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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叮叮咚咚的铃声响起,纪乔于走到窗前接电话。
我痴痴望着他,从额角到眉头,从炯炯有神的瞳仁到薄薄的嘴唇,每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发狂,喜欢到想要占为己有,喜欢到想让他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纪乔于……
所以说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分手呢!现在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嗯,我刚回国。哈哈,是啊。你要见我吗?嗯……下周吧,最近事儿挺多。”
他听着电话,时而皱眉,时而轻笑。
“有吗?是好久没见了呢。对哦,我也想你~。”
他不经意间的笑容令我深度着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足以让我心神荡漾。
“哈,你要请我吃饭?好啊,改天抽空约。”
他掠了一下额前细碎的刘海,仅仅只是随手随意的一个动作都带着魅力四射的光芒,感觉像他撩起我的发丝一样心脏狂跳小鹿乱撞。
“嗯哼,先这样,拜拜。”他挂断电话,坐回沙发继续设计图纸。
纪乔于的温柔仿佛永远不属于我,刚才跟他通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是女人么?”我斗胆问道。
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随口应:“嗯。”
烦躁如同阴天堆积的乌云,黑压压一片,闷得我喘不动气。
心中很不是滋味,表面却必须牵强的扯出一丝微笑,我问:“什么样子的女人啊?”
纪乔于不假思索的说:“比你高,比你瘦,比你漂亮,比你优秀。”
我真想一巴掌扇死他,居然拿我和别人作对比!这不是他刚才反驳骂我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窗外小雨渐渐停息,天空犹如打翻的威士忌,如纱般云彩被余晖染上一片橙黄。
我望着他一心一意努力画画的样子,无聊道:“我可以看看你设计的服装草稿么?”
“给。”他很大方的朝我扔来几十张图纸。
我将稿件整理整齐,仔仔细细欣赏起来。
每一张草稿都用铅笔潦草描边,然后用彩色马克笔绘制细节。
第一页服装设计是旗袍,紧紧贴着平面人物的曲线,款式为低胸高衩。胸口两枚中式盘扣正中间点缀着蓝宝石。黑低金边,两朵百合花盛开在裙摆,暗纹盘旋袅袅升烟。
虽说只是设计初稿,这套衣服却给人宛若天仙下凡的惊艳之美。
黑色代表成熟,百合花代表纯洁,整个风格既有稳重成熟的气质,又不失纯洁美好。
如果这款黑旗袍真的做出样衣,很难想象穿上它的女人该是一位怎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特呢,肯定会是令所有男人看见都想会入非非的存在吧。
翻开下一页图纸。
一套洁白的公主洛丽塔,泡泡袖,及膝蓬蓬裙。胸口设计为复杂繁琐的手工刺绣,几朵粉色蔷薇花覆盖裙摆,边缘蕾/丝锁线。
风格可爱甜美,犹如小公主行走在城堡后花园不小心触碰到魔法而换装,裙子中欧世纪感浓厚,非常完美。
我忍不住称赞:“这套公主裙好漂亮啊!”
