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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府后院,闲坐赏花的女子们并未发现,有一道纤弱身影踏着花影幽径远离,依然顾自闲言碎语。
任家家住是个风流胚子,妻妾成群,女儿更是一个赛一个地水灵。凑作一团,一时间香衣鬓影,粉腮含霞,更衬得比花娇妍。
而这其中,若论姿色气质最出众者,当数那坐在雕花梨木长椅上,怀中抱着雪白猫儿的女子。
但见她一身绛色衣裳,钿妆颊红,乌黑发丝盘成百花分肖髻,一双明眸似阖未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的猫儿。
听见其他女子谈话,她轻轻掀起眼帘,淡淡道:“闲谈莫论他人非,一家的姐妹,与其在这里说三道四,倒不如好好琢磨琴棋书画,省得日后丢了任府颜面。”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硬生生让气氛一凝。
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二房家的闺女勉强一笑,说道:“好雅儿,姐妹们这也是为你抱不平。想当初那陈府下聘本是想订下你的,不想爹爹却把这亲事指在那丫头身上。不想这丫头不知感恩图报,闹出了这场笑话。”
“想那陈家公子也是侯府长子,身份尊贵,要不是爹爹,不然这门亲事哪轮的着她呀……”
“轮不着她,难不成轮的着你?”任烟雅淡淡扫了她一眼。
女子脸色一僵,呐呐两声,竟不知如何言语。
任柔莺虽然出身任府,但因着母亲出身青楼而没少受人诟病,偏偏她身上落着一桩羡煞旁人的婚约,徒惹其他姐妹红眼。
平日里背后说话本就不少,如今婚约被拒,更少不了落井下石。
原本一众人正谈得兴起,见任烟雅闭口不语,只当她是默认,是以这二房闺女才敢出头说话,不想却踢到了铁板。
任烟雅乃是任府大夫人嫡女,处事圆滑,滴水不漏,加之其嫡女地位,一干姐妹皆是以她为马首是瞻。如今见她开口训斥,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气氛僵持。
好好的一场赏花闲会便不欢而散。
任由最后一个女子强笑着寻思由头离开,任烟雅纹丝不动,依然端坐椅上。
怀中的猫儿懒懒地抻着柔软的腰肢,尾巴撒娇般地绕着她的手,她微微一笑,手指骚弄着宠物小巧的下颌,雪白的猫儿舒服地眯起眼。
任家家主任怀措从府外归来,步入后花园之时,便见自己掌上明珠闲闲摆弄着花枝疏影,一旁参差散落着几张圆椅。他看了一眼,随意坐下来,问道:“不是约好了一起赏花?你的姐妹呢?”
“教训了几句,散了。”她淡淡道。
“是该教训几句了。”任怀措拂袖,恨恨道,“愚笨的丫头竟然跑到那种场合丢人现眼,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这门亲事指给她!”
一想起昨日上门退亲的陈家管事不屑的嘴脸,任怀措至今心里还憋着一口恶气。
想他任家虽是书香门第,但往上数几辈,好歹是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后来辞去官勋,在京城安家落户,门庭虽是日渐清冷,但好歹皇亲国戚也要给几分薄面,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小侯府小瞧了去?
桌上小炉醅着早春雨尖,清雅茶香随着袅袅烟雾萦绕鼻尖。素手执起紫砂壶,斟了一杯澄明香茗呈给自己父亲,任烟雅淡淡道:“所有庶出中,便数她最老实本分。今日换做别个,怕也是难以收场。”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这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妹妹,竟是如此痴情。
“若单是陈侯府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据传那艘画舫当日正是邵家长子为太子设宴,不知怎的竟然将太子推下水去,这要是怪罪下来……”
一提起这件事,任怀措捏着茶盏的手气得发抖,余怒未消。
任烟雅轻轻蹙起眉,思虑转动,安慰道:“爹爹莫要担忧,既是太子当日不曾惩治,想来亦不会秋后问罪。”
“此言有理。”他略略舒展眉目,继而嗤哼一声,“罢了。那陈家长子如今得罪了太子,想来嚣张不了多久,且由着他去罢。至于那庶出的丫头……”
“至于她,便让娘好好管教一阵子,再寻个人家罢。”
“也只得如此。”他点点头,话锋一转,忽然道,“万幸当初没将你指给陈侯府,否则今日名声受损的便是你了。”
他放下茶盏,轻叩一下桌面,沉吟道:“放心,爹一定帮你选一门好亲事。”
任烟雅轻轻一笑,垂下眼眸:“一切任凭爹爹做主。”
*
元安王府。
老元安王坐在桌边,面色铁青地听完自己奄奄一息的宝贝孙女说完前因后果,放下手中琉璃玉盏,黑着脸问:“然后你就跳河了?”
