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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犹如坏掉般,时而明亮时而黑暗。一串电话号码,轻易带动我平静的心情。
现在国内是下午四点十五分,美国时间的凌晨三点左右。
左手伸向手机,我像患上老年帕金森,五根指头无法控制的颤抖不已。
当我拿起静音的手机时,心跳加速的频率像打鸡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喉咙。
我咽口唾沫,把手机放在胸口处,偷偷看一眼卧室门口,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
不知电话已经响过几次,再不接可能就会被系统自动挂断了。
我跑到外面的露天阳台,深吸一口气,使劲摁下接听键。
我强装镇定的说:“喂?”
手机听筒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人声鼎沸的嘈杂,酒吧环境混乱,基本听不见纪乔于的声音。
他醉醺醺的抱怨说:“咋回事啊……这么久才接电话……唔……你可不可以来接我……我……想你了。”
我的支气管仿佛堵塞,整个心脏像被棉花包裹住,血液循环逐渐凝固停止,呼吸越来越费劲,必须张开嘴巴大口喘气,像搁浅濒临死绝的鱼儿。
纪乔于大半夜不回家,跑去酒吧喝的烂醉如泥,头脑不清醒的掏出手机来打电话,他没有联系其他人,而是选择我的号码。是不是我的手机号在他通讯录的第一位?还是说他是故意打给我的?又或者打错了?
语文老师常说;反问句的特点是答案就隐藏在句子里面。
虽然心中早已存在明确的答案,我还是不敢肯定的试着问他:“纪乔于,你知道我是……谁吗?”
远处英语对话的男女声音和他粗重的喘气声掺杂在一起,纪乔于宁酊大醉的轻笑道:“废话!老子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
我的手陡然攥紧手机,屏息凝神,像忘却呼吸般静静地等待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手机那头,纪乔于醉的不轻,他咳嗽两声,断断续续的说:“佟丙丙……来接我吧,我想……我想你了……”
轰隆!——
理智魂飞魄散,大脑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瓦解了。
眉毛蹙成麻花,我潮湿的眼眶终于兜不住泪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掉在地上。
我立马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音来,害怕被他察觉,更害怕被赵子哲知道。
我默默的掉泪哭泣,鼻涕横流。
良久良久,他得不到回应,错以为是手机出现问题。
纪乔于在听筒那边嗓音暗哑道:“草……手机又坏掉了?!……”
我也好想他,好想看见他的脸,触碰他的身子,好想再一次听他亲口说喜欢我……
我的手慢慢松开嘴巴,泣不成声,话语像断线的珍珠连不成一条线,有气无力的说:“纪、纪乔于……你喝多了,我们半年前就已经……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自己全部力气。
说完之后,我软瘫屈膝跪地,靠在坚硬冰冷的扶手旁,身体宛如抽筋断骨一般站不起来。
隔半晌,仿佛度过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纪乔于缓缓的说道:“嗯……谢谢,酒醒了。”
‘咔嚓!嘟嘟嘟嘟……’
电话被他突然掐断,我的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我抱住发颤的膝盖,将自己卷缩成一个球。
锥心刺疼的感觉像坠落深不见底的大海,每一次呼吸都疼的那样明显。
“呜呜……”
我哭的好无助,思绪在崩溃的边缘来回徘徊,现实仿佛狠狠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强行让我清醒过来。
当我终于想释怀放下他的时候,大概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纪乔于突如其来的电话令自己全盘皆输。
“饼子!你找到其他脏衣服了吗?”赵子哲敲敲卧室房门。
我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擦掉泪痕,清清喉咙说:“啊,我、我再找找,大概没有了。”
“哦哦,好。”
赵子哲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重新回到卫生间帮我洗衣服。
我颓废的坐到床边,拿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纪乔于在美国有朋友吗?他喝的神志不清,有人照顾他吗?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联系纪须岩,他一定会说:小妹,别担心,我弟是成年人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该怎么办,焦灼的心情仿佛将全部思想深深淹没。
