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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根烟缓缓神,大脑却像卡壳似的完全转不动。
先是撞见漂浮在深水潭的无头女尸,然后又被头颅缠身,之后是恐怖畸形的怪物追杀我们。回到溶洞口却发现其他人不见踪影,现场一片混乱……这坐落在华城郊外23路的乌山,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恐怖的秘密?
闯入山中小屋的人到底是谁?
无头女尸什么时候死的,又是被谁杀害的?
那只畸形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有白柯桥他们现在身处何方……
仅仅四个小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已经远远超乎了想象。
把种种诡异离奇的状况一一串联起来,足以构成一个巨大的谜团。
难道……我全都想错了吗?
换一种脑回路看待问题,假如山中小屋从未出现过陌生人呢?
如果说——
保洁阿姨忘记装饰花瓶,长形菜刀是昨年白柯桥的家人使用过随手带走了,第十双拖鞋从未存在过,只是白柯桥记错了。那么……阁楼上的脚印是黑脸猎人意图盗窃留下来的痕迹,小屋周围的大脚印是我们在溶洞深处撞见的‘怪物’。
假如这样猜想,即使没有重刑逃犯约翰·里瓦斯的推论,一切似乎也能说得通。
无头女尸身份不明,死亡时间不明,死亡原因不明。她是三无身份,我只能暂时放一放。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白柯桥他们,我相信以他自身跆拳道黑带的本领,即便遇到危险,就算赤手空拳也能化险为夷。
但问题是如果他们碰见的并非野兽动物呢?如果是持枪的狂徒人类呢?
白柯桥的一身本领在枪弹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们究竟是在怎样情急的状况下留给我们字条的?
我越想越头疼,精神恍恍惚惚,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脚。
岳安南扶住我,心疼道:“丙妹子,你没事吧?”
“我……我还好……”
双言林捏着下巴琢磨半晌,突然说道:“尸至……屋?山中小屋!”
“什么?”我和岳安南凑近工作台,我追问:“阿林哥,你刚才说什么?”
他指着纪须岩破解出来的字,说:“‘尸’和‘至’连起来应该是屋的意思。”
岳安南追问:“那前面的‘二欠/艹/大土’又是什么意思?”
纪须岩沉着冷静的分析道:“盗墓贼。”
“‘二欠’指的是盗,阿桥没写完‘皿’字,‘艹/大土’大概指墓。”我指着那串犹如鬼画符的潦草字迹,猜想道:“他们应该是被盗墓贼袭击了,我们在溶洞深水潭撞见的无头女尸大概率是盗墓贼的同伙。他们很可能怀疑是我们的人杀害了他们的人,所以才将我们的人带走。”
岳安南奇怪道:“那‘敬’又是什么意思?”
我盲猜:“警察,白柯桥是想让我们先报警。”
戈义问:“‘广车’呢?”
双言林腾地一下站起身,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乌山水库。”纪须岩说:“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乌山水库玩捉迷藏,那里有一处废弃的六层楼废墟。”
二欠/艹/大土尸至敬广车,意思是:盗墓山中小屋报警水库!
白柯桥想表达的意思大概为:他们被盗墓贼劫持了,现在那伙混蛋正在山中小屋逍遥快活,我们必须赶紧报警,并速度去乌山水库附近的废墟寻找他们!
“但愿我们没有猜错。”
纪须岩从工作台旁边的木头箱子里拿出防身刀具,我清楚看见一把泛着冷光的银色手枪被他揣进裤腰带别至身后。
“……枪?”我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的手枪,哪来的手枪!?
岳安南走到所剩不多的食物箱子旁边,翻翻找找,顺利从一块羊肉下面摸出两把黑色手枪。
他自己留一把,分给双言林一把。
我近似乎痴呆的磕巴道:“啥……啥情况……你们……”
“阿南家是——”
戈义刚想说话,却被他徒然打断:“这些事以后再和丙妹子解释,我们快走吧!”
“等等!”我拉住戈义,瞎猜道:“阿南哥家里是干什么的?混/黑/道的!?”
