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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聚精会神,纷纷投以佩服眼神。
“然后呢?”白柯桥动动喉咙咽口唾沫,追问:“佟姐姐,快说呀,然后呢?”
我不慌不忙喝口热茶,推测道:“然后约翰·里瓦斯围绕房子转悠几圈,起初警觉心很强,当他确认别墅无人居住时,便撬锁进入屋内。他先打开鞋柜穿上拖鞋,熟悉熟悉整栋房子结构。因为约翰·里瓦斯不知道房子主人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躲在阁楼度过几天。清洁工阿姨定期每月来打扫一次屋子,却从未注意过储物间,所以清洁工阿姨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我指着阁楼地板鞋印这一处疑点,解释道:“因为长期无人居住,房子除家具以外没有任何食物。所以约翰·里瓦斯要想活下去,还是必须出门找吃的。但是他深知自己不能一直穿着拖鞋在外面走动,所以阁楼留下来的鞋印,大概率为约翰·里瓦斯劫持了某位登山爱好者从他身上抢走的鞋子。另外,关于我们第一天刚来别墅时所看见的花瓶中没有插鲜花。刚开始以为是清洁工阿姨忘记装饰,事实上也许是约翰·里瓦斯看见花儿枯萎而拿出来丢掉了。”
唐智恩认同的点点头,“倘若真是重刑逃犯闯入别墅,那么所有疑点都说得通。”
“嗯。”我从口袋摸出打火机,打开烟盒空空如也,尴尬冲众人笑笑,道:“有烟吗?”
‘啪。’
双言林丢来一盒崭新未拆封的香烟,我投以感激目光,点燃一根抽两口。
我接着说:“值得重点注意的是约翰·里瓦斯无处可去,但凡他敢下山,铁定引起警方注意。现在华城警戒森严,外加对外公布的悬赏令金额庞大,相信市民也不会放过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约翰·里瓦斯一旦下山就会被发现,他只能躲在附近。”
白柯桥咬着玻璃杯中的吸管,沉思片刻,开口道:“我说件可怕的事情喔。”
“嗯。”我弹弹烟灰,做个请说的动作。
“按照佟姐姐的推理,我们第一天来山中小屋的时候,这个名字叫约翰·里瓦斯的臭男人应该就隐藏在阁楼里。”
我重重点头,“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他在厨房挑选一把较为方便使用的长形菜刀,一来可以用于捕猎野生动物或者防身,而来可以随时威胁劫持登山爱好者。长此以往,约翰·里瓦斯把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家。他可能住在阁楼或者某个客房。三天前,约翰·里瓦斯听见房子外面有动静,于是速度拿着长形菜刀躲上阁楼,透过小型玻璃窗户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吸口烟,又说:“巧合的是我们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阁楼有异样,唯独戈义哥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听见过脚步声,那大概是约翰·里瓦斯连夜逃跑的证据。他不是傻子,知道我们人多力量大。我们一旦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约翰·里瓦斯的胜率几乎为零。第二天,我们结伴去山顶看流星雨,此次离开屋子的人数总共六个。约翰·里瓦斯很可能躲在某处暗暗观察着我们,他没有数清,以为所有人都走了。所以约翰·里瓦斯重新回到阁楼,却冷不丁撞见你们守家的三个人其中某一位,于是又匆匆忙忙落荒而逃,但却留下了较为明显的鞋印。”
岳安南问出心中疑虑:“如果他一直藏身在阁楼,为什么地板尘埃分布均匀呢?我们也是今天才发现类似登山鞋的印记,怎么说?”
“推理终归是推理,不能全方面正确解析。”我为自己解释。
“嗯,别墅这么大,谁知道约翰·里瓦斯具体睡在哪里躲在哪里。可能是厨房,可能是客厅,也可能是客房。”纪须岩补充。
确定房子种种可疑现象不是幽灵鬼魂作祟,我心中长舒一口气。
只要是人类,就算他是重刑逃犯,我也不害怕。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大家安危,约翰·里瓦斯从塔尔多监狱逃出来的时候,当天就杀死了一名站岗的狱警。
他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倘若手中的不仅仅只有菜刀该怎么办?
他抢劫登山爱好者是情况较为乐观的推算,假如他抢劫过上山打猎的人呢?万一约翰·里瓦斯手中有猎枪怎么办?
