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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泽良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我硬跟着梁中康来的。”
原来梁中康接到许一亭请帖的时候,在学子之间顿时生出一种优越感来,却不想,那优越感才出现,就被孟泽良打岔了,他直愣愣当着许一亭的面就问梁中康,可不可以带他一起赴宴,聆听一下高手们的经验。
梁中康心里是一万个拒绝,可是在许一亭面前,他根本不敢表现得太过小气,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张敏之看了看四周,除了东篱画社的那些画师之外,就只有他们四个岳麓书院的学生,心中不禁莞尔。所以说傻子有傻福,孟泽良看不到眼色,却为他拿到了一次好机会。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敏之哥哥!”
不用猜也知道,万万大小姐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却是老四朱子仪,只不过这家伙的脸色确然不太好看。
万万浑然不在意,笑嘻嘻得凑到张敏之的身边说道:“我早听白姐姐说你会来,要老四带我过来,果然就见到了,敏之哥哥,这几天累不累,辛苦不辛苦,你黑了一圈,瘦了好多!”万万说着,声音有些心疼,手倒是没闲着,捏捏她的脸,又捏捏她的手,眼看着就要伸到胸口,张敏之连忙往后靠了靠,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我还好,见到你也很高兴,你这几天住得还适应吗?”
“适应啊,一想到敏之哥哥就在不远处,我就觉得无比适应!”万万开开心心得说道,完全不管朱子仪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张敏之知道这样继续聊下去,她估计会成为全场男士的公敌,赶紧换了个话题,将万万带跑:“万万,你会画画吗?”
“不会呢,没人教呢!”万万摇了摇头:“敏之哥哥你会吗?”
“我也不太会,但是没关系,这里有很多高人。”张敏之乘机说道。
高人们听张敏之这么一说,身子板立刻挺直了几分,张敏之察觉到他们的变化,心中暗笑,抓住机会道:“你可以请教一下画画的技巧啊!”
万万虽然单纯,但也看得懂脸色,立刻明白张敏之是在乘机偷师,想到能帮上敏之哥哥,心中顿时觉得无比开心,哪里不顺着话题,万万的目标定准了齐润,但是也没有冷落了其他人。于是,在万万的带动下,场上的气氛顿时热络了起来,在场都是男子,唯独的两名姑娘,一个遮得厚厚实实,死气沉沉,一个不拘小节,活泼开朗,形成鲜明对比,所以万万的出现,立刻就引起了才子们的注意。再加上万万娇俏可爱,身后又有万家做靠山,更是添加了几分热度,比之白欢欢,却是有些受冷落。
众人借着万万的引子高谈阔论,倒是谈了不少精妙的技艺,三名学子不约而同沉默,努力记住能记住的内容回去加以消化。唯独杨旭之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在白欢欢身上划过,心中感慨,低声说道:“欢欢,你会不会觉得闷?”
白欢欢轻轻摇头,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兴致:“不会呢,听着挺有意思的。”
杨旭之的目光闪了闪,便不再开口。白欢欢却靠过来,低声问道:“旭之哥哥,你要是闷,我陪你出去走走?”
杨旭之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手,手腕上的疤痕清晰可见,然而他才按了一下,白欢欢就飞快得缩回手,羞涩退回原处。
此刻,社员们说到了技巧,便有些激动,全然忘记开头是为了传授万万画技这件事。几坛子酒下去,大家都有了醉意,有社员道:“单就流动性来说,我觉得齐润那副《秋夕风雨图》真真是绝佳,不过一色水墨,却是令人仿佛置身其中,仿佛秋雨袭来般,躁动,不安,悲凉,尽收心中。”
这幅《秋夕风雨图》是齐润的成名之作,据说当年一现世,就引起诸位大师的高度评价,之后齐润又送出了几幅作品,同样备受好评,一举奠定其在画坛的位置。
然而众人交口夸赞,齐润似乎并不领情,原本被浓浓酒意涨红的脸也白了白,冷冷说道:“数年前的游戏之作,如今看来根本难登大雅之天,能得到大师们的肯定,多少有几分家父的薄面。”
众所周知,齐润的父亲乃是礼部侍郎,因着这个原因,齐润才能接触到这些画坛大师,原本众人心中对此也是颇有微词,但是见到齐润自己出口,反而不好意思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连连又是赞了一番。不想,齐润的脸色更白,说道:“诸位是觉得我画技不够精进吗?”