纪乔于翻个白眼,特自恋狂妄的说:“废话,也不看看是谁设计出来的作品。”
我撇撇嘴,视线落在第三张草稿。
如果前面两件服装设计草稿分别代表着低调的中式和优雅的贵族,那么这件以黑夜宴会为主题的晚礼服即为神秘性/感的存在。
一袭艳红色如娇艳欲滴的火玫瑰,拖地长裙似水波荡漾。裹胸单肩设计,凸显着不规则的个性却有种匀称的美感。腰部紧身细窄,为不单调而选择两片薄红纱从腰间行云流水般落下,如同血玫瑰即将凋零的花瓣。
整款晚礼服没有多余的点缀,没有更多花式,高贵且耐人寻味,值得细品。
能穿上这件服装的模特绝对是骨感美女,人靠衣装马靠鞍,血红晚礼服的美太具侵略性,男人甘愿拜倒在艳红色的裙下,女人见了妒忌泼硫酸。
第四张服装设计草稿为秋冬中长款褐色风衣,别有白色细腰带,衣摆以左右不对称彰显另类风格。
第五张草稿是男女通用中性短袖花色衬衣,向日葵为主,郁金香为辅。两种花朵杂乱无章毫无规律的遍布在白底衬衣上,适合追赶时尚潮流的人穿。
第六张第七张第八张……从热门服饰到冷门异类,从春季到冬季,从不常穿的礼服到日常的大众。服装设计图纸的风格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只有看不到没有他想不到。
纪乔于果真是一位女性服装设计界的天才,脑袋里装有奇思妙想,他的手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通过纸笔一点点细心精致的描绘出来。
他设计着自己的梦想,同时也在造福所有爱美的女孩儿。
像他这样为数不多独具天赋异禀的女性服装设计师,恐怕将来大学毕业就会走上人生巅峰吧。
之前,纪须岩给我看过一份纽约时尚杂志,有关纪乔于的专访被印在最明显的头版头条。
纪乔于完全没有初出茅庐的谦卑,相反,他用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性格吸引了大批欣赏赞扬他的粉丝。
他全神贯注的创作,别出心裁的设计,赢得无数掌声和肯定。也正是因为纪乔于富有别人难以做到的高度,他完成的每一幅作品都备受好评。不仅如此,还有众多重点关注纪乔于的同行设计师对他赞不绝口。
“你真厉害。”我暂时找不出其他形容词来表扬他。
“谢谢。”他得意洋洋的挑挑眉。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他变成我不熟悉的纪乔于了。
像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地平线,我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忽然好想念曾经的初中和高中生活,回忆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回不去,如果回得去,恐怕就没有美好了。
“你怎么了?”纪乔于忽然近距离看着我,担心道:“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是不是伤口疼?需要我喊医生过来看看吗?”
我紧抿唇,摇摇头,眼泪像潮水一般涌出。
内心变得好脆弱,犹如一碰就碎的玻璃瓶,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原因伤心,为什么哭。
“别哭啊,告诉我,你到底哪里痛?”
纪乔于最受不了女生掉眼泪,他手忙脚乱的抽纸巾,胡乱擦拭着我的泪痕。
攥住他手腕,我使劲把纪乔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处,他微微一愣。
“我心好痛,纪乔于,我的心好痛好痛,你能感觉得到吗?”我哽咽着,泣不成声。
“佟丙丙……”
纪乔于清澈深邃的眸底透着淡淡忧伤,多么蛊惑人心的俊美容颜。可他现在哀愁的面容却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脏,犹如一把匕首毫无征兆的插进胸腔,令我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别开这种玩笑。”他的手忽然从我掌心抽离,然后转身,用冷漠的背影面对我。
“我……”
“不合适。”他生冷的强调道:“我们……不合适。你应该放下对我的执念,好好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释怀我们曾经的感情。”
我心烦意乱的说:“可是我放不下啊!如果能放下,又怎么会单身一年呢!你真以为学校里没人追我吗?感情哪有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道理?!”
“别吧。”他喉结动了动,艰难开口道:“别这样,痛苦你自己,也难受我。”
“……”
良久,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心态调整回来。
“你走吧。”我指着病房门,僵硬的说:“你走!以后再也不要见我。”
“嗯。”
他收拾好图纸,背上黑色双肩包,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转身看向我。
我眼底堆满泪花,视线模糊的望着纪乔于。
他平静的说:“我打电话联络安晓名,让她来陪你。”
“不需要!!”眼眶兜不住的泪花被怒吼震下来,我狼狈的用衣袖擦着脸,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眼不见心不烦,拜托你以后别再/ 骚/扰我,感激不尽!”
“好。”
纪乔于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去。
他走的那么毅然决然,根本不给我后悔的余地。
安静病房仅剩下自己,看着窗外晴朗的黄昏,我切实体会到心如刀绞的疼痛感。
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
他明明专程飞回国看望我,却被我一气之下轰走了……
难道我注定只能做他的友人丙吗?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他对我又搂又亲算什么呢?
“性/骚/扰!”安晓名削着苹果,气愤不已的说:“他这是在对你性/骚/扰!我们可以去法院告他,让他赔钱!”