戈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呃,不是。”
纪须岩解释道:“保镖,岳家是做保镖行业的大家族。我们推断此次事件不简单,毕竟要监视的目标是重刑逃犯,所以让岳安南带了两把。”
“……”
我无言以对,只能震惊张大嘴巴表示自己此刻的惊讶。
下山前往乌山水库的路程中,我一直在思考整件扑朔迷离的事情。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有错,天然溶洞深处大概藏有古代墓穴。
那群结伴而行的盗墓贼四处寻找溶洞入口,误打误撞发现了隐蔽在灌木丛后面的偏门洞穴,也就是刚才我们从后山顶出来的地方。
盗墓贼很可能没有找见古代墓穴,而且不巧撞见了那只畸形怪物。
他们落荒而逃,混乱状况下与部分同伴走散。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回到溶洞里找寻走散的同伴,结果看见飘在深水潭的无头女尸。他们原本以为是畸形怪物所为,偏偏这时有人无意中看见隐藏在瀑布后面的溶洞正门入口。
盗墓贼们爬上软梯,误以为白柯桥等人是另一伙盗墓贼。在这个灰色行业里,同行之间互相残杀属于家常便饭。盗墓贼们自然要为自己死去的同伴报仇,所以劫持了白柯桥等人。
想到这里令我不寒而栗,内心疯狂祈祷着白柯桥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对讲机还是没信号吗?”戈义打断我的沉思。
纪须岩摇摇头,说:“总共五支对讲机,他们手里的1号和2号对讲机均无信号。”
岳安南猜想:“恐怕是被盗墓贼扔了。”
我跟不上大家的步伐,纪须岩刻意放慢脚步等我。
“小妹,你还好吗?”他的嗓音依旧温柔如水。
我坚强的点点头,走半天路,感觉自己喉咙干涩,特想喝水。
他递给我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说:“别担心,阿桥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我拧开瓶盖,一口气喝掉大半瓶。喘口气,我擦擦嘴角,问道:“哥哥,你当时在女尸头颅上发现了什么?”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纪须岩沉吟须臾,道:“脖颈处有非常工整的刀口,那具女尸的头是被利器砍下来的。但是脑颅骨碎裂,眼窝和后盖骨有多处尖锐牙印。”
我浑身凉个彻底,“你意思……”
“嗯,死因是人为他杀。”纪须岩沉重的说:“后又被怪物当成玩物咬过。”
天,太惨了。
“这是我的猜测。”纪须岩幽幽的说:“瀑布和别墅附近的大脚印是它留下来的痕迹。我们第三天抓到的黑脸猎人,大概率是在追杀那只怪物。”
我赶紧问:“那闯进山中小屋的人是谁?”
“也许是盗墓贼同伙,也许是你所说的重刑逃犯,我认为后者概率大一些。”
扑朔迷离的诡异事件经纪须岩这么一分析瞬间变得豁然开朗,我再度陷入沉思。
假设比亚洲成年男性大一倍的脚印是怪物留下来的,那么闯进山中小屋的重刑逃犯约翰·里瓦斯应该不是出于躲藏追捕的警察,而是在某种糟糕状况下迫不得已做出的行为。他可能是被山中怪物盯上了,所以破门而入从厨房拿走了长形菜刀用于防身。
“鞋印呢?第一天从阁楼传出来的声响,还有第三天地板上发现的鞋印。”
“约翰·里瓦斯没有走远。”纪须岩推算:“如果我想的没错,是他杀害了那个女人。”
“你是说……无头女尸是被重刑逃犯杀害的?他想毁尸灭迹,所以才把尸体丢进深水潭?”
