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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白梓容立刻便反应过来来者何人,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见昏暗中那人熟悉的轮廓。她刚松了一口气,转眼冷眉以对:“公子何以三更半夜造访女子闺房,可是有事指教?”
话里话外,俨然将自己当做此地主人。
其实白梓容倒真不是以为洺珺会对她做什么,只是从上辈子开始对这货的奸诈狡猾委实太过印象深刻,自重生之后对洺珺又是打骨子里的抗拒,总是不由自主地防备着。
幽朝民风开放,但到底也没有未婚男女三更半夜能同处一室之说。只是两人中,洺珺自忖未婚夫身份,不觉有异;至于白梓容……就算有意见,在人家地盘,也被无视了。
洺珺却似是没见她炸毛一般,只略微蹙眉看着她尚残留着几点淤青的下颌,问道:“怎的没有上药?”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撇撇嘴说道:“无甚大碍。”
确实无甚大碍,比起身上的伤,这些尚算轻的,只是吃东西的时候稍稍疼了点。
闻言,洺珺不置可否,转动着轮椅到桌边,重新燃起了琉璃角灯,室内又重回一片明亮。
他从袖中拿出一方小巴掌大的锦盒,轻轻开盖,一股子清雅药香弥漫开来,胜似丁兰幽香。他推着轮椅回到床边,伸出优雅修长的食指,轻轻从锦盒中熏了一点膏药,缓缓在白梓容下颌的伤处抹开。
略带冰凉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下颌的肌肤,微微一个哆嗦,她扭着脸想要躲开。洺珺轻斥一声:“别乱动。”
卧槽!摸什么摸?老娘又不是你媳妇!
白梓容忍无可忍,正想开口说话。眼神一瞥,却见暖黄的灯火微光中,洺珺那张清俊淡雅的脸庞揉去了几分素日里的清冷,眼帘轻轻垂下,半掩着的墨瞳专注地看着伤处,脸庞难得显出几分柔和……白梓容没由来地脸颊一红,心跳微微加快,心中却油然生出一种极为熟悉之感。
此情此景,上辈子似是曾有过的。
只是那时,受伤的和上药的,却是颠倒了个儿。
白梓容一个恍神间,药已经上好了。洺珺合上盖子,正想将锦盒放在一旁方凳上,却在看见其上凌乱摆放着的各种吃食后顿了顿,改道儿放在白梓容手中。
“这是西域秘制疗伤膏药,化淤血通经络颇有奇效。你身上伤处颇多,且先用着。”说着,又瞄了一眼梨木方凳,似是不忍看上面一片狼藉,不着痕迹转回目光,说道,“这几日卧床养伤,想来姑娘也无聊得紧,不如明日便带姑娘到府中逛逛,解解烦闷。”
她没好气地说:“不用总是姑娘姑娘地叫,我姓白,唤我阿容便可。”
嘴里这样说着,心却道:你那太子府上辈子住了好几年,风景早就看腻了,还有啥可解闷的。
白梓容这般道出名字,倒也不怕洺珺想歪;只想着世间姓名千千万,谅是他再聪明,亦不会将她与白府小姐联系到一起。
白梓容此时正为自己那点小聪明沾沾自喜,倘若她知晓洺珺一早就猜到自己身份,这会儿恐怕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洺珺微微一愣,随即轻轻一笑,俊朗面容衬着一室烛火暖光,愈加令人着迷,尤其是那双如墨点漆的双眼,此时竟似盛满星辰般灼灼明亮。他莞尔一笑,顺从如流:“如此,阿容便唤我洺珺便可。”
幽朝人时兴崇文尚雅,上辈子京城中有好事者,闲来无事折腾了四大公子,四大才女。
彼时白梓容窝在王府后院里,百无聊赖地和雪睫嗑瓜子天南地北地胡扯,忽听后者一脸痴迷神往地说着四大公子如何如何,当下龇牙咧嘴,捧腹大笑,直道这排名苏到雷人,又取笑雪睫如同怀春少女。雪睫羞得俏脸通红,恼了她三天不与她搭话。
许是那日笑得太过,不过多久,报应便来了。奉旨入宫觐见太后,御花园中偶遇下朝的洺珺,分花拂柳处遥遥一望,只见来者风姿峣峣可拟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那年满树海棠开得正好,淡粉雅白轻紫,重瓣吐蕊,雅致非常;许是景太好,人太美,或者说是作者作怪,白梓容一眼就栽了跟头,无怨无悔地爱了一辈子。
洺珺便是这四位公子之首。
虽这其中有排名者阿谀奉承之意,但论相貌才情,洺珺亦是当之无愧。
这人原本便长得极俊,如今一笑,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白梓容愣愣地看着他,胸膛里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脑海中一行字刷屏一般回荡:卧槽!太犯规了太犯规了太犯规了……
饶是白梓容对这货颇不以为然,美色当前,仍是可耻地脸红了。
