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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
“禁婆”不奈的连叫了几声,也未听到回答,便使劲将那脑袋往里钻,一双三角眼向屋内四周搜寻着。
屋内只一只烛还燃着,叶君宜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正好背了光,婆子在小窗那边看不到她。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已只要发出一丁点声响,那个“禁婆”就会像传说中的那样“嗦”的一下飞到了她面前,用长长的头发缠住她,头发会钻进她的嘴里、耳里、鼻里.......,眼泪不自主的往下流,一身直是打颤。
“哟,”婆子冷冷的道,“这个时候了,还摆什么夫人的谱。那玉姨娘才来时,可比你厉害多了,还不是让英姑娘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奴婢跟你讲呀,这府里英姑娘才是做主的人,你还是顺从她点好些,免生多受皮肉之苦。”
“禁婆”说了半天也未听到屋里有声响,看见面前的桌上放着写的字,便缩回了头,但了一只手来摸,那小窗开得太小,伸了手,眼就不便看屋里的了。婆子一下子没摸到纸,手臂便在桌上左右摆动。
“叭”的一声,她感觉有东西被打倒了,用手摸了一下倒下的东西。
“啊!”
婆子被打倒的烛火烧到了手,痛得大叫一声,将手缩了回去。
“哎哟,哎哟,”婆子使劲的吹着被烧到的手,“真是倒霉呀,一个玉琪儿不是个好惹的,好不容易收拾服帖了,怎生又来个硬茬子,我真是倒霉哟......”
婆子跳着脚骂了一会,忽感身边有些灼热,耳边传来一阵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由得一愣,抬起头来一看,从那屋里冲出一大股火苗,眼看就要烧到她了。
“啊!”婆子扯了脚便往外跑,嘴里大叫着,“走水了,不得了了,夫人屋里走水了......”
“怎么回事?”
看院的婆子们听到她叫得这么大声,都跑了起来,互相询问着。
“走水了,走水了!夫人房里走水了.....”
“哎哟!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呀!”
“快打水!快打水!夫人房里走水了!.......”
“哎哟!不得了,快打水、快打水,这可真是不得了!......”
“快去通知英姑娘,快去呀......”
“......”
婆子、奴婢们慌乱的互相跑窜着、叫嚷着,一个高大的女人拿了一把种花的锄头,一下子把那整扇窗捅得稀巴烂,后面的人提了一桶一桶的水从窗子里泼了进来。
“禁婆”发现时,刚才燃起,烧着了桌上的纸、糊窗的纸,这样的火势来得汹涌,扑灭也快,只几桶水便被泼歇了,婆子们却还在乱叫、乱跑、水泼个不歇。
有婆子提了水直接从窗子里跳了进来,也不知是见了叶君宜坐那儿想表现一下,还是见床上也是一片焦黄,也不管有没有火,很夸张的继续拿了一桶一桶的水泼着,甚至一桶水对着坐在床旁的叶君宜使劲一泼,直接,她便成了一只落汤鸡,她冷笑一声,纹丝未动。
很快,本来会成为火海的屋子成了一片水海。
“哎哟,大家快使劲的泼,”拿锄头的那女人边抡着锄头打砸着窗、屋内的家什,边叫喊着,“夫人虽是禁足了,可也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今日里有个好歹,爷回来了,还不剥了我等的皮,这儿、这儿,再泼,一点儿火星也不能留......”
“好了,好了,这下好了,”一个婆子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声对忙活着的婆子们喊到,“英姑娘来,英姑娘来了就好了。”
屋内的婆子们听了,适才没有如刚才那般上窜下跳了,各自拿了桶等家什在手中,等着钱红英。
不一会儿,钱红英带了几个人果然是走了过来。
“英姑娘,你来了?”早丢了锄头,拿了一把瓢在手上的那个高大的女人老远便点头哈腰的唤着钱红英。
钱红英走到被烧——其实是大都被砸得稀烂的窗前,望见叶君宜全身湿透的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她转身走到门边,摸出怀里揣着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十几个人,却是鸦雀无声,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但,这满屋的狼籍、婆子们手中的瓢、桶、盆等物什、以及此时狼狈不堪的叶君宜提醒着钱红英,刚才生大事了。
“夫人,你可真是会闹腾呀,”钱红英走到叶君宜面前,围着她走了好一会,方是开口道,“你这儿是怎么的了?”