“嗯。”
我有一瞬的眩晕,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纪须岩赶紧扶住我,面露担忧道:“小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我缓口气,说:“我们需要重新梳理一下目前清楚的线索。”
“等找到阿桥他们再说。”
纪须岩轻轻松开我,一手拿着手机找讯号,一手拿着对讲机等消息。他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平缓淡定,实则面部表情早已出卖了自己。
他与我同样担心着大家的安危,尤其是失联失踪的人里还有唐智恩。
他不建议报警,毕竟牵扯到唐家和白家,事情闹大对我们百害无一利。
沿着小溪下流向东南行走约一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乌山水库附近。
纪须岩拍拍对讲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距离四个人失踪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多小时,如果再找不到他们,我们只能做最坏打算。
废墟坐落在乌山水库西面,这是一块待开发区,听说三十年前因偷工减料施工不利,导致楼房倒塌压死过几名建筑工人。出事后,尽管建筑公司全责赔付,楼盘市场却因此暴跌,无奈只能宣布破产,至今仍未再度施工。
荒凉的废墟,成堆残砖断瓦,未建成的几层楼东倒西歪,满目疮痍。
步伐卷起一片尘土,我们均捂住口鼻。
远远看见一栋较为显眼的六层废楼突兀矗立在荒无人烟的空旷地带,废楼歪歪扭扭,顶部塌陷,周围满地狼藉。
“去地下看看。”岳安南忽然说。
六层废楼的破损墙壁裂痕满满,似乎随时都有崩溃倒塌的危险。
岳安南带领我们经过残垣断柱,朝废楼下方原本应该建成停车场的地方走去。
“阿桥——!恩恩——!”
“唐姐姐!柯基!”
双言林和我四处呼喊,五个人分头行动。
很快,一道微弱的声音自砖瓦堆后面传来:“我们……在这里……”
闻言,我们速度绕过颇高的砖瓦堆。
白柯桥抱着手臂受伤流血的龙浩,薇晨和唐智恩卷缩在墙壁角落。
他们像落难灾民,每个人脸上都沾满泥土。薇晨的衣服破烂不堪,唐智恩的头发乱糟糟如鸡窝。
“谢天谢地,你们、你们终于来了!”白柯桥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像要饭乞丐似的。唯独不同的是那双明亮透彻深邃的眼眸,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纪须岩和岳安南先去关心自己的女人,我赶紧蹲下查看龙浩胳膊的伤势。
白柯桥满手都是鲜红血液,他颤颤微微的解开包扎在龙浩胳膊上的衣服布条。
龙浩右胳膊有两道刺目伤口,一道呈扁平长条形,另一个为不规则的半圆形。
我初步判断应该是刀伤和枪伤,若不能及时缝合处理伤口,按照目前流血的速度,恐怕龙浩将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危及生命!
另一边,岳安南将薇晨从地上扶起来。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样?!”
薇晨咬着下唇摇摇头,她扑进他怀抱,泪水顿时如兜不住的豆子扑朔扑朔掉下来。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戈义不能冷静的咆哮道。
唐智恩披着纪须岩的外套,面如土色的说道:“你们离开大约半小时后,一群盗墓贼突然闯进溶洞对我们施加暴力。他们抢走了很多东西,还用枪指威胁我们乖乖就范,大龙是在保护我们的过程中受伤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盗墓贼有十个人,我们势单力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溶洞里的物资洗劫一空。为首的盗墓贼命三个人把我们带到后山,他们打算杀人灭口。我们挣脱躲进丛林才得以逃过一劫,幸亏阿桥熟悉地形,他带我们带到此处避难。他怕你们遇害,所以留了字条。山上没有信号,我们不敢走太远,怕与你们彻底失联。”
听完他们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遭遇,我们均面露愁苦。
但是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目前昏迷不醒的龙浩面临生命垂危,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将他送进市中心医院抢救治疗。
“你们的车停在哪里?”我问。
“山下,距离这儿不远。”岳安南愤恨的咬牙道:“该死!车钥匙不在我手里。”
“哥哥?”我转而看向纪须岩。
他面色凝重的摇摇头,说:“我们走的太急,车钥匙在行李箱里。”
“不行,再这样下去大龙会……”我不敢再说下去。
白柯桥哇的一声痛哭流涕,他紧紧攥住龙浩的手,泪流满面哭哭啼啼道:“不要!不要!如果大龙死了,我也不活了!”
“别瞎说,大龙不会有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知道现在最需要安慰的人是白柯桥,我揉揉他的小脑袋,说:“你忘记我和哥哥是医学生了吗?我们会竭尽全力想办法救治大龙。”
纪须岩蹲下,只是简单看一眼龙浩的伤口,随即两条剑眉便深深蹙起。
“很严重,必须送医院。”
“当务之急是先缝合伤口止血。”我紧急求助唐智恩:“唐姐,拜托你给我一缕头发!”