单发狙击猎枪,双管猎枪,再或者是顺手摸走了殉职狱警随身携带的手枪……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阵寒颤。
“小妹,”细心的纪须岩察觉到我脸色渐渐苍白,问道:“你还想到了什么?”
“我们不能只把约翰·里瓦斯定义为重刑逃犯,他杀死过人。”
此话刚落,引起屋内众人一片倒吸凉气。
“报警!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报警!”白柯桥又再次拿起桌上座机。
我拦住他,道:“别慌,再等等看。目前的蛛丝马迹暂时不足以构成约翰·里瓦斯逃犯来过此处的证据。”
推理只能根据有限信息来判断,就像做数学题,哪一步算错,全盘皆输。
我不希望自己的假设引起所有人恐慌,为安抚人心,我刻意补充强调道:“或许只是我想多了。毕竟重刑逃犯约翰·里瓦斯从2月17日越狱成功之后,距离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半年时间。警方几乎把华城搜个底朝天,依然均无所获。”
“嗯,也对。”戈义总结道:“总而言之,这两天大家各自小心,多加留意房子和附近的状况。不确定因素有太多,真不一定是约翰·里瓦斯所为。”
下午,游玩计划照常进行。
白柯桥表示瀑布后山那边有一处平地草原,附近长满了野果子树。他们打算去草坪放风筝,然后再采摘一些野花和野果子。
正当大家准备动身下山的时候,岳安南敏锐注意到别墅南边灌木丛窸窸窣窣动了两下。草叶上下摇晃幅度较大,根本不像山风吹过的样子。
“什么人!”岳安南想都没想大胆抬脚迅速冲进灌木丛。
一道黑影忽闪而过,戈义和双言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上去。
神秘人惊慌失措的往丛林深处跑,无奈因过度紧张导致腿脚不利索,似乎被地面藤蔓绊了一下,他踉踉跄跄连滚带爬。
岳安南像防守抢球般发挥出全部实力,猛地一跳将对方狠狠扑倒。
戈义和双言林赶紧压制住对方四肢,避免挣脱逃跑。
大伙儿陆陆续续跟过去,九个人将此人团团包围。
他身披一件厚重的亚洲黑熊皮,脸上布满花花绿绿的油彩。腰部别着一把瑞士军刀,身后挂着一把狙击型98K猎枪,脚穿绿色雨鞋。皮肤黝黑,手指粗糙,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奔走在山林中打猎的人。
此人身高约179公分左右,四十来岁,身强体壮。我们这边三个人费劲力气才得以制服,白柯桥拿来粗麻绳将其五花大绑。
“放,放开俺!”不速之客挣扎着,气咻咻的瞪着岳安南。
听口音大概是华城本地人,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北方强调。
戈义一脚踩在凳子上,气势汹汹的质问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吓得打几个哆嗦,结结巴巴回答道:“俺、俺是路过打猎滴。”
白柯桥翘起二郎腿,把玩着从他身上脱下来的黑熊皮,他冷哼一声:“切~。谁信啊,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这群人可不是好惹的喔。”
皮肤黑乎乎的猎人着急解释道:“俺真滴是来打猎滴!平时习惯从乌山后边儿走,今儿想抄近路上山才选择走大道儿。要是让俺提前知道碰见你们这群人,打死俺也不走大道!”
“哼,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呀?我们前脚刚准备出门,你后脚就跟过来。”白柯桥纯良无害的笑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喔,从实招来,我们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你……你个小兔崽崽,还想杀俺不成?!”黑脸猎人气急了眼,瞪着如铜铃般的大黑眼珠,气急败坏道:“你们以多欺少,还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虽然我们人多势众以强欺弱,可是正如白柯桥所言,这位不速之客出现的太过凑巧,大家确实不能放过他。
“老实点!”双言林一脚踹向对方屁股,生气道:“说话放尊敬点,你该叫白少爷!”
“白少爷?啥子少爷嘛,俺看就是个毛没长齐滴龟孙儿!”
‘嘭——!’
龙浩犹如闪电般一拳砸向黑脸猎人背靠的大树干,他出拳快准狠,震得树枝乱颤,吓飞两只小鸟。
“你。”龙浩眯起布满凶光的眼睛,压低声音,凌厉气势极具压迫力,他冷冷道:“再说一遍。”
“俺……俺说……”黑脸猎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嘴唇哆哆嗦嗦像患癫痫似的,断断续续说话连不成一句:“俺……说你们……”
“嗯?”龙浩甩甩手,活动活动筋骨,寒气逼人的威胁道:“想死吗?”