“……呜呜呜……”
我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哭着,活脱脱像个即将崩溃的泥人。
安晓名塞给我几张面巾纸,打抱不平道:“赶紧把鼻涕擦擦,真是不长出息,世界上所有男人在你眼里都死绝啦?偏偏一棵树上吊死,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肝肠寸断哭哭啼啼。醒醒吧,傻丙丙。优秀男人多了去,咱们抓紧时间养好身体,我带你去夜/店猎/艳!”
我泪眼模糊的委屈道:“不嘛……我就是喜欢他,有啥办法啊?”
“可是乔于又不能回心转意,你喜欢他有啥用呢!”安晓名把万松推到我面前,半开玩笑说:“要不我把松树借给你,怎么样?哎呀,你都多久没开荤了。咱们女人也是要讲究滋/阴/补/阳的~,你肯定只是一时荷尔蒙分泌过多导致的情感冲动。”
“别开玩笑了……呜呜呜……”
“哇哈哈,我才没有和你开玩笑呢。”安晓名对准万松的/屁/股/拍一巴掌,大笑道:“独霸多没趣,好东西要共同分享嘛。来来来,我让松树伺候你一夜,保证你能快速忘掉乔于。别瞧不起我们家松树啊,在我精心满意的调/教下,他技术好着呐!”
万松嘴角抽搐,超级无语的吐槽道:“共享什么,我又不是男/妓……”
“啊喂!”安晓名怒目瞪他,“让你帮丙丙解决烦心苦恼,怎么,不乐意啊?”
“呃……”
“好了啦。”我吸吸鼻子,苦笑着打断俩人:“谢谢你,小明,我感觉好多了。”
“就是嘛。”她切割一块苹果塞进我嘴里,温柔的安慰道:“傻瓜,男人一抓一大把,以咱这天生丽质的条件,不愁找不到对象!你现在啊,还是先好好养身体。等出院,我说到做到,一定带你去猎最美的艳,如何?”
“真的吗?”
“包在我身上!”她拍拍自己胸膛,对着空气竖起大拇指,笑盈盈的说:“到时候我给你找最棒最帅最美的男人!”
我随着她的话,掰手指笑道:“要帅,要酷,要坏,要痞,要撩,要傲娇,要会说话,还要……”
“得了得了。”安晓名按住我手指头,苦不堪言的说:“你这哪是找对象啊,分明是以少女漫画男主人公的标准在现实里找真人嘛……”
万松认同她的话,慢悠悠道:“嗯,看来符合你标准的人只有纪乔于了。”
我张开嘴哇的一声哭出来,悲催哀嚎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明他在我眼前,我却再也抓不住他的心!”
“放屁!”一道男声自病房门外传来,赵子哲耳朵特好使的加入我们对话:“傻饼,纪渣男根本没有心,你又怎能抓得住。”
安晓名用苹果堵住我的嘴巴,她看向提着饭盒姗姗来迟的赵子哲。“海蜇子,我说的对不对?”
“当然。”赵子哲拆开饭盒,递给我小勺,气鼓鼓的说:“他不就是会撩会耍/贱/吗?除那张好看的脸以外一无是处!小明说的没错,你安心养伤,啥事儿都别管。我去揍那家伙一顿,帮你出出气!”
我赶紧拉住抽风的赵子哲,劝道:“你别闹啦。”
“才没闹哩!”他揉着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看那臭小子不爽很久了,上次一声不吭的离开你,这次又不请自来。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恐怕纪渣男明日就能飞上天了!”
安晓名附和道:“呵呵,他现在就是踩在丙丙头上拉屎。”
听他们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排练相声有演小品。
我埋头啃鸡腿,顺便研究将沾满油渍的手擦在病床单哪个部位不明显。
“哇呀!傻饼,谁允许你吃鸡腿的!?”赵子哲从我手里一把抢走美味的大鸡腿,责备道:“医生说你只能喝鸡汤,现在还不能吃食物!”
“鸡汤鸡汤,又是鸡汤,烦死了!”我烦躁的抓耳挠腮,“上次我堕胎流产的时候你就只会做鸡汤,我现在看见鸡汤就想吐好不好?腻死了!拜托,让我吃鸡腿!”