纪须岩立即明白我要做什么,于是从薇晨的头上取下一字夹,他用小刀把一字夹削尖磨细变成针的形状。
我将几根发丝引进一字夹孔缝,当手接触到龙浩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心头猛地漏跳一拍。
……我在干什么。
我没有医生执照,我没有大学毕业,我只是一个即将三年级的临床专业医学生。
没有麻醉药,没有手术台,更没有输血点滴。
龙浩伤势惨重,随时都有可能供血不足气绝身亡。
我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利用所学皮毛知识班门弄斧,我不能随随便便治疗他!
“小妹。”纪须岩突然握住我手,一股温柔的力量通过他掌心传进我的四肢百骸。“不要怕,有我在。”
“可是……”
“佟妹妹!”唐智恩也握住我另一只手,“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你的手虽然没有那么美丽,可是它却承载着将来救死扶伤的重任,或许还有妙手回春的魔力。”
我还在犹豫:“唐姐……我……”
“佟妹妹。你大学为什么选择医学专业?从你成为医学生那一刻开始,心里大概已经有所觉悟了吧。”她坚定的笃信道:“现在就是你救死扶伤的时刻,不要再犹豫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这双手有妙手回春的魔力!”
“小妹,我会帮助你,别害怕。”纪须岩将引好的针线放进我掌心。
2009年9月,华城大学医学生入学仪式。
我曾对天庄严发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志愿奉献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孜孜不倦,刻苦钻研,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将决心竭尽全力为人类解除病痛,帮助其健康之完美。
维护神圣医术的圣洁和荣誉,不辞辛劳的救死扶伤,并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一生。
我必须首先考虑患者的健康和幸福,尊重病人的自主权和尊严。
我会保持对人类生命的最大尊重,不考虑病人的年龄、性别、国籍、信仰、种族、性/取向、社会地位等其他因素。
绝对保守病人的秘密,即使病人已经死亡。
我将传承医学职业的荣誉和崇高传统,不会利用医学知识违反人权和公民自由,即使受到威胁。
我将分享我的医学知识,造福患者和推动医疗进步。
我会重视自己的健康,生活和能力,以提供最高准的医疗救治。
苍天在上,请允许我庄严地,自主地,光荣地做出这些承诺。
——来自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我不能违背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针线对准龙浩的刀伤,脑袋里回顾着学校上课所学的缝合知识,小心翼翼将针头穿透伤口旁的皮肉。
缝伤口与缝衣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精神高度紧绷,生怕一个不小心酿成后患。
一条无比细长的刀伤,犹如裂开的小孩嘴巴。经过我谨慎的一针一线,整整21针才将伤口严密缝合。
“呼……”我长舒一口气。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纪须岩轻拍我的肩膀。
我马上给他让位,结果却因为刚才长时间坐在地上,突然起身导致大脑供血不足,眼前恍惚一黑。
唐智恩急忙扶住我,赶紧问:“佟妹妹,你还好吗?!”
“我没、没事。”我努力站稳。
纪须岩将小火烧过的刀紧贴龙浩枪伤,空气迅速弥漫起皮肤烧焦的味道。
龙浩多半有些反应,他紧闭着双眼,皱了皱眉头。
“呜呜呜……大龙……大龙……”白柯桥不断轻唤,眼泪一颗两颗三颗滴答滴答掉在他脸上。
纪须岩利用高温给龙浩枪伤消毒,然后他将干净布条包扎刀伤。
枪伤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会渗出大量组织液,包扎则增加细菌感染,所以只能需要暂时旷置,让伤口保持干燥状态。
“尽管我们已经帮大龙伤口做了紧急处理,还是必须要将他送进医院才行。”我说。
“两个方案。”岳安南掰着手指头道:“要么回天然溶洞取车钥匙,要么去山中小屋与白家取得联系。”
“不可以!”白柯桥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的眼底布满害怕。“你们不能去山中小屋!”
唐智恩着急道:“那伙盗墓贼现在应该就在山中小屋,他们抢走了阿桥家门钥匙。”
岳安南扣动手枪扳机,气势汹汹的向前冲:“他奶奶的,正好!我们现在就去山中小屋给大龙报仇雪恨!”