调皮的白柯桥架起98K狙击猎枪,对准黑脸猎人脑袋,俏皮可爱的配音道:“嘭~。”
黑脸猎人瞬间吓得尿湿裤子,冷汗淋漓慌忙求饶道:“俺错了!俺说错了!俺不该骂你!”
“嘻嘻~。”白柯桥放下猎枪,笑容如天使般纯净无瑕,“这还差不多。”
唐智恩无奈的笑道:“好了啦,他已经够害怕了。”
我走近黑脸猎人,态度友好的说:“我们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必须交代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这几天,我们房子里有很多奇怪的痕迹。是不是你做的?”
“哪里来滴黄毛丫头。”黑脸猎人完全无视我耐心话语,缺根弦似的说:“你们少泼俺脏水!俺都说了俺啥也不知道,俺只是路过打猎滴!”
岳安南残酷的决定道:“我们没必要跟他啰嗦,不交代就算了!把他捆紧丢阁楼,饿上几天几夜,等他快死的时候自然主动跟我们说清楚!”
黑脸猎人一听立马急眼,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你们咋回事!俺都说了,俺啥也不知道!唔!唔……唔……”
双言林撕扯一块胶带黏住黑脸猎人的嘴巴,他焦急闷声乱叫,睁大眼特别生气的怒视我们。
白柯桥唇边爬起一丝轻蔑笑意:“哎呀呀,总之先按照阿南说的做吧。”
岳安南把黑脸猎人扛起来,径直朝屋内走去。
“唔!唔……唔!”
黑脸猎人在他肩头不安的扭动身躯,恐慌且紧张的看着我们三个女生,求饶似的希望我们为自己说句好话。
我选择视而不见,将目光瞥向别处。
为保险起见,纪须岩随身携带那把98K狙击猎枪,瑞士军刀则由岳安南保管。
其他人拿着风筝、果篮和野炊食物,大家有说有笑朝后山走去。
平坦草地碧绿芬芳,头顶无尽延伸的湛蓝天空漂浮着几朵薄云,金灿灿阳光不受限制洒落辽阔无垠的大地,小野花五彩缤纷点缀远处山坡。
“耶~~~~。”
龙浩跑来跑去,白柯桥骑在他脖颈上放风筝。
双言林、岳安南和薇晨在附近的树下摘野果子。
唐智恩将格布铺到草地上,打开篮子拿出亲手做的三明治喂纪须岩吃。
他枕着自己手臂正在看医学书,时不时张开嘴咬一口,活脱脱像只不能自理的巨婴。
我看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切,恍惚觉得大家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难道……是我想多了?
“佟妹妹,喝杯牛奶吧。”
眼下递来一杯纯牛奶,我抬眸看向唐智恩,幽幽道:“唐姐,我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她微微一愣,从篮子里取三明治的动作顿住。
纪须岩合上医学书,道:“可能抓错人了,但是就目前情况来说,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
话虽如此,然而殃及无辜损人不利己呀……
“你好像有心事?”纪须岩一针见血,“小妹,别想太多。”
我能不想太多吗?
明明是来游玩度假,偏偏碰上这么危险的状况。
“没关系。”唐智恩握住我手,娇滴滴的说:“如果发生危险,须岩会保护我们的。”
唉,看她这副心大无所畏惧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我在心底已经认定为重刑逃犯约翰·里瓦斯闯进了山中小屋,但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黑脸猎人又将自己推算全部打翻。
莫非我想错了,真正留下可疑足迹的人实则是黑脸猎人?
“不对……”
我摇摇头,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某些地方无法串联起来。
如果假设是黑脸猎人鬼鬼祟祟在别墅周围活动,那他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我不相信对方有何难言之隐。
黑脸猎人被捆住的时候,应该早已察觉到我们这群人里,尤其是白柯桥和唐智恩,穿着打扮完全就是富二代的模样,根本不差钱。即使他亲口承认自己确实非法闯进民宅,那又如何?
