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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香混沌是华城着名小吃,皮薄馅多,淡淡的汤汁上面漂着几瓣槐花,喝进嘴里,混沌的肉香和槐花的清香掺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口感绝佳,味道油而不腻。前来旅游的外地人基本都不会错过,必定吃上这么一碗~。槐香混沌为华城独有特色美食,目前我没听说外地城市出现过这类混沌。
我和纪乔于面对面享用混沌,来的比较早,还不到中午的饭点,店铺里面顾客不是很多。
我问他:“怎么样?”
他抬头瞅我一眼,顾名思义道:“什么怎么样,还不就是这个味儿,从小都吃腻了。”
大部分华城人都会做槐香混沌,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吃不下饭,母亲就会耐心的包混沌给我吃。看来纪乔于的童年也一样,纪母应该没少给他包槐香混沌,都吃腻了……
不过自己明明问他的不是这回事儿,我翻个白眼,解释道:“我问你回纪家感觉如何!”
他放下小勺子,抽快面巾纸擦擦嘴角的油渍,没好气的说道:“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老提些不愉快的狗屎东西?很影响我的胃口!”
我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饭碗,“你这不是吃完了么。”
“没吃饱不行吗?”他转头朝老板招手,“大叔,再来一份。”
“好嘞!”
纪乔于像三天三夜没碰过食物和水似的,一口气干掉三碗槐香混沌。他擦擦嘴,满足的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拿根牙签剔牙,随手一丢,从口袋摸索出烟盒,一脚踩在座位上,吧嗒吧嗒抽两口烟,特别讨人厌的冲我吐烟雾。
我被呛了几口二手烟,边咳嗽边将眼前的烟雾挥手散尽。
“你有没有被欺负?”
他摇摇头,叼着烟,老不正经的回答道:“家里就我一个人。”
看来是我多余担心了,还以为他到了新环境,各种不适应再被其他人排挤。想来也是,大学生纪须岩住在外面,他母亲人在美国。现在纪家只有纪立富,身为校长,忙忙碌碌,工作朝五晚九。估计父子俩往后也很少见面吧……
奇怪,他只是离开我不到24小时而已,为什么我表现的好像几个月没见过他似的?
虽然纪乔于不情不愿,但在我十万个千千问之下,他勉强跟我描述了一下纪家的状况。
房子面积大的吓人,院子外面甚至搭建了一个露天泳池。三层别墅,五六位佣人,有厨师、司机和打扫卫生的女仆。
我从未想象过的优质生活条件,如今全在他身上变为事实,像拍电影似的,感觉那么不真实。
他仅仅住了一天而已,除了感觉床很舒服以外,并没有觉得舒服的地方。
纪母的病情,我难以启齿,纪校长为他安排出国留学,我更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如果纪乔于对出国没什么表态呢?自己岂不是多管闲事。他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你和纪须……呃,你们见过面了吗?”我怕提及‘纪须岩’三个大字再让他不开心,于是刻意换种说法。
纪乔于倒是表现的蛮轻松,“哦,见过了。怎么?你担心我揍他?”
我干笑两声,无言以对。
自己居然为他以后的生活提心吊胆,真是多此一举,他比谁都厉害,真正令我担心的应该是纪须岩的安危才对!
吃完饭,我们离开槐香混沌店。漫无目的的散步,走着走着,俩人在漫画报刊亭停下来。
“又买漫画书?”
他拿起最新一期的少年JUMP杂志,点点头说:“纪家距离这边太远了,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破地方,连半个人影都找不见!我要多买两本,拿回去看。”
先前多少在杂志上面看到过,关于市郊外仁泽花园私人别墅区的照片。周围确实荒无人烟,好像是主要为喜好田园风景的富豪们所设计。
买完他需要的东西,我们打道回府。
纪乔于不擅长收拾行李箱,记得高一夏令营的时候。他丢三落四,连自己袜子都能拿错,粗心大意把纪伯母的肉色丝袜给装进了行李箱,惹得我们笑话他一整天。
我跟着他上二楼卧室,先问道:“那边具体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
“呃,先把所有课本收拾好放进去吧。”我打开他空空的行李箱,指挥道。
纪乔于把书桌上所有的课本往箱子里一丢,随后整个人扑到床上,懒洋洋的说道:“算了,睡一觉再说。”
“刚才陪我吃饭的时候不是很着急么,怎么现在又拖拖拉拉的。”
“头疼死了,我也不知道带什么东西。”他拉住我的手,头埋在枕头里,吐字不轻的说道:“真想把你绑住,装进行李箱里带走……”
我大叫一声,“不好!”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惊讶吓的瞪大眼睛:“怎么了?”