“你这整的好像大龙去世了一样。”双言林拉住他,奉劝道:“冷静一点,没听恩恩说他们有十个人吗?”
“十个又怎样,一百个又怎样,伤我兄弟就是不行!”岳安南彻底气冲上脑。
戈义也劝道:“别闹了。”
岳安南张嘴还想说什么,纪须岩开口道:“嗯,面对危机四伏的山林,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不测,我们不能再分开行动了。”
“我去。”我自告奋勇道:“我记得去往山涧瀑布的道路,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大龙。”
纪须岩立马否决:“不行,小妹,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我摇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身材娇小,穿越山林不易被发现。如果大家一起行动,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
“丙妹子说的没错。”双言林虽赞同我的说法,却不放心我的安危。他把自己的手枪塞给我,说:“你必须选择一个人保护你。”
我拿着沉甸甸的手枪,正如同现在沉甸甸的内心。
当自己真正接触到手枪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目前身处的情况有多么危险糟糕。
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盗墓贼,还有隐藏在不知某处的重刑逃犯,他们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将我置于死地。
倘若碰上他们,我真的能扣动手中扳机以求自保吗?
答案是不能,我只会吓得屁滚尿流,更不可能杀人。
“小妹,我来保护你。”纪须岩上前一步。
我把枪装入裤口袋,走过去,将唐智恩纤细白嫩的玉手放入纪须岩掌心,语重心长道:“哥哥,你要保护的人是唐姐姐,你不能再离开她了。”
“小妹……”纪须岩面露为难。
我转头看向其他人,白柯桥需要守着命悬一线的龙浩,岳安南必须保护薇晨。唯独能让我选择跟随自己的人只有双言林、戈义。
岳安南性格较为冲动,他与双言林关系较好,万一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相互照应。
我想了想,说:“戈义哥,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戈义重重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荣幸的光辉。
白柯桥吸吸鼻子,拿来纸和笔,一边画一边说:“这是前往瀑布的路线,这是山中小屋的大体位置,这是我们所在的废墟。”
我将地图折叠起来塞进裤口袋,认真严肃的说:“大家一定要等我们回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纪须岩将3号对讲机交给我,沉重的说道:“小妹,随时与我们联系。”
“佟妹妹,”唐智恩不放心的叮嘱道:“快去快回。”
“放心吧!”
我在心里给自己一记镇定剂,只是回溶洞拿车钥匙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戈义跟着我,俩人以最快速度上山。
我们按照白柯桥画的地图路线走到半山腰,预估在正午之前就能回瀑布附近。
“丙妹子,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勇敢。”戈义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踢着脚边的一块小石头,边走边说:“戈义哥,你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没有。”
我掀开衣服露出后背,将自己曾经遭受过殴打的伤疤展现给他看。
戈义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我光滑肌肤上的一道道明疤,“这,这是……”
“这是高三那年,我曾经为了保护某个男生而造成的结果。”我苦涩笑笑,道:“我爱的人也好,我的朋友们也罢。不论是谁,只要有危险,我一定尽所能的保护对方。”
我叹口气,扬起开朗的笑容:“这和勇气无关,和胆量无关,纯属是潜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
“丙妹子,你以前保护过的男生是——?”
“嗯,他叫纪乔于。”
戈义啊了一声,似乎想起来什么,接道:“阿岩同父异母的弟弟么。”
“对。”我不可否认的点点头,回忆道:“他得罪了某个女生,女生的大表哥带一群人来找他算账。当时我完全没想过冲去搏斗的后果,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要救他,要跟他出生入死共患难。”
戈义看我的眼神带有敬佩,我笑道:“其实我胆小如鼠,我怕的尿裤子。但是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逃跑,因为他……是我最在乎的人。”
我们穿越杂草丛生的灌木林,一个半小时后顺利回到乌山瀑布附近。
远处,三四个人拿着枪支在瀑布岩石上站岗巡逻,看他们穿着大概可以认定应该是伤害龙浩的那群盗墓贼。
我与戈义躲在灌木丛里,心烦的说:“怎么办?”