说罢,我伸长胳膊作势要去抓他手里的大鸡腿。
此时,一道熟悉悦耳的嗓音从安晓名背后响起:“那就吃皮蛋瘦肉粥吧。”
我抢鸡腿的动作停顿住,赵子哲躲闪的姿势被定格,安晓名的笑容逐渐僵硬。
万松缓缓神,吐出来者不善的名字:“纪乔于?你……不是走了吗。”
“我哪有那么绝情啊。”他冷哼一声,像大人不记小人过似的说:“给,快点吃,我还要赶回家洗澡换衣服。”
我这才意识到他下午只是假装离开,行李箱放在厕所单间门口,从病床的位置看过去很难被发现。
“你——”我咬着勺子,怔怔道:“你做的?”
“废话,我去你家借厨房亲手做的皮蛋瘦肉粥。怎么,嫌弃啊?不吃拉到,我倒掉。”纪乔于说完作势就要收回饭盒。
我赶紧把饭盒抱进怀里,狗腿似的讪笑道:“别!我吃,我要全部统统吃干净!”
“哼,这还差不多。”
纪乔于把赵子哲的饭盒往旁边一丢,拆开自己带过来的便当。他挖勺热乎乎的大米粥,轻柔吹吹,慢慢送到我眼前。
我眨眨眼睛,欲/求不满的说:“加块皮蛋啊。”
“毛病真多。”
他耐着性子,从粥里翻找出一小块皮蛋,然后又吹了吹,耐心送到我面前。
纪乔于的温柔总是来得令我猝不及防,肯定出于某种原因,或准备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或作威作福的制裁我……
“唔。”我含住勺子,烫的皱眉。
他善心提醒:“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皮蛋瘦肉粥顺着口腔流进食道,还是原来的味道,撒盐太多,瘦肉/硬/硬的。纪乔于完全没有做饭的天赋,他总是控制不住盐量,要么撒多要么撒少。
但是……
这是我最近两天以来,吃到的最美味食物!
“话说回来,”安晓名回过神,狐疑道:“丙丙家里没人吧,你怎么进去的?”
纪乔于从口袋抽出一串钥匙,说:“她妈给我的呗。”
“你遇见我妈了?”
纪乔于手指旋转着钥匙,“佟伯母昨天就把钥匙给我了。”
“那啥,我跟松树还有海蜇子出去抽支烟哈~。”安晓名推着黑脸的赵子哲一步步朝病房外走。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说:“我还以为你走了,以为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
纪乔于在床边坐下,搓搓后脑勺无奈的说:“嘛,原本确实想一走了之,不过想想感觉太绝情了。再说,你不是让我抽空去13号弄堂看看么。我正好想喘口气,所以就去了。没想到你说的是真话啊,我妈家真没了……”
喘口气?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跟纪乔于不合适的地方体现在哪里。
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双子座与摩羯座的速配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因为前者的感情轻松自在,后者的感情沉重严肃。
他讨厌我压抑的感情,更反感我说许多沉重的言语。
可是我完全找不到平衡相处的技巧,所以才会令他觉得不舒服。
“对了,”纪乔于烦心道:“我可能要8月底才能回纽约了。”
喜事!天大的喜事!
我咽下一口皮蛋瘦肉粥,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呃,没啥。”他玩弄着自己的手机,简单说:“打算见见朋友,还有几个媒体采访。”
朋友?
纪乔于在国内的朋友除了我们这几个,难道还有还有别人?
我怀疑他在撒谎,见朋友是假的,约/女人才是真的!
“我想尽早出院。”我喝完粥,乖乖躺下,望着天花板。“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
纪乔于把饭盒盖起来放到床头柜上,他明亮清澈的眼里闪动着温和光芒。“我尽量好么,刚回国事太多了。”
“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别多想行吗?你看看有多少人等着见我。”
他刻意打开手机LINE给我看,那是国外聊天软件,相当于国内的QQ。他的LINE里面一大串全是未读未回的消息,一个个红彤彤小圆点向我展示着纪乔于多么忙碌。
我扫一眼,没再说话。
他收起手机,走到门口,拖着行李箱跟我说:“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我应该知足常乐,不该追问:“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过几天吧,等我忙完手头的事。”
我的脑袋自动把他这句话转变翻译成:过几天吧,等我睡完几个女人。
“拜拜……”
我没有目送他离开,那是因为自己实在不想看着纪乔于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痛苦。
安晓名推门而入,她刚抽完爆珠烟,身上带着好闻的薄荷味。
“松树和海蜇子呢?”
