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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隐感到不安,纪乔于两三步上楼,检查过所有二楼房间,均空无一人。
他噔噔噔跑下楼,惊慌失措。“我妈不见了。”
我怀疑是纪立富带她去医院了,便耐心安慰道:“别担心,也许伯母只是想一个人出门散散心?”
“不可能,”他坚定不移的否认,“平时我放学,她都在家。刘万已经走了,她不可能还有经常出门的理由,除非……”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擅自打断道:“你怎么总往坏处想,你妈的人生也不止单单照顾你啊。她需要私人时间放空自己嘛,咱们再等等,如果一个小时之后她还没回来。我陪你去附近的公园找找,没准半小时她就自己回来了呢。”
他坐在沙发上躁动不安,神色紧张,整的好像纪伯母得了老年痴呆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样。
几分钟的恍然,他理智的思绪回归大脑,认为我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于是乖乖走去厨房帮我做皮蛋瘦肉粥。
虽然把他的情绪安抚稳住了,可是我自己却内心发毛。
纪伯母究竟去了哪儿?
纪乔于已经拨打她电话两三次了,没有人接听。
我拿出手机,偷偷溜出去,回自己家,躲在厕所,悄悄给纪须岩拨通电话。
手机那头嘟嘟两声,很快被人接听。
“小妹?”
我急迫的问道:“哥,纪伯母不在家,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我帮你问问我爸。”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短暂的半分钟,他接着打回来,我立马接听。纪须岩说:“张阿姨的状况不太好,正在医院化疗。”
果然!
我震惊的蹲坐在马桶上,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纪须岩深深叹气,道:“别担心,需要我过去和纪须岩解释么?”
“我来吧,”我怕他见纪须岩再次大发雷霆,一件事闹成两件事,婉言拒绝,我又补充道:“纪母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我现在去趟医院。”
挂断电话,我心神不宁,不知如何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瞒天过海。纪乔于又不是傻子,如果说话产生半点纰漏,他定多加怀疑,究竟怎样做才能令他既放心又安心?
我思索半天,想到一个最下策的法子,走投无路也只好试试看了!
纪乔于煲好粥,盛入碗中,站在自家门口喊我:“丙丙,人呢?”
我咬着手指甲,透过卧室的窗户向下看。他回里屋,坐下喝粥,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时候,真的很可怜……
我吃着他做的皮蛋瘦肉粥,没滋没味,和先前一样,口感并不好。但却是我品尝过最好吃的东西,比山珍海味还要香一百倍。
其实,我早就在内心原谅了他。尽管我们分手并不愉快,不算和平,但是我无法做到对他坐视不管,尤其是现在纪家的状况疑点多多,他身旁除了纪伯母可以信任,别无他人。这个时候,倘若我不照顾他,又有谁能帮助他?
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也不喜欢轻易相信别人,独独我们这几个朋友,他好歹能说出几句心里话。
我知道,自己在一次次原谅中变得更加卑微渺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纪乔于呢,是我喜欢暗恋了五年的男孩子,现在他家有困难,换位思考,处于我的位置,岂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味道如何?”他小心翼翼的问,桃花眼水眸清澈的望着我。
我重重点头,鼓励道:“下次再撒点盐会更好。”
他不会做饭,脾气暴躁,毫无下限,诸多缺点聚集起来,不了解他的人,从纪乔于的身上基本找不出任何优点。
但是我明白,也只有我懂他。
其实他比谁都坚强,可坚强的外表下,包含着一颗脆弱敏感的心。纪乔于就像一只小刺猬,懂他的人,才能看清他的全部。
因为纪母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给他,所以纪乔于根本没什么胃口吃饭,一碗皮蛋瘦肉粥潦草喝下肚,收拾收拾桌子,便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干巴巴等妈妈。
等啊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又开始变得如坐针毡,焦躁的点烟抽烟,一遍遍拨打纪伯母的手机号,每次回应他的都是机械女音,提示无人接听……
茶几上的烟灰缸中已经堆满烟头,他还在不知死活的抽取尼古丁。
我一把夺走他的烟盒,“对不起!”
他蹙眉,眼底一片愠怒,“你道什么歉?”
