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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抱着他睡觉,心底纷乱的情绪理不清,我不想思考顾及太多,这应该是最后一夜了,天亮就说再见。
想到这儿,我张开右手搭在他的腰上,他虽然日常没有健身的习惯,但是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腰间窄的妖孽,触碰上去手感极佳。
自此那次北城旅游回来,我们交往的状态就变得很迷幻,一起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相拥入眠,他有时温柔的像春水般温和,有时又霸道强势的令我心悸。
接吻无数次,相视无数次,我第一次感到有种不可抗力仿佛要将自己拽进沼泽窒息身亡。
纪乔于早已感受到我搂着他的手,却没有回应我。
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抱有不同的愁绪,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状况。
我昏昏沉沉梦见自己站在一棵樱花树下,画面一片粉红色,几朵花瓣从眼前飘零落下。
纪乔于站在不远处,他含笑摸着另一个女生的脑袋。他眼底布满宠溺,女生面颊红润,望着他笑如蜜糖。
只要想到他不再是我的唯一,心里便一抽一抽的疼痛难忍。
我从噩梦中惊醒,身边的床单被褥只剩下自己的体温。
环顾四周,陌生的卧室让我心底非常不安。
卫生间洗漱池上摆放着他的日常用品,茉莉花香味的洗发膏,牛奶型沐浴露,薄荷味牙膏,蓝色的牙刷,洁白干净的毛巾。
我抚摸毛巾,有一点潮湿,大概刚使用过不久。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蛋枯黄毫无血色,我扶住洗手池,静静的深吸几口气。
这里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交往的时候,我们经常不分彼此,他的牙刷和毛巾我都能使用。
可是现在,我连触碰他物品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找到一次性纸杯和新的备用牙刷,一边刷牙一边洗澡。
口腔内充满薄荷味牙膏泡沫,香气淡淡的,漱口时吐出来的泡沫鲜红,我才发现自己刷牙时间太久,牙龈出血,水流哗哗,浴室门外传来脚步声。
客厅一台复古的唱片机,播放着我们共同喜欢的舒缓音乐。
纪乔于温热牛奶倒进瓷碗,从厨房橱柜中拿出麦片,均匀搅拌在一起。
晨曦淡黄色阳光打在餐桌上,他细长的睫毛印下一层剪影。
他见我起床了,也不多说,只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看着他妖言惑众的俊美容颜,心房苦涩像喷泉,汩汩从嗓子眼冒出来。
“我……”我拉动餐椅,坐到他对面,艰难的说:“今天就走。”
“嗯。”他冷漠的挖一勺燕麦片送进口中,淡淡的说:“上午之前离开。”
纪乔于,你有必要这么着急赶我走吗?
我有一大堆的话想跟他讲,身处语言不通的国家,想知道他独自生活过得好不好,一日三餐有没有按时吃饭,留学念书是不是认真对待……
这些关怀备至,全部都因为他这一句逐客令,被我生生吞咽回肚子。
赵子哲说得对,我不应该来见他,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我自嘲道:“你放心,我吃完饭就离开。”
他打开今日的英文报纸,撇我一眼,自私的说道:“我没准备你的早餐。”
我咬咬牙,生气道:“我自己做。”
“嗯。”
纪乔于埋头看报纸,再没搭理我。
我打开冰箱,翻找出两枚鸡蛋,清水煮面条,煎蛋在不粘锅中渍渍冒油。
他吃完燕麦牛奶,端着瓷碗走近洗刷池。
我说:“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刷洗。”
他拧开水龙头,挤一点洗洁精在海绵上,干脆的拒绝道:“不用,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离开我,他照样生活的很好。
他会自己叠被子,收拾屋子,洗衣服,刷碗,做饭吃饭。
原先依靠我的事情,如今全部都不复存在。
分手两个多月,他留给我的回忆全部都是痛苦坎坷。其实我很清楚,我们交往等于互相折磨,没有半点甜蜜的瞬间余留脑海。
我来找他,大多原因是不甘心吧。
我想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对他怦然心动,想弄清楚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事实证明,若想彻底释怀一个人,除非自己骨灰入土。
他擦擦湿漉漉的双手,碗筷整齐的摆放进橱柜。
“我去上学了。”纪乔于斜跨背包,双手抄进裤子口袋,临走前回头望着我,补充道:“不用锁门,下午有人进来。”
是谁?