白柯桥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孩子,他生性善良可爱,只要态度良好的道道歉。白柯桥不会把黑脸猎人怎样,甚至还可能施舍可怜他。
也许黑脸猎人没想到这一层问题,误把白柯桥当成黑/道小子,而错认龙浩是他的贴身保镖。觉得我们这群人是不法分子,专门以多欺少伤害无辜……
这也不能怪黑脸猎人判断错误,毕竟当时白柯桥举起猎枪对准人家脑门恐吓威胁。长着天使面孔却做出小恶魔一般的举动,换谁都会吓得心惊肉颤,脑袋更无法思考。
出于理解,我决定今晚单独见见黑脸猎人。
‘呼——呼——呼——’
‘沙沙——沙沙——’
风越来越大,树枝被刮的疯狂乱颤,不知不觉间乌云犹如泼墨般染黑天空。
蝴蝶形状的风筝在空中翻转,最终挣脱绳线像放飞自我似的跑向远方。
“呜啊!”白柯桥拿着光秃秃的线,委屈道:“小蝴蝶没了!呜呜呜~~~~~。”
“呃。”龙浩将他从自己脖颈上轻轻抱下来,宠溺道:“我再帮你买一个。”
“好。”
闪电犹如天空劈开的裂痕,紧接着闷雷炸响,小雨点噼里啪啦落在我们身上。
夏雨说来就来,完全令人猝不及防。
我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赶紧趁雨点还没变大之前回山中小屋。
上山途中,我双手搓着胳膊,冷的浑身发抖。
纪须岩见状脱下外套准备披到我身上,我轻轻推开他的手,逞强笑道:“我没事,你照顾好唐姐姐。”
他眼底划过不悦,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走到另一边关照同样受冻的唐智恩。
“啦啦~,啦啦啦~。”
白柯桥哼唱小曲儿,举着一片不知道从哪儿拔出来的大大荷叶。他蹦蹦跳跳从我身边经过,活泼的小身子像雨中精灵。
正当我们欣赏着他可爱的背影时,白柯桥不小心踩到一堆落叶。
“哇啊——!”
他脚底打滑,脚腕一扭,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重摔在地。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干净洁白的T恤沾满屎黄色泥巴,丑的像一坨大便。
“噗!”岳安南顿时捧腹大笑,“阿桥,你真是,哈哈哈哈太搞笑哈哈哈哈!”
白柯桥揪着衣服下摆,透亮的眸子瞬间布满泪水,他拧眉哽咽着:“唔……”
一片绿油油的大荷叶延伸到头顶替他挡住小雨点,龙浩倾身弯腰一把将其公主抱起。
白柯桥面颊绯红,眼角湿润,怔怔的望着他。
“大龙……”
“乖。”
岳安南无语的摇摇头,刚想继续走路,衣角被女友薇晨揪住。
“阿南~。”薇晨撒撒娇。
岳安南摸不着头脑的问:“干啥?快点走啦,你想被雨浇成落汤鸡吗。”
薇晨含羞低头,扭扭捏捏的说:“你也抱抱人家嘛,人家走不动路了啦~。”
“靠!”岳安南指着白柯桥两条瘦竹竿腿,说:“阿桥85斤,你多沉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薇晨的火气蹭蹭冒上天灵盖,她双手握拳,压低嗓音怒道:“你抱不抱?”
“不抱!”岳安南拉拉她,催促道:“快点走啦,我们要掉队了。”
薇晨怒视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抱、还、是、不、抱!”
“妈的。”岳安南蹲下来,双手伸到腰部,忍气吞声道:“我背你总可以了吧!?”
魏晨变脸比翻书还快,喜笑颜开,立马跳上他背部。
岳安南深深叹口气,无奈的说:“唉,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蛮横无理的臭丫头啊……”
所谓一人原创百人效仿,唐智恩见状,咬着下唇含羞脉脉的看向纪须岩。
纪须岩尴尬笑笑,随即咻的一下从我旁边飞速逃跑。
唐智恩举起拳头追在他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像怨妇似的大喊:“须岩,须岩!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本来上山就不容易,外加背着一个成年女人,岳安南越走越累,最后双腿开始打颤,逐渐败下阵来。
他坐在雨淋湿的石头上大口喘气,顺便吐槽道:“喂,臭丫头,你太沉了吧!呼……累死我了……”
薇晨气的跺跺脚,撇下他,自己走远。
我走在队伍最末端欣赏着比电影情节还好玩的画面,快被这三对活宝情侣笑岔气了。
傍晚,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屋内众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餐。
我端起空盘子,夹一块面包和鱼肉。
岳安南撕扯着烤羊腿,问道:“丙妹子,你干嘛去?”
