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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将来你毕业了,考上一本大学,我的未来女婿也不能是他。
爸爸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赵子哲看我的眼神带着读不懂的心绪。
我不知如何是好,躲闪掉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你怎么就能断定,他和我交往就不会朝三暮四?”
“话虽然不能说的很肯定,可你毕竟是他的身边人啊!纪乔于应该更懂得珍惜才对。”
此话有理,我却打起退堂鼓:“不要。”
“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佟丙丙?畏畏缩缩这不像你啊。”
我躺到床上,闭目养神:“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赵子哲,天天八卦这不像你。”
他好像生气了,站起身,临走前落下最后一句话:“既然如此,就别守着我们露出落寞的表情!”
我拿起他送的抱枕,朝门口狠狠丢过去。抱枕并没有砸到人,掉在地上。赵子哲早已不见踪影,只听见愤怒的脚步快速下楼。
一大早,楼下锅碗瓢盆砰砰作响,蛋炒饭加葱花的香味儿弥漫进卧室。
我起床换好制服,登上制服鞋,下楼吃早餐。
纪乔于的妈妈张婷站在门口左右探望,手中抱着透明饭盒,里面装有两个热乎乎的三明治。
我潦草吃过早餐,拿起书包出门。
纪母喊住我:“丙丙!乔于又没回家,他昨晚……”
我爹叼着根烟刚好走出门,纪母的话便欲言又止。
我笑道:“伯母,饭给我吧,纪乔于这两天留在万松家了,他们傍晚要在篮球场训练,学校最近有组织篮球比赛。说来回骑车赶路太慢,消耗体力太累。让我和您说一声,不用担心他。”
纪母点点头,打开我的书包,将三明治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我爹蹲在长满青苔的旧水池前头吞云吐雾,冷哼一声:“哼,野小子不知道浪哪去了!”
纪母脸上挂不住,没有多说,转身回房重重关门。
我妈走出屋子,揪住老爸的耳朵,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烟!我的咽炎什么时候好?你有钱抽烟,没钱给我买药?还不赶紧把烟头灭掉!”
我偷笑,骑上自行车,朝弄堂口飞奔而去。
路上恰巧碰见万松,他一只手把玩篮球,耳朵里塞着MP3的黑色耳机,白色球鞋刷的干干净净。
我停下脚踏车,微笑说:“松树,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他摘掉耳机,毫不见外,高大的身躯往自行车后座一落,我感受到整个轮胎都往下压了压。
“坐好哈。”
我卖力蹬车,累的满头大汗淋漓!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赵子哲从计程车上下来。
他对此画面万分惊讶:“小饼子,你早晨吃多了吗?需要拖个大家伙锻炼身体?”
万松灵活的跳下车座,嘴中吐着泡泡糖:“早。”
“早,松树,昨晚睡得如何?”
万松掏掏耳朵,边走边说:“还行吧,沙发一般般。”
“不是有张空床位么?”我锁好自行车,追赶上他们的步伐。
万松看看我,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说道:“胡莉可睡的空床位。”
没等我惊讶呢,赵子哲比我还吃惊。“什么?你说那个戏精昨晚也留在医院了?”
“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子哲好像总是在偷看我。我盯他的时候,他又立刻别过头去假装四处看风景。
“你干嘛?”我忍不住问。
“没干嘛,嘘,嘘~嘘~”他吹口哨,双手抱在后脑勺,大摇大摆的走在我们前面。
上午四节课结束,秋风飒爽,正适合在外用餐,我们坐在大樟树下的阴凉地,围一起吃东西。
依然是赵子哲的便当最为华丽,馋的万松直流口水。
我翻书包拿出三明治,往他们面前一推,“你们要不要吃?”
“可以啊饼子,学会做饭了?是不是再过两年就变成贤妻良母了啊,哈哈哈!”赵子哲打趣。
“想多了,这是纪妈妈做给纪乔于的。”我突然想起来,他人还在医院半死不活呢,“他今天中午吃什么?”
话音刚落,赵子哲已经拿起三明治啃掉半块:“狐狸说由她照顾啊。”
“狐狸?”
“胡莉可。”万松道。
赵子哲是真的喜欢给人起外号,叫我‘饼子’,叫万松‘松树’,这回又给胡莉可取名‘狐狸’。奇怪的是,大家都不约而同随着他取的外号喊别人,久而久之,我们也给他取了个别名叫‘海蜇子’。
“所谓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赵子哲和万松蹲在男厕门口,互相点烟。我也跟来了,于是打算去女厕洗个手。
冷不丁突然自女厕单间传来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女声骂骂咧咧的声音毁耳般发出:“你个贱人!于于愿意跟你在一起,是给你面子,肯碰你是给你脸了。还TM胡搅蛮缠,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一泡屎,我呸!想死赶紧一头栽进马桶窟窿OK?别MD出来恶心别人,跟你说话都是脏我嘴巴,费我时间!破鞋女,看我不打死你!死!”
三个人对视几秒,连万松跟海蜇子都忍不住趴在门口竖起耳朵偷听偷瞄起来——
“于于现在是我的,混账东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算个什么东西?发情前看看是谁的男人OK?!”
于于?
我若无其事的洗手,辱骂的声音又高又刺耳。像坏掉的电视机,不小心调到了最大音量。
‘咚!’
‘啪!’
‘啪啪啪啪!’
就在我愣怔的几秒钟里,几声清脆的耳光响彻狭小的卫生间上空!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我记得这个声音,这是……安晓名!
“‘你的于于’?呕,恶心死我了!你不过只是他纪乔于骑乘过的一只母猪!玩腻就会丢!看把你能耐的!承蒙雨露就自傲抬头?鼻孔飞天?不知自己性啥了?”