我很想问出口,而他早已推门而出,不给我任何过问的机会。
吃完饭,我右手紧捏海绵,挤出一朵朵白色泡沫。
我在气什么?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气他刻意疏远的态度?
下午会是谁,自由出入他的家门!
女人?哥们?
我越想越难受,关掉水龙头,穿着他的拖鞋跑回卧室,抓起自己的包包直冲大门玄关。
我待不下去了,这个屋子仿佛空气稀薄,难以呼吸。
跑出去的时候,我没有随手关门。
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飞机场,回华城。我想看见萧悦芙的脸,想念赵子哲亲手烹饪料理的饭菜。
我TM真蠢,死活不听劝阻,不远千里投怀送抱。
只有遇到挫折,才会想起旁人对自己的好多么难能可贵!
我的脚步渐渐在楼梯口停下来,像个傻子一样原路返回,站在走廊里发呆。
整个上午,我流连忘返,来回踱步。
我想让自己死心,扔掉心里留恋他的部分。
不知过去多久,楼下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后退两步,面朝邻居家门,偷偷斜眼看向脚步声的主人。
她拥有一头泼墨柔顺的黑色长发,身材姣好,似人间尤物。火红色风衣款型贴身,标准八厘米高跟鞋,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精致烟熏妆,成熟稳重中不失性感妖娆。
女人手中抱着几本英文课本,步伐轻盈靠近纪乔于的家。
她见大门没关,走进玄关,出声道:“乔于?”
我的体内似塞进去一个搅拌机,嗡嗡作响,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掺和在一起。
大门缓缓关闭,女人苗条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嘴角品尝到咸咸的味道,我赶紧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眼眶。
我死心了。
他何时拥有的新欢?
跟我分手之后,立马找到下家了吗?
我早该预料到,不论纪乔于在哪里,国内也好,国外也罢,高中也好,大学也罢,他像吸铁石,永远永远都不缺女伴!
我带着失落和心酸,顶着不甘心,拖着心如死灰的身体,乘坐上前往飞机场的计程车。
美国街头,到处洋溢着圣诞节喜庆的氛围,充满热闹的欢声笑语。
只剩我,也只有我,心神不宁,思绪杂乱无章。
登机之前,手机响起。
我看一眼来电人名,慢吞吞的接听。
纪须岩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来:“小妹,见到我弟了么?”
“嗯。”
“他过的怎么样?”
我低沉回答:“很好。”
“我说过,只要他乖乖在国外念书,我不会亏待他。”纪须岩像急于澄清似的,说道:“你亲眼查看了,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为什么要给我买飞机票?”我蹙眉质问他。
纪须岩轻笑出声:“怎么,你们圣诞节过的不愉快吗。”
他应该听得出来我声音多么失落无力,却还是明知故问,纪须岩就是想刺激我。
“一般。”
“回来吧。”他保持轻松的心态,“回到我身边。”
“呵呵,你做梦。”
“我送你飞机票,让你去见他,并非是想撮合你们重新交往。”纪须岩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我想让你看清楚,自己死心。”
“我谢谢你全家。”
纪须岩笑道:“我的全家,也包括他。”
飞机场广播提示旅客登机,我不想和他扯皮,直接掐断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来美国,也是最后一次,往后打死也不会来见纪乔于了。
他拥有自己的生活,舒适的圈子,新的女伴,心里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我得擦亮眼睛,好好找个真心爱戴自己的男人!
绝对不要妥协认输,我要活的比他更精彩!
飞机落地国内华城,回到养育自己的城市,我没由来的长松一口气,舒心的感觉遍布全身。
萧悦芙和赵子哲站在飞机场出口等我。
她朝我挥挥手,“饼饼!”
赵子哲脸色黑如锅底,站在吸烟区默默抽烟。
我手钻进双肩包背带,迈开大步朝他们跑过去。
乘坐回家的计程车,萧悦芙一个劲问:“美国之旅玩的怎么样,开心吗?国内和国外有什么区别吗?华侨多不多?”
我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各种景物,疲惫的回答:“还好,没啥区别,华侨挺多的。”
“那你和纪乔于……”萧悦芙眼神略微看向赵子哲,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们……和好了吗?”
相信萧悦芙的疑问,也是他最关心的重点。
赵子哲猛地看向我,回过神,眼底摇晃颤动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我摸摸后脑勺,干笑道:“嘿嘿,彻底分手啦。”
“唉。”萧悦芙叹口气,干巴巴的安慰道:“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天涯何处无芳草……吗。
赵子哲也曾对纪乔于说过同样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