“我……”我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想去给那位猎人送饭吃。”
白柯桥坐在餐椅上,细长的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他冷冰冰的说:“妈妈说不乖的小孩没饭吃。”
“对啊,你送饭干嘛?我们没让警察带走他,已经算大发慈悲了!”戈义摆摆手,接着说:“赶紧坐下吃自己的饭。”
“呃,让我去试试吧。”我义正言辞的说:“或许他被你们吓坏了,所以才不肯老实交代。”
“嗯,小妹是女生,那个人可能掉以轻心。”纪须岩赞同道:“你去吧,好好跟他聊一聊。”
“嗯。”我端着食物走上阁楼。
钥匙插入锁孔,门咯吱一声打开,我顺手摸到墙壁电灯开关,明晃晃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地上躺着一条被切断的粗麻绳,黑脸猎人不见踪影。
我心中警铃大响,仓皇转身准备下楼。而就在这时,木门被人轻轻关上并反锁。
“嘿嘿嘿。”
黑脸猎人怪笑着现身门后,他手举一把铮明瓦亮的小刀,步步向我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冷静点,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我心如擂鼓,疯狂后退,慌乱中撞倒不少杂物,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啊——!”
黑脸猎人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匕首瞬间抵在我光滑的脖颈处!
我倒吸一口凉气,既紧张又害怕的说:“拜托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真的没想过伤害你!”
“哼,你介个黄毛丫头给俺闭嘴!”
黑脸猎人捏着匕首的手陡然收紧,我清晰感受到脖子处肌肤被异物划了一下,随之疼痛感席卷痛觉神经!
“不……不……你别杀我,有话好好说,行吗……我……”
我可以在荒山野岭饿死,也可以被台风吹骨折,或者失足从山头滚落悬崖。
不论哪种死法,我都能欣然接受,唯独不能接受被人杀死!
“大哥,大哥,我告诉你,你不能杀我。”
黑脸猎人一边捆绑我的手腕,一边随口问:“为啥?”
我不能任人鱼肉,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自救方法,求饶说尽好话:“我是代替朋友们来给你松绑道歉的,不信你看那边桌子上,是不是放着晚餐。”
黑脸猎人当真看了看门口的旧木桌子,生气道:“哼!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们今晚吃滴啥好东西,送块面包就想打发俺吗!没门!”
我因害怕而声音颤抖,“大哥,你想想看杀死我的后果是什么。”
“俺才不管那么多哩!”
黑脸猎人将我双手牢牢绑住,转而忙活着捆我的双脚。
“你知道楼下的八个人都是谁吗?得罪他们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换做是我,绝对不会做弊大于利的事情。”
“哦,谁啊?”黑脸猎人漫不经心的问。
我赶紧说:“被你骂小兔崽崽的男生叫白柯桥,他是白氏旅游公司唯一继承人,也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今天下午站在我旁边的美女叫唐智恩,她是星日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即使你没听说过唐智恩的名字,那也应该对财大气粗的星日集团有所耳闻吧?与她一同来乌山游玩避暑的还有未婚夫纪须岩,他是华城私立第三高中理事长的大儿子!你冷静仔细想想看,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这……”黑脸猎人系麻绳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凶狠的眼睛上下打量我,隔半晌,疑惑道:“你、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我急中生智,胡言乱语道:“我是他们的团宠!”
“团宠啥玩意儿?”黑脸猎人挠挠腮。
“就是……就是……”
唉算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干脆怎么牛逼怎么吹吧!
我清清喉咙,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说:“团宠就是宝贝疙瘩,他们特别喜欢我,特别爱我。他们恨不得把我捧在掌心里,含在嘴里,装进口袋里。你懂不懂?如果你敢伤害我一根汗毛,他们绝对派人追你到天涯海角,你逃不掉的。”
我从黑脸猎人的眼里看到些许动摇,赶紧补充道:“大哥,这样吧,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你松开我,吃点饭,我带你下楼面见他们。只要你好好解释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房子附近,我绝对帮你说好话,让他们放你走。行不行?或者我安排你入住客房,你看现在外面还下着小雨,就算你能离开,今晚又住在哪里呢?”