“眼下也只能等他们离开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盗墓贼毫无征兆朝我们这边走来,我压低身体,提心吊胆的屏住呼吸。
他们不慌不忙在一颗树旁站定,脱/裤/子/撒/尿。
此时,我们距离盗墓贼仅仅只有几米远,他们的对话十分清晰传入我们耳朵。
“草,老子早就说过,咱们不该接这趟活。现在25个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你让老子怎么和上头交代?”
“你咋老喜欢马后炮啊?”较高个子的盗墓贼撒完尿提上裤子,狠狠踹一脚同伙,生气的说:“谁他娘的能提前知道那破墓里有怪物?再说咱们这回也不算空手而归嘛,至少抓到重金悬赏令的逃犯了。”
“昂,也是。”面部黝黑的盗墓贼搓搓后脑勺,呲牙笑道:“嘿嘿,悬赏多少钱来着?”
“十万。”
“他妈的!”黑炭盗墓贼气鼓鼓的说:“破十万块钱够干啥,还不够给兄弟们塞牙缝呢!”
高个子盗墓贼挑挑眉,贱笑道:“这趟损失惨重,上头还能没点补贴了?”
“行吧,总之先找到那群落跑的瘦干鸡,老大说必须除掉,以绝后患。”
“哎,你说,他们又不是傻子,咋可能回来呢!”
“既然行李物品没带走,人绝对没跑远。”
“呸,大难临头谁还管行李啊!我说你是不是猪脑子!”
两个人吵吵嚷嚷,大摇大摆的走远。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努力消化方才偷/听的内容。
“……25个人,他们有25个人……”
戈义捏着下巴琢磨道:“看来闯入山中小屋的重刑逃犯约翰·里瓦斯被他们逮住了。”
“唐姐说他们只有10个人……难道……”我愁眉不展的说:“他们有15个人在溶洞里遇害了?”
“不单单只是遇害,也许全死了。”戈义坐立难安的说:“而且,他们口中所说的‘瘦干鸡’大概指我们。”
我别在腰间的3号对讲机忽然传出纪须岩的声音:“小妹,能听见吗?小妹。”
戈义赶忙转身拨开灌木丛向外探望,确定那群盗墓团伙没有注意到我们,才比划个手势让我讲话。
我按下对讲机的收音按钮,小声道:“嗯,哥哥,我听得见,你说。”
“小妹,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
“可是哥哥,我们已经到瀑布旁边了……马上就能……”
“警察来了。”纪须岩那边环境嘈杂,隐约能够听见救护车和警车鸣笛的声音。他不容反驳道:“大龙已经被送往了医院,你们赶快回来。”
我长松口气,刚准备说话,一只大粗手突然伸向自己眼前抢走了对讲机。
“唔——!”
黑炭脸盗墓贼将我钳制住,呲牙咧嘴坏笑道:“回去?老子看你们还能不能回去!”
“放开她!”戈义被高个子盗墓贼控制着,他吼道:“你们放开她!”
“小妹?小妹!小妹!”丢在地上的对讲机传来纪须岩焦头烂额的声音,“小妹,你说句话,小妹!小妹!”
“唔,唔!唔……”
我的嘴巴被黑炭脸盗墓贼紧紧捂住,只能支支吾吾的不停求救。
四个狂徒将我们团团包围,为首的盗墓贼看起来凶神恶煞,活脱脱一副地狱阎王爷在世的样子。
还有一个盗墓贼脸上挂着刀疤,手里举着M416突击步枪,此时枪头正指着我们的脑门。
我惊吓出一身冷汗,心想完了,糟了,死了!这下是真的在劫难逃,自己小命马上就要没了。
被枪击中是什么感觉?会不会特别疼?超级疼?钻心疼?
还有,死亡之前是什么感觉?心脏先停止跳动,还是大脑先休克?
如果我死了,这群暴徒再突发奇想/奸/尸怎么办?
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和爸肯定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对不起……女儿不孝,女儿没能保护好自己……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阎王盗墓贼弯腰从地上捡起对讲机,刻意看了我一眼。
他要干什么?他难道想让纪须岩听到杀死我们的枪声吗?
我完了,彻底完了!
阎王盗墓贼按下收音键与对讲机那头说道:“嘿嘿,啥子小妹哦?你是她锅锅蛮?”