许一亭见他似乎有了怒意,立刻上前说道:“当然不是,你的画技早就远驾于我等之上。”
齐润扫过许一亭一眼,嘲讽地说道:“凭你?也配来评价我的画,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是丝毫不留情面,众人听着已经有些尴尬,然而许一亭依然满不在乎得笑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多年不作画,手早就废了。”
“哼,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就好。”齐润冷哼一声。
如此的态度,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画社里一名家世与齐润相当的画师韩子昊立刻出来为许一亭说话:“润芳,你这话说得便有些过了,社长虽然多年不曾作画,但是品评好画,指点技艺却是完全没有问题,他曾经数次帮我们解开疑惑。”
齐润冷冷一笑,说道:“是啊,养不熟!”
“齐润,东篱画社本就为一体,何来分出你我,如若不是社长一直操持着,咱们也无法一同进步,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想说他不应该指点我们吗?若是如此,你倒是马上来作一副画!”
齐润靠在柱子上,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作画需要的是灵感,没有灵感,如何下笔?”
“有才只能,灵感随时随地,你如此说,不过是推诿罢了!”那人嘲笑道:“莫非,名满天下的齐润大师,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虚有其名?”
闻言,齐润立刻坐不住了,立刻站起来,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大家心服口服!”
说罢,就往画案走去,身侧许一亭连忙跟上,在他站到画案面前之际,双手送上画笔,齐润瞧也不瞧,直接就接过来,倒是让其他社员更加不平,先前开口的画师说道:“社长,你这是何必……”
“大家都是同社,亲如兄弟,自当互相包容。”许一亭温和得笑着,完全不以为意。
张敏之从画师们的眼中看到了怒其不争之色,想来这并不是第一次,不禁叹息:“许社长,倒是好脾气。”
“能不好脾气,他如今吃的用的,都是齐润以画社社长之命给的银子,要是有点怠慢,依照齐润的性情,恐怕直接就将他踢出社,还会让他留着?”梁中康说着,突然察觉到提问的人是张敏之,立刻往一侧靠了靠,现出提防之意,生怕又被她套出什么话来。
张敏之自是不在乎,不过一下明白过来,原来齐润说许一亭养不熟,竟有这个原委。
许一亭不亏是社长,虽然方才的场面有些僵,但是三言两语,便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加上万万的存在,方才的紧迫感就随之散去。倒是一侧的齐润,时而拿着画笔在纸上游动,时而停下,摇着笔的另一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画笔一丢,就坐到一旁去。
这是齐润的作画习惯,许一亭立刻上前,将画卷压好,众人纷纷围了上去,赞扬声纷纷传开。
“是以深山秋意为题,画技比之从前又进了许多,更加望尘莫及了啊!”
“是啊,这落叶的姿态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好像能听到到秋风挂过树叶的声音!”有人更夸张,立即被另一人开玩笑回应道:“刚刚的确有一阵风刮过。”
张敏之听他们喊得如此激动,忍不住好奇,跟着钻过去一看,顿觉失望。画技精湛是没错,然而到底缺了一阵灵动,她想到了与齐润的唐画师,当日看他的作品,那才是真正的折服。这齐润可以成名,想来的确是与齐润那当礼部侍郎的爹有关,说的那话恐怕不是谦虚。她正想着,就听到身侧的孟泽良咦了一声,张敏之有些奇怪,生怕孟泽良又说胡话,也没敢发问。
这一面聊得正欢,那一面大家夸了半天,却发现齐润没有半点回应,许一亭上前一看,随后笑道:“润芳醉了,我先扶他回房去,诸位继续,我稍后回来。”
说着,便将齐润扶起离开,他的动作轻车熟路,显然是照顾惯了。
二人离开,宴席继续,众人便将话题挪到了齐润和许一亭身上,张敏之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小看了这些画家们的说长道短的本事,不仅将齐润害怕蚂蚁的小私事挖出来,就连许一亭小时候曾经作弄西席先生的古早之事也能翻来作为谈资。至于齐润喝醉了之后的各种丑事,更是接连不断,说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张敏之回到座上,悄声问道:“你刚才咦什么?”