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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心不语,硬将又涌上来的血咽了下去。稳住心神,往下望,只见努尔其已经把孩子当作保命符挡在心口处,以他作为要挟一路向前准备离去。
努尔其不同于他人,若今日让他离开无疑是放虎归山。想到多年以后他会卷土重来成为梅家劲敌,成千上万的梅家军死于他手,梅心挣扎着站了起来。
五内如焚心如刀绞,孩子的哭声更是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是母亲,她是一军之将,她更是世代镇守凉州的梅家子孙。她不能为了儿子一个人的命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父兄于危难之间。
梅家要反,要东进北上称帝,为此也做足了准备,眼下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只能进不能退。
泪水无声的滑落,梅心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说:“牵我的马来。”
两权相害取其轻,为了父兄,为了凉州百姓,为了誓死效忠的梅家军,为了天下太平,她只能舍弃儿子了。
三娘哭了,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跪下请命道:“少将军,让我去,我就是死也一定将小公子带回来。”
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梅心一甩手中的缰绳说:“你不是他的对手,传令下去,所有人按照原计划行事,谁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三娘,去取我的弓来。”
与其让孩子在敌人手中备受折磨,倒不如让她一箭结果了。孩子是她生的,要死也应该死在她的手里。
心中一震满脸惊愕,知道自己想错了,三娘马上就说:“少将军不可,小公子他才满月啊,你不能……你不能舍了他啊。”
叩头在地呜呜声起,三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少将军,求你了,求你让我带人杀过去,我一定……我一定将小公子带回来。”
喉头哽咽泪如雨下,她的心像是被抛到了火坑里,痛死了。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对于梅心而言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孩子是她的命啊,这么做无疑是挖她的心啊。
母子连心,仿佛知道母亲就要抛弃他了,孩子的哭声一时间更大了。
不忍看,怕自己心软会改变主意,梅心抬头望天字字泣血:“梅家儿郎素来以战死沙场为荣,他这般也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紫茯,你去,取我的弓来。”
孩子,娘对不起你。上辈子没能好好照顾教导你,这一生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下辈子吧,下辈子娘一定好好待你,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保护你。
紫茯听令却没有去,她同样跪下道:“奴婢轻功好,紫霜武功高,让奴婢二人前去救小公子回来吧。”
暗卫营出来的都不怕死,也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最主要的是她们擅于刺杀,身手也比三娘她们好。
紫霜与在场的所有将士都跪下请求,但是梅心没有答应。作战计划是她制定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不可能。
不能为了一条命搭进去更多的命,她命令神箭手王二银准备后就打马下山了。
由于努尔其赌定了梅瑾泽等人不敢妄动,胜卷在握,梅心出现时他吓了一跳。
眼看着再走几步就能出包围圈了,他将匕首放到孩子的脸上说:“看来梅家是没人了,连生孩子不久的女人都不放过。”
看见孩子泪流满面梅心的心疼的都不能呼吸了,死死的咬住牙关没有搭理他,而等紫茯拿来她的弓箭,她强做镇定道:“你们自称是草原上的勇士,天上的雄鹰,拿一个奶娃娃来保命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言如利箭戳痛努尔其的痛楚,他面色大变恶狠狠的说:“少啰嗦,把路给我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刀横于颈瞬间出了血,梅心看到孩子痛的小手乱抓心都碎了。提弓拉箭一气呵成,瞄准孩子的同时她大声道:“所有人听着,我梅心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将塔燕人屠尽杀绝,以报子仇。”
语毕,松手,由玄铁打造的利箭嗖的一声就出去了。
直奔孩子眉心而去,梅心哭了,大喊一声道:“杀啊!”
马鞭落下,身下的坐骑就如那支利箭一样冲了出去。所有人大喊,手举兵器杀了过去。
千算万算努尔其怎么也没有算到梅心会亲手射箭杀死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个疯子,女疯子。
正准备抢先一步解决手中的孩子,哪儿想到一支暗箭穿云破月而来,挥手抵挡直接打开,一个士兵突然间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
不管他的死活直接将孩子抢走,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人就抱着孩子跑了。
大鹏展翅轻功如飞,肯定不是自己人,努尔其大叫:“拦住他,是细作,是细作。”
一声令下士兵们将他包围了,短兵相接,不过眨眼间就打了起来。
冲在最前头的梅心看到了,心下大喜摸弓拉箭,然后与王二银配合三箭齐发助那人逃跑。
有神箭手相助,梅心又带人杀到了,那人得以逃脱抢了一匹马就跑了。
梅心不认得他,见他只是远离战圈儿并没有离开便放下心来,奋力杀敌最后将努尔其斩于马下。
随着塔燕的灭亡鞑子彻底的失败了,活下来的部落带着自己的族人迁移躲进了草原深处,随后二十年凉州百姓再未受到鞑子的骚扰和侵袭。
因受伤昏迷梅心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看到儿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她喜极而泣。
得知救儿子的人当日便离开了,梅心挣扎着坐了起来。打开那人留下的信封,她张口问道:“没有派人跟踪吗?”
救命之恩大似天,万没有不报的道理。所以,必须知道那人是谁。
似乎还没有从那天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三娘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拍:“跟踪了,但被他给察觉了,出了凉州城人就没影儿了。”
也就是知道他不是敌人,没有坏心,要不然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信封打开,入眼处是一条绢帕,绢帕上绣着红梅朵朵,梅心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