“呃……”黑脸男人当真相信我的说辞,他坐在地板上陷入久久沉思。权衡过利弊之后,他犹豫不决的向我确认道:“你说滴是真滴吗?你可不能骗俺啊?”
“好大哥,我都已经被绑架了,哪里有胆量说谎话欺骗你啊!”我努力让额头冒出冷汗,神色恐慌紧张,嗓音更加颤抖的说:“大哥,我一个丫头片子,骗你作甚呢?假使你真的不相信,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随随便便捅两刀,我的小命就没了。只是……你必须想清楚,外面的八个人会怎样报复你。”
黑脸猎人冥思苦想,几分钟后,他成功掉进我的圈套。
“那……好吧。俺先吃口饭。”
他走到旧木桌子旁,动作野蛮的拿起面包啃两口。
我静静盯着地面,大脑像最先进的电脑CPU处理器飞速运转思考。
只要他肯给我松绑,一切好说。
等我带他下楼以后,第一时间跑到大家身边,先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至于黑脸猎人的命运如何,那就直接交给哥哥他们定夺处理吧。
千错万错,我就不该端食物上来给他送饭。
原本看他被五花大绑的丢在阁楼上,承受非人一般待遇,我心生怜悯,寻思怕他饿着,好心好意想单独找对方谈谈。岂料,竟把自己搭进来了。
下次说什么我也不要单独面见这种歹徒了,简直恐怖如斯……
话虽如此,转念一想,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首先是遍布房子周围的大脚印,假如可疑人员真是这位杵在自己面前啃面包的黑脸猎人,那么单单从他鞋码来看,也绝对不可能是大脚印的主人。
再一个,倘若他的确是闯进屋子的盗贼,那又为什么回来呢?但凡有脑子的贼,都不可能像他似的,蠢到无药可救。
可能我们真的抓错了,之前躲在阁楼的‘大脚印’另有其人……
我想到这里,心底产生一阵后怕。
是谁,究竟是谁?
“喂,小丫头片子。”
黑脸猎人走过来,用匕首将粗麻绳轻轻一挑,我血脉不通的手腕终于得到缓解。
我揉着满是勒痕的手腕,礼貌道:“谢谢。”
“你今天下午问俺啥来着,俺忘了。”
我回忆一下,说:“我是问你,房子里奇怪的痕迹,是不是你干的?”
“啥痕迹啊?”黑脸猎人摸不着头脑的问。
我说:“拖鞋丢失,菜刀丢失,还有阁楼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鞋印。”
黑脸猎人终于反应过来,蹲在我面前,恍然大悟道:“你们抓俺就是因为这个?你把俺当成小偷了?!”
“呃……”我一阵尴尬。
“俺都说了俺啥也不知道!俺就是一个路过滴打猎滴!”黑脸猎人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接着明亮灯光查看我脖颈处刀伤,并且十分歉意的说:“哎呦,俺真是对不起你。俺当时就应该回答你滴问题嘛,说不定也不会沦落到被关进你们家楼顶了!”
“是、是啊,呵呵。”
我在心底疯狂翻白眼,谁让你下午不说了?现在倒开始后悔了,有用吗?
“俺还寻思你们混黑/道滴呢,吓死俺了。”
黑脸猎人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随即门后突然响起剧烈砸门声。
‘哐哐哐——!’
‘哐哐哐——!’
门后传来大家焦头烂额且担心的话:
“丙妹子,你在里面吗!”
“佟妹妹,你没事吧?!”
“呜呜呜,佟姐姐,你还好么……呜呜呜……”
“小妹!小妹!”纪须岩狠狠砸门,并发出恐吓警告:“喂!里面的人听着,你敢碰我小妹一根汗毛,我们所有人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黑脸猎人走到门后,手刚准备打开门锁。
‘哐当——!’
纪须岩使出蛮力踹一脚木门,四周墙壁仿佛都被震得颤动几下。
“该死!”他在门后命令大家:“阿桥,阿林,去找撬锁工具。智恩,你现在立刻报警。阿南和大龙去外面守着,别让他破窗逃掉!”
黑脸猎人听见‘报警’二字立马慌神,赶紧一把抓住我挡在自己面前当防护盾。
“对不起,委屈你一下。”他揪着我头发,匕首抵在我腰部,小声说:“你来开门,等俺跑出去以后就放过你。”
“好,好,你冷静点,别冲动。”
我小心翼翼的解开门锁,门嘎吱一声从阁楼里面被推开。
“小妹!”