“英姑姑你不知道吗?”叶君宜道,“你这些年在府中看来养了些好奴才,正尽心尽力的办着差呢。”
“哼,”钱红英冷笑一下,“奴婢这些人在府中多年了,办事自是尽心尽力。只是奴婢不明白今日里夫人你这又是想干嘛?受不得如此苦楚,想引火自焚?还是故意如此,想引起老夫的怜悯?奴婢劝你还是打消此念头吧,爷走后,她老人家便关了院门,静心理佛,为爷祈福。所以呀,你纵使搞出多大的动静,老夫人她也不会知晓的。”
“钱红英,”叶君宜冷声道,“以前我当你是真的能干,今日我方才知晓你不过是个又傻又混的女人。你借了老夫人与爷的信任打击府里真正的主子,排除异已、培植亲信。偏这些你所谓的亲信,又是尽被他人收买,无一个是真正为你效命的。其实,你就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真正真心为你办差的奴才。你真是可怜......”
“啪!”
叶君宜正说在兴头上,忽眼前钱红英的身影一晃,左边脸颊立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的疼痛。
钱红英竟敢打她——这靖国侯府的主母!
叶君宜悟住脸异常愤怒的看着眼前那个嚣张的奴才。
此时的钱红英全身血脉贲张,脸涨得通红,自已竟是打了主母?!她全身颤抖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是如此说她!可......不,她该打!该打!可、可自已是奴婢呀!她开始有些后悔。
主仆二人都傻愣在那儿,这时刚拿了锄头打砸的那个女人忽然上前来跪在了两人面前,不住的向叶君宜磕头,口中哭道:“夫人哪,奴婢们那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骂奴婢,打奴婢,可你不能、不能发这般大的火,将这屋子都烧了。这屋子被烧是小事,可爷不在,夫人你万一有个好歹,那可怎生得了?爷回来还不扒了奴婢们的皮。”
“管正家的,”钱红英见这个女人跪在面前,正好找了个台阶,厉声问她道,“我将这边的事尽交于了你,你是怎么搞的,竟是将夫人屋子搞成如此模样?”
管正家的?原来是那个管园子的管事管正的老婆,哼!
“回英姑娘,”管正家的跪着转过身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向哭诉道,“刚万嬷嬷来收夫人抄的经书,也不知是万嬷嬷那里做得不好,惹恼了夫人,夫人竟、竟是点了火来烧万嬷嬷,这火虽是未曾伤到嬷嬷,却是将屋内的物什都燃了起来,是奴婢该死......”
“英姑娘明鉴呀,”这时那个“禁婆”听了管正家的话,一下子也按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钱红英面前,全身哆嗦的哭道,“奴婢没惹夫人呀,就只说了句‘夫人,英姑姑让奴婢来收抄写的经书了,请夫人拿经给奴婢吧’,奴婢这话说得那里有错了?夫人这般恼,就要烧死奴婢,哎哟、哎哟,奴婢一把年纪了,竟是要这般的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府里了,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啊!哎呀呀、哎.......”
那婆子头发果是老长,刚一阵慌乱的乱跑,花白的头发尽散了下来,脸上的皱纹如同麻绳团,一圈圈的,哭着二条鼻屎虫掉进了嘴里,她舌头一伸就吃了下去,叶君宜见了,肚子里直打翻,全身忍不住又颤抖了起来——真的是个禁婆!
而叶君宜的这个反应让钱红英瞧在眼里,却觉得她是心虚极了,这管正家和“禁婆”说的话定是真的了!
她愤怒!
“啪、啪”
二记重重的耳光打落在了叶君宜的右脸上。
叶君宜被打得身子站立不稳,右脸顿时肿了起来,她扶着太师椅上的扶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瞪着钱红英。
“钱红英,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呀.......”
“啪、啪、啪”
叶君宜的话未落平,又是一连串重重的耳光打了上来,这一次,她是不用扶椅子的,因为后面有个两个婆子早已上来,将她的手剪着,架在钱红英面前,让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几记耳光打下来,钱红英的右手麻得都快抬不起来了,心知自己下手是太重了,心中顿时又生出一股悔意,低头悄然看了一下自己肿起的手掌。思忖一番,该是想法将今此时的事圆过去才好。
“钱红英,”正这里,耳边响起了叶君宜愤怒而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你打呀,有胆你将我这靖国侯府的主母打死在这儿,那,徐侯爷就是你的了,这靖国侯府也又是你的天下了,你打呀......”
“啪、啪.......”
叶君宜的话未说完,钱红英的巴掌已雨点般落在了她已肿起的双颊上。
钱红英失去理智了:爷本来就她的!痛得麻木的心已让她忘记了手的疼痛,一下、二下......不停的使着全身力气打在眼前这个她极度厌恶的女人脸上。
“英姑姑!不能打呀!那是夫人呀!不能打呀,这是爷心尖上的人呀......”
青玉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拉住钱红英的手,哭着叫喊着。
青玉口中的“爷”惊醒了钱红英,她清醒了一下头脑,抬头瞧瞧眼前被婆子们架着的叶君宜,顿时吓得魂不守体!
“姑姑,快叫太医吧,”青玉哭喊着,“夫人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