她坐到我身旁,说:“他俩回去了,你跟乔于聊了啥?”
“啥都没说。”
“真假,瞧你情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过山车似的不稳定。你们没问题?”
别说是过山车,我都感觉自己快被纪乔于折磨的精神分裂了。
“小明,为什么纪乔于不是天蝎座啊,我真快被他双子座的性格搞疯掉了。”
安晓名觉得我这句话超弱智,“傻啊,如果是天蝎座,估计你也不会爱上他。”
“为毛?”
她摊手耸肩,“因为双子座的人都很帅啊,摩羯座不是天生的外貌协会么。”
“……此话有理,我竟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没有再见到纪乔于。可能他真的很忙,忙到连一通电话都不给我打,可恶的家伙!
我乖乖遵医嘱,只吃流食,滴酒不沾甚至戒烟。
妈妈和安晓名、汪苏琪三个人轮流陪护留宿,她们把我照顾的服服帖帖,白白胖胖。
时间来到八月初,医生说我伤口恢复的很好,可以提前出院,但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尤其是不可描述的行为……
所以,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但是天气很差,好像老天爷在发怒咆哮一样。
远处积满大朵乌云,太阳余光将天边染成暗黄,大风肆虐乱刮,路上的尘埃、垃圾、树叶被卷到空中凌乱飞舞。
傻乎乎的赵子哲送给我一束康乃馨庆祝出院,“饼子,恭喜你身体康复!”
我闻着芳香扑鼻的康乃馨,开玩笑损道:“谢谢,不过下次还是送百合吧。”
“啊呀,我还以为你喜欢康乃馨呢。”
“百合花更香~。”
我们有说有笑的走到医院门口,安晓名刚要挥手招揽计程车。
‘嘎——’
一辆黑红色重型机车在距离我身体仅三厘米的地方急刹停下,骑车的酷男不是别人正是纪乔于。
他身穿黑色T恤,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吊饰,摘头盔的动作帅气有型,发丝在空中微扬,如同流星划过我心间。
纪乔于看着我,桃花仁闪烁着亮晶晶的小星星,我被他目光注视的脸颊微微发烫发热。
“上来。”他丢给我一个骷髅形状的小头盔。
我怕那头盔太贵掉在地上赔不起,慌忙撒开怀中抱着的康乃馨花束,腾手稳稳接住头盔。而赵子哲送的康乃馨直线掉在地上,花朵像蔫了一样黯然失色。
我知错就改,赶紧把花从地上捡起来,此时安晓名已经拦到计程车。
万松问:“丙子,你跟我们走,还是坐纪乔于的摩托车?”
“拜托,说好听点,这叫机车,不是摩托车!”纪乔于冲他竖起中指,生气的强调道:“YAMAHAYZF-R6,雅马哈R6,落地花了老子十几万块钱!你识不识货啊!”
安晓名站在计程车面前,敷衍道:“好好好,机车。瞧你那地痞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氓飞车党呢!”
“靠,一群不懂欣赏的家伙!”纪乔于带上头盔发动油门,不耐烦的催促道:“喂,你到底是坐垃圾计程车还是上/我?”
什么叫上/我,我怀疑他话没说完。
“呃。”
我犹豫不决,没坐过机车,恐怕有命去没命回,今年的意外保险好像还没到期……
纪乔于凶凶的吼道:“快点决定,老子很忙,没时间伺候你!”
我心一横,带上头盔,抬腿跨上他的后座。
纪乔于拍拍自己腰,“你手去哪里了?抱着我啊!”
“可是花……”
他夺走我的康乃馨,直接丢给安晓名。贴满骚/包动漫人物的头盔里闷声传来:“抱紧我,如果不想被甩出去的话。”
我乖乖照做,搂紧纪乔于的腰。
“那个,小明松树还有海蜇子,你们先回去吧,我……”
‘嗡——!’