生怕他看出什么,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洺珺将她这副样子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愈加深了,说道:“天色已晚,姑娘且歇下罢。”
白梓容背对他窝在被中,假装做没听见一般,洺珺也不在意,轻手轻脚地推动着轮椅出得门去,又是‘吱呀’一声,门复又关上。
白梓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抬手将掌中锦盒凑近到眼前,就着烛光细细打量,思衬半晌,还是琢磨不透洺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洺珺从不为无谓之事,以她上辈子对他的了解,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还不至于让他深更半夜上门送药,甚至还说出带她游府解闷这种话……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顿时浮上脑海——该不会几次三番打断他与任柔莺相见,这货不会转而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摇摇头甩去脑中想法,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罢了,不管如何,且不说洺珺现下暂时还不知她身份,就算有所图谋,亦是不以为惧。好歹她也是穿越一遭,又重生一世的人了,再加上有作者君的草稿剧情在手……咳,虽然和正文总是三不五时错一回。
但这么大的金手指在手,只要她在这本玛丽苏文中好好抱紧女主大腿,不和玛丽苏作死,谅洺珺也决计坑她不到哪里。
现下她这身份还是文中前期一个重要配角,等到熬到自己的戏份完了,或者这本书大结局;便轻衣白马,行遍五湖四海,好好领略一番上辈子来不及看的风光。
白梓容躺在床上,脑中勾勒着美好未来,困意逐渐袭来时,便沉入一片织就好梦的黑甜乡。
*
洺珺向来是言出必行,昨日夜里方说要带白梓容游府;第二日后者早饭尚未吃完,全德便侯在了门外,请人来了。
在床上躺了三日,再加上伤处亦不碍行路,就白梓容这个跳脱性子,能出去走动走动自然求之不得。即便是早就看熟的太子府,也好过整日里窝在床上无所事事。
太子府依然是上辈子熟悉的模样,处处精雕细琢,亭台楼阁错落,不像府邸,倒更像文人雅士咏诗赋雅之所。
幽朝崇文,这太子府世代传袭,约莫着历代太子皆有些文人酸气,这府里但凡能见得到的,上至栋梁之木下至花草假石,几乎随便扯出一样,都能道出和雅字沾边的来历。
白梓容和洺珺一路走过来,走走停停,听后者沿路说了许多,倒也兴致勃勃。
洺珺极有耐心地解释着沿路所见之物,两人转过一处角门,来到一处栽种满妍丽花草的通幽小径。小径由一种不知是何名的竹木铺就而成,略高三寸,悬空铺就;两边栽种的是一种重蕊千瓣的花儿,一朵花儿几瓣颜色,亦同样不知是何品种。
这小径曲肠婉转,通着□□莲池;此时恰逢清晨,晨露未希,曦光越过一旁爬满紫藤花的墙壁映射过来,晨光曦曦,零露瀼瀼,花儿昳丽,更是美不胜收。
白梓容推着洺珺从坡道上得小径去,只听脚下竹木伴随着走动,发出阵阵的叮咚之声,清脆悦耳,更胜琴瑟之音,别有一番趣意。
方才洺珺一路走一路沿说,又推着轮椅,便慢了下来,白梓容索性便为他推着轮椅。双手甫触及推把之时,洺珺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便也垂下手,从善如流地仍她推动着。
“这脚下竹木取自南海鸣风竹,此竹凿洞,便有逢风而鸣之能;其声似笛似萧,裁之暴晒,嵌入铜片,又可做铃叮之声。”洺珺弯腰,自边上草丛中捻起一颗石子,随手往竹木一投,叮咚乐声清脆响起,他莞尔笑道:“然此竹娇贵,只在南海海周生长,加之其秉性殊异,是以常有附庸风雅之人重金以易。家母素来喜音律,闻此异物,耗费大量精力人力自南海运竹而来,铺就了这一条不足二十丈的通幽小径。”
太子府有这一处别出心裁的小道,白梓容自是知晓的,只是不曾想到,这条小道竟然会是洺珺生母所铺就。
那时候初初嫁入太子府,正是新婚燕尔之时,因着这地方妍丽别致,闲暇时没少扯着洺珺来此消磨时间,偶尔弹琴吟诗,弄花作画,倒也是一番美事。
后来洺珺登基为帝,白梓容跟着他进宫去,太子府便很少来了。再后来她被打入冷宫,听闻洺珺与任柔莺柔贵妃游玩太子府,因着雨天潮湿,竹木湿/滑,后者不小心失足跌了一跤,洺珺便下令将这地方全拆了。
思及此,白梓容摇了摇头,只有她知道他对母亲有多敬重,肯为了任柔莺拆掉生母心爱之物,可见这冤家果然上辈子爱任柔莺爱到心坎里。
啧啧,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