气,她扶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放柔嗓音道:“对不起,丙丙,我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换位思考,刚才是我表现的太过激了。”
虚弱无力的摆摆手,我强扯笑颜:“……没事……”
“你、你还好吧?”她递来一杯温开水,不放心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丙妹子,快喝口水歇歇。”双言林大手撑着后背将我扶起来。
我小抿两口温水,摇摇头,“还好,没事,大家别担心。”
众人见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
白柯桥趴在沙发边问:“赵哥哥和佟姐姐的婚礼定日期了吗?”
舔舔干燥嘴唇,我略表歉意的说:“我们暂时没有准备举行婚礼,打算大学毕业再举办。”
安晓名将玻璃水杯放至酒桌,随口问:“你见过他父母没?”
“还没。”我道:“他父亲最近没有空余时间,可能要等下周。”
我真正应该庆幸的事情为自己方才恰巧晕倒,好在突发情况,倘若不然,恐怕安晓名真的会和自己绝交。
“丙丙,”她见我出神发呆,轻唤道:“丙丙?”
“啊。”我回过神。
安晓名轻握我手,和气道:“虽然我可能言重了,但真心希望你这次不要再重蹈覆辙,好好待海蜇子行么?”
我垂下眼帘,答应着:“嗯……”
“他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心窝像被压进一块巨石,呼吸难以控制的短促。
“我、我知道。”
安晓名苦口婆心的说:“即使是松树也从未做到如海蜇子那般细心贴护,你要满足懂得珍惜啊。”
“我会的……”
她没再多说什么,因我身体虚弱,原本下午逛街的计划被迫取消。
“呀——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结婚的速度可真快啊。”双言林指指我和安晓名,感叹道:“咱们这里边儿已经有两对少妇了,”他看向酒吧后台亲亲我我的岳安南和薇晨,催道:“你俩啥时候领证啊?”
闻言,岳安南背靠吧台懒得搭理他,损道:“倒是你,啥时候脱单啊?”
“呃,我?我……好端端的提我干啥,八字还没一撇呢!”
“对哦!”白柯桥插话:“没记错的话,阿林哥和戈义哥今年好像有个赌约吧。”
双言林醒悟般拍拍脑门:“我擦,还真是,我给忘了!”
薇晨问:“是什么赌约来着?”
记忆里超强的白柯桥解释道:“七月初的时候,戈义哥跟阿林哥打赌,看谁先交到女朋友,输的人要给赢得人一千块钱。”
安晓名好奇道:“期限呢?”
“限制年底。”我补充:“今年余额不足,仅剩4个月了。”
“不行,老子今儿就得找到小女友告别单身!”双言林不敢怠慢,赶紧拿出手机联系小姑娘。
岳安南斜视他,打趣道:“哟呵,怎么突然发愤图强了呢?”
“怎么,临时抱佛脚不行啊?”他头都不抬的手指飞速敲击手机屏幕,似在给十几个小姑娘发信息。
“可得了吧!”岳安南嘲笑道:“你qq里那些骚.娘们顶多在床上满足你!谁愿意真心和你谈恋爱啊?”
“呦呵,你不信是吧?!”双言林将手机丢到吧台桌上,挑眉道:“不信你看。”
他低头扫一眼,冷哼:“切,指不定给人家多少钱呢。”
“你别不信,这小娘们追我老长时间了。”
岳安南抬胳膊肘搭上他肩膀,半信半疑道:“哦,为啥你先前不答应人家?”
“呃……”捏着下巴,他犹犹豫豫的琢磨片刻,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说:“因为那娘们胸太小,摸起来没手感呐。”
“哎,不是,我说你至于么?”岳安南不理解道:“为挣戈义那吊几把破一千块钱就得祸害人家纯良的小姑娘?我说你这道德败坏,人品也忒不行了吧!”
双言林打掉他胳膊,假装生气道:“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么!咋的,你还不允许我找个小娘们谈恋爱啊?”
“你那是谈恋爱吗?”岳安南疯狂翻白眼,纠正道:“分明叫分赃!”
“嘶哎——,我说你这家伙……”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走进后厨,似要在里面打一架。
白柯桥趴在沙发边,小心翼翼的轻摸我腹部,他超期待的说:“佟姐姐,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呀?”
安晓名掐指一算,替我回答道:“预产期大概在明年六月份吧。”
“嗯对,明年六月中旬。”我微笑说完,脸色瞬间跌青。
等等!
六月中旬……双子座!?
又是双子座!草,我这辈子是跟双子座过不去了吗!
白柯桥像十万个为什么般问道:“佟姐姐,小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暂时不知道哎。”我说:“要等五六个月的时候才能知道。”
他紧接着又问:“小宝宝叫什么名字喔?”
我像一问三不知般摇摇头,“没想好。小明,柯基,你们帮我想想呗?”
“好呀!”白柯桥故作思考,“赵甲甲怎么样?”
我:“……”
安晓名忍俊不禁的说:“赵甲甲,赵乙乙,赵丁丁。噗——!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无力吐槽道:“不是吧,你们怎么都喜欢取这种路人名字啊?超级难听好不好!”
她稍稍收敛笑意,问:“海蜇子取的什么名儿?”
我有气无力的说:“……赵乙乙。”
“果然!”安晓名当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赵、赵乙乙,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呸呸呸。”我气鼓鼓的说:“你们就知道拿我取笑,可恶~。”
“佟姐姐想给小宝宝取什么名字呢?”
我沉吟几秒,道:“如果是个男孩儿,我想叫他赵卓归。如果是个女孩儿,我想叫她赵梦爱。”
“噗——!”安晓名如癫痫般笑的前仰后翻,她夸张的拍着桌子,抹抹眼泪,笑道:“赵捉鬼,赵梦见爱。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丙丙,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取名天才!”
我:“……”
绞尽脑汁反复纠结思考出来的两个名字,经她这么一说变得十分奇怪。
我没好气道:“那你说叫什么嘛!”
“不知道……但是、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总之,”她像被戳到笑点一样,狂笑不止的说:“总之不要叫捉鬼梦爱,太奇葩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