我话还没说完,纪乔于毫无预警的突然发动车子加大火力,机车猛地如箭般飞出去。我大叫一声,死命抱紧他的腰,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再刺激一点恐怕就得去心脏内科挂号了……
纪乔于根本意识不到生命诚可贵的道理,他在马路上疯狂飙车,超越一辆辆轿车。
我只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身体绷紧,一动不动。
慢悠悠行驶的汽车像风景线般从我们身体两侧飞速划过,YAMAHAYZF-R6重型机车与各类汽车的速度相比简直就是龟兔赛跑。
他飙的车速远远超过我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要从胸腔中被挤压出来了!
我恶心的要命,松开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大喊道:“慢点,慢点!我要吐了!”
“呀吼~——!”他兴奋的欢呼着,反而加快了速度。
YAMAHAYZF-R6机车夸张飙到离谱的130码,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我耳鸣嗡嗡,胃部残留的食物开始翻江倒海。
我完全不能理解纪乔于的兴奋来自哪里,是刺激感还是危险感?要知道,我平时连脚踏车都不敢骑太快,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如同与光影赛跑的速度!
草,我要死了,我要死在纪乔于的机车上了!
“你晕车?”他通过后视镜看见我苍白如纸的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纪乔于抬高音量确认道:“你晕车?!”
“我……我……”不是晕车的问题,而是濒临死亡的问题!
我虽心里吐槽,但嘴巴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他。
纪乔于骑车的速度减慢,他回过头看我一眼,嫌弃道:“我怎么会载你这种蠢驴啊,真是浪费老子的小甜饼!”
小甜饼?
他居然给坐骑取名字,还取得这么……恶心。
从1路市中心医院到20路的仁泽花园驾车路程约四十分钟,纪乔于缩短时间仅用短短二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机车停下的那一刻,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跳下车子,赶快摘掉头盔,扶着一旁电线杆拼命呕吐。
昨晚今早吃的两顿饭都没消化,全被我疯狂呕出来了。
“喂。”纪乔于靠着机车,双腿/交叉,依然是傲慢的样子,语气却变得温和许多:“你,你没事吧?”
“我……呕——!呕——!”我再吐两口,狼狈的擦擦嘴角,摆摆手说:“没事,我没事。”
本来想笑一笑,奈何实在太难受,脸部表情像不受控制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把机车推进院子里,打开家门,说:“今晚留在我家过夜吧。”
“啊,嗯。”我下意识答应着,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对劲,反复琢磨着他话中含义,立马摇头晃脑的说:“那个,爸妈为庆祝我出院好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今晚可能没办法陪你……”
“先进来再说。”
他走进玄关,丢给我一双新拖鞋。
38码,刚好合脚,看来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拖鞋。
唐智恩和纪须岩已经搬走入住婚房,这栋仁泽花园的别墅是纪立富留给纪乔于回国居住的房子。
经过重新装修规划,屋内变得比上次我来时更加精致华丽。
落地窗前原本放的复古钢琴被抬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硕大红木桌子,上面堆满各种制作服装的布料,旁边竖着几个摄影用的三脚架柔光灯,墙壁上挂有几张纯色背景布。日式浮世绘屏风将工作台和小型摄影棚隔开,类似装潢过后的独立空间。
客厅空空荡荡,全套新款暗灰色布艺沙发摆放在正中央。这套沙发我好像在某本家具杂志封面上见过,似乎是上个月法国一个着名家具牌子刚推出的新款。
“饿不饿?想先吃水果还是晚餐。”
纪乔于从二楼走下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
“呃,水果吧。”
他站在厨房切橙子,夕阳余晖将纪乔于身影映照的修长笔直,他举手投足间任意定格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一幅完美的插画。
尽管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独处为时不多,看着他在夕阳橙黄光芒里慢慢变淡的影子,我心中还是有股说不出的快乐,时光很短暂,我必须知足常乐。
“你什么时候买的机车?”
他把切好的橙子放入盘里端到餐桌上,拉开椅子落座我对面。
“上周。”纪乔于吃着橙子翻看最新一期纽约时尚杂志。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买机车?”
“你问题好多。”话虽如此,他却耐心回答道:“我没有国内驾照,总不能让我蹬自行车出门吧。”
我咽下一口橙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所以你就花费十几万买一辆摩托……呃,机车?”