啊这?我汗颜,她们在搞什么,为了纪乔于互扇耳光?
安晓名居然还能把纪乔于比作皇上,简直……败坏列祖列宗!
听不出互怼的另一方是谁,安晓名的声音具有辨识度,而另一个女生的嗓音令我感到陌生。
该不会又是纪乔于万个前女友中的某一个吧?
她们在厕所隔间里互打互骂,偶尔撞的单间隔门哐哐作响。
我吓得一愣一愣,赵子哲朝我小声说:“傻丙,快出来,躲远点,小心惹火上身!”
我立马跑过去,躲在他们后面,心中大感安全。
安晓名继续谩骂:“姐姐我玩男人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喝羊水呢!敢跟我抢男人的,你还是第一个!”
说完,又是接二连三的‘啪啪啪’!被打的女生嗷嗷直叫,尖锐的声音震得大家耳膜疼。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被这烦人的声音给刺穿了,揪住赵子哲和万松的衣袖,提醒道:“咱们走吧,别凑热闹了。”
“再听一会儿嘛,嘿嘿,逗死我了。你们女生吵架都这么凶?那个安晓名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想不到打架这么牛逼哄哄!~”
万松沉默无言,我白赵子哲一眼。
“小贱崽子,我cnm!”
“cnm的!”
‘咚!’
‘啪!’
我很难想象她们打斗的画面,正当我们觉得无聊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
‘哐当’!!!
厕所隔门被撞烂了,两个女生都不甘示弱,紧紧抓着对方的头发,齐刷刷倒在地上。
就这还没结束,她们在地上来回打滚,翻来覆去,也不管厕所的地面有多少细菌,此时只想打的对方心服口服!你死我活!
我这才看清楚,原来另一个女生是胡莉可!
她现在不应该在医院照顾纪乔于吗,怎么会出现在学校的女厕所?
安晓名翻身骑在胡莉可的身上,对她上衣又撕又抓,朝狐狸脸上毫不留情的掐下去。疼的胡莉可哇哇直叫,泪水哗哗的流。
胡莉可奋勇起身,一拳捅向安晓名的腹部,疼的她弯腰弓背。
狐狸顿时占据上风,疯狗一样冲她大腿咬一口,雪白的大腿呲呲冒血,鲜红的血液万分刺目!
这场坐山观虎斗,看的赵子哲咯咯直笑,万松却脸黑如锅底的冲了进去!
我们都惊呆了,这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么?看戏不好好看戏,臭松树,干嘛闯女厕啊!
他一把捉住胡莉可的胳膊,将她甩开半米远,弯腰抱起受伤的安晓名,面无表情的跑了出来。
“松树!你干嘛去?松树!松树!”
任凭赵子哲如何叫唤,万松头也不回,看他跑的方向,大概是学校的卫生室。
“他神经病啊!”赵子哲踢一脚石子发泄,双手抄在兜里:“走吧,回教室去。”
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呜呜痛哭的胡莉可,于心不忍:“等下,我去看看她。”
自从上次我掏口袋只找到半块纸巾后,就有了随身携带手绢的习惯。
我将粉色印有草莓图案的手帕递过去,却被胡莉可打掉,没用过的干净手帕无辜沾满厕所脏兮兮的细菌。
我懊恼且生气:“你干什么?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是看你可怜,才来管你。”
“我不要你管!滚!”
我在心底冷笑,“胡莉可,你看清楚,我不是安晓名。”
胡莉可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目,哽咽诧异:“你是……于于那位邻居?”
“嗯。”
赵子哲大概是害怕胡莉可突然对我动手脚,不放心,此时女厕也没有别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我说狐狸,你何必去招惹那个安晓名呢?”
胡莉可坚强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在学校传于于的坏话,总该有个人教训教训她吧。”
“那也应该是我们,你把我们这群哥们放在什么位置,狐朋狗友?”
“你会打女人吗?”胡莉可语言犀利。
赵子哲吃瘪:“呃,这个还真不行……”
“那不就得了。”胡莉可弯腰把手绢捡起来,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确认洗干净后,拧干,重新还给我:“谢谢你啊,邻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佟丙丙,一个人过冬的佟,甲乙丙丁的丙。”赵子哲说。
我望着那块手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从她手里拿走。
“怎么叫这个名字呀,不好听,你爹妈想让你当路人丙?”胡莉可一扫先前的抑郁,破涕而笑。
我意外发现这个女生的神奇之处在于;她可以做到上一秒痛哭流涕,下一秒开怀大笑。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极端的情绪变化,倒是跟纪乔于有那么几分相似。
“你的名字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跟着笑,把话题引到搞笑轻松的点上:“胡莉可,狐狸渴。”
“哈哈,我说呢,刚刚他喊我狐狸,我都没想到是在喊自己。”她看向赵子哲,上下打量对方,好奇道:“你呢?既然大家都有外号,你叫什么?”
“呃,海蜇子。”
“哈哈哈!”
我又把手帕过遍清水,轻柔的在她脸上擦来擦去。
“别动,我帮你擦擦。”
一道道火红的巴掌印痕迹在胡莉可白皙的脸颊上格外显着,她咬牙忍痛,当我擦过深深的印记时,她不吭声,只是皱眉隐忍。
周围安静下来,上课铃响起,赵子哲慌了,因为这节是他最讨厌的数学课。数学老师天天揪他上课回答问题,答错就罚站。
他拍拍我的肩膀,拔腿就跑,边跑边说:“饼子!狐狸!友好相处啊!千万别打架啊!”
胡莉可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等赵子哲跑远,她突然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