“妈的,海蜇子今天上午找我要住址,说想跟你去网吧打游戏,现在估计快到你家了吧……哎呀,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拍一下脑门,坐到床边,赶紧给对方打电话。
他大手握住我的手机,阻止道:“我回来的时候路上看见他了。”
“哦哦,行吧。”
他顺便纠正道:“还有,那不是‘我家’,这儿才是我的家。”
分明清楚我没有别的措辞意思,他非强调一遍。
我摆摆手,应付道:“知道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他原地不动的坐在那儿,像尊雕塑。纪乔于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催什么,佟丙丙,你好像迫不及待我赶紧走似的。”
我知道他小心眼,但没想到这么小心眼。
我合上衣橱,将几件日常上衣整整齐齐放入行李箱,站起身说道:“唉,行吧,那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的思绪微微停滞,随即开口问:“什么话?”
“我答应你去纪家了,你难道不应该和纪须岩分手吗?”他眉毛拧的像根麻花绳,极力隐忍着眼底的不满。
我像个被审讯的犯人,特别心虚说道:“呃,唔……那个……”
我太天真了,他说没事,我便单纯的相信一定没事。实际上,纪立富抛弃他们母子二人多年,他和纪母相依为命,逼迫他去纪家生活,这难道不是对他最大的精神折磨吗?
固执倔强是他,蛮横不讲理是他,妥协逞能的也是他。
我必须清楚一点,那就是他肯低头愿意寄人篱下,全部都是因为我模凌两可的回答过他离开纪须岩。
“你这人真别扭,我最烦磨磨唧唧!父母没教过你,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吗?”
他靠在床头,枕着双手,火热的视线直直射在我的身上。
我吞吞吐吐,“你才别扭。”
“哦,刚才是谁偷偷站在我家门口哭鼻子来着?”
我一屁股坐到电脑椅上,赌气似的不愿搭理他。
气氛诡异僵持不下,手机忽然铃声响起,屏幕显示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接听,电话那头说是花城的市中心医院,通知张婷患者的家属速来。
纪伯母可能不行了……
轰隆!——
仿佛五雷轰顶的消息,通过我的耳道,窜入大脑瞬间爆炸。
我直直的站着,突然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被纪乔于及时扶住。
他见我面色惨白,收敛开玩笑的态度,严肃问道:“怎么了?”
“纪、纪乔于!”我抓住他的衣服,大声说道:“你妈妈她……”
“我妈咋了?”他不明所以,被蒙在鼓里,见我反应过度,也跟着提心吊胆:“说啊!我妈怎么了!”
“她可能……不行了……”
“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明白。
我使劲推着他朝门外走,而就在这时,纪须岩的电话紧随其后打入我的手机。
“小妹,纪乔于在你身边吗?”纪须岩声音听起来更着急。
“在!”
“你们到弄堂外面的十字路口,我马上到。”
“嗯。”
我挂断电话,将纪乔于推出家门。
他不耐烦的甩开我手,声音超大声的吼道:“你有毛病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妈不是住在花城亲戚家吗?好端端的,你推我干啥啊!”
我拼命的摇头,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泪水夺眶而出。
喉咙难受,我努力挤出声音:“……伯母病倒了……”
他不再吵闹,像当头被泼一盆冷水,眼底满是不知所措。
我们坐上纪须岩的车,来不及思考,直奔华城飞机场。
纪须岩跑去买飞机票,我们来到等候厅。他安静的像空气,我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不会有事的。”我忍不住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安慰道:“伯母一定没事的!”
准确的说,我应该是在安慰自己。紧张慌乱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纪须岩拿着飞机票跑过来,喘口气,说道:“今天飞往花城的机票只剩下两张了。”
他视线落在我们手上,我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说道:“你们先去,抓紧时间!”
纪乔于拿到登机牌,第一时间冲入安检门。
“小妹,”纪须岩临走前不放心我,说道:“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