看来,纪家人都喜欢花钱如流水,全然不在意性价比和实用性。
“怎么,你嫌我败家?”纪乔于撇我一眼。
“没有……”
他无所谓的笑道:“只是一张设计原稿的钱而已。”
“哦。”
“我现在不是以前了。”他打开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似显摆逞能的说道:“这里面有50万。”
我困惑:“然后呢。”
“送你了。”他狂妄的挑挑眉梢,扬起笑脸,温柔的说:“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我盯着桌子上的银行卡发呆。
什么意思?补偿?他想用钱补偿我?
“纪乔于,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为什么补偿我?”
他摸摸耳骨上的银环,口气充满歉意的说:“我都听见了,半个月前,你在住院时和海蜇子的对话。不知道你为我堕胎受了那么多苦,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所以……”
“所以你想用钱打发我?!”
一股火气噌噌往天灵盖冲,我拿起银行卡对准他脑门一丢。纪乔于没有躲,银行卡差点划破他白皙的肌肤。
我气冲上脑,愤恨的说:“你这根本不是在弥补我,而是在瞧不起我!”
他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银行卡,破天荒的没有生气。
“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啊。”纪乔于表现的很无奈,他没意识到拿钱办事会令我生气。
我撇开目光,反感的说:“不知道,但是你休想用钱施舍我。”
他声音放软:“我没有施舍你的意思……”
“在我眼里,你就是在施舍我!”我抬高音量表示自己现在非常不爽。“纪乔于,你变了,变得更让我讨厌!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没有铜臭味的纪乔于!”
“我确实变了。”他逮住我的手腕,反问道:“可是发生变化的人难道只有我吗?”
“你什么意思。”我怒目瞪他。
纪乔于眼底闪过一丝愠怒,直言道:“你骗我,以前的佟丙丙从来不会说谎话,就算扯谎也会不由自主的摸鼻尖。你现在撒谎的水平越来越高超了啊,居然连我都敢骗。”
我心底一阵慌乱,嘴硬道:“我不记得自己骗过你什么。”
“呵。”纪乔于攥着我的手腕力道徒然收紧,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目光直视他。“你骗过我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心率乱掉节拍,“不好意思,我健忘,劳烦您提重点。”
“我问你有没有和其他男人做过爱,你是怎么回答我的?”纪乔于冷冰冰的说:“记得吗?你回答没有,是否认。”
他重重甩开手,我没站稳,腰不小心撞到桌角,好不容易康复的枪伤似乎裂开了,疼得我冷汗淋漓。
我终于搞明白那天他被纪须岩叫出去聊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对啊……”我咬牙强忍着腰部伤口的疼痛感,挺胸抬头,自己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太狼狈。我喘口气,大大方方承认道:“没错,哥哥说的都是真事。”
纪乔于的眉头紧紧蹙起,他注视着我的目光再次深深刺疼我的心脏。
这样怀疑的眼神,这样不信任的神态,我从他冷漠的情绪里读懂了一丝反感。
他在厌恶我?
他凭什么厌恶我!
“纪乔于!”我吼的太过用力,感觉伤口再度被撕裂,疼的脸色苍白。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妥协,我必须解释清楚自证清白。“我的确和哥哥睡过一次,那又怎样?比起你睡过七八十个女孩子来说,简直遥不可及。”
他安静了,喉结上下动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接道:“被你碰过的女生多如牛毛,我这算什么,屈指可数的一个男人而已。你这么斤斤计较几个意思,我睡谁关你屁事。”
我们一直看着彼此,他充满受伤失望的眸子凝视着我,某种情绪在他眼底剧烈颤动。纪乔于近乎疯狂的想在我眼里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而我却把坦然自若再涂上一层冷淡漠然。
良久,他沮丧的吼道:“纪须岩是我最讨厌的人,你知道!”
我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嘴巴依旧得理不饶人的说:“对,就因为哥哥是你最讨厌的人,所以我才会睡他。怎样?你现在是不是很不爽?你想干什么?再打我一顿,还是再掐到我窒息?”
他故作镇定的靠近我,一种悲伤的暗灰色在纪乔于眼中逐渐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