纪须岩意图冲过来。
“都别动!”黑脸猎人用匕首指着他们,紧张兮兮的磕巴道:“都、都不许动,不许报警,听到没有?!”
唐智恩拿着手机点头如捣蒜,她十分担忧的看向我:“佟妹妹,你有没有伤到?没事吧?”
我强自镇定:“没事。”
黑脸猎人在后面推着我,口气凶狠道:“如果不想你们的团宠受伤害,所有人都去客厅抱头蹲下,动作快点!”
“团宠?”白柯桥眨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咯咯笑道:“咯咯嘻嘻,你说佟姐姐是我们的团宠?”
“对啊!不是吗!少废话,快点去客厅蹲下抱头!”
众人不为所动,纪须岩隐约给白柯桥一记眼神,两个人似乎在暗中交流着什么。
他们的小动作被黑脸猎人尽收眼底,“你们搞啥,快点去客厅!”
“喂,臭大叔。”白柯桥活动活动筋骨关节,揉揉手腕,歪着脖子说:“给你一个机会松开佟姐姐喔。”
“你要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黑脸猎人将匕首狠狠对准我光滑雪白的脖子。
白柯桥伸个懒腰,左右摇晃两下身体,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你倒试试看哇。”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白柯桥,犹如天使般的俊美容颜却仿佛隔着千万重冰山,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关于青春该有的活力。他冷的像一具冰雕,周身散发着寒气,仿佛将屋内所有人都冻的不能活动一样。
“你不要过来!听见没有!”黑脸猎人一下子慌了神。
“有些话呀,你还是留着说给阎王爷听吧!”
语毕,他深邃的瞳仁目似剑光,仿佛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般可怕无比。
只见白柯桥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冲到黑脸猎人背后,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打翻在地。
纪须岩趁机迅速将我拉到自己身边,双言林和岳安南一个举着98K狙击猎枪,一个拿着手机录像取证。
不等黑脸猎人从地上爬起来,战斗力爆表的白柯桥屈膝就是一撞,两颗白色门牙掺杂血水染红地面!
他像打红了眼,做好标准的跆拳道姿势,原地蹦跶几下,低吼一声,抬脚迅速踢向对方下颚。
黑脸猎人吃痛闷哼,一手捂着嘴巴,一手举起匕首在空中胡乱划来划去。
白柯桥根本没把黑脸猎人当回事,打他就像拳击赛前热身运动的沙袋一样。
挥拳,勾拳,靠着反应灵敏的速度,白柯桥密密麻麻的拳头落在黑脸猎人的脸上、脖子上、肚子上、肋骨上……
黑脸猎人节节后退,最后趴在地上被打的不省人事,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白柯桥跳起来还想踹他,龙浩眼疾手快的阻止住。
“够了,阿桥,他就剩下一口气了。”
白柯桥恢复常态,眸子里闪烁的冷光被坏笑意取而代之。他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两颗尖尖小虎牙一闪一闪,梨涡既可爱又甜美。
他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天啊,这是我认识的白柯桥吗?
那个圣洁如神只降临人间的少年,那个柔弱摔倒会哭鼻子的少年,那个动不动就钻进龙浩怀中求安慰求抱抱的少年……去哪里了?!
“呜呜呜~~~~~,好可怕喔~~~!”白柯桥勾住龙浩脖颈,像八爪章鱼一样抱住他,小脑袋蹭来蹭去,嗓音奶声奶气的说:“大龙,我好害怕喔~~~~。你晚上要安慰人家喔~~~。”
“好,你想要什么安慰?”龙浩溺爱般问道。
白柯桥沉吟片刻,开心笑道:“美人鱼的故事~~。”
“好,今晚睡前故事就讲美人鱼吧。”
我愣怔的望着他俩,脑袋完全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眼睛可能出现了幻觉?或者说大脑接收外界的感应能力坏掉了?
双言林和岳安南处理打斗结束后的残局,纪须岩将我带到客厅处理脖子上的刀伤。
其实并不严重,黑脸猎人也根本没打算伤害我,他只是想利用我当挡箭牌逃出去而已。
“佟妹妹,吓坏了吧?”唐智恩温柔的握住我手,安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