“因为我隐瞒了一件事!”我双手握拳,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夸夸其谈:“我妈前阵子说想跳广场舞,可惜没人陪。最近和伯母聊起天来,说到这个话题,伯母也表示想锻炼锻炼身体。所以今天她俩一块去跳广场舞了……”我说到最后,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愈来愈小。
纪乔于半信半疑,很显然并不相信我所言。
可我还得硬着头皮把慌圆的完完整整:“伯母最近在家闷坏了,现在估计在市中心跳舞呢。你就别多余操心了,她不会有事的。”
纪乔于勉勉强强相信,我暂时松口气,陪他继续等。
只希望伯母的病情能稳定住,早点回家……
时间在一分一秒种过去,直到深夜11点半,外面才传来走路开门的动静。
我和纪乔于苦苦等待,都快睡过去了,俩人拥挤在一张沙发里,别扭的浑身酸疼。
他听见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立刻起身迎上去。
“妈?”
纪母面色憔悴,苍白如纸,眼神空洞,状态非常不好。但看见自己儿子,还是努力保持笑容。
她牵强的微笑道:“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到底去哪儿了啊,害我担惊受怕。以后要出门跳广场舞,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现在身体虚弱,医生不是说了吗,让你少抛头露面,避免伤口再次感染!”
纪母一时间没反过来,“广场舞?”
“是啊,丙丙说你和……”
我赶紧抢话,“伯母,您跟我妈今晚跳得如何?”
纪母张婷瞬间明白意思,顺着我的话说:“嗯,不错,市中心人挺多的。看来大家最近都很注重运动健康。”
我长吁一口气,弥天大谎可算落得圆滑无痕迹。
这天深夜,我浑身酸疼,尤其是小腿肚,抽筋那般疼痛难忍。翻个身子,腰也酸,颈椎更是像断掉似的。
隔天,我艰难的起床,如同散架,都快爬不起来了。
无法想象,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要持续整整三天……
因为一夜没睡好,今天的课程我半句没记进心里,趴在书桌上精疲力竭,心力憔悴。
‘咻!’
一根粉笔头砸在我的脑门上,我揉着脑袋支起身子打个哈欠。
纪乔于还在熟睡,根本不管哪堂课的任课老师有多刁难,因为压根就不会有人搭理他。
但是我不一样,身为6班的尖子生,从未上课期间打盹,是全班学习的正儿八经真正好榜样,结果却——
“佟丙丙!”秃头地中海在讲台上大喊我的名字,愤怒的眼神如燃烧的火箭射过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差生上课睡觉!你去外面罚站反省一下!”
我灰溜溜的从后门走出去,站在教室外面,耳边听着隔壁班同学们朗朗读书的声音。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万物更新,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学校的柳树才几天功夫,嫩芽就爬满了枝子。几只小麻雀欢快的扑腾翅膀,偶尔落在地面点头捉虫吃。安静的绿色操场空无一人,临近中午饭点,食堂肴菜的香味儿随温暖柔和的春风扑鼻而来。
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徒然把我吓一跳。
“你出来干嘛?”
纪乔于双手背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交织在一起,他靠在扶手前,朝下看看,又抬头仰望广阔的苍穹。
他说:“出来陪陪你。”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他印照如童话中王子一般俊美迷人。
纪乔于见我不说话,便主动找话题:“周末有空没?”
“没有。”
他咂舌,“怎么回事,现在想约你还得排号?”
我白他一眼,“我要好好学习。”
“佟丙丙。”
“嗯。”
他啧啧两声,问:“学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
“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竟无法回答。
我认真努力的思索片刻,自己也不敢确定的回答道:“医生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变成伟大优秀的人。你呢?”
我们之间很少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聊天,尤其谈论未来。
以为他会沉思,结果纪乔于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设计师吧。”
“啊?”这可把我听懵了。
“我想成为女性服装设计师,造福亚洲所有的女孩儿,让她们都能变得漂漂亮亮,穿我设计的独一无二的衣服。”
“……”
果然是渣男思想,连全亚洲都不放过了,梦想非常宏伟。
我希望他看清现实:“以你现在的成绩,很难。”
“我知道。”他好像突然开窍了,转而认真的凝眸注视我,“所以,佟丙丙,拜托了,请你教我功课!”
我伸手抚摸上他的脑门儿,稀奇古怪的问:“你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