“我是!”对讲机里清晰传来纪须岩焦灼的声音,他急忙说:“我是她锅锅,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只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小妹!”
“好蛮好蛮,”阎王爷扯着一嗓子外地腔,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当真是多少钱都给滴蛮?”
“对!你们说,我现在就筹钱!”
阎王爷与刀疤男对视两眼,贼笑道:“好蛮好蛮,三亿,一分都不能少噢。不然我就……嘿嘿嘿,你滴小妹妹怪水灵可爱滴蛮,我可不保证会做出啥子事哦?”
纪须岩咬牙切齿道:“好,只要你不碰她,我保证让你赚得满盆钵满!”
“那你可快点洒,晚喽老子也没办法子喽。”阎王爷把对讲机揣进上衣口袋,他跟同伙说:“女滴留下,男滴杀喽。”
戈义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我急得满头是汗,挣扎着一脚踩扁黑炭脸盗墓贼的鞋子。
“哎呦!”黑炭脸盗墓贼疼的五官扭曲,他双手条件反射松开我。
我趁机挣脱开对方钳制,大喊道:“不可以!”
刀疤男架枪抵在我腰间,威胁道:“老实点!”
“帅哥!”我昧着良心说谎话,眼下也只能先讨好他们了。
阎王爷扣扣鼻子,转过头来不屑的说:“啥子事?”
“帅哥,那是……那是我男朋友。”我摸摸鼻尖,指着戈义急迫的谎称:“你们能不能行行好?别杀我男人,他生病了。是一种很严重的传染性疾病,通过唾液、体/液、血液传播。我害怕他把病毒传染给你们!”
兴许是演技太过逼真,阎王爷当真相信了我的谎话。
“啊,啥子病蛮?”
“啥……啥病……”坏事,我撒谎不会打草稿,完全没想过什么传染性疾病会通过三种途径传播。我手指乱搅衣摆,使劲挤出一滴眼泪,梨花带雨的说:“艾/滋/病!我男人得了艾/滋/病,就算你们不杀他,他也命不久矣。行行好吧,帅哥们,让我男人多活几天行不行?我真的很爱他,也许可能我也活不久了,毕竟我们……对吧。而且你们马上就能得到三个亿了,我哥哥对我很好,他就我这么一个小妹……他肯定会带着现金来赎我们的!”
戈义听完我的谎话连篇,彻彻底底目瞪口呆。
控制着他的高个子盗墓贼闻言,像触电般立马松开他,神色万分紧张的说:“真假!你男人得了艾/滋/病!”
“真的!”我故作痛苦的抹眼泪,实则内心偷笑不止。“我们上个月查出来的阳性,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医院核实!性命攸关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撒谎骗你们呢?”
我转而哭丧着脸面对戈义,故意愤愤不满的痛苦道:“呜呜呜……亲爱的,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我不允许你病死!我家哥哥财大气粗,就算卖掉纽约的房子,转手迪拜的公司,变卖法国的集团,承让华城的农场,砸锅卖铁我们也会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来治疗你的艾/滋/病!亲爱的,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呜呜呜……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明白吗?”
我疯狂给戈义使眼色,希望他能多加配合。
他微微一愣,随即特别悲伤的说:“是啊,宝贝,你说的没错。谢谢你和你土豪哥哥对我付出的一切。医生说了,只要保持乐观心态,活着的每一天都很美好。宝贝,即便我病死了,你也不要难过……我不忍心看你整日以泪洗面,我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男人……会有天使替我照顾你的,宝贝……”
“亲爱的!”我向他奔去。
“宝贝!”戈义朝我跑来。
“哦~,亲爱的……”我狠狠抱住他。
“唉,我的宝贝……”他紧紧拥住我。
两个人像拍偶像剧似的,连周围的空气都透着淡淡的忧伤~。
“行了行了!”阎王爷实在看不下去,转身摆摆手说:“那就留你男人一条性命罢,老刀,看好他们!”
刀疤男偷偷摸着眼泪,被领头提及名字,立刻调整恢复正常状态,他依然举着M416突击步枪对准我们的脑门。
“唉——!”黑炭脸盗墓贼拍拍戈义的肩膀,同情道:“珍惜当下,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