“恩,然后我就跳了……不对!我是救人了!”
“胡闹!”老爷子一拍桌子,虎目圆瞪,“你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能跳河?!”
护孙心切的老王爷下意识地忽略了救人这个事实,一门心思把重点放在跳河上面。
白梓容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哽声,缩着脖子认怂。雪睫在一旁抖着肩膀,想笑又不敢。
老王爷气得浑身发抖,长须胡一颤一颤,“说了多少回,你身子骨不比常人,这风寒才刚好,就又偷偷摸摸溜出去,还跳了河,你看你……”
见他气得厉害,白梓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讨好笑道:“爷爷,我这不是响应您的号召,见义勇为……”爬到一半,被瞪了一眼,又乖乖躺了回去。
“老夫说的是,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接着挥了挥手,对身旁的雪睫说,“你先下去罢。”
雪睫自小在府里长大,旁的事不避讳她,会让她出去怕是要什么藏己话,便连忙出得房去,还带上了门。
见雪睫关上了门,老爷子回到桌边坐下,见自家孙女还是傻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容儿,非是爷爷严厉,而是你已经和太子有了婚约,后宫不比他处,一言一行皆要自律。”
“假若可以,爷爷也不想将你许给太子。当初本是想着寻几个可靠的,不想今上圣旨却是先行一步。幸好太子性情尚算宽厚,论才情更是满腹经纶,把你交给他,日后我再尽心辅导,谅他也是不敢亏待你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自古宫闱多倾轧。
后宫中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他也不是不曾听闻。本是想让宝贝孙女远离皇权是非,奈何今上为了巩固太子势力,而他成了最好的笼络对象。
早年独子战死沙场,儿媳妇生下这掌上明珠也随着去了,白家自这代注定断了香火,即便再位高权重也后继无人,老皇帝明白此关,一道赐婚圣旨,目的便是要将白家笼络过来。
他性情一点也不宽厚,上辈子就是他把您女儿给打入冷宫的。白梓容腹诽道,但听见老王爷叹气,还是连忙安慰:“爷爷,您的苦心容儿明白,您放心,容儿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你若是能让我放心,也不会大冷天跳河了。”说起这个,元安候还是有些气恼,“如今你爹娘走了,将来我也走了,你这个性子……”
“老头。”她忽然从被中探出头,郑重道,“放心,人家说祸害留千年,您上看下看都是要当奸佞的款儿,一定是比孙女还长寿的。”
说完,卷着被子麻溜地滚到床边角。
“……”
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元安王,抬起一只手作势要打,但看着自家孙女一副无辜的样子,最后还是放下手,拂袖而去。
“哼!朽木不可雕也!”
躲过一劫的白梓容从角落爬出来,嘀咕道:“走就走吧,还哼?这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傲娇了?”
早春的天气犹带凉意,白梓容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全身骨头咯得难受,索性也卷着被子爬起来,在外间的矮塌上坐下。
许是因着上辈子死时飘着鹅毛大雪,自重生后,她变得尤其怕冷。
院子里栽着一排梨树,透过桃木雕花的窗口,便能见粗粝的枝桠上长满了洁白的花蕊,饱满雪嫩,满院飘香。
回想起方才自己老头的话,一想起自己重生一世,还要嫁给上辈子的冤家,白梓容就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她上辈子会这般倒霉,如果说作者大神是源头,那么这货绝壁是罪魁祸首。
她所有倒霉的事情,就是从一句‘白梓容仅一眼便对太子一见钟情’开始,如今看清前因后果,她只想说——你妹的一见钟情!
如今重活一世,那股被作者强加的对于太子的爱意也烟消云散。再想起上辈子明明是心仪任柔莺,却因着利益关系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的太子,她便觉得浑身难受。
怎么说到底是初恋,就栽在这个腹黑货的身上,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有几口怨气难平。
重活一世,她只想躲他躲得远远地,再紧抱玛丽苏大腿,说不定以后还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公。
只是让她头痛的是,现在压在身上的尚有一道赐婚圣旨。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块烫手山芋还得处理好了,稍有差池,整个元安王府都得遭罪。
白梓容纠结半晌,还是无果……算了,宏观策略的第一步还是先抱紧玛丽苏大腿,保住小命要紧,接下来……接下来还没想出来,还是先完成第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