依稀记得两个人交往的时候,纪乔于曾经凶巴巴的对我说过一句话:乖巧听话和麻溜滚蛋,你选择一个。
我打开钱包,夹层中只有薄薄的几张整元钞票。一张隐藏在皮层中的银行卡引入眼帘,我抽出来,眼睛犹如看见一丝希望的光芒。
我的手紧紧捏住蓝色工商银行卡,这是纪乔于做平面模特打工时办理的工资卡,里面有7000元左右,足够我飞一趟美国纽约。
可是……中国和美国的距离,不像3号街和13号弄堂那样近。
就算自己现在立刻马上行动,恐怕抵达纽约也已经是隔天下午的事情,纪乔于怎么可能在酒吧傻傻的等我呢……
现实迎面泼我一盆冷水,焦急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我收起银行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钱,假如拥有几个亿,我大可直接购买私人飞机,不出几个小时便能到达他的城市。
一步错步步错,倘若我没有被纪须岩利用,没有劝纪乔于归顺纪立富,他没有去纪家生活。也许……一切都会朝相反的方向发展吧。
我爬到床上,生无可恋的望着手机屏幕,没有短信消息,也没有QQ提示音,纪乔于好像从来没有联系过我一样,手机安静的像块砖头。
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大脑一片空白。
‘叮咚叮咚。’
手机QQ提示音令我思绪瞬间回神,条件反射打开红围巾小企鹅的图标,安晓名头像闪动着。
她发来消息说自己已经顺利回到花城,让我别再担心。
我叹口气,放下手机。
窗外夕阳西下,我不禁悲从中来,有感而发:人可以多犯贱,我表现的淋漓尽致。
眼睛盯着卧室的天花板,一瞬间觉得自己可悲到自尊心全无。
爱情像参加长跑比赛,我既然选择退赛,往后便没有资格再参与其中,只能坐在观众席忍痛旁观。
沉浸在悲痛中缓不过来,再加上刚逛完动物园,我躺在床上泪眼朦胧的不知不自觉睡着了。
我梦见很多往事,比如大家组团北城旅游,我和纪乔于发生争执,傍晚他抱着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再或者他在学校欺负我,乱搞恶作剧,引得同班同学嘲笑我。又或者他乐此不疲的无情讽刺羞辱我,我却笑嘻嘻的装作不介意……
画风一转,我的梦像被人导入错误光盘。
纪乔于突然下跪请求我原谅他,拽着我的衣服,他骂自己猪狗不如,不得好死,眼泪波涛汹涌,哭的像个泥人。我双手掐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冲他俊美容颜狠狠摔一脚。纪乔于翻个跟头,摸爬滚打的站起来,朝我深深九十度鞠躬,还说感谢我对他施加暴力……
“唔……”
我再次睡醒的时候,阳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不见底。
床头留有一盏小夜灯,大概是赵子哲帮我打开的。几十件衣服挂在衣架上,袖子裤腿迎着夜风轻微晃动。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抬手摸向书桌上的水杯。
品尝到温热的白开水,猜测赵子哲刚洗完衣服不出半个小时,估计他看见我睡着了,于是悄咪咪的倒一杯温水,怕我醒来之后口渴喝冷水闹肚子。
床边拖鞋摆放的整整齐齐,记得自己睡着时身上并没有盖棉被,这些小细节让我心底流过一阵暖流。
我打开卧室门,发现赵子哲已经熟睡,便没有再打扰他。
2010年,智能手机刚刚普及,电池续航尿崩属实正常。
我找到充电器,插入苹果3G重新开机,几条短信活泼的蹦出来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饼饼,今晚有空吗?’
——‘我一个人在斑马酒吧,你可以来陪陪我吗?’
萧悦芙的简讯消息来自十分钟前。
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个个都喜欢往酒吧跑。
我原本想拒绝她,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医学院还有课。
但是转念一想,她终归是我的合租舍友,独自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闷酒,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良心不安。
我拨通萧悦芙的电话,听筒传来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只好打开衣柜,找一件外套披身上,害怕动静太大吵醒赵子哲,蹑手蹑脚匆匆跑到玄关处穿鞋子。
我走的太着急,连包包都没带,浑身上下只有钱包、移动充电宝、家门钥匙。
虽地处市中心附近,但是深夜十一点半,计程车少的可怜,偶尔看见一辆,基本载满乘客。
从3号街道的黄金家园小区到4号街的斑马酒吧,徒步走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
我裹紧外套衣服,沿着马路大道朝前走,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和萧悦芙交流。
劝她回头是岸重新做人,如果萧悦芙承认恐吓我的事情,还有之前套路过我的事实,那我可以选择原谅她,毕竟我的包容度很强,况且谁没有过做错事的时候。
我希望她能明白:友谊诚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